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火君王-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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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
骑兵逐步提速，步卒们近距离听铁蹄撞击地面的轰轰声比任何战鼓声都更令人心惊胆颤。
“正面，来了，……！”汤和把刀举在半空中。
左翼传来一阵波动，就像石头投入水面形成的波纹传到中军。秦飞章率军冲入步兵队列。两杆长枪刺入他战马的腹部，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挥刀把对面举着枪杆的黑衣人脑袋劈成两半。
“杀进去！#&#@……”他嘴里咒骂着没人能听懂的话语，挥刀又砍断一根胳膊。
“将军，上马，上马！”
亲兵冲过来，跳下马把马让给他，然后据盾挥刀在他右侧厮杀。
战场如一片稠密的泥浆，不断涌入的赤潮骑兵翻滚身躯，想摆脱束缚他们流动的枷锁——那些步卒。
“正面！正面！”汤和往左翼瞥了一眼，注意力立刻回到郑晟身上。一千步卒肯定挡不住一千骑兵的冲击，他只需要坚持等到常遇春率部与他汇合。
弓箭手拉满弓弦引而不发，静静的等候。突然，有人喊出来：“他们转弯了。”
无需部下提醒，汤和瞪大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五百骑兵做出猛击的冲击姿态，却在阵前如燕子三抄水便做了个漂亮的转弯，往左翼扑过去。永远脱离了正面弓箭手的引射范围。
“完了！”他脑子中嗡的一声响，举刀亲自往左翼冲去，“堵住他们。”
一股强大的力量冲破稠密的泥浆，当郑晟骑兵杀入战场，黑衣人左翼被压成扁形拥挤向中军。
当他们失去队列时，赤潮骑兵慢慢从漩涡中脱离出来。
“放箭，放箭！”骑兵在外围形成半圆形，不停的拉动弓弦。
第442章 440 斩将（）
黑衣人被驱赶着推向战场中间的土坡，人贴着人。
汤和前进的道路被堵塞住，亲兵用皮鞭开道，一路怒喝：“让开，让开。”如果这般下去，队伍会很快被击溃。汤和与蒙古骑兵在江北交过手，当时对手差不多也有近一千人。但那些蒙古人带给他的压力与赤潮骑兵比，差别就像奔腾的江水和潺潺溪流一般大。
步卒弓箭手挤在队伍里，无法顺利的张弓搭箭。
四周的赤潮骑兵不是静止的，他们在像走马灯一般旋转。短小的羽箭不知会从哪个角度飞来，钉入黑衣人的血肉之躯。
混乱的人群中，有勇猛之士站不住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从地上捡起一块盾牌，护住上半身，大声召唤身边的同伴：“随我杀出去，杀出去。”
他奋力推开靠过来的同伙，在拥挤的人群堆里扒开一条口子。
一个赤潮骑兵注意上他，策马过来朝他的后背射出一箭。但他在转身的瞬间余光看见了逼近的敌人，在羽箭脱离的弓弦的瞬间侧身闪过，短箭射入右侧同伴的胳膊上。
“杀出去，”他迅速从快要收拢的缺口跳出去，有四五十个人跟着他冲出来。就像窒息的人忽然找到了出气的地方，他身后很快汇集成一个不小的队伍。
秦飞章注意道战场的变化，命一个赤潮骑兵小队过来镇压。
扑来的骑兵到达五十步开外，那黑衣人指挥士卒在自己左右列阵。骑兵快到眼前时，那汉子掀开盾牌，右手往肩膀后收缩，大吼一声：“去死吧。”藏在他手中的弯刀流星赶月般飞出来，迎着疾驰而来的战马，切开了冲在最前面骑士的咽喉。
这是他的绝技！一招得手，四周黑衣人精神大振。
七八个赤潮骑兵不愿意陷入近身搏斗中，散乱的射出几支箭，迂回绕过去。
秦飞章远远的看见，大怒，猛一提战马缰绳往这边冲过来。
四个骑兵小队跟着他的手势迂回穿插，把突围出来的这一团黑衣人包围住。
秦飞章逼到近处指挥，下令：“射杀他们！”
战场的变化让原本被压的喘不气来的本阵压力稍微减少了一些，汤和终于从中军赶过来，重新指挥步卒列阵。
赤潮骑兵按照秦飞章的指挥，把战场分割开，断开了突击出来的一百多人与本阵的联系。
那高大的黑衣人看见半里开外的秦飞章，向左右下令：“护住我，往北突。”
他想杀秦飞章。现在这局势，他们被与本阵分割开，已经彻底沦为赤潮骑兵的猎物。如果他不能斩杀一贼首，九成会死在这里。那些游动的骑兵会用弓箭把他身边的人一层层的剥开，最后践踏成肉泥。
环绕的赤潮骑兵并不阻击他们，只是在左右不停的制造杀伤，并跟随他们向北移动，离本阵原来越远。
“回来，回来。”汤和看见了这一幕，命旗手打出收兵的旗号。但那些人已经深陷在赤潮骑兵编制的网里，逃不出来了。他看左右摇摇欲坠的阵脚，咬牙放弃了前去救援的念头。
眼看黑衣人孤注一掷突击而来，亲兵提醒秦飞章：“将军，当心，那个人会飞刀！”
“哼，”秦飞章从鼻眼里发出一点声音，下令：“合围，突击！”
旗手打出旗号。
围击的骑兵收起弓箭，拔出弯刀，如狼群般扑上去。
黑衣人的抵抗很快被扑灭，他们被不断的分割开，被骑兵驱赶在草地翻滚。
高大的黑衣人眼看没有希望靠近秦飞章了，愤怒的扔掉手中盾牌，绝望中朝他怒喝：“贼人，敢与我决斗吗？”
“蠢才。”秦飞章看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两个赤潮骑士杀过来，那汉子闪躲过右边骑兵的攻击，左边骑兵的弯刀在他脸颊上留下一条一尺长的口子。
秦飞章扭头瞥了一眼远处立在高坡上静静观战的郑晟。宗主一定很着急。
眼看黑衣人本阵就快要缓过神来，他策马上前，大喝：“杀光他们，随我冲击贼人本阵。”
赤潮骑兵蜂拥而上，被分割在外的所有黑衣人都倒在血泊中。
秦飞章驻马汤和的阵前，下令：“穿阵，穿阵！”冲锋的号角再次吹起来。
分散的赤潮骑兵聚集过来跟在他身后，大队骑兵杀向汤和大旗方向。
刚刚排列成形的步卒队列再次被冲散，秦飞章一马当先，直接对准站在大旗下指挥的年轻将军。
赤潮骑兵在外围，亲兵卫护在他左右，全然舍弃了整个战场的大局，一路笔直的杀向汤和。刚刚松弛开的步卒阵脚在亲兵卫的冲击下溃不成军，如同一柄锋利的刀切入鲜嫩的牛肉。
秦飞章指向汤和怒喝：“杀了他！”擒贼先擒王。
骁勇的亲兵卫听从他的指令，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黑衣人溃散，四周士卒纷纷败退，汤和眼看大势已去，魂飞魄散，想到朱元璋军纪严明，不敢逃走，召集亲兵护在身边。
“向常将军求援！”他惶恐中连下达命令时，宗主府亲兵卫已经杀到眼前。
连续砍掉七八个亲兵的脑袋后，亲兵卫终于杀到汤和眼前。
秦飞章勒马在外围观战，眼看汤和在四五人的围攻下勉强抵挡了四五个回合，被一刀砍下脑袋。
“汤”字大旗被丢弃，被战马践踏在泥潭中。
“汤和死了！”身披玄色盔甲的亲兵卫把汤和的脑袋挂在枪杆上，在乱军中策马奔走喊叫。
黑衣人惶然无主，大军正要溃散的时候，赭山后传来撤军的号角声。
乱军找到了逃跑的方向，“撤兵，撤向那里。”
汤和军布阵离赭山三里路，现在这三里路成了生与死的的距离。
撤军的号角后，“咚咚咚！”赭山方向忽然传来行军鼓声。众人往那里眺望，一队整齐的步卒在拐角处显现出来。
看清楚旗帜后，郑晟知道来人是谁了，“常遇春！”
十万兵马纵横天下的常遇春！
天下英雄辈今天都汇集在此处了。
即便是战神也需在战场上显出本事来。赤潮骑兵一路掩杀把黑衣人驱赶上赭山，在常遇春阵前轻微试探后奉命撤到外围。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汤和部，斩汤和首级，人和马体力消耗都极大，需要休整后再战。
太阳离西边的山头还有一杆的距离。
郑晟跳下战马，看向赭山山顶，他隐隐的觉得有个人在那里注视着他。朱元璋绝对不敢在这里等到明天，他们想趁着黑夜逃走。
他的心很沉，但已经剔除了急躁。
“如果夫人死了，我要让你们所有的人陪葬，如果她还没死，谅你们现在也不敢杀他。”
443。第443章 无特别（）
赤潮骑兵休整的空隙你，从芜湖城方向出来一队人马。
在前面领路的兵士高举天启旗帜，后面紧跟着数百民夫，都挑着担子。
于宝才前去接应，守将拜见后，指向民夫方向道：“将军血战辛苦，我们这些罪人在战场上帮不了你们，只能给你们送来粮食和补给。”
于宝才请示郑晟后，命守将指挥民夫把物资送到赭山西边的一片民居。
战马体力消耗严重，这些物资都马上可以派上用场。
守将诚惶诚恐，远远看着山脚下宗主的旗帜，向于宝才求情道：“不是我们不救夫人，实乃兵力有限，敌不过朱元璋军勇猛。”
他担心的要命，如果于凤聪死了，他估计自己再怎么求情也活不了，又问道：“夫人救出来了吗？”
“没有。”于宝才不愿多话。他是温汤镇走出来的人，夫人对他们这种人的意义如再生父母。
赤潮骑兵在赭山山脚下分批补给。
郑晟领着秦飞章等人看绕着赭山看四周地形。
赭山半山腰的位置，朱元璋、徐达和常遇春在茂密松林的遮掩下把山下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常遇春看着围着四周晃荡的郑晟，按捺不住道，“郑晟如此托大，末将现在可出去袭杀了他。”他自负勇猛，刚刚因救援不及，让汤和被斩首，心中愤愤不平。
“不可，”徐达道：“郑晟根本不需要攻打赭山，他只需把我们阻挡在这里，明日金陵大军杀到，我们插翅难逃。他故意离这么近看地形只是个幌子，是诱敌。”他生性谨慎，比常遇春考虑的要精细。
常遇春掂量了一下，感觉很有把握，忍不住以渴望的眼神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只简短了说了两个字：“不可。”
汤和被杀令他非常愤怒。现在他面临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的事情了。刚才那场厮杀令他明白，他寄希望杀了于凤聪全身而退，继而挑起小明王与天启之间的战争的计划已经破产大半。
因为，他现在不敢杀于凤聪，他怕自己杀了那个女人后逃不开天启的追击。
于凤聪死，天启内部分裂。大宋大军南下，倪元俊和陈友谅顺江东下。张士诚和方元珍从南北夹击。
在出发前，他把一切都想到很完美。他可以趁乱在江南夺下一块地盘。
但如果他把于凤聪带回去送到大宋朝廷，那就是个巨大的麻烦。朝廷会把他送出来解郑晟的愤怒也未可知。
天启不乱，就是天下最强大的义军，没人敢去冒犯。
活的于凤聪和死的于凤聪结果是不一样的，朱元璋不再理会常遇春，道：“等天黑再说，张天佑会来接应我们，今夜我们一定要渡江，否则都会死在这里。”
天启的旗帜在山脚下晃，赭山上的黑衣士卒被刚才赤潮骑兵的霹雳手段吓破了胆，士气全无，两千多人被一千骑兵困在这里。
朱元璋站起身，往百步开外的一块青色大石头方向走去。
于凤聪被临时看押那大石头后面。她坐在那里，没有被捆绑约束。四个汉子一刻也不放松的盯着她，其中两个人手中提着短弩。
朱元璋走到她十步开外，阴郁的眼神看过来。
于凤聪也看向他，无所畏惧，问：“朱元帅，小明王的大军到哪里了？还来得及过来渡江过来救你吗？”
哪里有小明王的军队，朱元璋心里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刚才还在殊死战斗，几乎杀光了她身边的护卫，现在想求和很难说出口。
“元帅！”徐达忽然快步走过来。他看了于凤聪一眼，没有说话。
朱元璋转身往他的方向走过去，来到徐达的身边。
徐达神情焦急，压低声音禀告：“赤潮骑兵走了，他们往北方去了。”
于凤聪看着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来是他们的大麻烦。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唯有等待。
“什么？”朱元璋瞬间想明白了，“他们要去长江边！”
赤潮骑兵到达赭山前，天启的斥候骑兵一直围绕芜湖打探，想探明渡江敌军的全部实力。守在芜湖渡口的张天佑军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从赭山到江北急行军步卒需要两个时辰。赤潮骑兵刚刚补给过，生龙活虎，不到一个时辰便能赶到那里。
回想汤和军在短短两刻钟之内被击溃的经过，朱元璋几乎可以确定张天佑撑不过一个时辰。
“走，去看看。”他跟在徐达身后往北边的山腰走去。
一队骑兵正在往远处江北行走，赤色的旗帜鲜明。但山脚下还留有一队骑兵，大约有两百人，郑晟的战旗留在那里。
朱元璋问：“郑晟没有去？”
徐达道：“是的，他留下来了。”他提醒道：“我们死守赭山已无意义。”
如果江北的战船被烧毁，他们在江北如被瓮中捉鳖。
朱元璋之思忖片刻，决然下令：“把于凤聪绑上战马。”
赭山的黑衣军在丛林中钻出来，蜂拥走向往北的道路。
山脚下的游动的骑兵也动了，两百骑兵挡在往北的大道正中。
“朱元璋。”郑晟喊了一句。不需要多大的声音，也不需要多少人马，数千黑衣人军停下来畏缩不敢前进。
朱元璋在常遇春和徐达的左右护卫下来到阵前，在战马上拱手，道：“郑宗主，多有得罪。”
“我的夫人，她还活着吗？”郑晟直问。
赤色的旗帜在夕阳下，给他全身渲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犹如佛经所说的魔王。
朱元璋犹豫片刻，答道：“夫人，她很好，毫发无伤，末将不敢冒犯。”
“朱元璋，”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