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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台城遗梦-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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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脂听后道:

    “鱼公公,找你这么说,这案子就没法审了。”

    这时隆公公说道:

    “杨大人,所谓卫侯夜闯宫门本就不是什么案子,你如果非得要审,现在证人牵扯到台城卫守门将士,那就把这件事交给内廷来审。”

    杨脂道:

    “这怎么能行?”

    隆公公到:

    “杨大人是信不过我们这些太监?”

    杨脂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杜畿说道:

    “诸位公公当然是信得过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德王,只由内廷操办只怕朝野上下都会觉得这是在暗箱操作。”

    隆公公道:

    “杜大人此话怎讲?”

    杜畿说道:

    “皇上卧病在床已有二十年,自太子入主东宫后,每年籍田都由太子代办,今年为何突然换成德王?”

    隆公公看着杜畿说:

    “皇上有旨,杂家只知道为全心全意替皇上把事办好。无论太子还是德王,都是皇上的骨肉,谁去籍田不都代表了皇上吗?”

    杜畿道:

    “长幼有序,尊卑又分。太子贵为储君,此等应天时,顺民心的大事理应由太子代办,德王不过一介藩王,怎能替代储君之位?”

    隆公公反问道:

    “杜大人是在觉得德王没有替皇上籍田的能力?”

    杜畿说道:

    “不,我是觉得德王根本就没有替皇上籍田的资格。”

    此语一出,屋里气氛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隆公公与杜畿四目相视,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这时杨脂说道:

    “太子贵为一国储君,身系天下,借籍田的机会就可以稳定民心,固国安邦。现在换成德王如何天下黎民百姓解释?”

    隆公公问道:

    “解释什么?”

    杨脂道:

    “自然是说德王出行,代替皇上籍田的事情了。太子为大正储君,为何不亲自参加这项活动。”

    隆公公到: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无论太子还是德王都是皇上的亲身骨肉,任谁去籍田都代表了皇上。”

    杨脂道:

    “可太子为国储君,将来是要即位天子的。”

    隆公公道:

    “两位大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想说籍田这事非太子不可是吧?德王确实年少,但正是因为年少,所以才要多加历练,将来才能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普通百姓家尚且知道打架亲兄弟,如今皇室凋零,血脉单薄,好不容易有太子与德王互为表里,相互照应,你们却因为一些繁文缛节将德王拒于宗庙之外,这到底是何居心?”

    杜畿接过话说:

    “天无二日,山无二虎。礼乐祭祀,国之神器,岂能因为小家兄弟之情就将神器假于他人之手?自古立嫡以长,太子年长,又监国多年,理应承嗣宗庙,替皇上行礼乐,祭天地。现在隆公公却要借着兄弟情义的借口让德王代行其事,坏了长幼有序的规矩,还要问我是何居心,我要说我的居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我为的是大正江山社稷千秋百代。”

    隆公公毫不相让的说:

    “位唯有德者据之,借籍田之事德王正好可以向天下百姓展示自身德行,这明明是件好事,杜大人非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杜畿问道:

    “德王要真是德操高洁卫侯的事情应该怎么讲?王府幕僚就可以为所欲为,夜闯宫门?”

第44章 处罚() 
杜畿道:

    “既然德王德操高洁,为何王府幕僚飞扬跋扈,为所欲为,竟然敢夜闯宫城?”

    隆公公听后笑了笑,说道:

    “说来说去,杜大人还是想借刀杀人,给卫侯安个莫须有的罪好把德王拉下马。刚才就已经说清楚了,卫侯根本没有什么夜闯宫城,只是不懂规矩而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人教诲杜大人饱读国藏经典难道就忘了吗?就不能给卫侯一个改错的机会?”

    杜畿道:

    “有没有上御桥,闯宫城压根没有说清楚,今天内廷外庭几位公公大人都在,把昨天招贤们的守军叫来问问自然能给还卫侯一个清白。”

    鱼公公说道:

    “无凭无据杜大人凭什么让台城卫到这里来?我说过了,台城卫是皇上脸面,岂是说进刑部衙门就进刑部衙门的?”

    兰子义听几位大人吵了半天心反倒是放了下来,这件事情已经成了狗咬尾巴无头无尾的事情,鱼公公虽然说是不替他兰子义说话,但实际上还是向着他的,现在看来伤及兰子义根本的事情是不会发生了,但最后怎么处置还得看几位大人吵出个什么结果。

    李澄海坐在座上已经很久没有发话了,就在杜畿和鱼公公双方对峙,兰子义以为李澄海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发话了

    “几位大人,大家都是内廷外庭的重臣,朝廷的顶梁柱,在这里吵成这样难道不觉得有失脸面吗?来日方长,军机处还有各种军政要事要给皇上拟奏章,司礼监也还要给大家的奏章套红用印,大家今天在这要是为了这么一件莫须有的事情撕破脸多不值啊。”

    听李澄海这么一说,刚才说的都有些激动得隆公公、杜畿、杨脂都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这时章鸣岳说道:

    “就是就是,几位大人都消消火,为了这事情伤了和气多不好。”

    接着章鸣岳又问一旁李澄海道:

    “李大人,这次既然听清楚了那就替咱们拟个法子吧。卫侯犯了这种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罚呀?”

    李澄海听章鸣岳这么问,颤颤巍巍的扭过头说道:

    “章首辅,虽然老夫执掌刑部,但之前一直都在礼部做事,刚来刑部还没几天呢,我大正刑律浩若烟海,怎么可能这几天就摸个通通透透,更何况以老夫现在的精力就是有心再学也没那个能力了。章首辅还是问问赵庭柱赵大人吧。”

    章鸣岳听后点了点头,说道:

    “这倒是实话,李大人为大正操劳的大半辈子,如今这幅身体确实不便再担起这么重的负担。这样吧李大人,鸣岳改天为大人写份奏章,恳请皇上准许李大人衣锦还乡。这样一来李大人既可在家颐养天年,又能卸掉肩上重担好好休养一番,岂不妙哉?”

    李澄海听章鸣岳这么说,眼中突然闪出神采,笑着说道:

    “多谢章首辅美意,只是这告老还乡的事情还得老夫自己向皇上提起的好,如果由章大人提出来恐怕有党同伐异的嫌疑,老夫当不当这官是小事,章首辅名声受损可是大事。”

    这时隆公公说道:

    “李中堂虽然然年纪大了,但经验丰富,稳重踏实,乃是朝廷元老,皇上每次听到李中堂名字,看到李中堂的奏章都非常欣慰,以杂家看,现在就让李中堂告老还乡还为时尚早,章首辅还是像点别的法子为李中堂减减担子吧。”

    章鸣岳笑了笑,转头问赵庭柱

    “赵大人,依你之见,卫侯的罪名该怎么定呢?”

    赵庭柱说道:

    “如果卫侯真的夜闯宫门,自然应当削去侯爵,流放两千里。但现在证据不足,证人也不可能来作证,那就是无法定罪,依我之见应当无罪。”

    这时杨脂说道:

    “怎么能无罪?我御史台难道会诬陷一个平白无故之人?”

    这时杜畿也说道:

    “按照刚才审理出来的内容,可以断定卫侯昨晚确实在御沟骑马,说不定还驱马上了御桥,就这么定为无罪实在说不过去。”

    赵庭柱苦笑着喝了口茶水,说道:

    “人证物证都不全,如何定罪?就因为在御沟骑马?真要是为这个定罪那京城两百万人有几个能幸免?”

    这时杨脂说道:

    “赵大人此言差矣,高祖皇帝御令难道就能坐视废止?正好借此警示天下,提振纲领岂不更好?”

    杜畿跟着说道:

    “赵大人不必顾左右而言他,只管说出应当定下的罪名既可。”

    赵庭柱叹了口气说道:

    “依卫侯爵位,按律当鞭挞二十……”

    话还没说完,杨脂就说到:

    “既然如此那就行刑吧。”

    杜畿则说道:

    “侯爵受刑有伤体面,干脆夺了兰子义的爵位吧。”

    赵庭柱道:

    “鞭二十已经是够重的惩罚了,自高皇帝立下这个规矩以来从来没有人因为在御沟行马挨过鞭子,怎么现在不仅要执行还要夺爵位?”

    杨脂说道:

    “有法犯了法就要依法,怎么能因为没处理过就不打呢?高祖皇帝宅心仁厚,不予追究,那是治下子民的福分,现在我们按律处置就是恪守祖宗法度,赵大人身为大理寺卿难道不知忠孝廉耻吗?”

    赵庭柱听着叹了口气,靠回椅子上喝茶去了。

    这边兰子义听到处罚如此严重,心理又开始七上八下。

    杨脂接着说:

    “我大正爵位应当授予的是军功卓著之人,赏的是为国尽忠的边关将士,所以父子爵位不得相承。如今卫侯是因为代公的武勋分为列后,领受爵位后不知检点,居功自傲,在京城里违法乱纪,现在还要受肉刑。如果还能保有爵位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朝廷封赏,又将如何看待那些在边关搏命的军人?”

    杜畿接过话说:

    “德王府用这种刑余之人,又有什么脸面替皇上春耕籍田呢?”

    隆公公听到这里冷笑了几声,说道:

    “卫侯初来京城,并非故意要犯,按我大正律令无意者当从轻发落,抽二十鞭显然不行。代公武勋卓著,为大正剿灭草原蛮族,功劳甚大,封其子为列侯名正言顺,至于削去爵位纯属天方夜谭,绝没有施行的余地。”

    杜畿又说道:

    “鞭挞二十已经是看在卫侯爵位的份上了,现在隆公公以为过重,那隆公公打算怎么处理?”

    隆公公听后答道:

    “卫侯受刑,有伤风化,本次籍田不得随德王一道外出。这样总可以了吧?”

    杜畿听后不再说话,杨脂也没有反对意见。

    就在兰子义觉得自己就这么被人卖掉的时候,章鸣岳说道:

    “隆公公此言差矣,卫侯身为王府幕僚,理应随德王外出。依我之见,这次念在卫侯初犯罚半年俸禄就好。”

    兰子义一听长舒一口气,一直以来的压抑感神剑少了许多。

    反倒是在座的几位大人听到这消息都朝章鸣岳看了过来。

    章鸣岳没有顾忌其他人,又把自己的设想跟大家说了一遍。

    隆公公和鱼公公自然没有太多意见,杜畿和杨脂看了看章鸣岳后没有吭声,章鸣岳又看了看李澄海和赵庭柱,见两人也没有反对意见,于是说:

    “卫侯初犯,无意而为,从轻发落罚没一年俸禄,至于陪德王籍田的事情,身为王府幕僚,卫侯应当去的。”

第45章 江南诗社() 
章鸣岳道:

    “卫侯身为德王侍读,一并参加籍田乃是本分,隆公公如果不让卫侯参加籍田实在是不公。”

    隆公公听后嘴上挂起一丝冷笑,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罚没卫侯一年俸禄,以示警戒吧。”

    兰子义见诸位大人终于就对自己的处罚达成一致后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但随着紧张的情绪消退,一种难以言表的羞耻感渐渐涌上心头,经过今天这一轮对他的围攻,兰子义感到这京城远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这里似乎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有吃人的怪物,他们不把兰子义撕碎誓不罢休。而今天自己被带入了刑部衙门,现在又被判了罪,他感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就像刚才自己坐在椅子上被周围一众人盯着围攻时一样。

    兰子义感到自己一阵又一阵的发晕,犯恶心,精力根本无法集中,周围人说的话都好像是噪音一样无法入耳。

    兰子义只是看到几位公公和大人有说有笑的起身,互相招呼着出去,有说有笑就好像刚才没有发生争吵一样,

    兰子义只是听到他们说要去江南楼,之后就再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了,

    这些人的话,这些人的样貌,这些人的行为都像是眼前停顿的一幅幅画一样根本无法连续起来,

    兰子义脑中一团乱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还能精力充沛的去听几位大人对他的讨论,一字不落的分析局面优劣,每一句话对他造成何种影响他都心里有数,但当知道自己终于没有危险的时候他的精神却垮塌了下来,他无法再集中精力去应对后面发生的事情。

    兰子义又在堂中坐了好长时间,说时间长是因为他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但要说感觉得话,兰子义总觉得自己只是在那呆了一晃眼的功夫。

    等兰子义终于彻底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哪,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是什么情况后,这刑部衙门后花园书房里已经只剩他一人。

    兰子义觉得自己身上粘粘的,衣服就好像吸附在自己身上一样,脸上不时有水珠滑过,用手一擦才发觉自己满脸大汗,拉一拉领口原来衣服已经湿透了。

    兰子义觉得自己好像大病了一场,就像是前几天在旧都生病一样,浑身酸痛,毫无力气,

    兰子义用沙哑的嗓音费劲力气说道:

    “来人。”

    好在屋门外一直有仆人守候,

    那人上来问道:

    “卫侯你需要什么?”

    兰子义道:

    “给我点水。”

    仆人给兰子义拿来一副新茶碗,添上水,兰子义一口气喝了有三碗,又出了一身汗才算缓过劲来。

    等兰子义定了定神后,问旁边的仆人道:

    “几位大人呢?”

    仆人答道:

    “都走了,去江南楼吃午饭去了。”

    兰子义听后点点头,接着又问道:

    “那我呢?”

    仆人答道:

    “卫侯您已经没事了,刚才隆公公跟您说您没听见吗?”

    兰子义这才想到刚才意识模糊之际隆公公似乎跟他说过“可以走了”这么回事。

    兰子义又问:

    “我在这坐了有多长时间?”

    仆人答道:

    “回卫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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