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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和女鬼在北宋末年的日子-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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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的事,妈妈也不会多说,而且这对酒楼也是有好处的,闹腾了这么久了,外头也是需要消化些的。”

    苏进忙活好了,就拖了张长凳坐灶房门口,正对着后堂的小天井,天井里头的雨、飘飘落着。

    “前些天又病了?”

    里面轻轻的点头,“有些反复,不过比起往常要好上些。”她折着枯柴往灶里塞,熊熊的火光在今天这阴寒的日子里倒是显得暖和了,使她忍不住摊出手心,贴着灶里正冒着的热气汲暖。

    门前的苏进稍稍颔首,这时外头看铺子的庄舟小快步的进来,脸上还有些喜色。

    “苏少爷,东家让我把这信捎给你,说是陈留的。”他将袍子上的雨珠掸了去,迎上一张方正的笑脸,苏进是笑着将信接过来看,他早已安排了人手去陈留祥符两县置地准备,以后报纸蹴鞠起来后,这地可就不会这么便宜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摊平了信纸看。

    “陈老爹还有说什么没?”

    “哦,东家说一切顺利,县衙那些推官收了银子后,这置地的公文很快就批了下来,没人怀疑。”

    “嗯……”

    这老头活干的聪明,还主动给他将几个店铺的进展交代了,除了唠叨几句不解外,倒也是忠实的执行任务。

    “是嘛,呵。”言中的一些插曲让他也笑了起来,等庄舟下去后,他手上的纸笺也重新折进了信封。

    “哥哥,是大娘来的信吗?”

    苏进扭头看了眼走过来的李师师,点下头,“人还好,就是有些喘,走不多路。”他倒也是不用对方问第二句,就是已经把该答的答了,只是这让李师师有些尴尬,她坐在苏进边上,将裙褥上的草芥一根根拾去。

    “大娘积劳成疾,师师理应要去探望一下的。”

    “有机会吧。”

    师师拾草芥的手一滞,许久才轻应了声是,这目光慢慢飘向西院下的雕印小作坊里。山墙边累积着几百版雕印,中间的宽阔场里则是摆着七台版韵轮。每轮上有俩书匠协作排字,看着虽是清闲,但从他们紧绷着的侧脸上就可以揣度出工作压力来,她看了会儿,即而悠悠道。

    “哥哥凡事亲力亲为。哪怕是毫厘之事都不予底下解释,若是久了,怕哥哥身体经受不住……”

    苏进眯起眼睛来,手上的信封被折了个角,但却没有说话,因为旁边还在继续。

    “师师这些年在瓦肆也是见了不少人,凡是功成名就的人物。皆是有大毅力者,遇事的执着与忍耐要拔于常人,以前师师以为哥哥是这样的人,不过相处些日子后。却又觉得不是……”

    “怎么不是?”信封又被碾过一个角,不过旁边并没有发觉。

    “哥哥的执着与忍耐让人感觉不到热意来,或许是哥哥的亲力亲为让人精气受损。劳累致虚,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有些……阴。”她瞟了眼苏进,见他面色如常后才继续,“所以我希望哥哥能放开些心,凡事攥的太紧了,反而会让人变得脆弱。有些事情既然我们这些朋友可以分担,那为何不尝试着相信,什么都放在心里头,也太让人难受了,哥哥说是也不是?”

    苏进凝沉着脸忽然是笑起来,“是嘛,我倒是不觉得。”、“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正好有事要拜托你。”

    “嗯?”

    他从怀里掏出张谱子来递给她,“你帮我把谱子梳理一遍,看看有无突兀之处,而后再将曲编排一下,过些时候我就会送份名单过去,上面是京师大小三十二家梨园子,你负责将曲子一一教授过去,务必要让人人会唱。”

    “人人会唱?”她拿着谱子,眉头已经蹙了起来,曲音且不说,这词可有些随意了。

    “曲子不难,听上一遍应该就会了,我也就是为了下月开报时图个喜庆。”

    李师师还是蹙着眉头,不过随即就将一些念头捻了去,应下来,而这时灶头上的南瓜也蒸熟了,苏进先是起身将陶盆子端出来,而后拿筷子打发成稀泥状,再给锅里的沸水撒上糖,最后在把稀泥状的南瓜倾倒进去,灶火里的柴火也撤了。

    李师师坐在长凳上,怔怔地看着苏进在忙活,心里头,却并没有什么舒畅感,哪怕是苏进将一碗热盈盈的黄瓜粥端到她面前,也没有丝毫改善。

    “多吃点,养胃。”

    “哦。”她端起来舀着吃,却不怎么么甜。

    ……

    屋外的雨帘子这时开始密集了,直愣愣的从屋檐上挂下来,被风吹歪了进来,将屋廊上的松柏盆栽打湿了。

    看着女子隐去在雨帘中的背影,某人袖中的信封已碾成褶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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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出殡对于民间来说是可以缓一口气了,但对朝廷来说,才是担惊受怕的开始,徽宗在第二日朝会上就正式宣布了枢密使安焘致仕的谕令,职由副枢密蒋之奇暂摄,还有就是尚书右丞范纯礼的致仕批准过了,这对于偌大的朝廷来说,无疑是吹响了政治战的前哨。

    “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管好你的嘴就行。”

    大庆殿中,流光盈泽的梨木地板上反射出这些王公大臣异样的神色,为首的韩忠彦把这些人的嘴脸都看了进去,不屑的把眼皮子阖上,早已成竹在胸的他并没有太多忧虑,倒是他右手边的曾布执笏出列,昂首挺胸的模样甚是正气,位次其后不远的族弟曾肇已是面上有笑,旁边刘拯、龚原、范致虚等人均是注意到了这位曾舍人的表情,皱着眉头将目光放回到大殿中央的曾布身上。

    御座上的徽宗虽是颜面憔悴,但还是保持住了帝王沉稳姿态,虚手算是一扶。

    “曾卿尽可直言。”

    曾布扬声说道,“陛下欲持平用中,破党人之论,以调一天下,孰敢以为不然。而偏见议论之人各私其党,又有报复冤仇之意,纷纷不已。致圣意厌恶,此诚然可罪。然元祐、绍圣两党,皆不可偏用。臣窃闻江公望尝闻陛下言:‘今日之事,左不可用轼、辙,右不可用京、卞。’缘此等人在朝,绝不免怀私挟怨,互相仇害,则天下士类为之不安。士类不安,则朝廷亦不安矣。愿陛下深思熟计,无使此两党得志,则和平安静,天下无事,陛下垂拱而治矣。”

    他这堂堂然的话一出,底下俱是大骇,唯有曾布一系的人立马响应。

    “陛下,臣以为曾相所言甚是,两党之害由来已久,陛下若欲新政,必须尽除隐患。”

    “臣附奏,两党奸邪乱政已久,现陛下执政,自当百废另立。”

    “臣亦附奏……”

    御案前的徽宗微微颔首,这看在满朝文武眼里可真是天雷震心般的重击,他们下意识的前后议论。像李格非、晁补之那一块的人几乎是在聚头腹诽了,他们几个是根正苗红的元佑党人,本来还忧心着会被新党搬过势头来,可没想到这曾布翻脸就是这么一手,又惊又怒之下,怎肯束手就擒。

    “陛下,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刘拯作为门下的实际负责人当然是打头发话,“两党固然有不足之处,但亦可查漏补缺,若是尽数推翻,这朝堂怕是三五年内元气难复,天下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陛下还请三思啊!”

    “陛下三思~~~”

    由于向氏的有意扶持,如今朝堂内,旧党显然要比新党、曾派一众羽盛,所以这三思之声在大庆殿里回荡如山海倒覆,让人不禁心头一滞。

    韩忠彦此时微睁开眼,只留一条缝隙去瞥曾布:这老狐狸,倒真懂得取舍。他颇为镇静,但御墀之上的话却让他也忍不住翻腾了翻气血。

    徽宗微微颔首,下头还以为是被说动了,但是……

    “诸卿所言虽是有理……但…”、“曾卿之言又颇合大势,朕心中为难,还需些时日考虑,如今太后新故,这些政事还是暂且放缓……”他捂着额头,旁边的内侍赶紧搀扶住了、高声喧退,倒是把底下的一朝文武急住了,差点要拦圣驾了。

    “陛下!”

    “陛下!”

    这皇帝怎么也说话说一半,急的这些大臣们焦头烂额。

    拥挤杂乱中,韩忠彦却是已和几个亲信退出了大庆殿,回头看了眼大殿里头,结果是摇头着上马车往宣德门出了,其余像刘拯、龚原几人都是紧随着跟了出去。

    曾布一系的仕官此时最为轻松,他们看着殿里殿外的情势,扬起的嘴角是如何也掩饰不住。

    “曾相,这回韩忠彦他们可是要栽大了。”

    “是极是极,如今太后已故,我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不过曾布倒是面色如常,目光淡然的望着韩忠彦几人乘车从宣德门东门离去。

    ……

    ……

    韩府门前。

    韩忠彦的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门前的两只石狮间,韩忠彦被两边扶着刚下车辕,迎头就是有人笑着过来。

    “韩相近日可好啊~~”他供着手,红光满面,身后一担担的彩礼。

    ps:

    抱歉,网络不稳定,到现在才发。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博弈() 
石桌上坐着两盏清茶,安安稳稳的,杯口有热气冒出来,飘到头顶爬满藤蔓的篱笆架上,凝成水,润开了又一朵黄瓜小花,看着有一种蓬勃的生机在绽放。

    在宰执府里能看到如此休闲的场景实属难得。

    韩忠彦一身玄端便服,将挽着的袖口放下,手上浇灌的瓢具和水桶都让左右收好。

    “是,老爷。”

    他坐在了蔡京对面扬手一拂,而后端起茶来抿了口消渴。这间小别院其实就是块菜畦地,脚底下踩着的也都是酥松的泥土。

    对面而坐的蔡京被对方请了进来后,就被安这儿看了一时辰的民生百态,等把他性子磨光了,这位左仆射总算是肯坐下来喝茶了。

    他放下茶,“说来……前些日子蔡学士馈赠的澄心堂还未及言谢,在此老朽可就以茶代酒了。”

    “曾相此言过也,文人相投即为知己,知己间馈赠文宝乃风雅之事,韩相可勿要再折煞京了。”

    “那不知蔡学士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蔡京呷了口茶,脸上笑意盛了起来,“为京之事,亦为……韩相公之事。”

    他目光凝炼,对面亦是深邃,对视着、良久,最后随着韩忠彦愈见笑意的神色而阴霾渐隐。

    “好。”

    韩忠彦哈哈一笑,手势屏退了两边。

    果然如自己所料,官家此举……呵。

    对面的蔡京也是笑眯眯的。

    韩忠彦的几个心腹退屏到院子门廊处,望着菜畦地中间高谈阔论的蔡京和自家老爷,总觉得有些突兀之处。聊了差不多近一炷香的时辰,两人终于起身拜别,“改日再叙”、“慢走。”蔡京前脚刚出小院,这些心腹立马聚上来低语。

    “老爷,这蔡京乃反复小人,其言不可信。”

    他们忧心自家老爷被蔡京妖言蛊惑,不过很显然有些事情是他们这些手下人过虑了。韩忠彦的一声冷笑、让他们悬着的心立刻落下。

    “这老匹夫的德行要是有他书法一半,大宋朝何至于如此飘摇。”他啐了声,“尽是些尸位素餐的东西。”

    ……

    韩府门口,被迎出去的蔡京在到台阶时滞了下,他转身望了眼高高而挂的韩府金匾。而后似是意味深长的收回了目光,转身下阶。

    ……

    转眼间,人已是落坐在了自家书房的太师椅里,家奴奉上一盏石乳退下,而这时正巧经过书房的次子蔡绦瞧见了,他一个转念。就已撂袍跨进门槛。

    “孩儿见过爹爹。”

    蔡京手上的兔毫一滞,抬头看了眼他,复而继续书写。“怎么这么晚还在家,枢密院没事做?”

    “枢密院这几日正在整饬吏员,倒是无甚重事处置。”

    蔡京微微颔首,“安焘一去。枢密院就得重新洗牌,那蒋之奇久居于安、曾之下,如今独掌重权,未必不会有它心……你最近就多走走门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讨教你大兄。”

    蔡绦对此不以为意,就他那兄长,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物。也难怪如今还只是一个守阙的书令史。他对这败坏门风的兄长并无好感,只是碍于蔡京教诲,也就明面上给个好脸色。

    “爹爹教诲孩儿一直谨记,只是如今局势微妙,孩儿无法明晰的理出个中关系来,所以还望爹爹能给予些指点。”他面上的恭谨看在蔡京眼里,但却没有使这位父亲脸上起什么笑容。

    两人间静谧了会儿,最终是蔡京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氛围。他详细的给这个最为器重的儿子梳理此次政治事件的症结,他之所以看中这小儿子,正是因为这小儿子极善文工,词风又与自己接近,可说是衣钵的完美继承人,只是眼下年轻,青年人锋芒过露的问题在他身上印记明显,反倒是那资质寻常的大儿子在这方面处理较好,可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的这么训导,却只得了一句题外问话。

    “这计策真是苏仲耕所出?”蔡绦皱紧了眉头,对于苏进的出身依旧耿介。

    蔡京暗叹了一声,看来还是自己心急了,经验和大局观不是言传口授就可以获得的,或许……真的要让他碰碰壁了。

    两人书房里的谈话都被门口一缁袍弁冠装束的青年听到,他面如井水,像是泥塑一般,本欲跨进去的脚最终还是收了回来,而后慢慢的从门扇边隐去,不过他还没有退出几步,这府里的管事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与他一个照面。

    “严老爹这么急的作甚?”

    “哦,大少爷啊。”这管事捋平了气,“曾相府上有请柬送至,说是要老爷择日一叙。”

    “哦?那你去吧。”,“是~~”

    曾布?这位弁冠衙内眯起了眼睛,思虑间,脸上忽然起了笑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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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慢慢地已经转过六月,樟槐上知了的鸣叫,已经预示着国丧的限期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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