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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冰河问剑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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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莫姐姐乃我最值得信赖的人。莫说一套剑法,便是劫来百十位俊俏郎君,任你挑选,这等事我也会做。”风轻夜碰碰宁听雪,问道:“听雪,是不是?”

    此言迅速化解三人间的气氛。

    宁听雪一个劲点头。

    莫问情剪断秋水的眼波儿一溜,巧笑道:“哪有你这般取笑人的?星爷说过,大不了姐姐真给你俩当侍女。”

    莫问情所以如此,实在风轻夜送的剑法,价值之巨,无法衡量。相较风轻夜演示的春水凌波十三剑,毫不逊色,瑰意奇行之处,超然犹远,且女子修炼,越发的珍贵。此套剑法,属云梦大世界玉真道观的绝顶剑技,名“拈花纤指剑”,无须剑器,专修剑气。女子婉丽,举手投足间,诸如一撩鬓角发丝、一挽兰花指,甚至细腰轻摆,剑气无声无息而发。实乃阴男人、损男人,使男人防不胜防的宝典。

    当然,美貌的女子,才会修炼“拈花纤指剑”;若一位奇丑或体态熊一般威武的女人,哪怕修炼的超越了圆满层次,使将出来,还不得吓的对手有多远跑多远?

    莫问情不怀好意,用宁听雪刚好听到的音量,附耳问道:“弟弟,听雪练不练成剑法,其实不要紧,但卓然风姿,却须练好,是也不是?”

第三一章 男儿何须去拈花(上)() 
清风、明月见师傅无暇顾及他俩,自不肯再去谷外守候那寡淡得没一点味的冰雪。现今一位漂亮小姐姐,一位大方的公子哥哥,以及一只可爱的小狐儿,客居无骊观,便坐在无骊观门槛上,满眼的新奇劲儿。四粒漆黑眼珠子,溜来溜去,俨然活泛了略显沉闷的气氛。

    宁听雪好笑,招呼道:“清风、明月,要不要姐姐教你们练剑?”

    清风欢悦一声,屁颠屁颠上前,明月偷窥师傅,闻人君子挑了挑眉毛,不敢耽搁,迅速围拢。虽然那天清早闻人君子对着他俩一通大呼小叫,这三师徒之间,法度宽松,并不拘泥于礼,仅在于“教”,如那些如何如何索要香火的说辞之类;否则,也不会有清风、明月的灵气十足了。

    整个无骊观,当风轻夜最忙碌。

    每天一个时辰,分配夜残星及闻人君子。星爷就罢了,“少主”之随从,由风轻夜引入温润的水域,沉迷“大道的韵律”,潜移默化他的神魂,理所当然之事;闻人君子则食髓知味,夜公子手掌但离星爷后脑勺,他错步而上,规规矩矩坐好。风轻夜一视同仁。

    再就是宁听雪、莫问情修炼“拈花纤指剑”,遭遇莫大困难,剑意难以凝结,招式生涩,剑“术”都算不上,更勿论剑“法”,不停请教。

    风轻夜不曾学过,揣摩一番,心得领悟再与相授。他家之流风剑法,驰高鹜远、境绝超旷的程度,凌驾出云修真界之上,修炼春水凌波十三剑、拈花纤指剑此类剑法,恰似状元之才耍弄一篇秀才考文般的简单。

    两日时间,用无骊观留存剑意之助,风轻夜罄尽拈花纤指剑的神藻。

    如是乎,先于宁听雪、莫问情大成。运作无骊观剑意授入她俩神识。内心隐隐不对劲,一个大男人家,练就拈花纤指剑,反而不伦不类。暗暗咬牙,今后决不使用。

    再就是和寒儿,于水域之中演绎流风剑法第二式。

    宁听雪教清风、明月剑术,少年的事,又多两人。

    风轻夜休憩时,闻人君子不忍少年的负荷,谈及一些话题。

    “相传,无骊观祖师爷在青山源打坐,磨砺道心。”闻人君子说道。

    “哦?”风轻夜、宁听雪、莫问情异口同声。

    “嗯。”闻人君子徐徐而言:“所谓磨砺道心,即在这里体验大地变迁,于沧海桑田之间,领略无常与有常之替换,领略有序与无序之交织,领略无我与有我之迷惘。无骊观道脉的寻道之途,道法运用,因此与大地之变不无干系。”

    宁听雪问道:“所以,生长了万里雾岭?”

    “正是。”闻人君子憧憬道:“祖师爷大神通之士,最后成就仙流,破空而去,正在此地。”

    包括夜残星,皆被吸引。

    “那么,何谓道心?”闻人君子话锋一折,淡淡问道。

    对呀!什么是道心?平日里,“道心、道心”挂嘴,寻常得紧,今闻人君子随口一问,风轻夜、宁听雪,乃至莫问情的心境,透凉透凉了似的。

    莫问情白一眼闻人君子,抢答道:“道心不就是吾辈修真之士的寻道之心?”

    闻人君子点头,复摇头:“也对,也不对,说法太笼统。以无骊观道脉看来,所谓道心,一是对天地的认知,再是对自身的认知。但两种认知不完全是道心,只有认识了自己存在于天地的位置,从而达到个人与天地的微妙平衡。这微妙平衡,才属道心。”

    “妙!”风轻夜呼道。

    甚至狂狷无妄的夜残星,亦肃然起敬。

    “当然,此也是我们无骊观的一点浅识见解而已。”闻人君子客气说道。

    夜残星施礼道:“闻人观主谦虚了。”

    这天傍晚,风轻夜观罢一枚玉简,若所思,叹了声气。夜残星弃与闻人君子的交谈,靠近问道:“少主?何事烦忧?”

    风轻夜扬一下手中玉简,说道:“一套佛宗剑法,凝不了剑意。”

    夜残星变色,低声道:“道门修士,难修佛门剑法,就像那些秃驴修不了玄门剑道。少主,理会它做什么?”

    风轻夜笑道:“你家少主不同的。别人不为,我为之,不好?”

    星爷默想,确实,吾家少主天纵之姿,岂同流俗?

    “对了,星爷,翻翻你的那些贮物袋,有没有佛经?”风轻夜突然想到。

    星爷不作思考,瓮声说:“没有,东西早就整理妥当,莫说假慈假悲的佛经,道经也没一页。”

    那方的闻人君子却温吞吞地说道:“道经无骊观倒存有那么八、九、十来卷。”

    莫问情恼的不行,你无骊观的道经,到底八卷?九卷?还是十卷?闻人君子不赞成风轻夜修佛门剑法、读阅佛经的意思,莫问情则非常首肯。察觉不对,这厮怎盯视的她,蠕动上下咀唇?

    怒道:“闻人观主,以后看着我眼睛说话,好不!”

    闻人君子从善如流,视线上移尺许,说道:“贫道在观莫居士眼睛说的话。”

    风轻夜、寒儿、宁听雪乐了。

    闻人君子的徒弟清风和明月,不明所以,互相问道:“为什么偏要看眼睛?”

    清风学师傅的样子,直视明月胸前,问明月:“看你这里,就不能说话了?”

    明月答曰:“能说。一样的。”

    风轻夜咳了咳,说道:“寻本佛经,养些佛性,借助无骊观祖师的剑意,几下练好,也不错嘛。”

    “岂不客易!”星爷撂下此言,人已去左、右青山之外。

    风轻夜一惊,阻拦不及。按星爷性子,那处佛宗寺庙不得遭殃?但不至于为区区一本佛经,喊杀喊劫、大动干戈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风轻夜担忧。

    一日之后,星爷果然背负一个偌大的包袱返回。

    夜残星万分的得意,哈哈大笑,呼道:“少主,我回了。”

    包袱一扔,数千册佛经翻腾,洒落一地。星爷再度大笑数声,嚷嚷道:“痛快!痛哉!快也!”

    “何须这么多?一本足矣。”风轻夜随手一取,乃一册《妙法莲华经》。

    夜残星睥睨道:“清风、明月,烧了这些搜索枯肠的荒诞东西,星爷教你俩打架!”

    言及“佛”,夜残星必骂侮。按他的架式,平生三恨,理应“一恨秃驴、二恨灵石、三恨魔修”,方为妥切。

第三二章 男儿何须去拈花(下)() 
夜残星脚尖一勾,散落的一册佛经挑入火海。乘风纵火,夜未央,焰光腾于青山源之巅,燎势极猛。火蛇狂舔,照的星爷那张脸愈加狰狞。

    灰烬宛如幽黯之蝶,四处飘曳。闻人君子一摆衣袖,灰烬似有去处,结成一团,顺着问心路向外飞。

    “别秽了青山源的地方。清风、明月,记得埋了。”闻人君子平静说道。

    其实,真正说来,出云大陆的佛门、道门之争,远没夜残星、闻人君子表现的这样怨怼,基本相安无事。几次大规模魔乱,佛、道两门联手抑压,佛门更由折梅山大光明寺统率,于西南域抗妖族东进,几近两万年,功勋赫赫。偏偏这憎厌佛门的两人,机缘巧合凑一起,烧堆佛经的小事,你迎我合。

    夜残星闻弦歌而知雅意,心中开始当闻人君子为知音,说道:“最好,别秽了出云界千万里的大好山河。哈哈,闻人兄此言,说的妙!”

    闻人君子未及回应,星爷兀自说道:“星爷劫老婆时,必为闻人兄也劫一个!”

    无骊观观主脖子一缩,眉毛、鼻子、嘴巴挤来挤去,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忧是喜。

    莫问情招手,星爷气焰,顿时消减。

    “过来!”

    见莫问情笑的甚灿烂,非星爷害怕的妖里妖气、嗲里嗲气,夜残星放心。

    “星爷,劫了几家寺庙?”莫问情低声问道。

    此言再度挠在夜残星的痒处。

    “一家。我去了,大喝一声‘星爷打劫’……”估摸想到打劫一群和尚,忒丢少主面子,抑或那句“劫财不劫色”,在寺庙嚷出了声,忒丢自己面子,星爷用喉咙里的发音说道:“……那些秃驴抽出棒棍齐刷刷围来,我怎与他们计较……逗逗他们而已。而后直接藏经阁,一股脑儿收了,又不想这些什物脏了我的贮物袋,将秃驴们的床褥打成包袱……咦,那气味,古怪得很……”

    “停、停、停!”莫问情厉声道。

    闻人君子终于明白那天夜残星“吾亦非修剑,乃修的劫”之“劫”,并非一柄斜歪的剑。眼光中的敬仰,一如明月之辉。

    《妙法莲华经》翻罢一半,不再翻动。风轻夜的脑海,尽些奇稀古怪念头。悲惘也好,为善也罢,本就是人族之天性,何必佛经阐扬的那样,俨然佛之智慧。这佛之智慧,不是一样源自人族思想?

    我心本悲惘、我心本为善,又何须佛的点化?

    立地成佛,终究虚妄,为何不去明白“立地成人”,更坦荡、更独立、更自在?

    风轻夜合拢佛经,笑道:“愚人愚己而已。”

    想起金光琉璃佛拈花微笑的故事,与拈花纤指剑同样的“拈花”。

    当对天地和世界的认知、对自身的认知,到达一定层次,我心本清静,我心本自我,何必因佛作拈花状而微笑感动?

    你坐那儿,我也坐那儿;你拈花,我也拈花;你微笑,我不定恣肆狂笑。哈哈,有趣有趣!风轻夜仰望天空无数的星斗,观想一尊金光琉璃佛,于识海之中喝斥道:——

    呔!兀那厮,拈朵花笑什么笑?——

    吾所感,故微笑。

    虚拟的金光琉璃佛,宁静详和地说——

    尔岂不知,拈一朵花这种笑法,没丁点的男儿气慨?——

    色即空,空即色。施主话虽粗俗,却有道理——

    还搬弄玄乎!尔不知,尔拈个花,极是别扭,愚世愚民罢了——

    施主请言,吾不拈花微笑,拈什么微笑?

    金光琉璃佛温言问道——

    岂不容易?

    风轻夜再观想一坨热气腾腾的狗*屎,奉至金光琉璃佛面前,说道:拈此坨狗*屎,同样微笑,吾便服气!

    金光琉璃佛将手中鲜花,弃入星空,接下风轻夜送的氤氲之物。佛门中人最见不得污秽,金光琉璃佛哪微笑的了?作态微笑,偏生挤不出一丝,庄严、宁和的脸,怪异之至。恰似无骊观观主初闻“给他劫个老婆”的表情。

    浮想翩翩的少年,胸臆间,一股气通达而至,佛门的“禅那即心剑意”,纷纭识海,大盈若冲,其用无穷,只觉得修炼此剑气,轻而易举。

    忍不住大笑:“哈哈,痛快!痛哉!快也!”

    寒儿于侧,亦长吟。可惜它的音色,柔嫩之味甚重,无以表现淋漓尽致。一人一狐的笑、吟声,在问心路上空,久久不息。

    “成了?”一直守候无骊观外的宁听雪,浅笑道:“你俩样子,真像星爷的少主。”

    闻人君子领着清风、明月前来三庐。风轻夜扫视临崖庐、霜庐摆设的奇花异草,暗暗担心,犹其霜庐,弄的花海似的,闻人观主虽不会翻脸,但埋汰两句,如何为好?

    无骊观观主一脸无所谓,鼻孔翕动,滋滋有声,念念有词:“香,香,真香、香。”

    “原来花草放在庐内,才可以嗅到香味。”莫问情从花海探出头,问道:“闻人……香香,怎的来了?”

    闻人君子谦谦说道:“莫——女居士,贫道与夜公子商量件事。”

    “说吧。”莫问情代替作答。

    “请跟我行几步。”闻人君子说罢,至中央处,东蹬几下、西蹬几下,南、北两方,亦用劲蹬踏。

    无骊观果然藏了猫腻。

    渐渐凸出一方石台,三尺余高,五尺长宽。

    上面刻字,乃无骊观祖师的笔迹。风轻夜犹为骇然那开头两字。只见如剑如戈的两行,写的:

    霜情露冷飞天去,且踏虚空亦追随。

    一股悲郁莫名、一股旷达莫名的气息,交织无骊观。

    至此,风轻夜等人,已经明白,这无骊观祖师爷,是位被情所困的可怜之人。但这种可怜,太让人惊艳:爱的那位女子,脱离此方世界,成就了仙流;而他,亦踏破虚空,追随而去。

    那么,在仙界,能否赢得芳心?

    四人一狐,毛发林悚:是不是说,此位女子若入不了大乘仙流之境,无骊观的祖师爷情愿终老几万年前还未曾分开的云梦大世界?

    无骊观静的可怕。

    甚至花草间鸣唱的小小生灵,也销声匿迹。唯恐动弹,便被静的力量碾个粉碎。

第三三章 桑田一去复沧海(上)() 
霎时间,少年的那一个挥之不去、惆怅萦怀的“云台仙梦”,鲜亮涌现。春暖花开的大地,清冷如霜的仙子顾自而过,去向云雾,仿佛身后的春天,刹那便阑珊。伊人远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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