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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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你这时候请出王命旗牌，定下这么个罪名，是不是得给咱家一个交代啊，就这么让你把刘泉杀了，你让咱家怎么跟老祖宗回话啊”。
赵文华叹气道；“唉，毁堤淹田的事，你知我知，皇上也知，但你我都清楚，关乎天家声誉，这事不能让天下人知，可这么大的水灾，总得给灾民和百姓一个说法，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
杨金水拍了桌子，道：“赵文华！又没人催你，你这么着急找替罪羊干什么，何况替罪羊多了去了，你为何偏偏报个河堤失修，你这是什么居心”。
小天好像明白了，开口道：“我想想，河堤失修，河道衙门跟监管太监，伙同十三个知县上下其手，贪墨修河工款，的确是最好的理由了，赵大人这么着急，连王命旗牌都请出来了，莫不是是怕自己当这个替罪羊？”
赵文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分明是默认了。
杨金水也不是笨蛋，个中关节一点就通，嘿嘿干笑了几声道：“赵大人害怕当替罪羊，就不怕得罪老祖宗么？”
赵文华道：“怕！怎么不怕，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得罪黄公公，官是不指望当了，但没准还能混个致仕回乡，黄公公仁慈，就算弄死我也会放过我的家人，可当了替罪羊，确是死定了的，历朝历代顶多不过是诛灭九族，可唯我大明，可是能诛十族的啊”。
小天本来对赵文华的观感并不好，可是现在却觉得十分同情他，哎！谁说贪官就好当了，他要是个清官，这替罪羊无论如何轮不到他来当，可谁叫他名声臭了大街呢？封建王朝就这点不好，别管这罪名合不合理，只要你是个贪官，名声不好，啥罪名都能扣到你头上，相反的，你要是个海瑞，害死多少人都是别人的错，清廉正直的人怎么可能犯错呢？
贪官也不容易当啊。
杨金水也明白了，说起来这俩人平时关系还是不错的，开口道：“赵大人的难，咱家理解了，只是这宫里的人可不能让你白欺负了，稍后咱家也会给老祖宗写封信，将你的苦衷告诉他，争取让你得个善终吧”。
小天也道：“赵大人，咱们仨一直都是合作伙伴，合作的也挺愉快的，只是小子毕竟有小子的立场，在这件事上，我肯定是要站着扬公公一边的，还希望您能够理解”。
赵文华道：“我理解，若有一天我赵文华身首异处了，希望你还能给我上一炷香”。
第八十七章 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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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金水终究还是没拦住赵文华，赵文华以河堤失修，上下贪墨的名义杀人，放过监管的刘泉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这些吃瓜群众是从哪里得知了‘真相’，纷纷将杭州的织造局给围了起来，扬言要交出硕鼠。
眼看着乱民都快冲进来了，里面那百来个太监也麻了爪，刘泉含泪向杨金水拜别道：“看来我这条命是保不住了，扬公公已经尽力了，就让我出去吧”。
杨金水也含着眼泪道：“好孩子，杭州咱不待了，你跟我回苏州去吧，就不信有人敢冲击苏州的织造总局”。
刘泉道：“这样会连累您的，还是让我去吧，河堤失修的罪名定下，老祖宗也不好保我，有您这句话，我刘泉也算没白伺候您这么多年了”。
说完，刘泉大踏步的向着门外走去，半辈子过得不人不鬼，他希望它可以昂首挺胸的像个男人一样迎接死亡。
十三个知县，平日里都是父母官，其中还有好几个是深得一方百姓爱戴的好官，再加上一个河道监管和一个大太监，十五人锁进囚车，游街示众。
“冤枉啊！冤枉啊！冤枉啊！”
群众都是盲目的，不管什么朝代，国家机器只会告诉你它想让你知道的，而这些也就是所谓的真想。只见两侧的围观群众愤怒的将手里一切能捡起来的东西朝他们扔去，口中不停的咒骂这些害死无数百姓的蛀虫，恨不得将他们活活的吞下肚去。
电视剧里的游街总会被打一些鸡蛋和菜叶子，可怎么可能呢，鸡蛋这么贵，百姓不过年都舍不得吃，大部分用的都是石头，将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砸了个头破血流，要是再多游一会可能就用不着上刑场，直接被砸死了。
小天知道其中有一个县令平时为官是极好的，甚至还曾经为了县里的百姓能少纳几文税公然顶撞过上司，家里面是收藏过万民伞的，去年大水他将自己家的良田全部卖了给县里的灾民赈灾，修新安江的时候领着县衙里的衙役日夜睡在大堤上，这样一个好官扣上一个贪污国帑的罪名，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千古奇冤。
行刑的时候，一路上一个冤字也没喊的刘泉突然爆发了，只见这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太监，满脸鲜血面目狰狞的冲着北方高喊：“老祖宗！你要为孩儿报仇啊！”
话音刚落，侩子手无情的挥下大刀，狰狞的人头滚出了数丈远。
小天看这十五个人头十分惋惜，想去捡起来找个地方好生安葬，他们被冤杀跟他提出改稻为桑有很大的关系，小天觉得这是他背下的因果。
可惜，他这个想法是实现不了了，恨极了他们的百姓一拥而上，将他们的人头踩碎了，乱哄哄的抢了半个时辰，最后血肉横飞，尸体也不见了，被这些百姓你一块我一块的抢走了，要回家剁成肉馅。
对不起，我连你们的尸体都没能照顾好。
小天突然觉得胸口特别的痛，看着地上十五人唯一留下的一地血迹，突然喉咙就是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
“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吐出来好受多了，走，跟我去臬司衙门，这回我要好好认认这个马乔”。
安王小天是不敢动的，不过马乔他是一定要杀，小天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将这个狗屁安王也给弄死。
臬司衙门，掌一省刑名，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省最高法院，当然权力要大上许多，堂官按察使，又称臬台，是一省的第三号人物，只在巡抚和布政使之下。（后世许多电视剧审案的都是巡抚，这其实是错误的，巡抚忙得很，哪有功夫审案子）
此时衙门口有一奇景，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举着一条长幅，跪在衙门口，长幅上用血写着个大大的冤字，冤字四周都是用血写下的一个个名字，女子四周围着好几圈保护她的人群，看上去都是种地的汉子。
小天来到臬司衙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番景象。
小天问一个汉子道：“这位小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那汉子见小天气宇非凡，身后跟着数十个跟班一看就是谁家的衙内，不敢怠慢，开口道：“我们都是TL县的灾民，是来为周老爷喊冤的，周老爷平日里爱民如子，平日里连肉都舍不得吃，一定不会贪污修河堤的银子的”。
周老爷就是周仁，TL县县令，也就是前文提过的那个大大的好官，这次受无妄之灾被砍了脑袋，尸体都被不明真相的百姓争抢一空的倒霉蛋。小天想起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一样的周县令，听说还不到五十岁，都是为了县里百姓苦熬的。想到这，小天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便听那汉子又道：“那跪着的便是我们老爷的小姐，你看她身上还打着补丁呢，这不是装的，那真的是小姐最好的衣服了，平日里周老爷除了官服从来不穿绸缎，即使是粗布衣服也都是打了补丁的，去年发水老爷的夫人染病死了，小姐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啊，却只能穿带着补丁的粗布衣服，你说，周老爷怎么可能是贪官呢。小衙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求求您帮帮小姐，为她做主吧”。
说完，五尺高的汉子，就这么直挺挺的给小天跪了下去。
小天赶忙拦下，谁知他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拽不动那汉子，周围的桐庐灾民注意到了这里一个个的也跟着跪了下去，中间那女子也转过身，用饱含希望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一会功夫，他们已经跪了不知道多少贵人了，几乎每一个穿华服的人路过他们都要跪上一跪，希望可以给周老爷伸冤，可是所有人听了他们的话后都表示爱莫能助。
小天也很纠结，他很想帮助他们，但伸冤是做不到的。
这时候便听衙门里面传来一个极其讨厌的声音：“你们这些刁民，害得本官午觉都没睡好，还跑到臬台衙门伸冤来了，是不是戏文听多了呀”。
随着话音落下，便只见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小天猜想，他应该就是马乔了。
那女子哭诉道：“民女周佳莹，有冤情呈上，还请老爷为民女做主啊”。
马乔嚷道：“冤个屁啊，要是每个不服判决的都来我臬司衙门喊冤，老子还要不要办公了，赶紧走，否则我抓人了”。
那女子道：“家父是原桐庐知县周仁，全县的百姓都可以替家父证明，这里有全县乡亲父老联手血书的万民书，还请大老爷为我作主”。原来这长幅上的这些名字都是TL县百姓亲手所写，看上面密密麻麻的也不知有多少，恐怕全县会写名字的都在上面签了。
哪知听了这话，刚才就十分讨厌的大老爷，一下子变得更加讨厌了起来，开口道：“好啊，原来是犯官之后，周仁贪赃枉法导致河堤失修，发了水灾，证据确凿，你们居然还敢来捣乱。我朝法例，河堤失守，一律相关官员等于丢城弃地，犯官家眷一律流放，女眷从娼，来人啊！给我将这女子抓起来，押送教坊司充妓！”
第八十八章 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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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TL县的百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狗官不但不管，还要将小姐充妓？一下子眼睛都红了起来。
“狗官！”“反了！”“杀了这狗官！”一下子这些灾民便闹了起来。
马乔大喝一声：“大胆！谁刚才说反了！你们这些刁民，分明是要冲撞官服，给我统统抓起来”。
犯官家眷流放的流放，充妓的冲妓，这是明朝一贯的做法，周佳莹能逃得过当然不是她自己有什么本事，而是被故意给遗忘了。赵文华是贪官，又不是混蛋，明知道是替罪羊，杀了平民愤也就是了，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
可是马乔不同啊，河堤就是他自己炸开的，如何不知道你是冤枉的，这周仁看来深得百姓爱戴，这女子留不得，谁知道她还会捅出什么幺蛾子，还是斩草除根吧。
小天当然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这时候马乔他们也注意到了小天，这后生气宇轩昂一看就跟这些泥腿子不是一路的，后面跟着的几十个跟班明显不是摆设，这些官兵纷纷住了手，等待大人的指示。
马乔自然是不认识小天的，不过跟在小天后面的朱七他却是认识的，这是锦衣卫的十三太保，而且还是最受器重的一个，平日里连赵文华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今日却站在了这个少年的身后，隐隐地，马乔好像猜出来这是谁了。
马乔道：“你是什么人”
小天道：“小爷我就是乐天”。
马乔道：“果然是你！听说你要杀我，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我府衙来撒野了不成？”
小天道：“今天就是认认人，你也可以试试，让你那些虾兵蟹将动手看看，能不能把小爷留下来”。
马乔还真有点动心，他也知道，从朝廷到地方都想弄死他，他马乔这个身份没有几个月好活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让安王安排他隐姓埋名，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朝廷收拾他可能还得些天，可眼前这位可是随时打算弄死他的，而且还不要跟朝廷汇报，比特么王命旗牌都好使。
马乔已经疯了，正要下令动手，打算试试这小子的斤两，这时就见这小子身后一个老和尚和朱七两人踏前一步挡在了这小子前面，那和尚口称佛号：“阿弥陀佛。”
短短四个字的一声佛号，马乔等人却被震得耳鸣目眩，让马乔不由想起他毁堤淹田那天的俞大猷，那非人一般的身手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了，那一天之后马乔才意识到，原来武功练到极致居然这么厉害。
这老和尚内力之深，绝对不在俞大猷之下，加上这朱七出身锦衣卫十三太保，听说这十三太保也个个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他身后这些跟班显然也不是为了好看的，马乔突然意识到，这小子分明是故意诱他动手，好在这衙门口加害于自己。
想到这，马乔冷哼一声，开口道：“跟你动手我确实不敢，不过周仁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本官现在要羁押他的家眷，你难道还要拦着本官么。
小天冷冷的开口道：“贼喊捉贼，也不嫌害臊，我现在以锦衣卫千户的身份通知你，这个案子我锦衣卫管了，你带着你得人滚蛋吧”。
“你。。。年轻人不要太猖狂！”
小天哈哈大笑道：“小爷我还就狂给你看了，小爷把话放出来，三天之内，不宰了你个老王八蛋小爷我以后跟你姓”。
“你。。。。”
“气急了就动手啊，还能省了小爷不少的麻烦”
“哼！”马乔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身就回府衙了。不回还能怎么办呢，再待下去只能继续受辱。小天三天必杀自己的话让马乔胆寒，他决定这三天就在衙门里待着，哪都不去了。
看马乔灰溜溜的走了，被姓名威胁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周佳莹哪里不知是遇到贵人了。慌忙拜倒在小天的脚下，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哭诉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求小老爷开恩，为家父洗冤”。说着，就要用她洁白如玉的额头，死死的往地上磕去。
小天连忙将她拦住，开口道：“你先起来，跟我来，让他们都散了吧”。
周佳莹想了想，便点头答应，挥手让这些陪她的百姓先散了。
小天把人领到了布政使衙门，老爹出去赈灾去了，没在。
小天开口道：“周小姐，不知周小姐现在住在哪里，怎么生活呢”
周佳莹楚楚可怜的开口道：“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住了，平时就住在难民棚里，全靠TL县的百姓护我周全，靠官府的救济过日子”。
小天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