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巨擘-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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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志敏一边念叨着一边这就在榜单上找寻李狗剩的座号：“乙未，乙未在哪儿？”
找了好半天，仍旧未听到志敏的声音传出来，狗剩如今心里也有些吊了起来，按理说不会啊，自己那篇文章做的该是不错，成功破题，难不成还能连这头场未过？
“李狗剩，你确定你过了？咋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的座号！？”
人群之中传来志敏的声音。
李狗剩一阵无可奈何，老子来看放榜就是看自己是否被录取的，自己咋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过了？
“乙未？等等”
一个学子该是榜上有名，脸上满满的堆着笑，这就在放榜地这边瞎逛游，见这个胖乎乎的学子在寻找乙未的座号这就又插嘴一句，方才自己似乎是看到过这个座号的。
当当当
一阵敲锣的声音。
按理说一般放榜的官吏们说一通官样文章之后这便放榜完都会离去，毕竟名次如何榜单上都会书写，学子们又不是不认字，自然不再需要官府操心，可是话说这个档儿还有官吏过来干嘛？
“这些人过来该是所为何事？”
尚且留在此地的一众学子也是心里有些发懵，好些学子都是院试考了无数次的，一般来往院试头场考试完放榜的时候发完榜单一众官吏这都会离去的，今日为何这又去而复返？。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是（）
“你这个老不休，当真刁钻！竟能想出这么一出！往来院试如此做者可是少之又少，老夫跟着你，也算是长了见识！”
提学御史笑道，话说这学政大人当真是个鬼才。
“呵呵，老夫说你这文章破题不如那李狗剩，你还不信，怎么样，咱就把你的文章和那李狗剩的文章一同贴于那放榜地，让这天下学子一同来评评理，看看啊，倒是李狗剩的文章好，还是你的文章好！咋了，你这个庶吉士如今这才胆怯了？”
学政大人笑道，话说这主意可是够损的了，一点没给这提学御史留面子，也难怪提学御史有些好气又好笑。
“哼，胆怯？笑话，咱可是先皇钦点的翰林院庶吉士！今日与这半大学子一比也是出于孩童心思，还能当真输了去？”老御史说道，说不上严肃不过也说不上轻佻，不过好胜心谁人都有，况且这人还是朝廷庶吉士，几十年来一直对自己的学识、文章颇为自信，脸上那股子好胜谁人看不出来？
学政大人笑而不语，输赢一会儿这便揭晓，此时又何须多言？
在一众学子惊诧的目光之中，几位衙役这就将两篇文章贴在了放榜墙上。
“学政大人要纠正当下学子这临时抱佛脚之风，由是这便找人同咱山东学子比上一比，这两篇文章，一篇是出自朝廷一进士官员之手，一篇则是出自本次考试的某位考生，学政大人此举一来是要求这天下学子都能学这二人，胸中装些真才实学，莫要成天去背些八股名篇自欺欺人，二来也是跟这天下学子玩个游戏，让天下学子猜猜，此两篇文章到底孰优孰劣？”
差哥儿这才刚把两篇文章贴了出来，领头那个官员这就说道。
话说这院试搞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如此的做法呢！学政大人约摸也是听了李狗剩的傲人诗篇之后这才大发感慨，灵机一动来了这么一出。
一众学子都是颇为好奇，许多落榜学子这也都凑了出来，到底啥样的文章能和当朝的进士大人一同贴于放榜墙上？
这文章其中一篇题目为，圣贤立言之先，无方体也。正是那提学御史所作，不过此时两篇文章这都没有落款，一众学子自然不知是何人所作。
学子们全都趋之若鹜，一个个这又把这放榜地围的水泄不通，志敏被挤在里边出不来，狗剩似乎听到人群里的志敏方才说过啥，可是太吵，也是听不清，自己到底这头场被录取了没有？
此时一众学子全都凑过去恩恩呀呀的像是小学生读书一样研读起了这两篇八股，李狗剩哪里还听得清，进得去？这也不由心中一阵发苦，进不去算了，一会儿再说吧。
不过外围的李狗剩似乎也是隐隐听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八股文，不过人声吵杂，也是听不清。
放榜墙前像是菜市场一样闹腾了好久，许久这才慢慢安静下来，一众学子似乎是在深思，心里也是在默默的比较这两篇文章到底哪篇更为厉害些。
“要我说，还是前一篇好，破题破的有力些，也是暗合这方圆形状和圣人言语大道，要我，我就选前者！”
一个有些高大的学子侃侃而谈，这就道。
放榜的官员闻听此人说道脸上稍稍还挂出了笑容，话说前一篇可是这朝廷的老御史所作，自己其实上杆子把这篇文章首先张出来也就是这个道理，管他到底是谁的文章好，老御史千里迢迢的来到济南府，若是被这天下学子评论说所作文章还不如一个尚未院试得过的考生所作，自然脸上会挂不住！
这官员官场上厮混了这么久，这个道理还是懂的，由此这才首先张榜老御史的文章，求得就是让学子们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一般如此做来，都会选择前者，人嘛，大多如此。
可是不久，这位官员脸上就稍有些难看了。
“要我说，这第二篇文章更妙！”这会儿终于又有学子开口了：“话说这两篇文章都是上品，怕是你我之辈都是难以企及，可这第一篇圣贤立言之先，无方体也，鄙人总觉得有投机取巧之嫌，圆本来就是圆，这人用此来破题，难免有些狡猾了，我看此人腹中墨水定不如这第二人！这第二人所作的文章，才乃大道！”
“是啊，是啊，小兄弟一言老夫也是幡然醒悟，如梦方醒，着实妙哉，老夫方才还左右难以决断，如今一听小友一言这才茅塞顿开，不错！这文章，该是第二篇更妙，破题破的更加方正，更加大气！”
方才那学子一言之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子这也道。
“不错，这第二篇，圣贤立言之先，得天象也，更妙，晚生也是觉得这第二篇文章更好些，相信这篇文章定是朝廷那位进士老爷所作，头一篇，有些取巧，相信是出自本届院试的某位后生才俊之手，火候上稍显不足！”
一个学子又是一言，此言一出，此时放榜墙前几乎大半的学子这都引以为是，不错，经过几人一番说道，确实这第二篇文章更好，立言更为大气、方正。
妙哉。
李狗剩听到方才那考生所言之后心里不由一个机灵，圣贤立言之先，得天象也，不正是自己前几日在考场上所作的那篇八股文的破题？难不成朝廷张贴出来的这考卷还是自己的卷子？
“李狗剩，看到了看到了”
志敏就是个不靠谱的，这会儿这才终于从人群里钻了出来，颇有些狼狈：“这届院试头场的案首，正是乙未，李狗剩！你拿了这正场的头一名！”
啥？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考生这就是乙未？
一众学子齐刷刷的全都朝这边张望，方才高声嘹亮的那位考生更是凑了过来：“这位考生，你正是那乙未？”
“是。”尽管自己拿了榜首，不过被人当场问及，李狗剩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做人还是低调些好嘛。
“学政大人既然如此看好这文章，相信这两篇里的某篇文章定是出自这头场的案首之手，可是出自你手？”
一众学子齐刷刷的全都凑了过来，方才那官员同样是提心吊胆的这就朝这张望。
明显山东学子这会儿都会第二篇文章大呼过瘾，若是狗剩说出了实情，那御史大人的老脸还往哪里放？
此时一众学子好奇，而那官吏则是急的心里直打鼓，这个李狗剩，可莫要说了实话啊！否则提学御史岂不是名誉扫地，院试比不得一十二三的学子，传出去你让这个朝廷庶吉士还如何做人？
李狗剩开口了，不疾不徐。
“不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那夜小桃红（）
“鲁提堂，快快快，告诉本官，结果如何？”
放榜、放文的一众官吏已经回来了，学政大人本来也紧着要看老御史的笑话呢，这就着急忙慌的问道。
这个姓鲁的提堂有些不好意思，可也只能如实说道：“学子们大多都说李狗剩那篇文章要好些。”
话说为了制造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小的已经刻意将老御史的文章放在头一个了，可人学子们还是心心念念这第二篇文章，我能有啥办法？
“哈哈，老倌儿，你现在还有何话说？”学政大人如今笑的眉毛都弯下来了，朝廷大员能如此失态也是少见，况且御史是圣上喉舌，哪个当官儿的见了御史敢跳脱？学政大人今日如此失态，确实是少之又少，话说治下一个区区尚不得秀才的学子竟能文章胜过当朝庶吉士，想想自己监考这狗剩院试，那人也算是自己学生，谁人看到自己学生小小年纪取得如此成绩能不高兴的？
“嗯，这个李狗剩却是不简单！”老御史的样子说不上难堪吧，不悲不喜，这就道。
若是换作旁人被这学政大人如此一番戏谑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不过这学政自在京师担任京堂之时就与这老御史熟络，加之干御史这行的多是老学究，学究这个群体虽说古板，可也最是讲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们的世界里黑白之间只是一条线，加之有些恃才傲物，由此学政大人这才紧着来了这么一出。
“不过”
鲁提堂似乎还有话说。
“奥？还有啥段子不成？”学政大人此时这才笑完，就发现这提堂似乎还有何言语未曾说尽，这就疑惑道。
鲁提堂这就把李狗剩隐瞒榜单上所张贴的文章是自己所做的事情这也说了出来，说完，混迹官场几十年的两个老人儿这竟都住了嘴。
老御史半晌这才喃喃道：“半大小子如此懂得进退，不易啊。”
文章本就是李狗剩所做，方才那情形所有人都看好狗剩的文章，此人若是这会儿承认了就能获得众人的一片褒扬，说来他也是实至名归，可这人竟为了给自己这个所谓的中了进士的老京官留下颜面而隐瞒事实，试问天下谁人不爱这“名”？
“嗯，好。”学政大人此时对自己治下出一个如此的学子当真是感觉欣喜若狂，这娃这才十二三岁啊！看来是要好好培养一番了。
“老夫这回啊，是当真输的心服口服了！”提学御史亦道。
年少这便背负满身才华的读书人不少，可这些人大多心浮气躁，想着一步登天，远的不说，就说正德朝的那个唐伯虎吧，不正是年少轻狂这才毁了一辈子前程？
再说自己，年轻时亦是做手好八股，这便经常目中无人，与同僚很少能搞好关系的，想想自己比起这李狗剩不也是短了一截！？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若是李狗剩知道当朝三品大员、山东学政对自己如此评价的话不知道会如何感想，怕是尾巴也要翘到天上去了吧！？
学政大人和老御史说着这也心情大悦，说来二人监考这狗剩院试，严格来说也算这人老师，治下出了一个这样的学子，二人没谁不高兴的，这也觥筹交错，喝了几杯，全当乐呵嘛。
“我就说嘛，出来一转悠这人的心情就会好，岂不是比你成天闷在屋子里学那老夫子的之乎者也强得多？”
这天傍晚李狗剩实在无奈，经不住志敏的软语相求，这就随他一同出来逛悠一番，权当换换脑子了。
“瞅瞅这山山水水的，多好看？历下亭可是这济南府的名胜呢，俺在老家那会儿就听人说过，早就想来转悠一圈了”
话唠这也开启了说话模式，不论任何事这都挡不住一个话唠说话的热情，李狗剩有些无奈，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这人的话也就那么回事，别太当真。
此时天已傍晚，太阳已经落西，济南人用过饭的这会儿大多出来转悠一下消消食儿，街头说不上人山人海，可也是不少人，依旧摩肩接踵的好不热闹。
“等等，你这个小冤家，这次可莫要跑了！”
一个细里细气有些泼辣的女声传来。
李狗剩原本当是哪家的小夫妻这又闹矛盾在街上打骂呢，也不甚在意，这事儿见得多了倒也没觉得有啥了，可是这会儿志敏的身子却是明显一震，十足就要吓尿了的感觉。
“你咋了？”狗剩疑惑道，可这会儿志敏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冷不丁的这就回头，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鸭蛋：“小桃红？”
小桃红？
狗剩也不由转过头去，擦，原来这人就是你说的前几日在路边乐呵的那个活儿好的小桃红？
“原来真的是你！你这个冤家，说好无事这便来寻我，可这竟十日过去了都不见踪影！那日床帏之中说的这竟都不作数了？”
要说这小桃红身腰倒还可以，标准的形吧，上凸下翘，走起路来那水蛇腰一扭一扭的也难怪志敏这个土包子把持不住，可大凡干这活儿的一般都是一把一利索，付了银子人走茶凉，这人为何这还当街拦下志敏？那段有关风月的往事里到底还掺和了点啥？
“小桃红啊，这个”志敏陪着笑脸说着这就做状要上前安慰，可也只是做做样子，冷不丁的这就抓起李狗剩的手，身形快的像是一头飞猪：“狗剩，快走！”
说着这就健步如飞，速度快的像风，冷不丁的狗剩被拉得肩膀都要扯下来了！这就被带着一阵飞奔。
“你这个挨千刀的，今日老娘非要宰了你！骗了老娘的银子还说等自己高中院案首这就回来娶我，老娘也是看你憨里憨气的这才相信了你，你这个衣冠禽兽！”
小桃红那一刻真是又惊又气，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这就提着裙裾追了过来。
这还了得？志敏的跑的更甚，鞋子都要掉下来了，就连一旁被强拉着的李狗剩这也被带的一阵飞奔，怕是自重生以来从来都没跑这么快过！
“妈蛋的，有什么事儿你倒是跟人说明白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志敏抓的很牢，李狗剩甩不脱，这就上气不接下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