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巨擘-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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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人，要杀汪直其实不难，可难的是保我两浙太平！您是两浙的父母官，又如何忍心这千千万万的百姓遭难？”
李卫国平心静气道。
胡宗宪有些颓然，不想杀汪直是自己的心事，不成想这小子竟然知晓？有些颓然的坐到椅子上：“你今天来到底想干嘛？”
“做买卖啊，筹集军饷呗。”
“你要与那汪直合作？”胡宗宪不怒反笑：“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对付汪直这个老狐狸？”
“没有。”李卫国道：“我只知道当下朝廷开放海禁，已经是迫在眉睫！”
“这事儿你扳不动的！”胡宗宪不屑道：“海禁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
“你若敢顶风做浪……”
“大人！”李卫国急道：“当下大明的百姓当真就如百官上的折子里说的那般安居乐业？”
“不要说了。”胡宗宪摆了摆手：“这汪直日后如何处置，自有圣上裁决，可如今谁敢同那汪直买卖，谁就是私通****！”
“还有，你的练兵计划有些离谱，朝廷定不会批！我看你还是安心当你的巡察御史吧！”
“我若承诺你听我之言，可两年平荡倭寇？”
“没用，就算当下你能平荡倭寇也不行，如此做，你我都保不住性命！”
胡宗宪道，慢慢的恢复冷静，这人缓缓说道。
“那我就上折子给圣上！”
“海禁是圣上的家法，圣上除了会痛骂你一顿或者降罪以外，不会有别的结果。”
“这一件买卖若是有三成的利润，就会有人抢着去做；若是有一倍的利润，就会有人抢着打破头去做；可若是有两三倍的利润，就会有人冒着绞首的危险去做！”
这是马克思资本论里的一句话，原话记不清了，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李卫国说道。
“你真要如此去做？”
“不是我，而是会有下一个汪直！胡大人杀不尽的！”
汪直说的开放海禁是有远见的，起码在这一点上，他比明王朝的大部分官员要有眼光。
“那就再剿！”胡宗宪有些头疼。
“我相信汪直一定很多次都跟你提过这开放海禁的事情，他要的，不过如是。想想只要开放海禁，我大明的物资可以源源不断的卖到他处去赚取银子回来，两浙也不会再有如此的倭患！何乐而不为？
况且开放海禁这丰厚的利润简直令人咋舌！朝廷那些个老不休就不喜欢银子？”
李卫国仍不死心。
胡宗宪是为朝廷大员，有些事儿他不敢去赌。
李卫国也是理解万岁：“小子有一计，对你我还有那汪直，都有利处。”
“说吧。”胡宗宪椅着太师椅锤了锤脑袋。
“由我去与那汪直接头，用我桐乡的茶叶、丝绸，去换汪直的硫磺和银子。”
李卫国说道：“一来在汪直看来这是胡大人的诚意，相信这人也会相信胡大人的真心；二来小子也想得些银子练兵。
小子要打造的，是大明第一强军！”
胡宗宪眼睛一亮。
老胡捋着胡子好一顿寻思，这汪直对自己一直虚与委蛇，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善待汪直家属这些胡宗宪做的不错，汪直倒也算是领情，不过这货脸色也像娃娃脸，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日后若是圣上追问起此事，小子可以一力承担，不信今日就可立下字据！”
李卫国说道。
不给那汪直个甜枣，这厮自然很难老老实实的跟着你的路子走。
这话倒是提醒了胡宗宪，像汪直这种老不休你去跟他说什么仁义道德这是扯淡，人家要的自然还是货真价实的明朝物资。
李卫国说道了半天，如今这才算是说到了重点。
当下你大张旗鼓的去搞贸易这是扯淡，可要是借着收拢汪直的名声……
况且方才看李卫国奇怪的眼神，自然这贸易若是得了好处……
胡宗宪自爬上来以后也是较贪，尤其严家父子都是贪财的角儿，一时没银子打点都不行，这小子如今倒是开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这事儿小子会变着法儿的跟圣上禀明，不必胡大人担负什么责任。”
李卫国这话给胡宗宪打消了最后的疑虑。
事急从权，如今抗倭是大事，为了向这个汪直示好，搞点贸易之类的自然好说道，况且自己朝中有严嵩、赵文华等替自己撑腰，这事儿估计也好说道。
“你咋跟圣上说？”
“就说一来此举有利于收服汪直，这二来嘛，秦始皇当初不也派徐福东渡日本寻求长生不老药？”
“你这厮！”胡宗宪摇了摇头，竟然说起这事儿了！
嘉靖信道，每日也是想着什么长生不老之类的，你这厮竟拿这事儿来蛊惑圣上？
“你又如何让圣上相信那倭寇之地有长生不老药？”
“学生自有办法！”
郝半仙不就是皇帝身边的方士？
嘉靖遇事喜欢占卜，郝半仙如今是嘉靖身边的红人，做点假啥的不是手到擒来？
“这事儿本官可不知晓！”
胡宗宪忽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学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自然也有勇气自己承担！况且，得利的是我大明，还有……”
“好了，你今日来我这总督府，是为汇报前些日子斩杀倭寇九人战功的！我夸赞了你几句，你这便离开了，算是例行公事！”
胡宗宪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李卫国笑道，还是那副憨憨的笑，不过如今这笑容在胡宗宪看来，有些奸诈。
既然这些事情已然忙活好，李卫国这就笑吟吟的回了。
其实当初胡宗宪安抚汪直的时候就曾许诺过通商互市，汪直对这样的条件自然是没有办法拒绝的，也是因此，这才对胡总督慢慢有了些信任。
既然胡总督有了对汪直通商互市的承诺，那自己不就可以奉着上官的命令玩几把外贸了？
这也是李卫国今天敢于来这总督府的原因。
其实前边说那么多废话，一来是怕胡宗宪怀疑，毕竟有些事儿胡宗宪不想别人知晓，自己若是贸然说出，会让胡宗宪猜忌；二来也是奉劝一下胡大人，汪直不得杀！
此人留着，比杀了对大明更加有利！
无论如何，今日一程算是功德圆满，李卫国出了总督府这就火急火燎的奔上马车，回桐乡。
……
“大人，为何我觉得这小子仿佛是知道什么？”
李卫国走后胡家那老管家说道。
承诺汪直通商互市，这事儿说来也是权宜之计，胡宗宪也只是随口说说只求能稳住那汪直。
说来胡宗宪和汪直也是两只老狐狸互相利用，哪里有什么真诚？
“本官也是纳闷了，这小子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胡宗宪也奇怪。
李卫国是重生者，有些东西历史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可是当时却是天大的秘密，你一个小小的探花郎、七品官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能掐会算？
估摸着来时这小子都算计好了！只是不知道他的消息是何来路？
胡宗宪忽然有种被人利用的挫败感。
精明过人的胡宗宪很少有这种感觉，如今却是异常强烈，就是面对汪直这种老油子的时候自己也未曾有过如此的无奈啊！
这小子身为御史，偏偏上杆子来找自己，不正是给自己下套？
寻思一下倒也罢了，由着这小子去闹腾吧，反正事已至此了，如今自己正好也缺个向汪直示好的手段，这小子说来也是提醒了自己，让他闹腾一下倒也好。
罢了，自己不是还能得些好处？
如此寻思着这胡宗宪心里倒也舒服了些。
“差人告诉那李卫国，有事，可找陈可愿！”
陈可愿是何人？
当初胡宗宪就是派遣此人去拜谒那汪直的，也正是此人，跟汪直阐述了朝廷愿意同他通商互市的话儿，此人还是得了汪直好些礼遇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私市（）
“哎吆，我的姑奶奶吆，你咋跑这儿来了！？你是不是疯了？”
李卫国刚进房间，瞅着这人这就赶忙关上窗户。
“要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说话这女子万年不变的冷冰冰的，正是弥勒教那圣女，唤作周赛儿的。
“赛儿姐，饭还得一口一口吃不是吗？我这才刚到浙江……”
“你叫我什么？”
“好好好，圣姑圣姑总成吧？”
“圣姑姐姐，我这才刚到浙江，立足未稳，县里的事儿我还没摆平呢，哪里有心思去煽风点火什么的？我是朝廷的探花御史，如今多少人都盯着我呢……”
“哼，我只瞧着你替朝廷做事了，你眼里还有弥勒教？”
周赛儿大怒：“李卫国，我若要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是那是，圣姑说的是。”李卫国道：“可如今倭寇肆虐，这里的老百姓遭祸啊！我不先弄个好官儿的名声出来，届时哪能登高一呼，云集响应？”
“我怎么瞅着你像是在敷衍？”周赛儿道。
自己在教中一向是一个超然的存在，一众教子们谁人见了自己不是毕恭毕敬？只有这子跳脱，而且至今为止，这货花了弥勒教不少银子，却还一件事都没有做！
你当弥勒教是你家银庄？
“我的圣姑啊，我哪敢敷衍您不是？”李卫国卖笑道：“我捧着您还来不及呢！真是因为当下事务繁忙，我这自己还立足未稳，哪里有那么多功夫去捣鼓别人？”
周赛儿气的牙根痒痒，可也无可奈何，人李卫国说的倒也不是没有一分道理，自己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佛子也是想保住这人的，毕竟这人是朝廷的探花，以后留着相信会有用处。
“佛子说了，要你一个月内在江南搅点动静出来！”
周赛儿道：“佛子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弥勒教，不养闲人！”
“那是那是，小的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李卫国心中腹诽，嘴上却仍旧像是抹了蜜。
自己的军队如今正在组建，等到自己的军队组建成功，就你个弥勒教？
李卫国有些好笑。
周赛儿恨恨的啐了一口，这就飘然离去。
要说李卫国如今的日子里，这弥勒教的主要任务还是冲着煞风景来的。
这些个**也想着打天下，可他们又哪里有朱元璋这等人的刷子？说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童子军夺权嘛。
可是皇位这东西实在是太吸引了，古今中外无数人这都趋之若鹜。
李卫国笑了笑，这就来找王克善。
茶叶和丝绸是桐乡的特产，江南之地，自然是不缺这些东西的，自己离开桐乡这才没两天的功夫，王克善就捣鼓来了一大堆的货物，简直堆积成山。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
李卫国吃惊道。
货物多的简直都要流到仓库外头去了，李卫国估摸着计算把县衙卖了也换不来这么多的东西啊！
“嘿嘿，李大人有所不知，咱这地方，有私市！别人搞私市或许老百姓还不愿卖哩，可若是官家搞私市，许多老百姓这都会赊给咱！”
王克善笑道。
李卫国一听，倒也释然，一笑置之。
何为私市？
因为贸易的巨大利润，许多人这都抢着来做，由此浙江许多地方都有私市，说来也就是走私，或者称为黑市。
就如马克思说的，这些东西是斩不尽杀不绝的，由此只要规模不大，地方官许多也是默许的。
当初汪直就是因为如此，才一直对朝廷通商互市抱有幻想！
嘉兴物产丰富，这又靠海，自然也少不了有私市。
老百姓对私市的态度可说是两极分化，有的排斥，有的就向往。
排斥是因为这私市风险极大，自然没谁希望自己一年的收成化为乌有；而向往，则是因为这走私的巨大利润！
就像眼前这在桐乡并不稀奇的丝绸和茶叶，卖出去就可以卖到天价！
老百姓大多其实还是信得过官府的，由此在这私市上若是官府出面了，许多百姓这都积极响应，主动赊账的都不在少数，由此王主簿他们只花了不多的银钱，这就弄来了一大堆的货物！
货物是经官府的手，自然也不怕官府赖账，许多老百姓这还喜笑颜开的，就等着回家数银子呢。
浙江之地，经商风气浓厚，早在明朝的时候就已经如此了！
“嗯，租车子，拉到乍浦！”
乍浦是个海港，同属嘉兴，不过不在桐乡。
“乍浦？”王克善惊了一把，哪里可是刚遭过倭寇的宰啊！谁人敢往哪里拉货？
李卫国只是一笑，也不解释。
胡宗宪给了自己一个不小的帮助，这个帮助，就是陈可愿。
只要联络的上汪直，自己就可以和汪直做一笔买卖。
这会儿的胡宗宪和汪直关系还是在蜜月期的，李卫国也不相信一心盼望朝廷开放海禁的汪直会抢自己！
至于徐海，他会选择这会儿抢自己？
汪直此时虽说早已和徐海分裂，不过这会儿的海上仍旧他的老大，徐海敢去抢汪老板的船？
由此只要陈可愿将这事儿和汪直说妥，自己的货物说来就算牢靠了。
徐海不敢来抢，汪直也定会正经跟自己买卖，自己的货物如今虽虽说要送到倭寇泛滥的乍浦，不过也不是挺安全的？
“装上马车，等过几天，这批货物都送到乍浦去。”
李卫国说道，似乎是怕王克善等心有顾忌，这家伙又说道：“此事已经争得了胡大人的同意，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
李卫国说的好似云淡风轻，倒是王克善吃了一大惊：“此事经过胡大人同意？”
胡大人竟然同意你同那汪直做生意！？
天啊，如今朝廷剿灭倭寇的档儿，这事儿说大了就是通敌！你纵使浑身是嘴，又如何能说通那胡大人？
王克善一脸的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