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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十方风流-第39章

小说: 十方风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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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鲁低着头说道。

    “嗨,我以为什么事呢!连夜回家,赶紧订机票,跟自己的亲人比起来,一切都是屁话!”风思扬斩钉截铁的说道。

    嘎鲁抬起头,看看风思扬,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应了一句“嗯”!

    “现在是九点,来不及了,机场已经没航班了,而且都喝了酒,山路又不好走,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机场!”风思扬看了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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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 狂奔草原() 
第二天还不到五点,风思扬便已带着嘎鲁出发,直奔距离最近的浙省省会天堂城。

    路上,情绪依旧低落的嘎鲁一直沉默着,风思扬见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便对嘎鲁说道:“讲讲你的nǎinǎi吧,看得出来,你跟她感情很深。”

    嘎鲁先是叹了口气,随即便开始讲起那个颇为曲折的故事。

    嘎鲁是个孤儿,老家位于内蒙呼伦贝尔草原北侧,距离中俄边境已不太远,偏僻,闭塞,最近的定居点都在一百多里以外。也因为如此,那里原野,草肥,泡子遍地,滋润的牛羊膘肥体壮。

    嘎鲁刚刚五岁的时候,就在一个大风暴席卷万物的冬夜里失去了父亲,为了找回被“白毛风”吹散的羊群,嘎鲁的父亲独自冒雪外出。羊群最终找到了,也差点赶了回来,但只差距离自家帐篷最后的一百米,嘎鲁的父亲饥寒交迫,再也支撑不住,就此沦为雪原上的一具冻尸,但又至死不倒,目视家的方向,手中仍旧拄着套马杆,腰间的皮鞭却已被冻成一截冰棍。

    嘎鲁在蒙语中是“大雁”的意思,名字是母亲起的,用以纪念夫妻俩的情投意合和至死不渝,但却未料到这个名字却同样包含着缺一不可的意思,就如丧偶的大雁不愿独生。

    于是,嘎鲁父亲死后不到三天,嘎鲁的母亲就疯了,一直吵闹着要去草原深处找寻丈夫,起初还有人紧盯,但百密一疏,同样寒冷的一个冬夜里,嘎鲁的母亲真的走了。两天后,在距离帐篷二十公里之外的一个结冰的水泡子里,匍匐在地的尸体被找到,身下竟然还有一个早已废弃的雁巢。

    从此,嘎鲁只能跟nǎinǎi相依为命。

    嘎鲁的nǎinǎi是一个外乡人,确切点说,是嘎鲁爷爷年轻的时候从外面带回来的,并不是蒙古族,长得漂亮不说,还有一手熬鹰打猎的好本事,就连草原上的棒小伙也是自愧不如。但自从跟了嘎鲁的爷爷,便开始相夫教子、洗衣煮饭,英姿渐隐,转而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跟其他蒙古女人并没有两样。

    嘎鲁从小便开始放羊、割草、挤nǎi、捡拾牛粪而那些本该属于男人的活计,比如晚上值夜看守羊群,冬夏转场装车,搭建拆卸帐篷等等,却都落到年迈的nǎinǎi肩上,但nǎinǎi从不叫苦,并且在嘎鲁八岁的时候毅然送他去上学。

    没了帮手的nǎinǎi从此更加辛苦,早早熬白了满头乌发,压弯了本来挺拔的脊梁,一双全年裂着口子的大手,伺候完牲畜,还要收拾家务,给嘎鲁做饭带饭但笑容却从未从nǎinǎi慈祥的脸上褪去。

    又是一个大雪之夜,一群饿狠了的草原狼闯进嘎鲁家的羊圈,护羊的两条大狗都已被活活咬死,一只接一只的绵羊却还在流血倒下。nǎinǎi毫不犹豫的冲门而出,只身护在瑟瑟发抖的羊群前面,而nǎinǎi的手中,只不过是一把平ri割草用的镰刀!

    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一面是满脸皱纹、佝偻着背的弱小老太,一面是呲牙咧嘴、大如牛犊的成年草原狼,一人群狼,就这样对峙着、对峙着,直到雪花将人与狼全都埋成雪人雪狼,也没有人和哪怕一只狼退缩!

    嘎鲁起初吓傻了,等到反应过来,便手拿套马杆从帐篷里冲出来,准备给nǎinǎi帮忙。不料,生xing狡猾的草原狼早已有一只埋伏在帐篷门口,一见不到十岁的嘎鲁冲出,便猛地扑上去,白森森的牙齿向着嘎鲁的颈部咬去,嘎鲁甚至已经感觉草原狼腥臭无比的舌头搭在了自己脸上

    可就在这时,那个瘦老无力的老太喉咙里却突然爆发出一声如雷怒吼,接着不要命的向嘎鲁身上的草原狼冲去,不知是那声吼起了作用,还是草原狼也被这舐犊深情打动了,只听一声长啸响过,群狼便豁然丢下已经无法起身的嘎鲁和到嘴的肥羊,向着茫茫雪原深处退去!

    不知不觉间,风思扬的眼角已经湿润了。家,亲人,那是从娘胎里就开始感觉到温暖的字眼

    “霍海,回到堵城了吗?”风思扬在电话中问道。

    “昨天刚到,有事?直说!”霍海了解这位发小的脾气,如果只是繁文缛节的问候,风思扬才不会干,既然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事。

    “给我准备一辆好点的越野车,加满油,方便面和矿泉水都放上几箱,再就是堵城的特产,多买点,放车里,我中午前到你那儿取车!”风思扬毫不客气的安排道。

    “好,你到的时候肯定都准备好了,那部奔驰g你开去!”霍海根本没问为什么,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奔驰就不必了,你还要用,弄部车况好点的越野车,能走一般的山路就行!”风思扬说道。

    “那就拆过的路虎卫士吧,前天刚重新组装好!车况好得就是再跑趟北北线也没问题!”霍海答道。

    “嗯,就这样,顺便给我准备十万元现金!”风思扬接着又加了一句,霍海仍旧不问缘由,一切照办。

    嘎鲁听着风思扬如此周到的安排,顿时感觉鼻子有点酸,等风思扬电话一挂断,便嗫喏着说道:“大哥,您放心,我开车会很小心的。”

    “我们轮流开!”风思扬说道。

    “你也要去?”嘎鲁吃惊的问道,“那山庄工程咋办?明天还要签合同的!”

    “不都谈好了吗?我看朱基挺可靠,而且还有手机可以联系,让妞妞来cāo作就行了,她办这事没问题!你nǎinǎi苦了一辈子,我也应该去看看她老人家,如果还有未了的心愿,只要办得到,就全都办好再回来!”

    风思扬说完,立即给沙妞妞打电话,嘱咐等合同报价到了就给自己打电话,一旦拍板下来,就立即开建,同时嘱咐沙妞妞把好质量关,第一笔工程款自己会按时打到朱基的公司账户。

    沙妞妞答应之后,便问风思扬的去向,风思扬简略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风思扬的决定是对的,因为天堂城根本没有直飞呼伦贝尔的航班,而呼伦贝尔就是距离嘎鲁家最近的城市。但堵城毕竟是首都,天堂城起飞的航班几乎每个时段都有,风思扬和嘎鲁选了最早的一班。一个半小时过后,飞机已经降落,手机刚开机,风思扬便接到霍海的短信,说现金和要买的东西都已准备好,汽车就停在堵城机场的停车场,等风思扬来接手。

    霍海的安排让风思扬节省了不少时间,接到车后,风思扬一句客气话也没说,只是在霍海肩上拍了拍,随即便与嘎鲁风驰电掣而去,一路向北,向北!

    人轮流,车不停,只除了中途加油的时候。

    只用了二十二个小时,将近两千公里的路程便走完了,再往前二十公里,便是草原深处,嘎鲁的家。

    这段路很难走,或者更加准确点说,根本没路!高及腰间的野草将大地全部染成或浅或深的绿sè,车轮不时被草原旱獭挖出的洞口颠起老高,接着又落回松软的地面,间或一个小小的水泡子,便会让老卫士费劲的嘶吼几声,好在这部车虽然年岁不小了,却被霍海保养的极好,一些堪称越野利器的改装也被霍海不惜血本的加上不少,因此,虽然车速不快,却也没有把风思扬和嘎鲁扔在半路上。

    终于,一柄悬挂着狼皮筒的高大木杆出现在视野中,旁边便是一顶蒙古族特有的帐篷,还有羊圈马棚,虽然简陋异常,却也结实耐用,处处体现着这个草原民族的厚重与沧桑。

    嘎鲁家的帐篷里,此时并非嘎鲁nǎinǎi一人,而是还有很多淳朴面孔,看似是论得上的亲戚和不太远的邻居,一个赤脚医生正在用听诊器给嘎鲁的nǎinǎi检查。

    嘎鲁的出现,犹如一剂速效强心针,让本已处于弥留之际的nǎinǎi立即清醒了过来,甚至还要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而那个一米八多的伟岸男儿此时却早已双膝跪倒,几乎连滚带爬着扑向病榻上的nǎinǎi,接着便将头颅深深埋进nǎinǎi瘦瘪的胸膛,一如儿时,一如曾经,一如从未离开过。

    那张皱纹深如沟堑,苍白如纸的脸庞上,随之绽出欢喜笑容,两行清泪从那双浑浊的眼眸中滚滚流出,早已风干得像橘子皮似的嘴巴无声开合着,却没有哪怕一点声音发出,只是用鸡爪一样的枯手不住抚摸着嘎鲁的头发;

六十二章 天目读心() 
赤脚医生说,老人已经失声,而且在嘎鲁到来前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滴水未进,就连眼皮也从未睁开过,此时的情形应该就是回光返照了。

    “为什么不早点送医院!”风思扬听完,便向赤脚医生责备道。

    赤脚医生嘴巴张了张,想解释一下,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低下头,一脸的愧疚。

    虽然世事无常,生老病死便是大罗神仙也是无可奈何,但眼见一条生命即将从自己手边逝去,作为一名以救死扶伤为使命的医生来说,难免有几分辛酸和难过!

    风思扬见此,不忍再说下去,只是问道:“如果现在送医院,还有希望吗?哪怕万分之一也好,至于钱的事,你不用cāo心。”

    医生向病榻看了一眼,随之无力的摇摇头。

    风思扬虽然也曾行走在生死边缘,亲密战友在自己臂弯里咽气也是如假包换的亲身经历,但之于亲人之于疾病的无奈告别却是风思扬难以接受的。因此,听完这个结论,风思扬顿时心痛如绞,抱着脑袋慢慢蹲了下去。

    “年轻人不要太难过,额格其(蒙语:姐姐)虽然不是铁木真的后人,但同样生自腾格里,最后也不免要被召唤回长生天去,循环往复,谁也逃不过,而且也不能逃避。额格其苦累了一辈子,现在要去长生天休息享乐了,这是好事,咱们应该高兴才对!”

    说这话的是一位六旬开外的蒙古族老人,泛红的方正面庞看上去极有威严,一身棕sè的细沿边蒙古长袍略显肥大,用一根带毛羔羊皮带束着,头顶上是一顶棕黄sè的两片式狼皮帽,仅用一根细细的皮绳从中间穿起,脚上则是一双高腰马靴,满脸的风霜之sè,同样的深刻皱纹,沿着额头而下,爬满高高凸起的脸颊,再而延伸为一对八字胡须,花白斑驳。

    风思扬知道腾格里是蒙古族人眼中最高的永恒之神,至今仍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深信膜拜,因为涉及民族信仰,而且老人的这番话蒙汉交织,略显生涩,风思扬生怕听错,于是并不急于开口,只是略带疑问的目视老者。

    旁边一位中年牧民立即介绍道:“这位是博ri格德老人,是附近名望最高也最有智慧的人,博ri格德在你们汉话中就是‘金雕’的意思,距离腾格里最近,也最明白腾格里的心思。”

    风思扬立即向博ri格德老人鞠躬,而老人也丝毫没有倚老卖老的架势,上前两步,扶住风思扬的肩膀,说道:“既然远道而来,那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只可惜额格其快不行了,所以还请您原谅我们无法招待周到。”

    “老人家,嘎鲁是我的兄弟,到嘎鲁家就像到了自己家,您不用客气!”风思扬先是指了指嘎鲁,接着又向博ri格德老人问道:“nǎinǎi还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既然时候不多了,我们总该尽力满足才是!”

    “没有了!额格其只要看到她的孙子回来,就该高兴了。能够笑着闭上双眼,还有什么东西比这更金贵!”

    博ri格德老人看上去跟嘎鲁的nǎinǎi很熟,说出的话颇有点越俎代庖的味道,但却都是大实话,确实,还有什么比至亲骨肉送自己最后一程来得重要呢?至于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和好还好喝,只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罢了,与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比较起来,甚至连根稻草都不如!

    此时,嘎鲁的nǎinǎi似乎要向嘎鲁交代点什么,只是已经发不出声,嘎鲁也无法完全弄懂,只得一脸茫然的看着nǎinǎi的不停嚅动的嘴唇。

    nǎinǎi很着急,嘎鲁更急,因为这可能就是老人的临终遗愿。但折腾了好半天,嘎鲁仍旧一头雾水,而nǎinǎi口中的气息已经出的多,进的少,越来越没有力气张口,只有胸脯起伏得更加厉害。

    就站在旁边的风思扬看着心急,这可怎么办才好

    突然,风思扬想起了自己的天目,上次跟朱六子和吉大利交锋时,已经能够看到一些简单的数字,而报国寺中捡漏金匮国宝直万的时候,自己分明在那个下套的陈小三眼中看到了一幅画面,虽然有点模糊,却是那小子的心理活动场景。

    但这次能不能派上用场呢?风思扬心里没底!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风思扬微闭双眼,随即心念一动,天目就此打开,一缕无sè华光向着嘎鲁nǎinǎi的眼中shè去!

    “果然成了!”

    天遂人愿,刚刚启动天目,风思扬便突然发觉此时的天目又有进境,不再是之前的简单数字,而是一片莽莽苍苍的逼真影像!

    但这又为何?风思扬来不及细想,便立刻全神投入到这幅动态画卷之中。

    似乎是在御风而行,又像贴地疾驰,沿着如地毯般向远处娓娓铺展的草原。牛羊如一朵朵随意分布的黄白蘑菇,间或出现的泡子和蜿蜒流淌的小河则如拖着尾巴的蝌蚪,一起点缀在青青草地之中!

    渐渐地,草越来越高、越来越密,泡子和小河也愈加稠密,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开始出现,牛羊早已消失,取而代之为四处蹿行的野兔,驻足远望的火狐,俯首啃食的黄羊,偶尔还有一两只离群的苍狼,引吭碧野,仰望穹苍。

    这一路,似乎是丰美暗长的轨迹,也像是趋向荒凉的旅途。直到视野被两条迤逦渐高的山梁如双臂般缓缓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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