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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铁火君王-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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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人恨蒙古人,也恨色目人。

    但他没有急于做决定,而是先看向顾荣成。

    顾荣成放下手中茶碗,道:“在乡下,大人以剿匪的名义杀几个人也没人来追究,但这里是广州城。但我听说这座城里憎恨色目商人的汉人不是一点半点。”

    “夫人护着他们,对吧?”王永寿很狡黠。

    顾荣成道:“不是夫人,是宗主。丁公子为天启掌管钱粮收支,与色目人走的也很近。”

    “那我们就不能管了?”王永寿不在意的摇摇头。他根本不在乎他帮过的那些人的死活,但那么做只是因为他可以从中得到好处。

    “但是,我也觉得城里的色目商人太嚣张了。”顾荣成很冷静。他知道自己说什么,王永寿都会去做。“大人这广州府尹还没上任,如果不做出点事情,委屈了李长老提拔大人。”

第362章 漫长() 
天色黑了下来,茶馆里渐渐来了些人,但大多数在楼下,他们是汉人。

    有钱的色目商人不喜欢曾经贫贱的汉人打搅,今天又刚刚发生了那么一档子事情,茶馆的掌柜索性不让汉人上楼。他们的眼睛更多的看在钱的份上。

    几个色目商人挑选了最好的位置,正在等着唱小曲的艺妓来,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还没等他们弄清楚怎么回事,一伙五六个汉人噔噔噔踩在楼梯走上来。

    为首的年轻人朝里面大喝一声:“色目狗!”他气势汹汹踢翻了一个凳子,把手里的提着一个茶壶迎面扔过来。

    大胡子加力金反应极快,站起来顺手一档。茶壶从空中坠落,一股恶臭在空气中弥漫来。

    加力金只觉得一盘黏糊糊的东西四散洒开,鼻子随即被熏的不能呼吸。原来那茶壶里装的全是污秽之物。

    “汉狗怎敢!”他往前跳出一步,挥舞钵大的拳头迎面砸过去。

    那几个泼皮各自从身后拿出一小节木棍对着加力金脑门就砸过去。

    一时间楼上板凳桌子倒成一片,茶碗茶壶乱飞。几个汉人泼皮是街头打架的老手,左挪右移与十几个色目人斗在一处。有几个老成的商人觉察的今日事情有些蹊跷,但几个泼皮手段阴险,准备的很充分,什么石灰粉包、热水壶什么的乱扔,三下五除二把他们的火气都给勾上来了。

    楼上一群混战,泼皮人少渐渐抵挡不住,色目商人狼狈不堪,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混乱中一个泼皮脚下一滑从楼梯滚下去,其他人见识不好,撒腿便跑,有一人落在后面被加力金一把顺手抓住。加力金正在气头上,顺手一拳对他脑门就揍了下去。

    茶馆的掌柜和伙计才回过神来,楼上已经打完了。

    几个泼皮冲到楼下大厅中朝四周直嚷嚷:“诸位都看见了,色目狗从前帮蒙古人欺负我们,现在我们把蒙古人杀光了,他们还在这里作威作福。他们在汉人的地盘赚钱,还欺负我们汉人,怎么能忍。”

    喝茶的人都放下茶碗,看着加力金手里提着一个年轻的汉人从楼上走下来。

    那汉人瘦弱,鼻孔中给正在流血,直反白眼。

    “天启说汉人如兄弟姐妹,我们怎能看着汉人被色目狗如此欺负。”喝茶中的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

    茶客三三两两的站起来。

    加力金毫不在乎,冷笑的直指众人道:“你们的官府说我们只要在这里好好做生意,若有人找麻烦会给我们撑腰。今天是这些人来找我们晦气,你们想做什么。”

    他想说理,但有人不想与他说理。他有恃无恐的模样激起了许多人心里愤怒。

    为首的泼皮头目抓住时机喊道:“我兄弟被他打死了,要色目狗偿命!”

    一个汉人拿起桌上茶碗砸过来,大喝一声:“打死色目狗。”

    “打死色目狗!”更多的人紧跟着叫出来,埋藏在心底的仇恨被激发发出来了。

    茶馆掌柜叫了几声,被愤怒的茶客推了个踉跄不敢再说话。

    这是南人的地盘!蒙古人欺负南人七十年,他们在这里已经死绝了,所以色目人不应该还有现在的地位。

    茶客们沸腾了,一传十十传百,外面街道中的行人只听说色目人在这里打死了汉人,堵住了大门口,

    几十个人冲过去,加力金一看形势不妙扔下手中泼皮,提着拳头迎战。

    有人在外面添油加醋的描绘里面的情形,南人平日对色目人的愤怒此刻全部被激发出来,整个茶楼被围的水泄不通。

    有年老的色目商人把拉出来按到跪在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

    加力金一看形势不对,摸到腰间的长刀顺手拔出来,大喝道:“再过来别怪我手下无情。”

    但没人听到进去他的话,南人们只想把色目人踩在脚下,就像他们把蒙古人踩在脚下一样。这是天启的功劳,天启说众生平等,天下汉人如兄弟姐妹,郑晟想获得一个团结的天启,自然会得到一个排外的天启。剑的两刃如孪生兄弟,你不可能只要好的一面不要坏的一面。

    加力金看到两个同伴被愤怒的南人打的不省人事,于是,他挥刀砍了下去。

    血花四溅!

    局面彻底失控。

    王永平站在离茶馆不远处阴暗的街道里,脸上挂着阴阴的笑。这座城里的色目人与汉人的隔阂由来已久,而他只是顺手推了一把。

    “杀人啦,色目狗杀人了!”茶馆里传来愤怒的呼声。

    他扭头对随从道:“差不多了,让城防兵丁过来,把这里的人全带走。”

    “哐哐哐!”的锣声在不远处的街道里响起来。

    天启城防兵行动很快,他们像是在等着那里。

    兵丁们迅速把这条街道包围,为首的把总提着腰刀走进来。

    茶楼里安静了,脑子充血的百姓动作停下来。色目商人没几个人能正常活动了,加力金靠着一根木柱子上,浑身是血。

    见城防兵出现,王永平悄然带着两个随从离去。这只是开始,他甚至王永寿在将要到来的风波里都是微不足道的人物。

    广州城许久没有出骚乱了,这件事立刻的惊动了许多人。

    汉人死了五个人,色目商人死了三个,受伤者不计其数。茶馆里汉人人数多,不知道是谁杀了人,但色目商人中那个加力金杀了两个人是很明显。

    城防兵抓了一百多个人,把茶馆里所有人都带走了。王永寿才得到调令上任广州府尹,做事雷厉风行。但是,他带走的汉人太多了,犹如在刚刚点起来的火堆上浇上了一盘油。

    在天启中许多人没有提高警惕时,当天夜里广州城里忽然发生了好几起汉人袭击色目商人的事件。整个晚上城防兵丁就没得到消息。愤怒的汉人们中流传各种说法,他们站在色目人家的墙外往里面砸东西,而站在门口给色目人守门的兵丁激起了他们更多的愤怒。

    次日清晨。

    几位长老在宗主府汇合,王文才早接到了王永寿的禀告,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讲述清楚。街道上还是乱哄哄的,色目人已经不敢随便上街。毫无疑问,有人在刻意挑起南人对色目人的仇恨。

    于凤聪心情不好,大清早她二叔便过来为色目商人说情,昨天夜里急着找于家的色目人已经快踏破门槛。她不是为色目人死伤揪心,但郑晟前脚刚走,广州城里便出乱子,实在不应该。

    王文才道:“街上很乱,有许多汉人手拿着石头站在色目人家的门口,如果不是兵丁在那里,估计色目人就惨了。”

    “百姓怎么敢冒犯兵丁?”于凤聪冷着脸。她知道谁在后面捣鬼,天启中许多人恨色目人,但能让那些人抱团的只有前弥勒教势力。

    百姓怎敢冒犯官府的天威?

    王中坤站在一边不说话。周顺回来了,项甲将得到重用,他在广州城不再孤掌难鸣。李玮深得郑晟信任,李玮心腹王永寿向他示好,他怎会错过这个机会。

    任由于凤聪刀子般的眼神在他脸上刮来刮去,他就是不开口。

    “广州城乱不的,”于凤聪不想惹得满城风雨,道:“宽恕色目商人的罪过是宗主亲自确定的,再有人无故惹事要严惩不贷。”

    王文才犹豫:“外面的汉人太多了?”

    “他们想反天启吗?”于凤聪厉声问。

    王文才道:“不是,他们都是天启的拥护者。”

    丁才插言:“当下不能动色目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天启有多少收入来自这些色目商人。

    周光嗯了一声,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现在只管天启学堂,发言的机会越来越少,但他如果他说话,每一句话都很重要。

    王中坤抬头看向于凤聪:“但我们的根基是汉人。”

    弥勒教和于家是天生的对头,这是郑晟决定的。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可化解,令王中坤庆幸的是,于凤聪至今没有生儿子。

    于凤聪看不上他们这些出身弥勒教的人,他们同样不喜欢这些没有在战场流过血就且窃据高位的后党。郑晟在防着弥勒教,但毫无疑问也在防着于家,看看于少泽被调离战场就可以看出来了。

    王文才看看于凤聪,再看看丁才,叹了口气,道:“我会让王永寿保护好色目人,但对天启军不能因为色目人对汉人动杀手。”

    于凤聪再次强调:“我们必须要维护好广州城的秩序。”

    周光道:“夫人说的对,但天启对汉人如兄弟姐妹。”他开始和稀泥,但心里还是站在汉人一边。

    郑晟临行前曾经有交代,如果凡事意见不同时,由他们五个人商议共同决定。

    于凤聪特殊的身份开始显现出来。王文才不再坚持自己的主见。他朝王中坤使了个歉意的眼色,道:“我会确保广州城不会出乱。”

    王中坤低着头不置可否,他在这里不会得到支持,但他有办法,弥勒教的影响无处不在。

    许多人还在观望中,但形势会逐渐明朗,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天启中没人可以中立,弥勒教为一边,于家为另一边。

第363章 众人反() 
街道上很快出现装备精良的士兵,他们神色严肃,不见平日对百姓和颜悦色的模样,用威严的目光告诉围观的百姓什么不能做。

    聚集起来的百姓散开,但仍然躲在不远的地方观望。有人在偷偷的告诉他们,天启军不会为了保护色目人而对南人下手。

    “他们本来就改死!”一个袒着胸脯的汉子指着不远处的色目人的豪宅,破口大骂:“他们的钱财都是从我们汉人这里掠夺的。”脱下号服他和普通百姓一般无二,但穿上衣服他就是广州衙门的把总。

    这不是百姓在与色目人斗,这是天启内部的纷争。

    胆子大的色目人终于敢上街看看风头,随处可见戒严的士兵和汉人仇恨又无奈的目光令他们既得意又暗生恐惧。

    “我要杀了他们!”袒胸的汉子指着不远处走过来的大胡子色目人,如同念什么咒语一般口中小声嘀咕。

    士兵用戒备的眼神驱散百姓,他们心里也不平衡,天启军是为汉人而战的,什么时候沦为色目人的保护者。

    那汉子没有在那里留多久,很快掉头离去,消失在狭窄的巷子尽头。

    他走进一片安静的街道,两边都是整齐的房子。

    有两个年轻的汉子站在街道口,看见他过来立刻上前引导他走向靠东边的一扇淡红色的大门前。

    “李把总,大家都到了。”年轻人给他打招呼。

    “我来晚了,我路过那里看了一会那些人是怎么沦为跳梁小丑的。”李把总跟着他走进院子。

    院子里面与外面一样安静,今日大家好像都去街上看热闹去了。

    三四个人站在院子里的水井边,一个短胖的汉人看见李把总进来,招呼道:“李昂,你来了。”

    李昂余怒未消,大步流星走近,道:“我来晚了,在街道上正看见那帮色目狗,耽误了一会。”

    “他们出来了?”矮胖子发出沉默的嗓音,随即骂道:“都是于家那一对守财奴做的事情。”

    他们现在还只敢把苗头对准于凤聪的两个叔叔,不敢说出对于凤聪不敬的话。但那些话都已经藏在他们心里,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一个不能给宗主生出儿子的夫人能有什么权威?而且,他们都知道宗主是因为于凤聪才不再另娶承诺。于家是天启的寄生虫,掠夺财富同时还限制了宗主。

    李昂解开褂子仍在井口的轱辘上,道:“外面的兵丁很多,城防兵今日都出来了。”

    那矮胖子露出不屑之色:“你怕了?”

    “我怕了?”李昂突然怒吼,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我之所以会出来造反是因为残暴的蒙古人,但你知道我们村子是被谁杀光了吗?是探马赤军,那些全是色目人,他们比蒙古人还要凶狠毒辣。”他露出残忍的笑意,“我一直想像杀光蒙古人一样杀光色目人的,但那是宗主说放过他们,我也就认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改变了主意,有些人想把自己当做蒙古人,养着色目人做狗,而汉人还是猪狗不如。如果宗主在广州城里,绝对不会出动城防兵给色目人做看门狗的!”他飞起一脚踢在木轱辘上,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院子里比外面还要沉寂,他们都是有同样想法的人。天启军的勇士怎能为色目人看家护院。但他们不知道,这是王永寿故意做的。如果有汉人敢闯门,那些兵丁会毫不客气的用鞭子抽打,甚至动刀。他们的愤怒正源自与此。

    矮胖子看着李昂:“我们要怎么做?”

    “杀光城里的色目人!”李昂拿起褂子搭在肩膀上,“我知道城里有许多与我们有一样想法的人。”

    “杀光他们!”矮胖子攥紧拳头。他们站出来拼命造反不是为了让色目人继续过锦衣玉食,宗主与他们一般朴素,但有人不一样了。于家兄弟建造的房子比天启里每一个官员都要奢华。

    在官府的威压下,广州城里表面安定下来,没人敢对巡防兵丁的刀枪做出出格的举动。

    记忆深刻的色目人没有忘记天启军刚刚进入广州城里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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