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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铁火君王-第28章

小说: 铁火君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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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

    余人叹了口气,默默的捡东西,就郑晟这脾气,开什么店都要黄。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郑晟舀了一盆冷水,冰冷的毛巾扑在脸上,面部的毛孔在瞬间张开。周子旺没供出来任何人,袁州城里还有弥勒教的人,他要找到那些人:“就算是我被你说动了,就算是我被你感动了,让我替你走完未尽的路。”

    他一次次以为自己看清了弥勒教,一次次陷入迷惑。那本就是一帮迷惘的人,他也许比他们更清醒。

    街坊邻居都在朝明净堂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们等待的人没让他们等太久。

    一盏茶的功夫,东边的街道上闹哄哄的来了一群人。

    刚离开的那个年轻公子气势汹汹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个身穿褐色的衣服,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汉子,不像是一般的家人。

    年轻公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明净堂喝骂:“这这破药铺给我围了!”

    余人的药材还没捡完。

    郑晟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根粗木棍。他环视一圈,冷冷的问:“想干什么,你们来这里惹事,不知道这家医铺的来历吗?”

    “来历,”年轻公子哈哈大笑:“在这袁州城里还敢跟我说来历。”他向随从们示意:“把那小子给我捆起来押回去。”

    几个汉子跃跃欲试,郑晟提起棍头蓄势戒备。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但想来来头再大也不会比达鲁花赤赛罕大。满都拉图舍不得他在城头战死,肯定不会让他被人打死。

    一个汉子右腿往前迈一步,直扑过来。郑晟后背靠着门,狠狠一棍子朝他膝盖扫过去。

    那汉子没想到他真敢动手,被呼啸的棍头砸中胫骨,一屁股摔倒,抱腿惨叫。

    这群没用的东西,年轻公子气的脸色煞白,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给我上,往死里打。”

    七八个汉子围成一圈压过来,郑晟看形势不对,拿棍子封住门户,及时抛出杀手锏:“你敢,你知道这是谁的店铺吗?”

    年轻公子吐沫横飞:“谁的药铺都给本少爷砸了。”

    “这是达鲁花赤大人的医铺啊。”

    淡淡的声音像晴天霹雳轰在头顶,几个上冲的汉子及时止住了自己的步子,年轻公子的眉头皱起来。瞬间,他色厉内荏的笑道:“你胆子不小,敢冒充达鲁花赤的人。”

    郑晟保持淡定的姿态,道:“是不是冒充,你问问街坊邻居,这药铺是不是王才开的。”

    袁州城的人谁不知道赛罕家的管家王才,但没几个人敢直呼其名。

    年轻公子不再那么镇定了,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无法低头。双方僵持住了,郑晟就是不说软话让对方下台阶。

    街道中从闹闹哄哄到沉寂安静只隔了瞬间,所有人都在等年轻公子做决定。

    正在这时,从西边走来一个年轻的武官,身材挺拔,戴着皂色的头巾。他挤过人群,惊诧的问:“杜公子,郑郎中,你们这是怎么了?”

    郑晟扭过头,这个人他认识,正是张世策。他心神大定,放下木棍拱手道:“张大人,我不认得这位公子,他无缘无故来砸我的医铺,这可如何是好?”

    “这位是杜千户家的大公子杜文山。”张世策看情形猜到了*分。杜文山是杜恭的大儿子,袁州城一霸,与小小的郎中说话,一言不合,免不了以拳头开路。

    杜文山见两人熟识,脸色更不好看了,小声问:“张千户认得他。”

    张世策想解围,故意说笑道:“袁州城内鼎鼎大名的郑郎中,当然认得。”

    郑晟冷笑:“张大人做个证人,杜公子无缘无故把我这店给砸了,要是王管家问起来,你帮我把这事情说清楚。”

    杜文山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一团,他在袁州城内欺男霸女,但见到达鲁花赤府上的人要乖乖的绕着走。得张世策证实,小郎中底气十足,他这次十有*是踢在铁板上。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走上前,低声问:“郑郎中,赔多少钱?”

    郑晟正待说话,余人从门缝中挤出来,伸出三个手指道:“三贯钱,三贯钱就够了。”郑晟恨不得把他脑袋塞回去,这么好的机会只要三贯钱。

    杜文山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厮从衣袖中掏出几张钞出来,缩着脖子说:“这是五贯钱。”

    余人伸手接过来。

    杜文山赔了钱,对面是一个小郎中,又不是王管家本人。他不愿再低头说软话,青着脸带着十几个人离去。

44。第44章 温汤镇的女孩() 
郑晟捡起木棍进门,道:“要不是你来了,今天可能还真有麻烦。”

    张世策跟在他身后进屋,余人收了钱继续去捡地上的药材。

    明净堂没有小厮,郑晟不得不亲手烧水,给张世策泡上一杯茶。茶杯是粗糙的膈手的灰色陶瓷杯,茶叶是去年秋天的陈茶,张世策接到手里,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随手放在木凳上。

    郑晟给自己也泡了一杯,他没注意张世策根本没用嘴唇碰他的杯子。他蘸了一口茶叶:“张大人,您是来找我吗?”

    “不错。”

    “张大人家里也有人要种痘?”

    “嗯,”张世策略一犹豫,道:“我家里也有的,但我还想请郑郎中去城外走一遭。”他虽是在邀请,但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在与郑晟商议。

    郑晟点头:“张大人救过我的命,随时招呼,我随时到。”他已经得罪了杜恭,不能再得罪袁州的另一个汉军千户。虽说赛罕一家在袁州路说一不二,但谁知道朝廷某一日会不会把他们调走。

    张世策问:“不知郑郎中听说过温汤镇的于家没有?”

    “略有耳闻,但在下从未到过温汤镇。”

    “温汤镇去年痘疮发作,死了不少人,温汤镇于家与我张家是世交,我想请郑郎中给我张家几个孩童种痘后,往于家走一遭。”

    说到袁州别处,郑晟可能不清楚。他先前想给彭莹玉献策,专门打听了袁州的铁矿情况,温汤镇于家是袁州两大铁矿主之一。他心中微动,眼下弥勒教被镇压的进入低潮,但弥勒教在袁州根深蒂固,很可能有死灰复燃的一天。现在谁也靠不上,唯有靠自己,这是个去于家探路的机会。

    郑晟没有急于一口答应,而是故作为难道:“我很愿意帮大人的忙,但满都拉图大人未必会让我出城。”

    “这个你无需担心,包在我身上。”

    “那就好说!”

    明净堂的医铺中布置的简陋,凳子和椅子都是王管家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劣等货,张世策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久留,起身道:“那就这么说好了,明日我命家人前来接你去张家种痘,待张家的事情办好,你便随我去温汤镇。”

    郑晟拱手答应:“好!”

    张世策告辞离去。

    余人看着他的背影赞叹道:“这才是个好官,看杜家大少爷的模样,可想而知杜千户的霸道。”

    郑晟瞪了他一眼,骂道:“好个屁,都是杀我南人的刽子手。”话音刚落,肚子里面咕咕声,已到了午时早饭还没吃,他忍不住骂道:“早晨起来就打了一架,真是晦气。”

    余人站起来,用担忧的声调说:“我倒是宁愿看你打一架,也不愿再见你再躺下去。”

    “别跟我来这套,我去买壶酒和猪头肉,你要什么?”

    “多买点!”

    郑晟重新找回了活力,阴天也无法阻止余人的心情变得欢快。

    城里城外死了很多人,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彭莹玉与慈化禅寺关系很近,但余人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造反这么危险的事情拉上关系。他之所以下山,是因为他这一辈只有过郑晟那么一个靠谱的朋友,偏偏这个朋友朝他发出了邀请,师父鬼使神差的竟然答应了。这三个条件缺一个,他现在多半还在慈化禅寺给人义诊。

    所以,他很关心郑晟。

    次日辰时,张家小厮来接郑晟。

    种痘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进入袁州城后,郑晟逐渐学会把它伪装的神秘,譬如种痘之前要先挂出天花娘娘的图画拜一拜。那张天花娘娘的画像是在街上买来的,一团墨水摊在白纸上,和观音娘娘差不多,他让余人在右侧空白处注明天花娘娘,就算是大功告成。这般处置,也可为意外找到托词。

    世人多信神佛,他是个孤独的无神论者,也不得不入乡随俗。

    张家离明净堂隔着半座城,有十一个孩子要种痘,郑晟在张家住了两天。张世策不但请他给自己的外甥和侄女种痘,还让他给仆从的孩童种痘,他剩下的“水苗”已经不多了,再找不到牛痘或者是快要痊愈的天花病人,这套把戏在几个月后便要面临穷途末路的局面。

    六天后,张家几个种痘的孩子均发痘完毕。这期间明净堂压了一个色目商人请他去种痘的邀请。

    第七天,连着几日的雨水渐渐消停。

    辰时。

    郑晟吃完早饭,简单收拾好行李,对余人道:“我这次出城十天左右回来,若有什么人来惹事,你就去达鲁花赤府上求救。”

    余人不以为然道:“你上次顶翻了杜家大少爷,谁还敢来惹事。”

    这是个强者为尊的时代,没有本事的人被踩在脚下。不经意间展示了实力后,旁观者立刻知道了敬畏。郑晟赶走杜文山后,来明净堂看病的人都多起来。

    早饭过去不久,张世策带了两个随从驾着马车来到明净堂接人。郑晟爬上马车,与张世策共坐在车厢里,两个随从在前驾马。

    驮马踏着哒哒的蹄声出城,马车里布置的很简单,除了两个松软的垫子,没有其他奢华的陪侍,车厢壁上挂着一张弓。

    张世策腰间陪着一柄皮鞘的弯刀。他比郑晟大三岁,没什么官威,随口闲聊:“我们要两天才能到温汤镇,那里有江西闻名的温泉,郑郎中可以去试一试。”两人一路说话,他言语中对温汤镇很熟悉。

    郑晟谨慎的措辞,怕自己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路上两天,张世策越来越兴奋。郑晟敏锐的觉察到他的变化,他好像很期待到达温汤镇的那一刻。

    “温汤镇的好像有铁矿,是吧?”

    “不错,温汤镇出产的铁不仅打制铁器供应百姓,也打制盔甲兵器。”张世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向窗外,有点心不在焉。

    “这样啊,温汤镇产的铁很多吗?”

    张世策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口答道:“很多,都是于世伯家的。”郑晟见张世策的状态,隐约觉得他有什么秘密,唯有等到了温汤镇才知晓。

    温汤镇处于一片大山包裹之中,进了山只有一条宽阔的道路直通大门。雨后的官道很泥泞,预计两天走完的路程,足足花了三天。

    马车在温汤镇门口停下,两人下车。四面都是翠绿的山林,大门左右各修建了一座箭塔,镇门口有身穿灰白色衣服的村丁守着。

    郑晟细看四周地势,从城门里走出来一拨人,为首的是个灰白胡须的老者。

    张世策上前行礼:“世伯。”郑晟忙老老实实的背着自己的药箱跟在他身后。

    老者笑的温和,声音有些沙哑,道:“贤侄,你送消息来说昨日到,怎么晚了一天,让我好一顿担心,前些日子弥勒教人作乱,路上不太平啊。”

    张世策的视线往老者身后搜寻,没看见想见的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他让出郑晟道:“我听说去年镇里天花流行,特意请来了个灵验的大夫。”

    老者拉住他的肩膀:“到家里再说。”

    前面六个人,郑晟跟在最后走进温汤镇的大门。这让他想起刚进周家堡时的情形。

    一行人进镇子走了二三十步,突然从右侧的街道里风风火火走出一个少女。她上身穿着绿色丝绦的贴身袄子,下身明亮黄色的布裙,脚下踏着一双鹿皮靴,衬托出小腿的优美的弧线。她像一阵风般在人群中穿过,最后站在张世策面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咯咯笑道:“到了,爹昨晚念叨几十遍了。”

    张世策像是被点中穴道,双手局促的握在一起,目光与碰上女孩笑盈盈的眼睛,很快又避开。

    郑晟夹在人群中从侧面看清楚那女孩,柔白近乎透明的耳垂上挂着两个拇指大闪亮的耳坠,正在随她歪着的脑袋摇荡,闪的他有点花眼。

    张世策喜欢这个女孩!郑晟看出来了,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

    一个男人有两点特征怎么也藏不住,穷和喜欢一个人。张世策在故作镇定,但郑晟在初中就有过他现在的这种经历。

    女孩转过脸来,她的眉头细而长,两只眼睛很亮,但隐藏着一种凌人的气息;鼻子有点大,粉红的唇很诱人,但不是男人喜欢樱桃小嘴。她脸上的每一个部分都不算精致,但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妩媚中的亲切,但……,那眉眼中的神情仿佛在说——嗨,你们都要听我的。

    嗯,就是这种感觉,这不是一只驯服的小豹子。

    郑晟低下头偷偷的笑,张世策遇见麻烦了。

    “那个就是你带来能防治天花的郎中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郑晟抬头,女孩正用葱白般的手指指着自己。

    女孩眼中露出狐疑:“他……很年轻吧,能治天花?”郑晟闻言挺起胸膛,年轻怎么了,这世上只有我能对付天花,别无分号。但女孩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摆出来的所有气势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看起来怎么有点傻傻的。”

45。第45章 不治之症() 
郑晟上下打量自己,他穿了送周子旺车裂那天才穿得黑色衣衫。虽然不是那么光彩,但干净整齐。长期锻炼保持了良好身材,让他看上去比周围大多数人更精神。

    这么说吧,只要他愿意挺直腰板,硬起脸,绝对是这群人中最惹人注意的人之一。他有意想低调一点,努力让自己猥琐的像个郎中,但怎么也和“傻傻的”挂不上边。

    张世策稍微清醒了点,忙着介绍道:“郑郎中是达鲁花赤大人请到袁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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