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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中原策-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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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无瑕略微起身,躬身示意。曲江舟又接着道:“接下来的两句,皆是一人所出,俱是文采斐然。不过这倒不算什么,此人在对舫还留了一题,在下苦思无解,还请诸位费一番心思,解下此题!”

    说着,他扬声道:“烟锁池塘柳,此句不仅蕴含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还藏着这出题之人的名字,诸位可猜得出此人是谁?”

    台下众人沉眉苦思,一些想着这烟锁池塘柳的对句,一些却想着这出题之人是谁?范希正坐在居中一桌,沉眉片刻突然看向窗边柳池的位置,微微摇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台下却已有仕子道:“可是那首唱名的柳池柳择生?”

    曲江舟点头笑道:“这位公子高才,不知公子可有对句?”那应答的仕子一脸尴尬,其实已有不少人猜出这出句之人,只是苦无对句没有开口。

    曲江舟道:“先前我出了两句,这位柳公子对的工整大气,诸位可细品一番。“汲来江水酿新酒,柳公子对‘饮尽浮生悼古人’,吞得进胸中云梦,方可对古人言诗,柳公子对‘放不开眼底乾坤,何须登斯楼把酒’,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他说完,笑意盈盈看着台下诸人。众人品着这两句对句,不时点头称赞,俱是无人觉得有其他问题。

    良久,曲江舟才道:“柳公子也在,不如请他与我等解一下那句绝联,想必诸位也都好奇得紧。”

    “甚好!”想了许久,众人都没个答案,皆对曲江舟此举颇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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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梅城烧锅酒() 
面对众人虎视眈眈的期待,柳池反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自打曲江舟登台的那一刻起,柳池便知道想要躲过去已经不可能。绝联便是绝联,若是他能出得了对句再拿出来也就成了卖弄。

    柳池起身朝曲江舟略微躬身,又转向众人抱拳问好,才道:“曲先生,众位大人,诸位同僚,这联只是在下偶得的佳句,之所以拿出来便是希望能够集思广益罢了,倒是也没有什么好的对句。”

    他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相比众位还在思量考虑的书生,居中而坐的那几位诗会的主角却形色各异。范希正面色阴沉,自打这句“烟锁池塘柳”从曲江舟口里道出,他心里已生出一丝复杂的味道。这句出句要理解起来不难,可想到柳池本身的身份,他便觉得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年轻人了,真是不服柳家的管教不想被柳家束缚么?此句一出,就算他再想掩饰什么,怕做出来的都是无用之功了。

    相比范希正,璞王曹景绚反倒是满脸笑意。烟锁池塘柳,是柳家这缕青烟锁了你这株绿柳么?放心,这儿有的万缕朝阳。曹景绚笑意盈盈,这趟楚州并没白跑,以之前代信丞对柳池评价,眼前的柳池可谓是个做实事的才子,更何况他还是麒麟军之后,比之一般朝堂官员都要有用得多。

    暗自品味这这句将要定义为绝联的诗句,曹景绚笑意越加浓厚,仿佛寿州柳家亦是他手中的玩物。烟锁池塘柳,这株绿柳若是你柳池也就罢了,可若是整个寿州柳家又当如何?莫非御京皇城成了锁住你柳家的青烟?

    狐飘飘也笑着,她虽身为武舫前三甲,一身的文才造诣却不输寻常书生。而且以她玩弄权术的城府手段,想要明白这话的意思却不难,好在她还不知道柳池的具体身份。

    除了那几个知情之人,众人也都笑着,虽有个别心里暗骂柳池年少轻狂,可多半也都佩服他的才学。仅凭他头两句的对句,已是绝佳,这会儿若是有什么人再站出来挑刺,反倒是失了风度。

    他说绝联,曲江舟却不答应:“好你个柳择生,竟拿幅绝联来忽悠老夫!”

    柳池笑道:“曲先生莫怪,要说绝联却也不是,梅城烧锅酒,不知先生觉得这句怎样?”

    所谓梅城,楚州几乎无人不知,落座于楚州西北的梅城可是个盛产美酒的地方,诗会多半的果酒也是来自此地。

    曲江舟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哈哈笑道:“公子还真是洒脱,恐怕以后梅城之酒怕是要因此句名传天下了!”

    柳池报以一笑落座,曲江舟才又点评起其他的对句来。见他坐下,同桌另外几人皆都举杯邀柳池共饮,柳池推辞不下淡淡抿了一口,云淡风轻。叶彤略微侧目望他一眼,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点评如常,曲江舟之后登台的是诗舫的一位老儒生,之后术舫的点评却是让柳池出题的梁松庭。每一舫的点评,几乎都跟柳池脱不开干系。十舫他有两首诗被拿出来说事,而术舫他又被梁松庭大肆夸赞了一番。

    “柳公子这猴子分桃题当真绝妙,若不是柳公子告诉我答案,恐怕老夫也解不出来!”身为淮南一带的数术大儒,梁松庭的话可谓权威。他一言道出,众人皆愁眉苦脸,登上二楼的诸多书生,本都有能拿全甲的本事,却因为这题没有解出来换了张红色的请柬。

    柳池一脸苦笑,术舫如此,接下来只要范希正不藏着掖着,后果怕会更严重。

    果其不然,评舫解评的试官刚登台,一开口便拿柳池那篇师说来开刀了:“柳公子的才学看来是要俺是本次端午诗会了!既然众位同僚都品评了一番柳公子的佳作,我评舫当然也不例外。诸位,请品评一番柳公子这篇师说”

    那试官说着,将柳池所书的师说拿出来娓娓念着。众人一听是柳池所作,皆都来了精神。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此句一出,当真定义了天下师者!”

    “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此句也甚好!”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当真如此,柳公子单论才学我等怕是都有所不及!”

    “他才多大,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妄断师意!”也有些倚老卖老的老顽固持不同意见,大多的试官皆对他这师说持赞扬态度。

    试官诵完师说,作了一番点评后,又对天地君亲的上佳解评作了一番解释才下台,接着便是论舫的点评了。

    此番登台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阴沉的范希正。作为文舫最后定评之人,也作为此番诗会文才的执牛耳者,范希正的话可谓分量不清。

    初登台,范希正没作太多废话,一开口便道:“此番论舫解论,所出之题便是去岁淮南蝗灾一事。在座的诸位解论各有所长,但所言重点皆是官府如何应急救灾,官兵调度!其实不然,要应对蝗灾,我等需要知晓飞蝗的习性,知其所来才能有应对的方法”

    范希正尚未说完,那刚刚作完评舫点评的试官便道:“范大人,飞蝗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每年初夏便会出现,秋末便又消失,它从何来我等着实不知,还望范大人解惑!”

    范希正闻言,扫了眼柳池所在的方向,才道:“金大人有所不知,飞蝗其实与蝴蝶一般,需要破蛹才能成蝗,只是飞蝗的蛹要比蝴蝶的蛹要小许多,且深藏于泥土之中,不细心还真是难以发现。飞蝗的蛹每到天气暖和便开始孵化。不过飞蝗数量太多,具体也没有遏制的方法,我等也只能用食飞蝗的鸡鸭来应付,若各地蝗灾严重,可适当多喂养些鸡鸭,鸡鸭可是对飞蝗情有独钟。除此之外,田地里的青蛙万不可轻易捕杀,要知道这些青蛙可是飞蝗的天敌。”

    “原来是这样!”那姓金的官员若有所思,心里还是有不少疑惑的地方,可眼下这种场合也不能拆范希正的台,当即道:“范大人不愧为淮南一带的父母官,凭大人这番言论,只需将飞蝗的习性记录下来当作佐证,也算解了各地对飞蝗的恐惧!”

    “金大人缪赞,你这样可就误会范大人了!”开口的正是一旁同席的代信丞。

    “怎么说?”那姓金的大人一脸疑惑。

    代信丞才接道:“适才金大人在评舫,不太清楚论舫之事!这番论断,其实是柳公子所言!”

    “柳公子?那位柳公子?”

    “金大人刚刚夸了柳公子一番,怎滴这会便忘了!”代信丞笑着回答道。

    “柳池,柳择生?”金姓试官掉头望向柳池的方向,柳池的答题被点评太多,在场众人几乎都记住了。

    范希正心里无奈,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他如何也压不住了,才道:“金大人,确实如此,此番言论我也是从柳公子那里听来。觉得有些道理便拿出来与众位分享一番。”

    代信丞却不甘心,望了眼坐着看戏的曹景绚,微微一笑道:“可止是有道理,要知道论舫自柳公子后再无甲等,后来的书生无一人了解飞蝗的习性。这也是文舫今次诗会仅有那么几个全甲的原因,若是柳公子第一个登舫,怕是仅只有他一个全甲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七章 灯火阑珊处() 
代信丞的话如落水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花。什么叫自柳池之后再无甲等?这不是说端午诗会柳池鳌头独占,其他书生都要矮他一等吗。读书人本就心高气傲,何况还是未历风雨的读书人呢!

    代信丞话音刚落,人群中央便站起一个书生。这书生丰神如玉,剑眉斜飞,着一身灰白相间的锦丽长袍,背负着双手傲气十足。

    “代大人,你说这话学生可不认同,柳择生有全甲之才我等不否认,可若说此番诗会自他之后再无甲等,未免有些夸大。连龙舟唱诗都不参与之人,又何来登楼的资格?”

    锦袍书生言之谆谆,话锋直指柳池。落座的不少武夫笑意怏然,皆是一副看戏的嘴脸,相比那些书生的义愤填膺要自在得多。范希正没说话,相比台下众人他更有劝和的权利,可这会儿他却沉默了。以他的身份,此刻要是开口在众书生眼里便成了偏袒。

    代信丞笑意盈盈,一句话被那书生激得无路可退,心里却比谁都高兴。他甚至希望这里所有人都来挑刺,一层层剥开那位柳家公子的外衣,让他再没什么东西可以藏着掖着。

    柳池没去接话,自顾自倒了杯果酒,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欠奉。与他同桌的几个书生一时间面红耳赤,如芒刺在背。而白无瑕却像个没良心的过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饮着那淡出鸟来的果酒。反观叶彤,神色倒有些紧张,她知道柳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人,若是真被这群书生惹急了,他没准真会掉头离开。

    画舫二楼,众人皆看着窗边的方向,那桌一人饮酒,一人倒酒,一人冷清如常,一人满脸疑惑,其余几人则坐立不安。

    那书生又道:“莫非诗会首唱名的柳择生便是这副模样,看来楚州仕子也不过如此。不如大伙一起将这种欺世盗名之辈赶出十舫,也好落得个耳根清净。”

    他虽这般说,话语却没什么煽动的力度,众书生面面相觑,却没人敢接话。盖因柳池之前几段的点评实在太精妙,若论诗词,他诗舫那首竹石便可掩盖一切。

    狐飘飘微微抿了口果酒,瞄着柳池所在的方向,意味深长,朝着曹景绚低声道:“殿下,诗会怎的还有可以走水的?飘飘累死累活才摘下彩旗,早知道可以走水也就不必去夺什么旗了!”

    曹景绚面色如常,狐飘飘的话他自然听懂了,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来做那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其实对于柳池不经唱诗便登楼的情况,作为皇家出身的曹景绚其实是抱着公正的态度,历届诗会还从未出现过走水的状况。他之所以没开口,就是想试试范希正的态度。

    相比只有个柳家身份的柳池,范希正的价值自然要高许多。柳池空为将军府之后,手无实权不说,光柳家能不能起复都还是两说。而范希正却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前程光明。自己虽明面上是诗会的主导,但若没有范希正等人配合,自己一人怕也难以成事,诗会中可有不少人冲着范希正文名而来。所以范希正的态度,他不得不考虑,范希正若执意要护柳池,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但他对柳池也没什么敌对的态度,无非就是听了太多代信丞的夸赞,想见识一番柳池的才学,恰好狐飘飘给了他个台阶。

    “诸位息怒,柳公子能上二楼乃是本王授意,刚刚柳公子过论舫之时的解论颇受范大人青睐,本王才自作主张。要知道前不久的楚州水患,柳公子所书筹案可是帮了大忙,所以范大人才这么看中他的解论。柳公子之责,当本王来承才对。”

    说着,曹景绚端起酒杯道:“本王借这杯果酒与诸位陪个不是,柳公子没去参与龙舟唱诗着实是少了失了一道风景,不过以柳公子的才学,诸位想要补偿也未尝不可!”

    言罢,曹景绚举杯一饮而尽,继而看向柳池的方向,道:“柳公子,想必你不会连本王这几分薄面也不给吧!”

    柳池嘴角浮起一丝从容的微笑,起身举杯道:“劳烦殿下替择生说情,择生再矫情反倒是让殿下难堪了!”

    曹景绚这话说得太有水平,完全将柳池的退路堵死,若是和胸无点墨之人怕是要身败名裂。范希正站在台上沉着眉头不说话,看着曹景绚神色复杂。你身后那位不简单呀,虽不是正统可无论心智手腕一点都不差。

    柳池举杯一饮而尽,却尴尬道:“不过刚刚学生与范大人讨论蝗灾之论,一时间没有什么准备,眼下见诸位这般有兴致,倒也巧得一首长短句,请诸位不吝赐教!”

    诸人翘首以盼,生怕错过什么,本来觥筹交错的二楼一时间落针可闻。

    柳池微微走离座位来到窗前,望着江上陆续离开那条由画舫灯火形成的火龙,沉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百舸争流恍如故。凤箫声动,琉璃光盏,一夜鱼龙舞。”

    吟完一段,他微微转身,望着舞台一侧十来个娇媚舞女,接着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吟到最后一句,他索性闭上双眼。此刻他那双眼睛要是放在谁身上,谁都会不自在。

    一曲作罢,柳池掉头再次望向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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