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中文网 > 武侠仙侠电子书 > 山海八荒录 >

第14章

山海八荒录-第14章

小说: 山海八荒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轰!”狂猛的劲气震得乌七踉跄后退,眼冒金星。饶是如此,他不忘长剑下划,将那头死拽右膀的马化一剑斩杀。

    “砰砰砰!”十多头马化纵身跃起,数十条手臂倏然探长,纷纷抓住乌七身躯,发力撕扯!

    乌七痛吼,长剑光芒大盛,绕身一旋,血光飞洒,一条条毛茸茸的粗臂斩落在地,几只手上兀自抓着乌七血淋淋的皮肉。

    不等乌七缓气,孙胡的烈焰赤铜棍全力砸出,浊气排山倒海般压来,巨猿法相发出震耳欲聋的暴吼。

    “咚!”棍剑相击,长剑发出一声哀鸣。乌七向后飞抛,面色惨白,口中猛地喷出一道鲜血。

    “没想到,乌七竟被孙胡阴了一次。”巴雷昔日设宴的高楼上,支狩真遥望山坡战况,颇感意外。“咣当咣当”,几面毁坏的竹窗被山风掀起,抛向半空,重重落在楼外,摔得粉碎。

    下方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尸骨也荡然无存。血雾铺天盖地,吞没了大半个山寨,滔滔不息地向山坡的乱石堆涌去,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羽人向来自大,这些年号令八荒,养尊处优,渐渐不复当年血性。殊不知马化久居凶险蛮荒,与兽斗,与人斗,与天斗,可谓身经百战,游走生死,哪会不谙一些狡诈伎俩?”王子乔淡淡一哂,“更何况,不论武道、术道还是剑道,都当以正为主,以奇为辅。搏杀、修炼、为人处事……,莫不如此。正所谓‘万物多变,然万变不离其中。’”

    支狩真略一沉思,欣然道:“与先生交谈,总能收益。”他目光一转,走到居中的虎皮大椅旁,抚摸着厚软的皮毛,感慨道:“巴雷最喜欢这把椅子,因为这是家父生前的座椅,代表了支氏族长之威。”

    呼呼夜风从四面灌入,底层的一根撑柱已经半塌,“嘎吱”乱摇。整幢竹楼剧烈晃动,开始向左倾斜,虎皮椅也滑过去,被支狩真一手按住。“可惜他不明白,重要的不是这把椅子,而是什么样的人去坐。”

    王子乔笑了笑:“我倒不这么看。支野、巴雷都不在了,可这把椅子还在这里。”

    支狩真秀眉微挑,火势正从一处废墟漫延过来,即将烧及竹楼。

    王子乔又道:“你倒是够谨慎,还在等那个羽族的后手?”

    “看来是不会有了。”支狩真失笑道,“是我多虑。”

    “轰隆”一声巨响,犹如晴天霹雳,山坡处炸开一个巨大的火球,耀眼的火光照得夜空亮如白昼。支狩真清晰望见,孙胡、乌七被炸得血肉模糊,摇摇欲坠。

    “孙胡自爆了烈焰赤铜棍!”王子乔仔细瞧了瞧,禁不住击节大赞,“好一个悍不畏死、当断则断的马化!唯有如此,方能抵得过技高一筹的羽族剑修。”

    “倒也省了我不少手脚。”支狩真缓步走下竹梯,火苗舔着了底楼的撑柱,开始向上扑跃。停了一下,支狩真收回脚步,反手抓住虎皮大椅,推向大火。

    火光猛地一窜,虎皮燃烧、翻卷,发出扑鼻的焦臭,椅子被烧得“噼里啪啦”乱响。支狩真若有若无地瞥了王子乔一眼,拾级而下,往山坡径直行去。

    “轰!”尘烟升腾,竹楼在支狩真二人后方倾塌,化作熊熊大火。支狩真一边前行,一边双手变幻巫符。“隆隆隆——”地动山摇,一片片废墟跟在支狩真身后炸开,碎屑漫天飞溅,再不留半点痕迹。

    蓦地,一记急促的啸声从山坡上响起,如一根绷紧的铁弦弹向高空,远远荡向群山。

    “是乌七的啸声!”王子乔目光一凛。

    “他在求救!”支狩真心头一沉。

    “有一个炼神返虚的羽族剑修宗师!”二人面色齐变。

    啸声愈来愈急,乌七蓬头垢面,皮枯肉焦,一边挥剑与孙胡苦苦搏杀,一边连连发出厉啸。

    孙胡同样伤痕累累,胸背鼓满烧烫的水泡。但他气势更狂,攻势更烈,不要命地向乌七拳打脚踹,无视刺来的剑光。

    双方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劲气愈发虚弱,仿佛在打飘。什么武技、剑术、身法,俱都难以应用,只剩下疲惫的以攻对攻。

    四周围,马化的断肢残骸洒了一地。十多丈外,巴雷灰头土脸地趴着,左臂炸飞,右腿烧得黑里透红。支由的半截身子横躺坡上,头颅随风“咕噜”滚动,老眼圆睁,充满惊惧。

    啸声变得断断续续,开始转弱。“呲!”乌七挥剑捅穿孙胡小腹,立刻被孙胡一拳重重轰在肩膀。他再斩,孙胡再拳轰,如同两头负伤的野兽,拼个你死我活。

    “罢手吧!”乌七终于忍不住嘶喊,“再斗下去,你我只会玉石俱焚!”

    “贼鸟人,你也晓得怕?一起死,咱们一起死!”孙胡喘着粗气大吼,抡拳再打。

    乌七渐渐力竭,啸声变成了无力的呜咽。“凤老为什么还没来?不可能的,凤老不可能赶不到……”乌七惊疑交加,脸上显出绝望之色。

    “咣当——”孙胡一把抓住乌七手腕,长剑坠地。“咔嚓”一声,孙胡扭断乌七手腕,奋力一个过肩摔,把乌七甩在地上,骑上去挥拳猛砸。

    “澎!澎!澎!”孙胡一拳接一拳打在乌七胸口,鲜血喷涌,肉末横飞。乌七的眼神渐渐微弱,口鼻气息渐无。

    “最后还是咱杀了你个鸟人!哈哈,哈哈哈哈!”孙胡仰天狂笑,笑声猝然一止,血沫从口中汩汩涌出,身躯往后仰倒,力竭身亡。

    过了片刻,巴雷蹒跚着站起身,一步步走过来。“都死了。”他喃喃自语,茫然望向四方。血雾遮天,地脉震颤,山坡仿佛一座血海中的孤岛,随时会沉没。

    腰间骤然一痛,冰冷的刀锋扎进来,直透肾脏。巴雷狂吼一声,返身一拳,把背后偷袭那人打得肋骨折断。

    “巴狼!是你!”巴雷目眦欲裂,不能置信。

    “巴雷,是俺……”巴狼痛笑着挺动手腕,刀刃再入三寸,切割内脏。

    “为什么,为什么杀俺?”巴雷怒极欲狂,挥拳打断巴狼手臂。

    “你……不会……明白的。对了,少族长临走前,有……几句话,要我……要我告诉你。”巴狼另一只手揪住巴雷,喘息着道,“少族长说,‘你独揽大权,不能尽忠;养虎为患,不够狠辣。你做不成巫族英雄,又无能当一个枭雄。这样的你,还是成为支氏重振的踏脚石吧。”

    巴雷呆了呆,喉头突然一紧,被巴狼一口咬住,鲜血喷溅出来。

    “你这头养不熟的狼崽子!”巴雷疯狂挥拳猛击,巴狼白牙森森,死死咬住巴雷喉咙,任由胸口被打得塌陷,就是不松口。

    巴狼的拳头越来越无力,终于颓然垂下,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你也配懂狼?”巴狼惨笑,吐掉口中血肉,目光投向乱石堆。

    血雾翻涌分开,露出支狩真疾步而来的身影。

    “他不行了。趁那个羽族还没来,立刻走!”王子乔按住支狩真,袖口飘出一只纸鹤,振羽展翅,化作一头高大神骏的白鹤,发出阵阵清唳。

    山坡上,巴狼对支狩真摇摇头,坚决又决绝。他艰难地笑了笑,转过身,抬起脖子,痴痴仰望天上皎洁的明月。

    山风刮过,又是一年月圆。

    又是一年孤独。

    阿姆,你还好吗?

    分开的血雾激烈起伏,终于一点点弥合,向山坡围涌。白鹤排空而上,载着王子乔和支狩真飞向夜空。

    两人听到一声苍凉的狼啸从下方遥遥传来,低头瞧去,血雾汹涌如海,遮没一切。

    阿姆,我来了。

    支狩真浑身颤栗,泪流满面。

    “支野生前,一定密嘱你事后干掉巴狼吧?”王子乔淡然道,“现在这样也好,免得你纠结。”

    少年含泪盯着王子乔,目光却慢慢透出一丝奇异的坚定:“你不明白。”

    他了解了他的心愿。十年前,他们菜窖相见,他就懂了。

    是狼,就要奔啸山野。

    人世不过是又一根铁链。

    支狩真闭上眼,昂然击掌高歌:

    “威兮威兮,

    击刀其锵。

    彼子赳赳,

    宁折弗弯!”

    歌声怆然飘远,半空中,一袭深红色的祭袍悠悠落下,沉入血海,再不复一见。

第一章 前路风雨如晦() 
电闪雷鸣,浊风怒号,乌云像雪层越堆越厚,仿佛要从天空崩泻下来。

    “要下雨了。”王子乔轻拍鹤颈,白鹤俯首拍翅,往下方迅捷飞去。四面天昏地暗,山险水恶,苍莽密林连成一片无尽起伏的波澜。

    支狩真勉强睁开眼,直了直酸痛的腰。高空劲风吹得皮肤干绷,眼角通红,渗出干涩的泪液。连续飞行一天一夜,他早已头晕眼花,疲惫困乏,肠胃饥饿地蠕动着。

    十几点雨腥子随风飘下来,白鹤的一根翎羽沾了水,微微卷曲,绒毛消褪,露出一丝白色的符纸纹理。

    白鹤清唳一声,加速往下飞落。“轰隆!”乌云中电光一闪,惊雷仿佛在支狩真头顶上炸开,震得耳膜发胀。蓦地,一头巨禽破开云层,扑向白鹤,探出的巨大鳞爪“噼里啪啦”闪烁电光。

    是雷羊鹰!

    支狩真一惊,握住袖藏短匕。十多丈长的鹰翅阴影迅速覆盖上方,掀起的狂风刮得口鼻窒闷,身躯摇摆。

    白鹤向旁疾闪,鹰翅仅差分毫地扫过鹤尾,鹤背一阵摇晃,支狩真身子一歪,赶忙揪住鹤羽。“啪嗒啪嗒!”数十滴黄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白鹤翅膀一颤,急促晃动,几根淋湿的翅翎发蔫,一点点化成符纸。

    雷羊鹰再度扑下,四周风雷大作。

    王子乔一抖袍袖,一只麻雀猝然窜出,对准雷羊鹰公羊状的脑门一啄,随即向外飞逃。雷羊鹰发出雷鸣般的怒啼,掉头追击,瞬间飞远。

    不等支狩真缓过气,“哗啦啦——”一阵急雨劈头盖脸打下来,白鹤的羽毛纷乱卷起,像个醉汉歪歪扭扭,忽快忽慢地往下落。

    支狩真伏低身子,紧紧抱住鹤背。上空炸开一连串滚雷,暴雨滂沱而下,疾似密鼓,恍如一条条白花花的鞭子猛烈抽打。白鹤顷刻湿透,翎羽不住萎缩,打着旋一头栽下去。

    “拿住!”王子乔低喝,往支狩真手上塞了几缕银色发丝。

    赫然是风媒的头发!

    白鹤卷成一团湿漉漉的符纸,支狩真只觉身下一空,往下高速坠落。“蓬!”银发猛然膨胀,似毛茸茸的巨伞撑开,随风呼地荡起,落势顿时一缓。

    王子乔同样手执发伞,悠然飘荡。参差林木从两人身旁不断擦过,重重密密,郁郁森森,如无数交叠的屋蓬车盖。

    一道红影倏地从浓荫里弹出,无声无息,射向支狩真腰侧。他迅疾挥匕,匕尖划过红影。“呱”的一声痛叫传出,红影急促缩回,几滴热血洒在匕首上。

    血立即被大雨冲走,但一点淡淡的腥味犹如火星溅在干草垛上,“蓬!”“蓬!”“蓬蓬!”支狩真望见四面树冠翻腾,激涌如浪,冒出十多个凶兽脑袋,疯狂扑向红影所在的树荫。

    “噼里啪啦——”枝干纷纷折断,树叶激射飞洒。支狩真一边往下落,一边听到头顶上千奇百怪的嘶吼声。“嗖!”一条粗如水桶的绿蚺贴着树干,直追而下,亮如铜铃的竖瞳贪婪盯着支狩真。

    支狩真心头一紧,这头绿蚺额生小角,头似人面,隐隐有化为精怪的迹象。这种快要成精的巨蚺,近乎练气还神,绝非他能应付。他求救地望向王子乔,对方在数尺之外注视自己,眼神幽深,心思难测。

    几息后,绿蚺越过支狩真,高高拱起颈部,张开的血盆大口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喷出大片腥臭的热气。

    支狩真眼神霎时变得决绝,攥紧匕首,欲搏生死。“吱——”在他魂魄核心,金蝉乍动,发出一声清冽悠扬的长鸣。

    一幅奇异的景象闪过支狩真脑海:大地深处,厚土如被,一只金蝉隐匿其间。它身躯蜷卧,双眼微闭,仿佛陷入亘久的沉眠。它的八片膜翅忽缓忽疾,玄妙颤动,体内所有的生命气息尽都消敛,无色无形无味无声无觉,金蝉融为无尽大地的一部分。

    冬蝉蛰藏术!

    刹那之间,支狩真心与景合,化作蛰伏地底的八翅金蝉,精神力犹如薄而透明的蝉翼,轻盈灵动,以一种神秘的频率曲线颤跃。这一刻,他心跳停止,呼吸消失,体温敛去,全身体液仿佛与铺天盖地的雨水一起流动。

    王子乔目射奇光,支狩真竟从视野中消失了!无色无形无味无声无觉,要不是域外煞魔天生的魂魄感应力,他已捕捉不到少年的痕迹。

    绿蚺兀自空张巨口,竖瞳露出人性化的困惑之色。它呆了呆,长尾泄愤般横扫而过,一棵碗口粗的古杉砰然断折,向下倾倒,一窝六翅狼头毒蜂“嗡嗡”飞出,气势汹汹地扑向绿蚺……

    支狩真仍在下落,四周伏匿的凶兽毒虫对其视而不见。少年隔绝了所有生命气息,仅存魂魄一念,体验着八翅金蝉巫灵的传承之一——冬蝉蛰藏术。

    如果说三足金乌的真髓是“烈”,六耳猕猴的真髓是“变”,九头婴蛇的真髓是“韧”,那么八翅金蝉的真髓则是“隐”。

    八翅金蝉巫灵,藏匿于九天之上,隐遁于九地之下。它没有三足金乌焚尽万物的威烈,也没有六耳猕猴七十二变的神通,更没有九头婴蛇死而重生的韧性。但它遁隐无形,潜匿行踪,逃生之术稳居四灵之首。

    在巫灵的传承记忆中,支狩真依稀感觉八翅金蝉还有一项凶戾逆天的绝杀秘技。只是巫灵传承与自身魂魄需要漫长磨合,方能融会贯通。

    骤然间,支狩真眼前发黑,内腑传来阵阵绞痛。他闷哼一声,面色煞白,从冬蝉蛰藏的无之状态中退出。

    “咔嚓咔嚓——”无数横生的树枝藤条从他身上擦过,脚底猛地触及实地,支狩真身躯一震,歪倒在地,向旁急滚数尺,后背“砰”地撞在树干上,胸口窒闷得如遭锤击。

    他手中的银伞一碰泥土,立刻四散分裂,像一粒粒种子渗入大地。不多时,四周纷纷钻出细嫩的蒲公英绿芽,迎着风雨摇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