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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司礼监-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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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主事他们不管是不是觉得武科当调整,眼下都没兴趣讨论这事,毕竟,他们官职都不大,所谓官微人轻。武科改制这种事,至少也得尚书级别的发话才行,所涉及到的也是方方面面,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不想,他们不想说了,棚中却冒出个声音来,听着很是稚嫩。

    “办法很简单啊,不会就教呗。”

    良臣随口说了这么句,说完才醒悟自己嘴欠,他什么身份敢在这里说话。

第五十五章 坏了,乌龙了!() 
一  不鸣则矣,一鸣惊人,那是小说中的故事。

    唯一例外的那位,人家是楚庄王。

    身份决定地位,地位决定脑袋。

    没有足够的地位,就发表什么不合身份的言论,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此人白痴,不自量力。

    良臣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这种事根本轮不到他发表看法,他现在还不是什么小千岁呢。

    正常情形,良臣这种乱插嘴的人一定会被人嫌弃。

    事实也的确如此,发现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乱插嘴,王主事他们都是一脸不悦。

    丝毫没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那般豁然开朗,亦或如雷贯耳,醍醐灌顶般的震惊状…

    “毛头小儿,知道个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主事说完便要叫人将良臣撵走,良臣见状,无奈拍拍屁股起身,与其被人家赶,不如自己走人。只是,“领导”们轻视的眼光让良臣略有不甘。

    莫欺少年穷,我叔魏忠贤!

    想着已然这样了,多说两句又不会要命,良臣便撇了撇嘴,朝赶他走的王主事说道:“我是毛头小儿不假,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呢。”

    “唔?”王主事一愣,这少年还知如此大道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宋主事等人细细品味这八个字,各人神情稍有缓和。

    刘时敏觉得这少年有意思,笑了起来,朝良臣招了招手:“你说说看,这国家兴亡,匹夫如何有责呢?”

    “那说得便远了,一时半会怕诸位大人们也听不完。”良臣站在棚外,没进去。他很识趣,就在外面放放嘴炮得了。

    “就说刚才武科的事,如何个不会就教法?”刘时敏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不肯进来的魏良臣。他这么大时,已经净身入宫。

    良臣晒然道:“很简单啊,办武学就是了,考生不会的,就让武学教好了。”

    闻言,棚中却是哄笑起来,众考官都是摇头。

    良臣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刘时敏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良臣道:“天下各卫皆有武学,可这武学根本无有学生,咱家问你,没有学生,这武学又如何个教法?”

    良臣怔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是信口开河了,明朝的武职皆是世荫,余下大半是行伍立功所得,武举不过补充形式,每届就那么点人考取。并且能考武举的,多半是家境富裕的子弟,穷人孩子几乎没有习武的。

    故而,武学办得再好,没有生源,又如何个教法。这事,其实便是当下文贵武贱的风气。不改这风气,构思再好,终是空中楼阁。而要改这风气,紫禁城里那位都不能,况别人呢。

    不会就教,听着简单,实则根本不可能实现。

    就拿今届武科会试的这百余名考生而言,实际便是天下武举大半,这还是得益于本朝最近二十年连年征战,诸番大捷,令得不少人向往军中建功的缘故。

    从前,一届武科会试都不足二十人,嘉靖年间,更是出过只两人考武科的稀罕事。

    参加武举的人这么少,武学如何办?

    军中那些行伍辈,凭借战功就可封荫,又哪里需要来考这武举。

    换言之,大明朝的武举,不过是个鸡胁。

    良臣以后世学校思维来解这武科难事,水土不服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还真是嘴欠。

    “刘公公何必和这少年一般计较,他懂个什么。”王主事朝魏良臣挥挥手,不耐听这少年胡言乱语,示意他赶紧走。

    刘时敏看了眼良臣,笑着扭过头去。

    这让良臣更不是滋味,咬牙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朝廷仿唐宋故事,参酌会、殿二试事,皇帝临轩策问,阁臣和本兵侍班,天子钦定一甲三名,文武进士同等待遇,不就能鼓舞天下学子投身武学了么。”

    闻言,一众兵部官员们面色都是一沉,脾气还算好的宋主事也不耐烦了,直斥良臣速走,休要在此大放厥词。

    刘时敏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宋主事他们为何反应如此激烈,内中原因,他心知肚明。

    良臣张了张嘴,饶是他脸皮够厚,也不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没见那王总旗已经起身朝他走来了么。

    “我又没说错什么,算了,不和诸位大人说了,等将来八千女鬼时,我再和诸位大人好生谈一谈。”

    良臣嘟囔了句,转身就走,一脸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潇洒神情。

    棚中,众考官都是摇头,少年人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良臣那话传入刘时敏耳中时,他却整个人身子一震,然后陡的站起,箭步朝良臣而去,一把将他抓住,喝道:“你刚才说什么?!”

    “公…公公,我,我没说什么。”良臣被吓住了,眼面前这青袍太监脸色也太是吓人了,就如白天见鬼般。

    刘时敏将良臣衣领一提,质问道:“你刚才说的可是八千女鬼!”声音明显有颤抖。

    “是…不是,不是!”

    良臣矢口否定,虽然知道眼前这太监根本不知道“八千女鬼”指什么,但隐隐却有不安。

    “敢不承认,你当咱家耳朵聋了吗!”刘时敏怒不可遏。

    良臣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一脸无辜道:“公公,这八千女鬼,有什么问题吗?”

    “……”

    刘时敏愣了下,是啊,这八千女鬼有什么问题吗?

    当年他做那异梦时,梦中老者清晰的说了“八千女鬼乱朝政”七字,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指的是什么。

    八年了,整整八年了,刘时敏在宫中苦苦思索那七个字的含义,却是一无所得,今日却不曾想,竟然从一少年口中再次听到,如何不叫他惊喜交加。

    “刘公公,怎么了?”王曰乾一脸困惑的走近,询问刘时敏是不是要将这少年拿下。

    “没事。”

    刘时敏摇了摇头,见棚中考官们都在愕然看着自己,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但此事是他心中之结,不弄清楚怎么也不甘心。想了想,问良臣道:“你叫什么名字?”

    “公公,我叫魏良臣…”

    良臣没有多想,老实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说完之后,心中却“咯噔”一声,紧接着额头满是汗水,后背也是凉意直冒。

    坏了,坏了!

    良臣真的是害怕了。

    “魏良臣?魏良臣?…”

    刘时敏喃喃自语:八千女鬼,魏良臣?

    他突然好像魔怔般,一动不动的盯着魏良臣,许久,目中凶光一闪,沉声道:“原来是你!”

    “不,不是我…”

    良臣内心哀嚎一声:坏了,乌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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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这还真是血光之灾() 
一  这绝对是误会,“八千女鬼”说的是二叔,不是我啊!

    良臣觉得大事要不好了,天知地知他知的东西,竟然这刘太监也知道,还一下就猜出这是隐射“魏”字。

    光这,还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二叔现在是叫李进忠,而他魏良臣却是实打实的姓魏!

    此事意味着,如果这位刘公公真是神棍的话,为了大明朝的“繁荣稳定”,他会毫不犹豫的将魏良臣弄死,以绝后患。

    这真是祸从口中,代人受过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良臣骇然的望着神情阴沉不定的刘太监,脑袋瓜子不断转动着,寻找脱身之法。

    撒腿跑肯定是不行的了,别说四周有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在,就是身边那个王总旗也不是善于之辈。

    且看这刘太监,长得斯斯文文,可刚才提自己衣领时却有一股好大的劲,老子英雄儿好汉,真不愧是辽阳副总兵的儿子,将门虎子啊。

    良臣敢笃定,他要敢跑的话,用不着王总旗动手,刘太监就能跟拎个小鸡仔似的将他擒下。

    他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在家乡当个无赖混混绰绰有余,面对行家,却是花把式了。

    怎么办?

    良臣欲哭无泪,有冤难诉,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别人穿越都是低调中扮猪吃虎,你昨就成天得瑟,嘴欠非要装个逼呢。

    这下完了,把自个弄成二叔了…

    唉,正所谓,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

    自己装的逼,同样也得含着泪装到底。

    良臣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牙关咬得紧紧,打死他也不会再说一句话了,天知道这刘太监是不是神棍,或会什么读心术。

    不过想来想去也是不服,没道理啊,“八千女鬼乱朝政”多半是二叔掌权之后,那帮东林党弄出来的鬼把戏,就和宋献策搞出来的那个“十八子主神器”一样,都是人为谶语。因此,二叔没有发迹之前,这世上不可能有人知道“八千女鬼”的意思。

    那么,这刘太监是怎么知道的?!

    良臣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是渗人,因为早先二叔说过当年有个和尚说他年过五旬会有大富贵,现在又冒出个太监知道“八千女鬼”,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高人不成?

    呀!

    突然,良臣脑中陡的一个激灵,暗骂自己真是该死,有眼不识泰山了,这刘太监不就是那个做异梦把自己给切了的大珰刘若愚么!

    刘若愚何人?

    阉党成员啊,此人最厉害的不是能在崇祯手下保住命,而是写了一本书,此书便是后世公认的研究魏忠贤最权威的著作——《酌中志》。

    换言之,刘若愚就是二叔传记的作者。

    反应过来刘太监是何人后,良臣有些激动起来,本能的就想脱口而出:“别开枪,自己人!”

    岂料,刘太监却朝王总旗使了个眼色,后者见了,立即将良臣锁住。

    “将人带到你那先押着,万不能让人跑了,稍后咱家去你那提人。”

    刘时敏实际是恨不得现在就去提审这少年,可是他负有皇命,实在是走不开,只能先让王曰乾将人提到宫门处的锦衣卫值房等侯。

    “刘公公放心!”

    王曰乾虽不知刘时敏为何要拿这少年,但该问的不该问的,他都不会问。双手一使力,便将良臣往外拖。

    “冤枉…”

    良臣急了,刚要张嘴叫喊,后脑勺就被王曰乾狠狠一击,旋即感到天旋地转,渐渐就不省人事了。等到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中。

    这屋真是密,四面连个窗户都没有,屋内也是样摆设都没,看着就像个石棺一般。

    良臣心里恐慌,摸到门边将耳朵趴在听外面动静,可却是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

    想到锁自己的是锦衣卫的人,良臣心下一突,难道把自己弄到了北镇抚司的诏狱了不成?

    这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啊!

    诏狱的名头太吓人,良臣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白得吓人。

    任他几世为人,任他日后有多么粗的大象腿可抱,眼下都不知道如何办了。

    这真是,不作死便不会死。

    可怜,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小魏泪两行。

    ……

    也不知过了多久,呆坐在地上的魏良臣才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屋门被打开,旋即有一个人提着灯笼迈了进来。

    这人,正是那日后改名为若愚的刘时敏。

    良臣本能的从地上爬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定定的看着刘时敏。

    刘时敏将灯笼举起,在良臣脸上晃了一晃,冷冷道:“说,你是从何得知八千女鬼这四字的?”

    良臣低了低头,小声道:“路上听人说的。”

    刘时敏目光一动,逼问道:“听谁说的?”

    “不记得了。”

    良臣摇了摇头,任刘时敏再怎么问,他要么说不记得,要么说不知道。

    刘时敏没有着恼,而是微微一笑,道:“咱家十六岁时做了个梦,尔后便净身入宫伺候皇爷,当时我父亲和哥哥们都觉不可思议,可咱家却是一点也不后悔…魏良臣,你可知咱家做了个什么梦吗?”

    良臣摇了摇头,不吭声,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对方到底做了个什么梦把自己给切了。但他更明白,自己这破嘴还是不要随便搭人家话岔的好。

    “和这八千女鬼有关系。咱家现在就想知道,你是从何得知这八千女鬼的,你若说了,咱家便放你走,不说的话,咱家便叫人杀了你,如此一来,不管这谶语是不是应在你身上,咱家都能宽点心。”

    刘时敏说着不动声色的将灯笼又稍稍举高了些,灯光清晰的照在良臣脸上。

    良臣傻傻站着,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

    人家做梦都能未卜先知,他这小千岁跟人比起来,逊得不是一点两点。

    “你当真不愿说么?”

    “我真不知道。”

    “哼,我看你是真不怕死了。”

    “公公明鉴,我怕死的很,可我真不知道公公要问什么啊。”

    “……”

    刘时敏冷笑一声,却觉头疼,“八千女鬼”倒是应了个魏字,可看眼前这少年,分明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子弟,似这种人,又如何有能力乱朝政呢?

    他家世代忠良,为了弄明白异梦谶语到底何指,这才自阉净身入宫。单这坚忍和毅力,世间可无多少人能及,只是,胡乱杀人,刘时敏却也做不出来。

    思虑再三,刘时敏决定给这少年一条活路,也不让这条线索就此中断。于是,他缓缓对魏良臣道:“你若不想死,以后就跟在咱家身边伺奉皇爷,你看如何?”

    嗯?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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