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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司礼监-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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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件事却又不能跟“驱孙”相提并论,因为那织造太监孙隆手下没兵,这提督海事魏太监手下却有禁兵。

    倘若强行发兵捕拿,魏太监自不会束手就擒,应天巡抚所辖兵马与禁军内讧,这性质可比苏州、无锡民乱影响更大。

    本朝开国以来,可曾听闻哪个地方大员胆敢发兵包围皇帝禁兵的,莫说巡抚不能,便是总督阁臣本兵怕也不敢。

    所以,曹时聘现在真是左右为难,亦说举棋难定。

    他不能说不管此事,又不能从了苏州府等官员所请,端着茶碗在那眉头微皱,偏不能表露任何神情。但要叫这些治下官员有了其它想法,这风评就能坏了。

    江南之地做官,不比其它地方啊。

    抚臣幕僚曹一公自是知道恩主想法,见众官员只嚷嚷发兵救人,抓那魏太监,却无一人肯为恩主考虑,便起身于众人道:“诸位,魏阉乃内监,后营旗军更是禁军,抚臣便是有心捕奸,也须等旨意下来,否则,冒然发兵,事态较之现在更大,影响也会更坏。”

    “事态如何会大?”

    周一梧恨声说道,“近些年,各地屡现逐除诛杀矿监税使之事,湖广陈奉那般权势滔天,不也叫绅民义兵投了江。照我看,抚臣当果断,而不应犹豫,天时地利人合,再有犹疑,只会授人话柄。”

    这番话说的竟是隐威胁了,曹时聘看了眼这位正当盛年的苏州府,暗哼一声,未说什么。

    曹一公知周一梧为何敢如此,因为这位知府大人背靠的是南京守备勋臣丰城侯李坏,又与南都清流、东林党人交好,若不出意外,此届知府任满,很有可能会外调巡抚一地,再差也能为一省布政,其又是二甲进士出身,将来跻身朝堂也是容易。有些背景,自不会将自家这位北直隶出身的抚臣放在眼里了。

    这应天抚臣,做的也是不易。

    所辖虽苏州、松江、常州、徽州等十一府,但江南几府却又由北京六部直管,巡抚行台于这些大府无有人事处置之权,亦无钱粮催收之权,大府若给面子则罢,不给面子,这应天抚臣就是个受气的婆婆,难管啊。

    “知府大人说的甚是,我苏州百姓自来就有反抗暴政传统,诸位可知那孙隆如今都不敢来我苏州么!”

    说话的是吴县知县廖文章,当年苏州驱逐织造太监孙隆时,他可是出了不少力。以致于如今躲在杭州的孙隆常对人言,他一生最恨两人,一是还在狱中的葛成,一就是时任吴江知县的廖文章。

    说起来,孙隆也真是冤。

    他两度提督苏杭织造,行政宽简无为,礼敬当地士绅,约束织造衙门大小宦官税使,更常向皇帝进言蠲免税赋、赈济灾众、以工代赈,赢得士民交口称赞,人都称他为贤监。可不曾想,仅仅是因为发现有奸商瞒报织机,偷税露税,于是便想整肃,于织行定下统一税额,结果就被这些以往口口称他是“贤监”的士绅们煽动百姓将其驱逐,若不是他跑的快,只怕命都要叫百姓打死。

    时至今日,虽过九年之期,孙隆每想此事,都以泪洗面,哀叹一世做人都仁义当先,终了竟成了天下人口中的阉贼,真是世事无常,人心无常啊。

    曹一公见巡抚大人仍不发话,便对那廖知县道:“方才说了,魏太监毕竟有兵。强硬做法,只会激起无谓死伤,更使抚臣及苏州官绅陷不义之地。”

    “救君子,抓小人,怎是不义?”周一梧愤然反驳,看向巡抚曹时聘,“当断则断,不断反受其害,若抚臣再不能明断,下官唯有亲自去运河要人了。”

    “对,大家伙一起去要人,我等皆是朝廷命官,看他魏太监还能把我们一起抓了不成!”

    众官员群情激愤。

    见状,曹一公不由道:“莫不如这样,抚臣可行文运河上的武骧右卫后营旗军,着他们马上释放被抓君子及众多东林书院士子,若对方不肯放人,抚臣再发兵逼迫也不迟。”

    这是给了自家恩主一些余地,一来一往总有时间,朝廷肯定早就得到消息,按理旨意这几天就能到。只要拖到旨意来,恩主奉旨行事,便不虞有后患了。更重要的是,就算恩主听了苏州府这些官员意见,学其余各地官员做法对这魏太监下手,也要调兵。不然凭些衙役如何能压得了那运河上的后营旗军。

    调兵可是要时间的,眼下苏州城内并无多少兵马,距离最近,可堪使用的便是吴淞水营,管营游击姜良栋是恩主亲信,一手从徽州带来的,很是忠义。再行文周边府县,有个几千人马调来,总能叫那魏太监知晓利害。

    曹一公对此事的意见其实是不希望闹大,只要魏太监放人,恩主这里就能交待过去。朝廷如何处置魏太监在无锡闹出的事,却是朝廷的事了。这件事现在也不是一方说法,无锡县那边呈递的公文显示另有内情。是否查明,只怕朝廷也要派缇骑过来,不是江南这边说了就算的。

    “何须如此麻烦,腾骧诸卫也是朝廷的兵马。”周一梧言下之意是不必害怕运河上那上千人的禁军,只要抚臣行文,占公占理占义,那后营旗军难道还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地方动武不成。

    “是朝廷兵马不假,可大人敢保证他们就听抚台的?”曹一公苦笑一声,这位周知府真是激进,他是真想借这事大出风头。

    “这…”

    周一梧想起两天前派员至运河与那武骧右卫后营旗军洽谈之事,不免也是恼火不已。原因便在于这武骧右卫后营旗军蛮横的紧,根本不与地方接触,他苏州府派去的人连船都上去。

    所以,想要解决此事,必须巡抚行台出面,无论是谈还是压,都得曹时聘这位抚臣来才行,他苏州府是做不来的,顶多也就是组织绅民在运河边上鼓噪骂骂而矣。

    一众官员也都想到此节,倒是沉默下来,曹一公见状,正想劝他们不要着急,却听恩主突然说道:“本官已行文南京守备太监刘公公处,若刘公公出面,此事倒也容易解决。”

第六百七十七章 老太爷发话() 
自成祖迁都北京以后,南京守备大权便由三人掌握,其一为南京守备勋臣,其二为南京守备太监,其三则为南京兵部尚书。

    守备勋臣衙门称为外守备,守备太监衙门则为内守备,南京兵部尚书以文官身份居末,为参赞机务,三人共同负责南都安全。

    三人中,又以南京守备太监实权最高,概因太监乃亲臣,于帝之关系非勋臣和朝臣可比。

    现任南京守备太监刘朝用是万历二十七年由司礼随堂太监调任而来,而其前任崔安则非司礼监出身,而是御马监调任而来。

    历任南京守备太监出身来源繁杂,有相当数量并非出自司礼,而是来自其它监局。

    如武宗正德年间的内守备太监刘云出自御用监,余俊出自内官监。直到嘉靖年间才有不成文的定例,南京守备多从司礼择选,便是不由司礼出,也当由御马监出。这导致其余监局再也不能染指南都事务。

    说白了,其实就是北京内廷的权力斗争。南都虽为留都,政府六部都是虚设,但毕竟是在江南繁华之地,影响东南数省,为大明朝根本之地,于此做守备太监的重要性,内廷诸公哪个不心知肚明。

    二十四衙门,当下也只有御马监能与司礼监稍作抗衡,毕竟,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

    刘朝用能为南京守备,就是司礼监中几位秉笔大珰合力驱逐御马监出身的崔安缘故,他于南京也稳稳当了十一年的内守备公。

    其人学识甚高,早年间是内书堂的首魁,以第一名的优秀成绩出堂,首任便在司礼监为写字太监。也正因其学识高,故而任上喜与士人交往,南京城中的内守备衙门并非士人眼中的龌龊之地,反而是个风流之地。

    此风流非彼风流,乃实在书文雅事乐地。

    内守备刘公公好文之名,江南远近咸知。

    不过最近刘公公没再和文人士子们谈书论道,而是在城外避暑。

    南都是有名的火炉城市,七月天这城内更是热的没魂,刘朝用年纪又大了,所以早半月前就不在城中的守备太监衙门(内守备厅)居住,这些日子来都是住在孝陵卫的神宫监衙门。这里有山有水,林深茂密,可是避暑的好地方。

    孝陵的神宫监衙门,是除北京二十四衙门以外,内廷唯一设置在外的一处职司衙门,此衙门只有一个职责,即看护太祖陵寝,监内设掌印太监一员。

    与北京神宫监不同的是,南都神宫监掌印太监名义上是和司礼太监相当,品级也是内监最高品四品,故一般由南京守备太监兼管。若守备太监不能兼管,则二监必有冲突。

    如宣德年间,南京守备太监就和孝陵神宫监官苗青不和,成化年间守备太监更是和神宫太监韦清明争暗斗。

    争斗的关键倒不在于二监品级相当,谁都想压过谁,而在于孝陵神宫太监有提兵之权。这兵便是孝陵卫的守陵兵。

    另外,宫中的规矩,凡内监获罪,往往谪发南京,于孝陵充净军种菜等,神宫太监负看管之责。

    凡种菜者至南京,神宫太监(守备大珰)必坐堂皇,喝云‘取职事来’,则净军肩一粪桶并杓趋过前而去,哪怕这净军种菜从前做过司礼监首珰也同样如此。如本朝权倾一进的大珰冯保被发南京,便和普通内监一样看管。

    朝堂有争斗,宫中自也有争斗。

    朝堂上,今日失势,明日或许就能复起。今日高高在上,明日说不定就卷铺盖走人。朝堂之上靠同年,靠座师,靠同僚,靠乡党,内廷之中同样也靠这些。

    只是,与朝堂相比,内廷的权斗却要阴暗的多,也凶险的多。纵观本朝开国以来,凡发孝陵者,很难再有复起之机。倒是发往凤阳看香的倒有机会重回宫中,如成化年间的大珰怀恩。

    故而,做孝陵的神宫太监就有若干好处,至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内廷诸大珰有想解决人,不给人复起的,便都要靠这孝陵的神宫太监来做。

    而那失势的太监不想无缘无故病死的,则势必拿全部身家来买命,这内中,还牵扯到许多隐线。

    利用的好了,将来好处大大。

    有这两利在,南京守备太监自不可能一山容二虎,放任眼皮底下还有个神宫太监在那和他排排座,给他下什么钉子,埋什么隐患。

    自嘉靖朝来,南京守备必任孝陵神宫太监,已是宫中不成文的规矩。

    要说孝陵卫的驻军倒也不少,本朝国始定额就是五千六百人,内设经历司,其中又有五百精兵。

    对这精兵的要求是能骑马扬鞭,飞速奔驰,还要骑马跨过一道壕,越过一堵墙,并在马上开弓射箭,三箭中两箭者才为合格。

    一卫之中能有五百此等精兵,定然是强悍无比的。可惜的是,随着国朝卫所制度的败坏,孝陵精兵名存实亡。

    如现在这位守备刘公公府上看门、打扫、出行护卫的就是名义上的孝陵精兵,奈何这些人早就成了花架子,跟一般大户人家的看门家丁没什么两样。

    刘公公这人好文雅,不管到哪儿都会带上一车书,闲着无事躺在树荫下看书,算是他老人家这辈子最大的嗜好。

    这日正在读书时,监中的打手巾来报,说是陈公公打城里过来了。这位陈公公名陈福,是内守备厅的右监丞,正五品的衔。在他上面还有两个从四品的左右少监,品级设置上比北京的寻常衙门要高二等,和司礼监是相当的。

    “他来做什么?”

    刘朝用扬了扬手中的书本,示意小太监把人引过来。

    陈福不会骑马,因而他是从柏川桥转字铺的内守备衙门坐轿子过来的。一见刘公公,就欢天喜地的喊了声:“老太爷啊,您这个地方真凉快呢。”

    “嗯哪,不凉快我嶝这个地方做什呢子啊。”

    刘朝用轻声一笑,他是扬州人,扬州人对上了年纪的老人称呼是“老太爷”,加上刘朝用是个阉人,没有实际意义的后代传承,所以很在意家的感觉。于是乎,监内对他老人家的称呼就是“老太爷”,外面人见了他刘公公则是尊称一声“刘公”。

    “老太爷”这个称呼很平易近人,彰显了刘朝用的性格。

    他的前任崔安官派很大,南京所有城门的税卡都是崔安直接让人收,并且这位御马监出身的守备太监特别喜爱武事,没事就和守备勋臣丰城侯李环一起校兵。

    当年西洋传教士利玛窦经人引见给崔安时,崔安便毫无顾忌的叫这利大和尚称他为“千岁”。后来更是叫监里衙门上下就叫他“千岁”。

    刘朝用接任南京内守备后,便说这崔安是祸自取,当年刘谨的下场怕他崔安是忘的干干净净了。

    司礼监诸位秉笔大珰合起心来把崔安弄走,怕就是因了这“千岁”二字。

    咱大明朝,称“千岁”的大珰,有好下场么?

    还是“老太爷”最实在,也最安全呢。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大热天的,你不在家头呆着,跑这儿来做什尼子噢。”刘朝用见陈福手里似拿着封信。

    “老太爷,你晓得的,没得事的话,我哪个会来扰您老人家清闲,实在是这件事我们底下人办不了,必须老太爷发话才行了。”

    李福可不是扬州人,不过为了讨这位守备公公的欢心,硬是学着说了一口扬州话。别说,这法子真有效,自打能说扬州话后,他没过两月就叫刘公公给提了监丞,现在俨然是刘公公身边的红人。。。

    “苏州曹中丞送来的,请老太爷无论如何也要看看呢。”李福笑嘻嘻的走上前将手里的信递到了刘朝用手中。

    “曹时聘那个人没的意思啊,在句容的时候都不大睬我,去了苏州更不理我这个老头子,现在倒来送信把我看,他做什尼子哇?”刘朝用说着撕开了信上的蜡封,从里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怕不是无锡的事想请老太爷帮忙?”李福在边上有点心数,有关无锡民乱的事情,他们内守备衙门可是一清二楚。

    “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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