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火君王-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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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次谈话不牵涉到国事和利益。
也许只有月儿，月儿在单纯的爱着自己。但当她的孩子长大，如果自己还会有第二个乃至第三个儿子，大概也免不了坠入俗套中吧。所以，郑晟已经暗中做了决定，他不会再去娶第三个女人。为了月儿，也为了天启的未来。
“也不光是如此，”他笑了笑，道：“福建的战事要尽快结束，如果水陆两路齐攻，秋天之前应该可以结束那里的战事吧。”
叶琛答道：“应该可以。”
说完这些话后，两人似乎再无话可说，屋中陷入了一阵沉寂。
片刻之后，郑晟问：“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吗？”
叶琛醒悟过来，道：“没有了，属下告退。”
他出门离去，郑晟又在窗户边站了好一会，才回到座位上依次审阅中书台和枢密院送来的文书。
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江南这几年战乱不止，许多百姓逃荒没有耕种。李玮做事得力，已经命各地官府准备好仓储粮，可以在春荒时借给百姓，待夏收和秋收时再归还。
天下最富庶的地方莫过于苏杭和两广，如果这两个地方的百姓都养不活自己，其他地方无法想象。现在这两块地方都在天启的控制下，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根本无法阻止天下枭雄的窥测。
郑晟提笔批示，脑子不知不觉就飞向了千里之外的武昌。
周顺奉命去武昌已经有十天了，根据左辅卫送来的密报，天完朝廷争斗非常激烈，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在南征福建的大军没有返回时，天启和天完就要分裂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许多事情是命运的安排，不是他能左右的，如果倪元俊决意要动天启的地盘，他也就顾不上彭党在天完朝廷中情分了。
一个时辰后，叶琛草拟好两封文书送进来。一封是以枢密院名义命于少泽率浙东水师南下攻打福建沿海的命令，另一份给中书台的指示，命李玮让浙江行省为于少泽准备粮草。
郑晟签署名字，叶琛拿出去，一份是要盖上枢密院的大印，一份要盖上天启府主印，再命人分别送出去。
今日剩下的事情不多，郑晟处理完公文后，下午带着两队亲兵卫往新兵营里去看卫戍军操练。
叶琛到申时才离开凤凰楼返回家中。
他的住处在距离天启府两条街道的东华街，这处宅子是郑晟赐给他，为他进出天启府方便。新天启府已经破土动工，东华街离新址也不远，看上去他可以在这里住上很多年。
他生活极有规律，每日离家和回家的时辰都很准时，除非是天启有急事，府主也脱不了身，他才会陪着留在凤凰城到很晚。
整个金陵城都知道李玮掌管中书台，是天启府主之下最有实权的人；而他叶琛则是陪在府主身边，随时可以向府主进言的人。李府和叶府一向都是访客不断。
坐在李玮那个位置，门生故吏多如牛毛，为了推行天启的政策，不得不培养亲信。
但叶琛就不一样了，名义上他没有任何实权，只是为府主草拟文书的主事。如果他这里被人踏破门槛，他再面对那个精明的府主时，便可能有巨大的麻烦。所以，他这里处了几个老朋友，所有的访客都被拒之门外。他那几个老朋友在天启中也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如宋濂差一步就能进中书台了。也许，以后连老朋友也不能经常见。
今日，他刚进门，管家便上前道：“老爷，刘老爷来了有一会了，在厅中等你回来。”
叶琛听到一个刘字，知道是刘基刘伯温。
501。第500章 监军使（）
叶琛快步走向厅堂，未到门口时，便见到客厅的椅子上稳稳的坐着一个人。
“伯温，让你久等了。”他哈哈大笑着走进去。在凤凰楼中压抑了一整天，回到家中轻松自在，尤其是见到老朋友时。
刘基没见他的人，先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起身迎接，也大笑道：“叶兄每日事务繁忙，不像我是个闲人。”
他话中有话，语气虽然轻松，却在戏谑中带着一丝怀才不遇的味道。他与叶琛、宋濂都是好友，他比叶琛来金陵早，一来便轰轰烈烈选址设计了新天启府，但随后在中书台王文才下任郎中，再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和权力。
当日凤凰楼论辩时，他得以参与，并执笔记录，以为日后会被府主重用，但没想到论辩之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法发生过。他亲笔记下来的那些文字，让宋濂名闻天下。
眼见叶琛和宋濂都成了天启的重臣，他整日如闲云野鹤一般，无聊又无奈。
叶琛何等聪明，一句话入耳遍听出来，伸手示意他坐下，安抚道：“我现在做的都是从前内侍才做的事，是拿不到台面上来的。伯温才华远胜过我，迟早受府主重用，莫要着急。”
他这般自我贬低，弄得刘基有些尴尬了。内侍就是指太监，皇帝身边的人历来都是太监。叶琛现在掌枢密院大印和天启府主大印，若在东汉或者是晚唐，便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太监。
刘基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掩饰过去的，道：“叶兄不要多想，府主有雄才大略，依我看来，不出十年天启必然能得天下，我能在天启中效力便心满意足，又怎么会着急。”
叶琛赞道：“府主确实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又能隐忍，得了湖广和江浙还能甘于侍奉天完朝廷，天底下再找不到这样的人物了。”他这句话一半是真心，一半也是奉承。
刘基接上他的话道：“不错，只凭府主不急于称王称帝这一点，便令人钦佩。不过……”他话锋一转，让叶琛心中一咯噔。
金陵城无人不知天启有左辅卫和右弼卫无孔不入，对外刺探情报，对内监控官吏百姓，如同府主的两条忠犬。叶琛怕刘基口无遮拦，在自己府中说了郑晟的坏话，他日流传到府主耳朵里，惹来许多麻烦。
他刚要出言阻止，刘基已经把话说了出来：“不过，天启与天完决裂就在眼前了。”
叶琛责怪道：“莫要胡说，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刘基胸有成竹，很自然的露出自信的笑容，道：“叶兄没有得到消息，不表示府主不知道。左辅卫的右弼卫的密报想来府主是不会让你看的。自去年冬天以来，大江南北战事不断。元廷察罕帖木儿在河南连败韩宋左翼大军，朱元璋和张士诚大战高邮，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对吧？”
叶琛答道：“正是。”金陵城中汇集了南北商旅，市集中每天都流传着各地战事的新闻。刘基说的这两处战事，只怕是市井小儿也知晓。
刘基道：“天启大军在冬天南征折服了方国珍，继而又南下福建。天底下的各派系都没闲着，叶兄可听说这么长的时间，天完朝廷在做什么？”
叶琛轻轻摇头。
天完朝廷收复武昌后一直没有发动新的战事。
刘基哈哈一笑，道：“天完雄兵枕戈待发，不入川便东下，在我看来东下的可能性更大。”
叶琛低头沉思片刻，抬头赞道：“伯温大才，明日我一定要在府主面前引荐。”他是聪明人，一点便透。
对其他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刘基连忙摆手道：“千万不可，我来你这里做客，可不是为了这个，你不引荐还好，府主也许哪天会想起来我这个人，你若引荐了，可能会坏事。”
叶琛不解，问：“为何，是怕我等朋党吗？”他心中坦坦荡荡，不怕别人议论。
刘基故作神秘笑道：“不可说。”
有些话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也不可明言。眼下天启才确定了以李玮为中心的中书台，政局稳定，府主即使有变得也只会在边角的地方修修补补，就算他刘基再有才也只能先蛰伏起来，以观朝局变化。
叶琛见他拒绝，也不勉强。
刘基道：“我今日到你府中来不是为了求引荐，是来辞行的。”
叶琛讶然，问：“你要去哪里？”
刘基这才道出来意，道：“中书令命我去浙东监军，同时为镇南将军筹备粮草。”
“原来如此，”叶琛一拍大腿，“没想到是让你去监军。”他今日中午之前才把命令送给中书台，没想到傍晚就确定了监军使。
刘基伸了个懒腰，道：“出去走走也好，在这金陵城中呆久了，身体像是要生蛆了一般。府主一个月前拒了镇南将军率水师南征，现在突然下了命令，令许多人意想不到。”
叶琛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他不敢说出来，嘱咐道：“镇南将军虽然年轻，但深得府主喜爱，又是夫人的亲弟弟，你肩负监军重任，可一定要小心。”
刘基拍拍手：“泉州才被蒙古人屠杀过，鞑子既然信不过泉州，自然也信不过漳州和厦门。泉州被屠城，漳州和厦门的人只怕晚上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只要我大军一到，必有无数人前来迎接王师。这一仗没什么难处。”
叶琛见他说的轻松，想起今日在凤凰楼中府主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话脑中挣扎了许久，还是不敢说出来。
于少泽是去分彭怀玉的功劳去的，此行不仅仅是为了早日平定福建。但如果府主这个念头被透露出去，必然会让彭怀玉寒心。府主亲口对他承认，是信任也是试探。
其实刘基这个监军不好做，在应对蒙古人战场上可能没难处，但协调好两位领兵将军之间的关系才是他和丘修瑾这两个监军使该头痛的事情。
最后，叶琛千言万语最后汇集一句话：“总之，你小心便是，若将军们有过错，监军使也难逃其咎。”
502。第501章 拜见（）
武昌城。
此地历来是湖广的中心，只是现在洞庭湖以南的地方名义归朝廷实际却是归天启统治，让这座天完朝廷的都城显得有些尴尬。
周顺乘大船逆江而上，一路走的不快，费了九日从金陵城来到这里。途径芜湖时，他登岸与项甲会晤大半天。两兄弟冬游赭山，共同回忆了去年与朱元璋军激战的战场，听项甲诉说当日险境，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情谊。只是当听说离杀死于凤聪只差一步时，周顺脸色僵硬，不知道心中真实的想法。
朝廷早得到了消息，有官员在码头接应，把使团接上岸，迎入城内。进了城后，在见惯了繁华金陵城的周顺眼中，感觉这里如一个热闹的菜市场。
他走在武昌城街道上，随意可以看见在街道中安闲踱步的骡马牲畜。牲畜拉出来的粪便堆积在道路两边，在寒冷的天气中被冻成了一个个坚硬的冰疙瘩。
街头角落里藏着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见衣着华贵的人便拄着拐杖围上去，苦苦哀求讨要钱财。
使团押送的八辆装着觐见礼物的马车跟着他身后，他此行随同出使的人员都身穿锦衣，在破旧纷杂的街道中如一道亮丽的风景。但乞丐们是不敢来打他的主意的。因为开路的兵丁挥舞着皮鞭一路耀武扬威，稍微靠近一点便可能被打得皮开肉绽。
前来接他官员是太师邹普胜的门生，对周顺很亲近，殷勤的为他介绍道：“大公子以前没有到过武昌吧？两年前武昌城还不是这个模样，去年被蒙古人占据后，鞑子屠杀了城中近一半的人口，等陛下和元帅收回武昌后，再也恢复不了过去的模样了。”
周顺随口答道；“鞑子残忍，此仇不得不报。”
那人听了他的话，很自得的夸耀道：“所以倪元帅下令，屠尽了湖广所有的色目人和蒙古人。”在他看来，这是天完朝廷比天启在江南做的完美的政策。他们这些人听说过天启在金陵城还留有一些色目人经商，私下里甚为不齿。
弥勒教从举事起，由彭祖师一脉相承，都把蒙古人和色目人当做死仇，欲杀之而后快，如果让天完朝廷中人知道彭怀玉在福建招降了一千两百多探马赤军，只怕会立刻掀起轩然大波。
周顺淡然一笑，也不与他辩驳。虽然他也认同天完朝廷的做法，想屠尽金陵城中的色目人，但在这个地方不敢表示出一丝对义父的不敬。
邹普胜现在是太师，负责使者接纳事宜，接待官把众人先安排在驿馆住下，道：“太师说让你们先歇息一日，过一日再去觐见陛下。”
周顺指挥使团写下礼物，很快安顿下来后，见时候尚早，立刻找来接待他们进城的官员，道：“府主与太师都是祖师弟子，是师兄弟，我来觐见陛下时，府主命我给太师带了一份厚礼，能否为我通禀一下，我想今日去拜见太师。”
那人未加思索，立刻点头应允道：“行，等大公子收拾好，可以随我去太师府。”
邹普胜之所以不让周顺进城后立刻就去觐见皇帝，便是想着私下里先会晤，已经先给门下嘱咐过了。倒不是他贪图郑晟的礼物，前次王中坤来武昌城时，与彭党弟子相谈甚欢，周顺来之前，王中坤又命左辅卫暗地里通了消息，请邹普胜照顾周顺。他怕周硕不知道朝中情况，想先通通消息，待明日觐见皇帝遇到什么事知道怎么交代。
周顺指向忙碌的使团随从，道：“这里有他们，我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久闻师叔大名，我恨不得早一刻见到。”
他父亲周子旺是彭莹玉大弟子，他称呼邹普胜为师叔没错。但他现在已经认了郑晟为义父，按道理应该称呼邹普胜为师伯。有时候，人随口说的话可以反应出内心真实的想法。但他说完后，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官员陪着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大公子随我走。”
周顺命亲随从礼单中把送给邹普胜的礼盒抽出来，又叫四个侍卫，随着那官员走出驿馆。
太师府离驿馆隔着七八条街道，接待的官员叫了轿子，他自己坐在前面的轿子中，请周顺坐了另外一顶，侍从和护卫们步行跟随，众人往西边而去。
轿子随着轿夫的步伐晃晃悠悠，周顺记忆中从来没有坐过轿子。天启府主以身作则崇尚简朴，武官出门都骑马，文官也很少有人在天启府前落轿。
也不知晃了多少时候，外面街道边人们走路和说话的声音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