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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司礼监-第3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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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真不关钱的事,而是性质。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要是来个太监张口就借钱,他们有多少家当经得住这般敲诈勒索。

    所以,他们没有跟徽商一样选择隐忍,而是选择对抗。

    只是,这对抗的强度似乎有点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

    从前,盐运司那里要是上来个不懂事的官,他们都会搞一些动作来对抗、来示威,最后的结果也百分百是满意的,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更不会闹出人命来。

    毕竟,那当官的最怕名声受损,也怕治下出篓子,哪怕再强硬,也得妥协一二。

    但,这魏太监似乎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重要的是,这个是太监啊…

    西商们不能不往最坏的地方考虑,高邮漕口钱文业举家被杀的事可没还满月呢。

    反抗,肯定是不行的。

    各家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人,只几个管事随从,这魏太监要是公然杀人,凭他们自身力量肯定反抗不了。

    倒是下关这里能有上万人可以动用,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各家力量收到信赶到这,堂内还能有几个活的?

    再说,大家伙都被困在会馆,谁去报讯。各家养的那帮人又是不是真敢和魏太监手下的官兵火拼?又是否能及时救他们出去?

    说不准的事啊。

    一个群体,肯定有首脑人物。

    六大家就是扬州西商的核心,而内中又以张家和梁家居首。

    魏太监摆明了是不把各家的后台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做出这般举动。

    张泰和看了相邻的梁成业一眼,外朝的官吓不住这姓魏的小太监,内廷的总行吧!

    十二年前,时任提督酒醋面局的梁栋公公到江南采办时,梁成业借了同姓的由头攀了梁公公的高枝,后来梁栋升任司礼秉笔,连带着梁成业也一跃而为西商“盟主”。张泰和再是不甘,也只能屈居副会长,谁让人家干爹是司礼监的大珰呢。

    这些年和徽商的冲突,西商也都是听梁家安排活动。所以,包括张泰和在内,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了梁成业身上。

    梁家应该为大伙做主,要不然,大家伙凭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把手里的盐引份额割给梁家一些!

    便是这次的事,要不是你梁家发话让不要借,各家又哪里会一条心的鼓动人手和魏太监爪牙对峙,现在弄出这进退不得,甚至有身家性命之忧的局面来。

    梁家必须有担当!

    梁成业自是众人所想,他微哼一声,对魏公公道:“想来魏公公不知道梁公公与我等多有来住。”

    这话是绵里藏针,提醒魏太监要继续下去,势必就是和梁栋公公结仇。梁公公可是司礼秉笔,你魏公公又是个什么东西?

    话是这样讲,但相较之前的语气,这话明显也是弱了。

    “咱眼里只有皇爷,可没有什么梁公公。再说,咱跟你们借钱也是为了皇爷的差事,就算梁公公知道,也不会说咱不是的。”

    魏公公轻飘飘一句,梁栋是大珰不假,不过这里是扬州不是北京,这里也只有魏公公,没有梁公公!

    他要办的事,天皇老子来了都得站边上。

    便是今儿真的见了血,得罪了梁栋,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天高皇帝远。

    姓梁的这是很不上道啊,魏公公目中杀机浮机,干笑一声:“梁老板,咱就问你一句,这钱,是借还是不借!”

    “老板”这个称呼倒不是魏公公把后世的词汇乱拿来,而是淮扬方言对有钱人的称呼,如掌柜,如东家之类。

    这称呼也是极有品味的,所谓上土下匕是为老,门中有品乃为板。

    很吉利,很喜庆的一个称呼。

    几百年后,人人都以能为“老板”为奋斗目标呢。要是成了许老板,马老板,王老板、刘老板什么的,那做梦都能笑醒咧。

    梁成业明显是西商主事的,魏公公计较已定,这人再不识相,就拿下他杀鸡给猴看,看看余下的这帮盐商土豪到底怕不怕死。

    谈判什么的,在公公的字典里从来就是以强凌弱,以多欺少,不存在的。

    别人对这帮西商有顾虑,他魏公公却是不鸟的。

    一个个富得流油,不宰宰他们,都对不住良心,对不住人民群众。

    魏太监直接把矛头对准梁成业,这让所有的压力一下全压在了梁成业的肩膀上。

    魏太监及其爪牙盯着他看,一众西商也盯着他看,梁成业的呼吸不由沉重起来。

    连梁栋公公对方都不放在眼中,今日这事,他梁某人还有什么翻牌的资格么。

    看来,不借是不行了。

    梁成业松口了,他愿意借,众西商见状,哪个还敢坚持说不借,一个个在那不迭说愿意借钱给魏公公周转。

    魏公公心想你们早干嘛去了,非得逼着我跑一趟,相较起来,还是人徽商那边更上路一点。

    以后没有三两三,就不要搞东搞西。

    这年头,拳头还得分大小呢。

    “好嘛,咱这人也最讲诚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明年,咱家连本带利还你们。诸位就放一万个心好了,咱家这次是真的手头紧,要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跟各位开这口。”

    魏公公的笑容再次浮上逼脸,热情洋溢的看着众西商,意思很明显,都达成一致了,你们就不要装啥充愣了,赶紧把银子给咱,把借条领回去,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

    不想,梁成业却说他们手上没有这么多钱,需要回去拿。

    魏公公一想也是,五千两不是小数目,银票还好说,这要现银的话几斤重,哪个吃饱了撑带在身边。

    他可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历史写手,一出场挥手就是几千上万两现银把人家砸的晕头转向。

    理解万岁!

    公公通情达理,便准备让梁成业回去取钱,可不想一众西商却个个提出要回去取银子。

    公公品出点不对,这帮家伙还是没死心啊,弄不好前脚放他们走,后脚这帮家伙就再给他来个民变来。

    于是,公公摆了摆手,示意西商们不要说了,他有解决方案。

    “没钱不要紧,咱可以先借给你们。”公公一脸真诚。

    众西商面面相觑。

    “当然,照规矩,咱借钱给你们可以,不过利息要照算,就九出十三归吧。”

    公公的方案非常完美,十足的金融创新。

    既解决了西商们没有现银放贷的现实困难,又成功盘活了自己手头资金,在短时间内营业增收,净利润提高几个百分点,怎么看,都是天才的创举。

    西商可不但但是盐商,还做其它生意,是商人就会算账,这账一算,就不对了。

    你魏太监跟他们借五千两,这个数目肯定是要给全的。这意味着他们从魏太监手里借五千两的同时,就要支付两千两的利息。因为九出十三归,算起来就是四分利。

    实际等于他们借了七千两,而他们所能够得到的利息是多少呢,魏太监没说,借条上也没写。

    如果魏太监讲诚信愿意还钱,他们有可能只拿回五千两的本金,也有可能多拿一些利。究竟多少,就看魏太监心意了。

    如果魏太监不讲诚信,那就等于他们是七千两扔水里。

    这生意,能做?!

    西商们集体沉默,这是要非暴力不合作了。

    公公一看,他好心好意为西商提供解决方案,他们却不领情,不由也是委屈,所以指着一个长相还算潇洒,但气色明显不足,一看就是酒色掏空的胖子道:“你先来!”

    说完,叫人取来纸笔,一屁股坐下,把个欠条一写,亲切的看着那胖子:“画押吧。”

    胖子叫徐寿荣,祖上陕西的,到他这代是第七代了。平日是个花天酒地的主,家里小妾就有七房。

    魏太监不叫梁家,不叫张家,不叫申家,偏要叫他,这让徐寿荣有苦难言。

    硬着头皮在魏太监写的欠条上签了名画了押之后,徐寿荣就等着魏太监拿银子给他。可魏太监压根没银子给他,反而直接把那张欠条连同另外一张借条给了身边人,吩咐道:“你们随徐老板回家取七千两去,拿了银子再把这欠条和借条都还给徐老板。”

    徐寿荣满是油脂的脸抽了抽:你这狗太监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众西商也是人人愤怒啊,这算什么?

    坐在那里拿笔写几个字,就多要咱们两千两了!

    你他娘的不如去抢了!

    魏公公则是一脸坦荡。

    咱家奉公守法,熟读大明律法,又身为朝廷中人,岂能抢人钱?咱家是合理合法创收,你们要不服,可以到官府,到紫禁城告咱嘛!

    借钱收利,天经地义!

    这官司打到天边,咱家都有理。

    有理,咱怕什么!

第七百二十三章 大炮开兮轰他娘() 
公公他老人家腰杆真是笔直笔直啊。

    讲道理,借钱还利,天经地义。

    讲律法,欠条借条都有,大明律可是保护贷款从业者的。白纸黑字,你们不能耍流氓啊。

    讲人情,咱家雪中送炭救你们急,不说要你们谢我祖宗十八代,至少也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别过河拆桥啊。

    要是这大明朝人人都像魏公公这样急公好义,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还有什么度不去的难咧!

    当然,西商如果还是不服,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对待,受到了提督海事内臣魏某的欺压勒索,他们可以告,提督内臣尊重他们的诉讼权利,并毫无保留的支持他们通过合法途径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这是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

    公公这人最具有法治精神了,视线内自家儿郎凶神恶煞的样子甚得他老人家中意,这才是威武之师嘛。

    但想西商们真是告到皇爷那,皇爷怕也没逼脸跟他魏公公细较此事吧。

    说到底,小魏的亏空跟你皇爷脱不了干系。

    准你皇爷天天逛青楼,就不准人小魏没事逛逛半掩门了,爬爬墙头了?

    程序正义,道德也不亏,公公没什么好怕的。

    再说,他做这些也是为了彻底摸清大明朝经济机构,好对症下药,促进大明经济快速发展,从而在和西洋人的竞争中能保持优势。

    绝不是为了钱!

    天地良心,公公不是爱钱的人!

    这个,是可以摸着胸口对天,对地说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高利从业者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社会发展离不了他们,但同样他们的存在也局限了社会的发展。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公公他老人家忧国忧民,一想大明朝和华夏大地遭受的苦难,以及未来有可能和二叔一起度劫,他就难过忧虑的一夜夜的睡不着觉,撸干了也睡不着!

    有鉴于此,他就得弄明白根子到底出在哪。

    只有找出根子,才能度劫成功,一跃而为元婴老怪。

    家事那块,公公不去想,他老人家格局很大,小小的朱由检他都不正眼看。

    他要看的,是天,是地,是天与地!

    原先,他一直认为是小冰河导致的恶劣天气以及满州人的入关,使得大明朝崩塌。

    所以,要救大明,要救华夏,拯救汉民族,就得解决国内的天灾人祸,同时坚定绞杀满州。

    但在江南这段时间,经过实地调研,他认为暴力固然是解决问题的一个手段,但若同时辅以经济手段,那效果就会更佳。

    只有发展了经济,改善了国内民生,军事斗争才能顺利开展。这个观点和一开始劝皇爷发洋财是一体的。

    明朝的经济肯定是出了问题的。

    但根子真的出在以东林为首的士绅集团上嘛,答案显然不是百分百。

    公公认为高利贷限制了明朝的良性发展,从而导致民生的败坏,商业的萎缩,政府的腐败。党争只是加剧了这一过程,而不是真正的凶手,或者说是半个凶手,另半个就是高利贷。

    高利从业者,在中国是有着悠久历史的。

    有史可查,最早的高利贷应当出现在春秋战国。《管子》一书中讲述的“倍贷”、“倍称”现象,便是明证。

    到了春秋后期,一些大高利贷商人甚至向王侯天子借贷。贵为天子的周赧王,就被债主逼迫,以至于要筑“逃债台”来躲避。

    债台高筑一词,就是来源于此事。

    汉代以后,随着矿产开发和货币增加,大量专门以放贷为生的“子钱家”出现。其放贷取利至少放十取三,有的时候甚至十倍取之。就连汉朝中央政府平定七国之乱,也必须向这些大高利贷者筹措经费。

    唐宋时期,高利贷已然发展为和百姓息息相关的行当,再普通不过。官员借贷过日子在史书中也是层出不穷。放贷者也不再局限于商人,僧人,而是发展成社会上所有人都可以参与。

    大明朝发展到现在,商品经济高度发达,并且受到海外贸易的剌激,在南直及中国南部已经出现空前庞大的工商业阶层。

    这也是后人常说的资本主义萌芽。比如江南地区就有大量以生产商品为目的的家庭手工业团体出现。海贸所需要的商品基本都来自于这些手工作坊。

    工商业的高度发达必然进一步剌激到高利行业,而较之从前,明朝的高利贷不但规模扩大,参与放贷的人数更多,范围更是史无前例。

    魏公公临时起兴搞个左手出,右手进,来回倒腾多弄人家二千两,不是真的不要逼脸,非要讹这些西商,捞来银子落自个腰包快活,而是在用经济学的手段温和解决问题,解决那个限制明朝发展,限制资本主义发展的幽灵。

    当下社会,高利贷产生的原因无非是青黄不接与灾荒变乱,导致生活无着产生的借贷;赋税徭役沉重产生的借贷,婚丧嫁娶、起屋盖房等产生的借贷。

    但无论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乡村高利贷的利息都相对较高。青黄不接时产生的谷物借贷,年利率比“九出十三归”还要黑,是百分之百!

    在吴淞时,公公了解到苏州贫民向富户告借粮米,秋收时还债,借一还二。松江府有个人借了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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