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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莽乾坤-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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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大人,各行贿的秀女、宫里的内监宫女、会计司的人都招了,你招不招啊?”肃文象跟老街坊打招呼一样随意,麻勒吉顺手把一摞供词摆了出来。

    “那就给佟大人念念吧。”肃文笑道,“先从这送十万两银票的念起。”

    麻勒吉阴阳怪气地念了起来,佟奉全却依旧不说话,一只老鼠从脚背上蹿过,却无动于衷了。

    “来啊,把那筐蛇抬进来,”肃文笑道,“大家扶一把,帮佟大人坐进筐子里。”

    后面马上进来两个官学生,俱是一脸笑意,“请吧,佟大人。”

    “别别别,”佟奉全看看肃文,再看看麻勒吉,撕心裂肺地喊起来,“我招,我招,我招还不行吗?”他彻底崩溃了。

    “好,佟大人就这样站着,你,在门外记录,什么时候招完喽,什么时候把佟大人放出来。”肃文笑道,“佟大人,我们没用刑吧?”

    “没用,没用。”佟奉全惊慌地摆摆手。

    “我们没骂您吧?”肃文接着笑道。

    “没有,没有。”佟奉全的脸都白喽,全身紧缩到一块。

    “好——”肃文大声道,转身就走,“都给他写到供词里去!”

    顺天府大狱,一夜之间成了四九城关注的焦点。

    一晚之间,捉拿户部、内务府及宫里的内监宫女,一晚之间,拿到当事人及证人的口供,肃文又成了这北京城里的名人。

    可是,人们已经习惯,就是有人质疑,他有什么资格拿人,可是暴风骤雨面前,已无人“计较”。

    这无人“计较”中人,不但包括户部汉尚书沈廷扬,前内务府大臣明善、户部侍郎潘祖荫,也包括了正黄旗旗主、礼亲王高塞,此时他正忐忑不安地坐在宣光帝跟前,坐在这养心殿内,听着内务府大臣荣宪公主宏琦、都察院左都御史钱牧、刑部汉尚书赵彻一一参奏。

    荫堂、宏奕、常阿岱、张凤藻、周祖培都是赫然在座,但听得这惊天逆案,一个个也都紧张地望着宣光帝。

    宣光帝却是不动声色,手握念珠,看着眼前这一帮臣子,待钱牧参奏完毕,他看看身旁魏佳章,“去,把窗子打开,把门打开,朕要透透气。”

    众人不禁都紧张地望着他,却见宣光帝站了起来,起身在殿里踱着,脸上的的神情却是又悲又痛。

    “朕,继位十九年,”他看也不看殿里的大臣,却朝外面望去,目光仿佛要穿透云层,极目天际,“自信人生一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西征,北伐,朕从来就没怕过,也从来不知这个怕字怎么写。”

    “就是去年,济尔舒谋逆,红衣大炮架上神武门,朕,也依然自信,济尔舒必败!”他突然变得一脸刚毅,语速也快了起来,“俄罗斯老毛子,去而又来,东海烽烟四起,中原流贼出没,白莲教、红阳教、玄甲军都是蠢蠢欲动,但,朕,不怕!”

    殿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他突然眯起了眼睛。

    “可是,这次,朕怕了,”他突然回过头来,“朕的内务府,朕的这帮奴才,串通户部,上下其手,大肆舞弊,朕,都不知道,朕的嫔妃是不是也是串通了内务府而进宫的?指婚给各王公贝勒的福晋是不是也是串通了内务府才当上这个福晋的?”

    “就是各旗都统,也卷入这次丑闻,户部、整个内务府会计司竟是无人幸免!”宣光帝手里的念珠越捻越快。

    “皇上,这事为臣作为阅选秀女的总办大臣,自然难逃干系,任皇上如何处罚,臣绝无二话,不过,这历朝历代,此类事也是不绝于书,为了皇家的脸面,是不是”礼亲王高塞起身道。

    “脸面?”宣光帝盯住高塞,目光灼得高塞不敢直视他,“朕,还有脸面吗?皇家,还有脸面吗?这王公贝勒,还有脸面吗?”他冷冷地看着高塞,“这已没了脸面,朝哪里要这个脸面?”

    荫堂默默不语,他是最理解眼前这个皇帝,也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袭爵、登基的,只要他的语速放缓,放得极缓,那准是气恼到了极点,此时,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皇上,这着实可恶!该杀!”康亲王常阿岱涨红了脸。

    宣光帝看看他,“杀?他们死十次都多余。”

    宏琦看看宏奕,兄妹二人都直直盯着他们的这个兄长。

    “周祖培,拟旨。”宣光帝快速走回座位,“既然口供都有了,那就着赐会计司郎中佟奉全自尽,着革去户部侍郎潘祖荫顶戴花翎,由刑部严加审查,内务府、户部一干墨吏,即日起交付大理寺定罪,一众太监宫女着慎刑司严加追问,从重发落,明善,供词并没有提到他参与舞弊,着不予追究,宏琦,”他看看七格格,“管教不严,也有失察之责,着免去一年俸禄。”

    “臣遵旨。”宏琦赶紧出班跪倒。

    明善没有卷入,实在出乎众人意料,那佟奉全竟是到最后关头也没把明善供出来。

    可是,在这泼天大案前,不管是佟奉全还是潘祖荫都没有诛连九族,却已是万幸。

    可是高塞看看一脸兴奋的宏琦,却是明白,经过查剿八大胡同和此次的秀女舞弊案,这内务府的权力天平已是倾向了宏琦,两方势均力敌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

    “什么,明善没事?”宣王府内,肃文一蹦老高,“这打蛇不死随棍上,不可沽名学霸王啊。”

    “这都是些什么词啊?”詹士谢图笑道,“不过,这词听起来顺耳,再来两句。”

    肃文气结,詹士谢图笑道,“这秀女全部发回原籍,待下月再选,你的那个惠妞到时就过了生日了吧,那你不必担心了媳妇再被人抢跑喽,你该高兴才是啊。”

    “高兴个屁,那明善岂会善罢干休?”肃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呵呵,行了,你已立下一功了,今儿,老哥还有一功劳送给你。”詹士谢图笑道。

    肃文警惕地看看他,“不要,不要,你的功劳我不要,你挖坑把我埋了我还得帮你数银子,我不要,我得回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2章 替死鬼() 
“急什么,你不是要请我吃螃蟹宴吗?”詹士谢图却有些急了,一把笑着拉住了他。

    肃文看看他的手,“呵呵,这就急了,你都急成这样了,我就更不能信你了,”他笑着看看詹士谢图,“吃螃蟹是杀生,我向来是吃素的,再说了,吃你同类,你舍得下筷子啊!”

    “呵,哥哥我不忌讳这个,小虾米,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老哥求你帮点忙还不成吗?”

    肃文笑着把他的手拨拉到一边,“你立了功劳,我保住了媳妇,咱俩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以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回见了,您呐。”

    “慢着,”詹士谢图笑了,“这事我看啊还非你不成,嗯,肃文接旨!”

    “真的假的?”肃文摸不着头脑了。

    “看我的脸,”詹士谢图板着脸道,“这庄重模样,会是假的吗?”他一抬头,高声道,“着肃文即刻前往刑部,审问顺贞门刺驾嫌犯,不得有误,钦此——”

    肃文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是挥拳就打,那詹士谢图灵巧地避开了,“别动手啊,我有伤在身,要不,二十个你绑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就吹吧你,”肃文讥讽道,“大白天,那么多侍卫、护军,你愣是让人捅了一刀,丢不丢人哪你!还有脸说!”他到底勒住了詹士谢图的脖子,勒得詹士谢图脸红眼凸,方才放手。

    秀女舞弊案尘埃落定后,一家人在讷采家吃饭,席间讷采也说过,顺贞门行刺案已在朝廷里掀起巨大波澜,大臣们都是惊恐万状,人心惶惶,惟恐卷入其中,受到牵扯,就是那刺客随便说出个名字,那就有可能是诛九族的大罪。

    上书房大臣周祖培更是认为此案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前朝刺客张差,闯入慈庆宫企图刺杀太子朱常洛,引发了前朝四大案的“挺击案”,此案肯定也不会是凭空发生。”他极力主张严追到底,就是宣光帝也是疑虑重重,随即任命周祖培亲督此案。

    “圣旨呢?”肃文一下伸出手来。

    “是口谕。”詹士谢图笑道,“就知道你不想去,你不去那你们咸安宫官学就坏事了,那日神武门正是你们值守吧,你这个前锋校是脱离不了干系的,革职、降级、罚俸是少不了的,发配热河从军也是可能的,秀女案你们立了功,所以啊,哥哥才又给你争取了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审下来,哥哥保证你们咸安宫没事!”

    “那我还得谢谢您呐!”肃文忍不住挖苦道。

    “客气什么,都是自家兄弟,”詹士谢图一幅老好人的表情,嬉皮笑脸道,“你看你啊,早点答应我吧,我还欠你一人情,这倒好,人情没得着,还得乖乖地去。”

    “行了,行了,别笑了,怎么笑怎么象刚从玉米地里出来的表情,淫荡!”

    “得,我一片好心让你当成了驴肝肺,小虾米,哥哥再给你说几句好话,只要你审下这个犯人来,那可真就成了屎壳螂变唧鸟——一步登天了!”

    “别叫我小虾米,我不是!再说了,有这么比喻的吗?”肃文不满道,“刑部那帮人审不下来吗?还弄我去填坑?”

    “他们还真审不下来,”詹士谢图道,“收银子他们成,这审案子就没辙了,都是些什么东西!”

    “要是钱教习在就好了,他就没有审不下来的案子。”肃文由衷道。

    “你是他的学生啊,这不,我跟皇上推荐了你嘛,”詹士谢图笑道,“秀女舞弊案那可真绝了,一顿饭的功夫,你就把口供弄齐喽,皇上说这叫什么?对,暗度陈仓,还说”

    “说什么了?”肃文希冀地问道。

    “呵呵,不告诉你。”詹士谢图故意卖起了关子。

    “老詹,咱掏心掏肺地说吧,看你这骚样,你自己个就能撑起一座青楼!”肃文骂道。

    “我不能,柳如烟能。”詹士谢图笑着反击道。

    不知为什么,一提到柳如烟,肃文心里又是一疼,他一声不吭,转身朝外面走去。

    “哎哟,这就生气了,皇上说,肃文是将才!”詹士谢图从后面追了上来,也不气也不恼,他越是这样牛皮糖似的,肃文的火就越发不起来。

    “肃二,这是你的造化,哥这是心疼你,才在皇上跟前举荐你,你还不谢我?”

    “我谢你大爷!”

    两人边斗嘴边出府上马,肃文道,“审不下来可不赖我啊!”

    “不赖你赖谁,难道还赖我不成?”詹士谢图象是故意气他,肃文一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饶是他素以伶牙俐齿自许,在詹士谢图的胡搅蛮缠下也甘拜下风。

    “那刺客姓字名谁,哪里人氏?为什么刺驾?他自己个怎么说?”肃文问道,“刑部有案卷吧,我得先熟悉一下。”

    “那这还用你去问啊,”詹士谢图笑道,“我自己个都能审案了,人家这位刺客大爷一个字没招!”

    肃文气急了,“什么?这你让我去问什么案?”

    “就是什么都没有,才让你去嘛,这不是大功劳一件嘛,旁人去我也舍不得,”詹士谢图笑道,“要不也显不出你的能耐不是?”

    肃文气得一把勒住马缰,掉转马头要回去,“你敢抗旨?”詹士谢图道。

    肃文看看他嬉皮笑脸的样,气得一鞭抽在詹士谢图的马屁股上,那马一受惊吓,突然往前一蹿,差点詹士谢图颠下来,肃文一笑,也扬鞭打马,直朝刑部而去。

    刑部衙门大院。

    肃文看看头上的牌匾——“明刑弼教”,跟在詹士谢图后面走了进去。

    宽畅明亮的签押房内,上书房大臣周祖培、刑部满尚书科尔昆,刑部汉尚书赵彻、刑部左侍郎齐世武及一个堂主事、直吏清吏司郎中、提牢厅郎中俱都在座,初夏的北京城虽不甚热,但那科尔昆却拿着一把蒲扇使劲扇着。

    “周大人、各位大人,”詹士谢图甫一进入,就笑嘻嘻说道,“皇上命我把人给你们送来了。”

    “老詹,这差使你还用亲自过来,让别人过来走一趟就是。”周祖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也知道此案在宣光帝眼里是何等分量,要不也不会在二十天内连下三等圣旨,又令御前侍卫亲自把这个两年来在京里风头正盛的肃文送过来。

    “皇上可有旨意?”科尔昆一部大胡子,现在却是一筹莫展。

    “没有旨意,就是让我过来看看。”詹士谢图笑着坐下。

    这过来看看,也是旨意啊,众人心里俱都明白。

    周祖培轻咳一声,“案发后,皇上命兄弟会同刑部列位严审定拟具奏,大金开国三十年,宫中刺杀皇上也是绝无仅有,兄弟也在皇上跟前夸下海口,一定要将此案审个水落石出。”他虽是上书房大臣,但此时詹士谢图代表着宣光帝,他就显出一幅奏对的格局来。

    “此案我也与科大人、赵大人及刑部众位大人商议过,疑点颇多。”他看看詹士谢图身后的肃文,见无人让座,象个腼腆的后生站在詹士谢图身后,只听不说,心里顿起几分好感。

    “一是此人如何知晓皇上的行程,单就那日早早在顺贞门外等候?二是他是如何混进宫里的?三是他为什么要刺王杀驾?四是是否有人主使?五是他还有其他党羽么?六是他还有其它同谋么?如果有,又在哪里?下一步会还会干什么?”

    这几条都说到众人心里去了,众人心里也俱是一沉,这刺客不开口已是满朝风雨,人心惶惶,惟恐刺客乱咬扯到自己身上,那些值守护驾不力之人,也都四处找门路、托关系,惟恐因此案受到牵连。

    可是案子没结,所有人的心只能提留到空中。

    “可是提牢厅对此刺客日夜熬审,大施酷刑,重刑之下,犹未吐露半个字。”周祖培叹道,“案情至今毫无进展。”

    刑部他是直管的上书房大臣,这么一说,也有给刑部开脱的意思。肃文暗道,不过,这些日子朝野议论颇多,有的说宣光帝打压正黄旗与正红旗,是两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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