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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长宁帝军-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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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长安将话题转移:“一个寻常的教书先生,教人读书写字,一个好的先生,可以让人看清灵魂。”

    沈冷想了想,自己越来越脸皮厚自然是因为先生教的好。

    孟长安看着大海忽然又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听说你南下的时候骑了一条鲸?”

    “是。”

    孟长安指了指远处海面上露出背鳍的地方:“那种?”

    沈冷一把拉住他:“傻逼,那是鲨。”

    “有何不同?”

    沈冷想了想该怎么说才能让孟长安打消那可怕的念头,那家伙处处都想和他争高下,若是没个好理由的话他真敢跳下去试试。

    “鲨小一些。”

    “唔,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孟长安一脸遗憾:“回去路上若遇到了大的,我也想试试,得比你骑过的大才行。”

    沈冷长出一口气,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窕国都城。

    庄雍坐在椅子上发呆,想着韩唤枝查到的那些事就感到一阵阵心烦,沐昭桐终究不会真的放下,那是丧子之痛,李逍然也不会放下,杨白衣若真的是他的女人,那平越道的案子远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肤浅,之前能查到的只是南越国当初的一群旧臣试图复国,可若把李逍然牵扯进来,这案子的分量就要比几个南越人分量大的多。

    他的夫人看了看他紧皱的双眉,走到他身后抬起手捏着他的肩膀:“战场的事永远都不会让你觉得难以处理,你是战场上的神话,而我和若容也永远不会让你的眉头皱起来,所以你皱眉是因为其他在乎的人,想想看,这些年来你能称之为知己的只一个沈先生,你担心的是沈冷?”

    她的聪慧,永远都是那么令人惊叹。

    “你也开始怀疑冷子的身世了吗?”

    “好歹我也是留王府里出来的人。”

    夫人一边给庄雍捏肩一边说道:“当年府里发生的事我也有耳闻,这里只你我夫妻,还都是陛下家臣,所以很多事你可以和我说说。”

    “我怀疑,沈冷是珍贵妃的孩子。”

    庄雍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当年的事,你也知道。”

    夫人的手猛的停了一下显然被吓了一跳,她虽然有些觉得沈小松那般的人对沈冷的态度如此在乎有些不寻常,却还没有完全联想到会和珍贵妃有关,当年珍贵妃在陛下即将离开王府的时候诞下一子,可是却被人盗走,为这事陛下勃然大怒,留王府里大开杀戒,如果仅仅是因为府里的下人没有照顾好的话,以陛下对手下视若家人的性格,又怎么会杀人?

    况且那天死的,都是如今皇后的人。

    “那就怪不得了。”

    她问:“既然如此,为什么沈先生不带沈冷回长安?”

    “他不敢确定,因为半路上他把孩子丢过一次,最主要的是,他怀疑当年那件事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可能会更复杂,当初皇后交给他孩子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是谁的孩子皇后也不说,只是让他把孩子处理掉,可恰好珍贵妃生孩子所以那还能是谁的孩子?这正是疑点,为什么以她对沈小松的了解,会把孩子交给他?”

    夫人恍然。

    当初留王府里谁不知道沈先生和陛下的感情最好,陛下还是留王的时候不止一次说过,沈小松亦师亦友,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留王府里的那些人大半都是沈小松教出来的,便是开枝散叶天边流云那六个人纵然不是沈小松的弟子,也多受他的影响。

    皇后当年必然知道沈小松和陛下的关系,如果她盗走珍贵妃的孩子是担心这个孩子将来会影响她的孩子成为太子,那她有一万种法子让那孩子死掉,死的莫名其妙,可她却选了最凶险的一个法子,这难道不耐人寻味?

    “可是。”

    庄雍叹道:“不管冷子是不是那个孩子,他也不该死。”

    就在这时候庄若容端着一盘水果从外面进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父亲,你刚才说什么?”

    庄雍连忙笑起来:“没什么,只是担心沈冷的伤势,和你母亲在闲聊。”

    夫人却眼神恍惚了一下,若有所思。

第二百七十三章 归港() 
随沈冷南下的战兵八十人,回程的时候还有四十人,正好一半之数,那天夜里窕国都城被破,看守官驿的窕军不得不赶去城门口支援,战兵们便杀出官驿想去找沈冷会和,又听说沈冷被困于宫中,他们转身又扑向皇宫,第一批冲到宫门里与禁军厮杀的便是他们,那时候皇宫里禁军尚有数千,而他们只几十人。

    他们冲进去不久孟长安到,不然的话,这八十战兵可能都会战没在窕国。

    其中有一个团率名为薛城,当初跟着沈冷在野鹿山上选择留下来的战兵之一,也是那两个十人队在野鹿山一战中唯一幸存之人。

    在大海上航行了二十天后也终于快要回平越道,之前两天还有些笑容的薛城却逐渐沉默下来,最近更是长时间的一个人躺在那发呆,很少与人说话了。

    沈冷拄着拐杖来看薛城的时候,薛城眼角有泪。

    见进来的是沈冷,薛城挣扎着想起来,沈冷连忙扶了他一下,拐杖倒在一边。

    薛城歉然的看了沈冷一眼,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把头低下去一个字都没能出口。

    沈冷也没说话,看了看他的腿。

    那里已经只剩下一条半腿,冲击宫城的时候他被一支重弩轰在左腿上,正膝盖的地方被直接切断,沈先生给他止血治疗,人是保住了,可腿保不住。

    “将军。”

    薛城抬起头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失落。

    腿没了,便当不成兵,终究是要回家去的。

    “我没事,当兵十一年了始终没有回去过,这下总算可以回去好好待一阵子,父母尚在,再寻个愿意嫁给我的女子传宗接代,挺好。”

    沈冷已经不是将军,可他们依然称呼沈冷为将军。

    “十一年了。”

    沈冷坐在床边:“一直没有回去过?”

    “我家在西蜀道罗安城,将军可能还没有去过西蜀道对那边不太了解,罗安城是一个很安静也很偏僻的小城,出城下山只有一条路,从罗安城到道府要走十几天,虽然只有不到二百多里,道路不通车马,只能走,所以世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以前跟着庄雍将军的时候不似咱们水师有特假,一年的假加起来还不够走到半路的,到了水师之后一年的假加起来倒是多了不少,可也不够来回。”

    “后悔过吗?”

    沈冷问,问完之后沈冷便后悔了。

    “后悔过。”

    薛城的回答却出乎了沈冷的预料,他本以为薛城要说的是不后悔。

    “太累了啊。”

    薛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十一年我才做到团率,不但后悔过,也嫉妒过,嫉妒很多比我优秀的人,也嫉妒将军你,总是想着若我回家去的时候着将军甲骑五花马才是最好,可现在回去是个残废了。。。。。。我是个笨人,武艺也不好,所以大部分时候都还认命,就是止不住贪念,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咱们来时,八十个人,回去的时候只有一半了,我只是少了半条腿而已,还奢求什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低下头,语气很低沉:“对不起将军,我不该说这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到这了。。。。。。”

    沈冷也沉默,许久之后他问薛城:“离开水师之前还有什么想做的?以前想做却没做过的。”

    薛城抬起头:“有!”

    “什么?”

    “我想去长安看一眼。”

    薛城说完之后很快又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断腿处:“不过,去不了了。”

    “去得了。”

    沈冷道:“我带你去。”

    平越道。

    牙城。

    一个货郎挑着担子从城门里出来,似乎是没有卖出去多少东西所以心情不好,已经过了中午,肚子饿的咕噜噜叫起来,他将钱袋打开看了看那里面的铜钱,又把钱袋挂回去,然后摘下来水壶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发现城门外有个阴凉处,想着眯一会儿饿劲也就过去了。

    这货郎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年纪,面相很好,一看就是个忠厚老实的人,皮肤黝黑,身体健壮,他挑的东西比其他货郎的要多一倍不止,货物更丰富,奈何终究是小本生意。

    从城中踱步出来一个摇着折扇的文人,看着四十岁左右,胡须剔的干干净净,可难免还是会有一层一眼就能看到的青渣,他似乎极不喜这颜色,所以脸上还打了粉,平越道牙城这边的天气动一动就出汗,脸上的粉早已经被汗水冲掉了,看着他那张脸便有一点点滑稽。

    从水师船港那边的山路上过来一辆毛驴车,赶车的是个看起来很粗壮的汉子,看着真是结实,奈何就是皮肤白的不像话,就算是两条臂膀露出来太阳也没能给他上色,他还没有胡须,这让他也很不喜,他觉得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粗粗的胳膊坚实的胸肌,再加上一脸络腮胡看着才霸气。

    所以路过的时候书生看着他一脸羡慕,他看着书生一脸羡慕。

    毛驴车上坐着一个看起来也就是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姑娘,穿一条花裙子,脚上一双精致漂亮的绣花鞋,肩膀上架着一把油纸伞遮挡阳光,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往四周看着,好像对这地方很感兴趣,小姑娘身边放着一个特别大的木盒,不吉利的说,像一口棺材。

    “阿福,我要那个。”

    小姑娘忽然指了指货郎的担子,阳光下,有一枚蝴蝶款式的发卡闪闪亮。

    叫阿福的壮硕汉子立刻停住毛驴车,小姑娘迫不及待的跳下来,将发卡拿起来对着太阳的方向看,觉得真是好看极了,和自己很配。

    “多少钱?”

    阿福瓮声瓮气的问。

    “二十个铜钱。”

    货郎陪着笑脸回答,看起来迫不及待的想做成这单生意。

    “太贵了。”

    阿福为难的看向小姑娘:“咱们的钱不多,不能乱花。”

    小姑娘顿时不开心起来:“阿福抠门,阿福讨厌。”

    货郎连忙说道:“看两位面善,小姑娘也真的喜欢这发卡,那就十九个铜钱好了。”

    书生不屑的哼了一声:“做哥哥的,怎么会如此的吝啬,不就是十九个铜钱吗,我来给她买,看着这姑娘天真烂漫,你怎么好意思驳了她!”

    书生要掏钱,阿福不肯,自己取了钱袋子出来,认真的数了三遍,将十九个铜钱交给货郎:“她不是小姑娘,她比我还大三岁,她只是长不大。”

    然后阿福看向书生:“她是我姐姐。”

    书生哼了一声似乎不愿意搭理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看向那小姑娘身边的大箱子,猛的转身往城门里边走,脚步快的几乎绊倒了自己。

    货郎也醒悟过来什么,把那十九个铜钱又如数还回去:“发卡送给她了,另外我再多送一个荷包给你。”

    阿福看向小姑娘,小姑娘笑的更开心了:“虽然看破了彼此也就连演戏都没了乐趣,不过还是收了吧,江湖小辈们总算还不是特别笨,都是奔着一件事来的,凭这发卡我就不杀你了,走吧走吧,去别处做生意,我来了,你们的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是是是,姑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

    货郎连忙收拾东西,哪里还有一点之前饿坏的蔫样子,手脚麻利的很。

    “那个书生。”

    小姑娘喊了一声,已经跑出去百米的书生吓得哆嗦了一下,只好又转身回来。

    “姑奶奶,你喊我什么事。”

    “你刚才不知道我是谁,却还想送我一个发卡,我也不杀你了。。。。。。你看了我的箱子便猜到我是谁,算是个机灵的,你就留下吧,帮我打听打听消息,得了银子,我分你一成。”

    书生苦笑起来:“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一成银子,还是命?”

    阿福瓮声嗡嗡的问。

    书生只能点头,看向货郎:“我分你一半你要不要?”

    货郎挑起担子就走:“不要不要,那是姑奶奶赏你的。”

    就在这时候几艘巨大的战船驶入船港,几个人同时看向战船那边。

    书生叹道:“果然没有算错,大老远跑去了窕国的那批人肯定是要扑空的,庄雍想保沈冷,就一定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在窕国动手,一个个以为自己很聪明,觉得假扮成窕国人杀沈冷就会没有后顾之忧,庄雍又不是傻子,沈冷也不是,不然的话连姚桃枝怎么都败了。”

    听到姚桃枝几个字,货郎的脸色变了变,却没说话。

    “能一个人砍了流浪刀总堂的人,哪是那么容易杀的。”

    阿福看向小姑娘:“在哪儿下手?”

    小姑娘正在认真的给自己戴发卡,想把额前的刘海夹上去,留着双马尾的辫子让她看起来真的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阿福从担子上挑了一面镜子递给她,小姑娘对着镜子照了照特别满意,货郎连忙说道:“镜子也送给姑奶奶了。”

    “很不错的后生。”

    小姑娘欣赏的看了货郎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奶奶,我从西北来的,我叫姚无痕。”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名字是借的。”

    小姑娘微微一怔,然后也笑起来:“好大的志气。”

    她看向书生:“你呢?”

    “我叫言怜。”

    小姑娘嗯了一声:“东边来的是吧,我听过你的名字。”

    就在这时候牙城里忽然一阵马蹄响,紧跟着一队身穿黑色锦衣的骑兵呼啸而出,看起来不下数百骑,看到这些黑骑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变了,不由自主的转身,那可是廷尉府的黑骑。

    黑骑过去之后又有十几个黑衣骑士出来,护着一辆黑色马车,看到黑骑的时候那四个人只是扭过头,看到那黑色马车之后四个人同时离开,小姑娘跳上驴车举起伞,不光是遮挡太阳也遮挡住自己的脸,而阿福则低着头赶着驴车,看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入戏都很快。

    货郎挑着担子往远处走,书生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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