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民-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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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贵去做就行了，至于你那什么劳什子实验室，也不要再弄。你说的柳雪竹那边，择日寻个媒婆问名纳吉，咱家如今也算是大户了，可不能小家子气，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要不成何体统。“
“恩，孩儿省得。“宁泽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连忙回道。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想过用科考这事儿来说服宁大海，但是那时候与柳雪竹的关系还没有如此之深，并且他本身确实也不想去参加这仪朝的科考。
如今为了柳雪竹，对于这事，还是做出了让步。只是看来又有一段无聊的日子要过了。
不过好在还能去学堂上课，面对那帮已经逐渐有了变化的孩子，也不算太过枯燥。
053 地球仪（求推荐票）（）
江南多雨，入秋之后，这一点变更加明显起来。
大雨淅淅沥沥，屋檐下雨珠成串，落在青石地板之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整个江宁城在大雨之下，雾气蒸腾，烟雨弥漫。
朝着窗外看去，不远处的街道上行人稀疏，撑着油纸伞，偶有未带伞之人，抬着右手遮在头顶，快步的朝着避雨处跑去。
柳雪竹站在窗前，杨柳的枝条依然碧绿，在秋雨洗刷之下显得格外清亮。珠儿站在不远处，静静的伺立着。
一丝惆怅袭上心头，看了看珠儿，轻叹一声。
”小姐，又想宁公子了？哼，那讨厌鬼这么多天都没来找小姐，也不知道整天在做什么？学堂离这里又不远，难道他还总想着让小姐去找他不成？“珠儿撅着小嘴，替柳雪竹打抱不平。
“许是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吧。”朱唇轻启，柳雪竹淡淡说道。
“那也不能这么多天都不来看一下小姐啊，自从那日宁家让媒婆过来之后，那讨厌鬼竟是一次都没见过了。”依旧愤愤不平。
“嗯。”这一次柳雪竹竟是出奇的没有对此表示反对。前段时间宁家不知道怎么的就想通了，竟是让媒婆过来，递了草帖子。
仪朝的婚嫁之事，有一整套的严格流程需要走，单单是在议婚阶段，就分了送草帖问卜、回定帖、相亲三步。
之前是柳家择婿，所以让刘媒婆去说，哪知道被宁大海赶了出来。这一次可不一样，是由宁家提出，所以当然由宁家选定媒婆。送草帖问卜自不必提，无非就是写上一些祖宗三代的人名以及各自姓名，出生年月等等。
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自从送了草帖之后，竟是隔了整整十来天，都没有消息传来。不但如此，就连宁泽也再未出现，思来想去之下，柳雪竹自然心中难安。以为又出了什么岔子，整日待在房中，加上这几天秋雨绵绵，心情愈加不好。
“小姐，老爷都说了不让你出门的，否则，否则，就打断珠儿的腿。“见得柳雪竹实在忍耐不住了，拿起墙角的油纸伞就要出门，珠儿连忙阻止道。
这段时间柳仲才特意交代过，不许柳雪竹出去，她也一直比较听话，但如今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关于宁泽的消息，却是一个也没有，就算自己专门去问爹，他也是支支吾吾，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安，不由柳眉倒竖。
“不行，我得去当面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即便平日里温婉如斯，但毕竟长久以来的富足生活，还是有一丝的大小姐脾气，如今为了宁泽，竟是展现了出来。
“小姐，小姐。”珠儿心中大急，一下跪倒在地，眼泪刷的就流了出来。
见得珠儿哭了起来，她不由得心中一软，将手中的伞缓缓放下，看了看窗外，说道：“总得知道个缘由才是，对不对？”
止住了哭泣，珠儿站了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小姐，你若真的想知道，就让珠儿去代你问好了，你要是出去，老爷肯定不会饶了珠儿的。”
柳雪竹听到，连忙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爹只是不许我出门，可没说不准你出去，这样，你去学堂看看，他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回来说与我听。”
“嗯，小姐，你放心吧，珠儿保证一字不漏的记下来。”见到小姐终于打消了出去的想法，珠儿心中一宽，重重的点头回道。
珠儿拿起伞，提了提裙角，朝着学堂走去。
江宁学堂之中，宁泽正站在讲台上，下方自然是二十六个学生，一个个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上方先生手里拿着的东西。
“这叫地球仪。”
这段时间由于答应了父母要参加明年开春的省试，所以关于婚姻的事情，就全盘交给了宁大海去安排。毕竟礼仪繁琐，他也不懂。不过宁大海由于怕被人说闲话，硬是让他答应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在成亲之前，绝对不能再私下与柳雪竹见面。
想着最主要的事情都已经答应了，这种小事自然不必放在心上，随口答应了便是。并且在他看来，应该也不需要太多的事情，所以
他也坚守着自己的承诺。
之前让阿贵去跟柳仲才说过这事儿，想来柳雪竹也已经知道了，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今天雨下得有些大，在外面操练的事情自然也就不需要做了，所以宁泽决定给孩子们上一堂关于地理的课。
此时他手中拿着的，就是这几天没事制作出来的简单地球仪。整体木制，腹内中空，下方安了一个小小的架子。球面之上，蒙着一层羊皮纸，先是按照自己的记忆划分好了不同的区域板块，而后才用染料涂成了不同的颜色，看起来有些五颜六色。
这些孩子哪里知道这地球仪到底是什么，一个个好奇的看着有些古怪的年轻先生。
“先生，什么是地球仪？“提问的是柳雪松，也就是柳雪竹的亲弟弟，对于宁泽这个先生，可以说他是最不怕的。一来宁泽本身没有什么架子，若是有什么问题问他，他都会耐心的讲解一番；二来主要还是柳雪松很是喜欢兵书战法，宁泽基于他的这个爱好，加上柳雪竹这么一层关系，在这一点上从来都是鼓励，更不会说他顽劣不堪之类的话。
上课，有时候也需要这么一个活泼的人在，至少可以活跃一下气氛。要不以仪朝的这个礼制，上课估计能把宁泽闷死。试想下，先生在上面讲得口干舌燥，嘴鼻生烟，下方巍然不动，一脸懵逼的感觉，你就知道柳雪松存在的意义有多大了。
宁泽看来看他，点头以示表扬。
“古人云：天圆地方，而这地球仪，就是我做出来的让你们更好理解这句话的东西。”他缓缓说道。
“先生，何为地球？”柳雪松再一次发挥了他的天赋。
“问得好，地球是什么？地球就是我们所站的这一片大地。当然，这样讲有些片面了，确切的说，我们所生活的地方，都是属于地球，包括山川，河流，海洋，以及种种。“一些基本的知识都需要重头开始，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概念，也需要解释。
要想打破一些旧的观念与想法，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小开始教起，对于这帮学生，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偷懒，将自己的所知所学，一点点的传授了下去。
窗外秋雨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学堂中的气氛也逐渐变得活跃起来，在不远处的街道上，珠儿撑着油纸伞，小跑而来。
054 人头（）
额头上还有水珠的珠儿来到学堂外面的时候，宁泽讲得正起劲，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将伞收了下来，小手拢了拢右边额头上微微散开的刘海，珠儿静静的站在外面。
“这里，就是仪朝，大家看，只占了这一部分，这周围是什么呢？有谁知道？”见到宁泽手里正举起一个球状物体，左手稍一拨弄，就转动个不停，嘴里还在问着。
珠儿有些奇怪，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宁泽的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她有些吃惊，这些事情连之前教导小姐的先生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想着柳雪竹交代的事情，珠儿静静的等待着。
“哼，一会儿得好好说说讨厌鬼。以为考个案首就了不得啦，江宁城追求小姐的可多着呢，真是不知好歹。”小丫头的心思比较简单，谁让小姐不舒服，她就要让谁不舒服。
她却不知道，正是宁泽长久以来给她的印象，似乎没生气过，对于自己，更多的也只是带着调侃，时不时的还逗弄一下。
真是可恶的人。
宁泽将手里的地球仪放下，扫视下方的学生的时候，就看到了学堂外面站着的珠儿，不由愣了一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出得门来，皱眉道：“珠儿，出什么事情了？”
珠儿两颗小眼珠子一瞪，恶狠狠的看着他，直接道：“什么事情，你自己还不知道？”
听得珠儿说话的语气，宁泽就知道没什么大事儿了，不由笑道：”小娘子有礼了，小生还真的不知道什么事呢。”
珠儿见他阴阳怪气的，不由撅着嘴：“讨厌鬼。”
宁泽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
对他的无耻行径，珠儿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老实说道：“我家小姐，让我来问问你，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啊。我不是让阿贵都与你家老爷说了么？”宁泽疑惑道，想来中间哪里出了问题，怪不得珠儿如此模样，估计柳雪竹心中更是不好受吧。不由收起了调戏小萝莉的心思。
将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而后又回到学堂里面，写了一封信，这才让珠儿拿回去转交给柳雪竹。
珠儿得了解释，瞪了他一眼，转身就欢快的跑了，竟是连油纸伞都忘记了拿。
“小丫头，你的伞。”宁泽在后面大喊道。
一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宁泽摇了摇头，回到学堂里，继续上课。
傍晚的时候，雨彻底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走在青石板上，遇到有水的地方就跳了过去，许久没有感觉这样惬意了，心中有些高兴。
柳雪竹的事情解决了，参加省试的时间也还有几个月，并不着急，一路上哼着小曲儿，朝着家中走去。这段时间宁大海让他每天回家，虽然离庄子有些距离，但他调整了一下学堂放学的时间，倒也不用太着急。
雨后的街道行人并不多，一路行来，两旁的商铺在这样的天气里自然没有多少顾客，偶有伙计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不时的张望着外面。
走到寻香楼外的时候，只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他靠近了些，想要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哪知道就在这时，一个忽然发出的凄厉尖叫之声，从里面穿了出来，刺破了雨后宁静的街道。
“啊”
一声惨叫，紧跟着的，是里面乒乒乓乓的碗碟碎裂声，茶壶倒地，人群奔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闹做一团。宁泽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看到从寻香楼的大门里，提着鲜艳裙摆，一个个脸色惨白，神色慌张害怕的姑娘朝外面四散逃去。
“杀人了。”
混乱不堪的声音，刺耳的尖叫，奔跑的人群，在宁泽的耳边，眼前，将他淹没。
听到杀人了的叫喊声，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也跟在人群之中，顾不得方向，只是迈开了步子奔跑着。
待他回过神来站定了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不过跑了十多米的距离，奔跑的人们也随后停了下来，四周街道里听到尖叫声，人们早已经走了出来，在寻香楼的门外不远处，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半弧形。
宁泽转头，看着原本灯火通明，丝竹笙歌的寻香楼，只见那门很是高大，漆成了大红色，两扇门大开着，露出空荡荡的大厅。
随后，里面的灯火逐渐熄灭，变得阴暗起来，雨后的天色本就有些阴沉，加上正是傍晚，里面的灯火熄灭之后，那扇开着的大门，从外面看去，犹如一个大而黑暗的巨嘴，要择人而噬。
短短瞬间发生的事情，到现在许多人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起刚才里面发生的事情。当然，报官的人也已经在第一时刻就去了。
宁泽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个前因后果，只是知道里面有人被杀了，至于谁杀的，死的又是谁，根本就不知道。
他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样的场景，虽然要回家，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毕竟在这江宁来说，杀人已经算是一件大的事情了。
过不多久的时候，一队捕快在一人的带领下赶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汉子，戴着交脚幞头，圆领衫，小腿裹缠，穿着麻鞋。
身后几人打扮也都相差不大，不过身材明显有些瘦弱，手中各自拿着铁尺、套索之类的抓人工具。
见得衙门来了人，众人安心不少：“许捕爷，那人就在里面。“人群中有人朝着领头之人说道。
仪朝的衙役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对于小老百姓来说，毕竟属于公人，所以大多会尊称一声‘爷’。就比如这位，其实不过是江宁县衙的班头而已，名字叫做许三，自从当上了捕头之后，随时走在大街上，叫的自然是‘许捕爷’。
许三朝着人群中看了看，抓出一人，先了解了一下情况，心中大致有数之后，这才领着几个衙役朝着寻香楼里走去。
“黄老六，还不出来？怎么的，要我等兄弟进来请你不成？”站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膛，许三朝着里面大声喊道。
宁泽不由有些好笑，想起记忆中的‘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心中暗道：难道仪朝抓捕犯人亦是如此？倒是有些相像。
叫喊了几声之后，见里面似乎没有反应，许三就打算进去。
就在此时，从黑黝黝的大门里，一个人影逐渐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面色苍老黝黑，身材瘦小，穿着一件粗麻衣，上面布满了补丁，有的实在是已经不能缝补，竟是直接敞开着破洞。他的右手之上，提着一个血淋淋的白发人头，鲜红色的血滴滴答答。那人微挺直了瘦骨嶙峋的胸膛，蹒跚着，一步步走到了寻香楼的大门口。
宁泽看着那人手里血淋淋的人头，不由得呆住了。
055 审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