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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璜台志-第7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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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相脸色阵青阵白,前几日那几颗阳月石王相也有耳闻,看着眼馋,不过还轮不到他出手,早就被卓城里那些台面上的高官重臣搜刮一空,若是这些银子都进了章泽柳的口袋,今夜一战,必输无疑。

    果然不出季先生所料,章泽柳此言一出,方才刚被金缕玉衣掀起来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去,只怕没有人会跟着叫价了。

    章泽柳嬉皮笑脸的团团一礼道:“诸位抬爱,章某感激不尽,不过咱也不能不懂规矩,若是有人叫价,章某身边正主跟着就是,若是无人叫价,季先生也不必为难,我们再加两万两,算诸位给我章某人一个面子。”章泽柳大刺刺的伸出两根手指,还不忘冲王相挤眉弄眼,好不惹人讨厌。房千千眉头一皱,嘟着嘴有些不高兴,花的可是她的银子,还白白让章泽柳在这里出风头。

    李落暗赞一声,跟在杨柳烟身边耳濡目染,终是长进了些。季先生的脸色和缓了下来,这件金缕玉衣或许能卖出更高的价,但七万两银子也不算少了,章泽柳如此识相,简直都有些仗义,背后的人也挑不出什么不是。再看章泽柳时,季先生都觉得这张原本惹人生厌的脸顺眼了许多,至少比起王相之流讨喜多了。

    这件金缕玉衣最终还是落到了房千千手中,七万两银子,倒也还算公道,只是不知道房千千要这陪葬的玩意有什么用。果不其然,金缕玉衣刚到了房千千手中,也不过是看了几眼,就落得和惊蛰一般无二的下场,委实叫场中诸人心疼不已,暴殄天物,莫过于此。

    今夜的地下交易渐到尾声,场中人不见少,反而更多了。潘南安向李落微微点头,示意马上就轮到压轴的宝贝了。

    季先生暗暗盘算着今夜来此的达官贵人,差不多该来的人都已到齐了,压轴之前,倒还有一件小物件,给场中诸位提提兴致。

    梅夫人缓缓起身,风韵一时无二,就连房千千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更遑论章泽柳王相之辈。不过章泽柳却要好些,目光炙而不淫,成亲之后,的的确确收了性子,倘若再敢沾花惹草,就算杨柳烟不理会,恐怕自家老子都能扒了自己身上的一层皮,而且眼前丽人好看是好看,不过是带着刺的,一个不好,非但不能一亲芳泽,丢人现眼都算大幸。

    梅夫人似是惜字如金,不如季先生八面玲珑,却更添诱惑。就见梅夫人轻柔探出一双柔荑,其上托着一只白玉净瓶,高半尺,色泽圆润,线条修长柔美,与梅夫人的一双素手为伴,就好似这白玉净瓶也变成了一个绝美的美人,恬静优雅的倚在梅夫人掌心。

    梅夫人朱唇轻启,吐气如兰道:“玉露瓶,传说中可让枯花重生,为仙阙之物,流落凡尘,底价一万两。”

    此物现世,众人议论纷纷,要说玉露瓶之名或多或少都有耳闻,传闻中妙不可言,单看其形,倒也配得上,不过若当真能让枯花重生,那此物之贵重远在金缕玉衣之上。如此仙器,季先生和梅夫人又岂会以区区一万两为底价,怕是这枯花重生不过是闲人编撰出来哗众取宠的无稽之谈罢了。

    一万两买一件中看不中用的玉瓶,虽说这里的冤大头不少,但也不是傻子,就听有人高声问道:“梅夫人,此物真的能叫枯花重生么?”

    梅夫人没有应声,季先生哈哈一笑道:“仙家之物,自然须得有缘人,老朽汗颜,却不是这玉露瓶的有缘人,不过在场这么多豪杰英雄,定有这玉露瓶的有缘人。”

    季先生顾左右而言他。

    

第一千七百五十七章 玉露瓶() 
虽无明言,但其中含义倒也听得出来,至少此物在季先生手中不曾让枯花重生,至于以后会不会那就不好说了。若是开了,便是有缘,端可称得上无价之宝,若是开不了,也怨不得旁人,只怪自己不是这玉露瓶的有缘人。

    众人哗然,兴致大减,不再留意玉露瓶,皆都闭目养神,等着最后压轴的宝贝。不过玉露瓶的名气着实不小,反正这一万两银子也不算多,有人稀稀拉拉的叫了几声,到了一万五千两便已无人问津。

    房千千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梨子吃完了,抬眼看了看玉露瓶,模样儿着实好看,房千千正盘算着要不要买下来送给谷梁泪,忽听场中一角有人平声唤道:“三万两。”

    房千千呲了呲牙,暗骂一声有眼无珠,比自个还要败家。场中诸位大约是同样的心思,齐齐举目向声音传出之地望了过去。潘南安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料到李落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叫价,引来旁人留意,而且还是一件看上去百无一用的玉露瓶。

    李落神情淡然自若,此地烛火迷离,场中诸位藏头露尾的不在少数,兼之李落又有易容,倒也无惧旁人瞧出什么来。倒是房千千身边那个颇显局促的蒙面女子好生瞧了几眼,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时时听起过。

    三万两银子的价格早已超过季先生的预料许多,今夜总算有一件宝物卖了一个好价钱。季先生连唤三声,没有人再出价,这件玉露瓶便落到了李落囊中。

    钱货两讫,是这卓城地下交易的规矩,李落缓步而出,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数了三十张。梅夫人朱唇微微一翘,素手轻托,将玉露瓶送与李落,反手接过银票,稍作查验,随即收进了怀中。

    李落接过玉露瓶,眼中有一缕奇异之色一闪即逝,抬头看着梅夫人,轻轻一笑道:“远观玉瓶剔透,却不想是在夫人掌中才有这般玲珑之相,落到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手中竟是黯然失色了,说不定夫人才是这玉瓶的有缘人。”

    梅夫人一怔,眼前男子话似恭维,若是往日,自己早已不假辞色,不过不知何故,此际听在耳中却有些莫名的情绪,如同空涧溪水,潺潺而流,不觉唐突,反而有点窃喜一般。

    梅夫人好奇的看着易容之后的李落,李落却已收回目光,轻轻抚摸着这只玉露瓶。

    章泽柳不知眼前人是李落,当先叫了起来:“三万两银子就想让梅夫人动心,兄弟,勇气可嘉,章某佩服,嘿嘿。”

    话音刚落,便听王相接道:“捡了件没人要的破烂就这么猴急,你当梅夫人是什么人,什么宝贝没见过,稀罕你这点穷酸相么!”

    李落暗暗摇头,这种情形之下,章泽柳和王相倒是出奇的狼狈为奸,当真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落没有辩驳之意,抬头看了梅夫人一眼,只见梅夫人眼中似有异芒闪动,直直瞧进了李落心里,神色晦涩难明。李落心中一紧,和颜一笑,转身回了座中,不敢再多看梅夫人一眼,莫非梅夫人已然认出了这双眼睛的主人。

    夫人并非当年的夫人,梅花却还是那支梅花,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天南。

    梅舞袖,好久不见。

    梅舞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李落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多想,究竟如何,问一问殷莫淮也就知道了。李落收敛心绪,返身入座。众人只当李落是个没什么眼界的愣头青,奚落了几句便不放在心上,全神贯注的盯着接下来的重头戏。

    潘南安待没有人留意之后才压低声音问道:“公子为何要买下此物?难道它真有传说中那样的神妙?”

    “那倒不是,只不过此瓶是故人之物,不知道为何会流落到卓城,先买下来日后再探听缘由。”

    潘南安哦了一声就不再多问,自然是不知道当初的秀同之盟,相柳儿设下埋伏暗下杀手,李落九死一生,逃往雁沉州,就是这只玉露瓶,让李落认得了那个守着杏梨林的姑娘姬芷露。已经很久了,久的让李落几乎记不起来姬芷露的模样,只记得姬芷露的温柔,还有杏梨林前的心碎。

    雁沉州已非大甘疆土,不知道小星山中的剑盟可还安在。

    李落神游物外,场中的交易却已到高潮。最后一件,蒙着黑布,不显山不露水,连同季先生和梅夫人在内,无人可知到底为何物,但以往无一不是珍品,这便是卓城地下交易的压轴之戏,盲眼。

    盲眼一出,非绝不开。

    卓城地下交易已逾百年,但盲眼叫价的绝品却是屈指可数,有时候运气好,一年里会出个一两件,年份不好的时候,数年之中都不曾有盲眼出世。而这一次,风声却不胫而走,传言就是那件每逢现世就会引来腥风血雨的珍宝,玉观音。

    玉观音珍贵,但也有价,无价的是玉观音背后暗藏的残商密库。

    底价十万两,只低不高,就算不是玉观音,盲眼所出,其价值也要远远超过这个数。

    其名为盲,便是赌,这才是卓城地下交易让人血脉偾张的精妙之处。场中那些沉睡许久的洪荒巨兽一个个露出獠牙,就在李落神游物外的数息之中,这件盲眼已攀升到了六十万两的天价,而且半点没有止步停歇的意思。

    章泽柳眼红的看着圆桌上的那块黑布,不住的咽着口水,倒也有点自知之明,此物非常人可以染指,莫说是区区一个冢宰府的公子,就算是章荣政来,恐怕也得悠着点。

    房千千本欲叫价,却被章泽柳连哄带骗的劝住了,吓出了章泽柳一身冷汗。房千千原本还有些不服气,哪知道这才不过几个眨眼,竟然就已经价高到如此离谱的地步。房千千嘟着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才明白刚才的金缕玉衣之流比起眼前的盲眼。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盲眼() 
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寒碜的很。也算是涨了眼,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一个教训,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八颗阳月石着实不算什么。

    此刻叫价的都是那些没有点命灯的人,方才章泽柳和王相的一番争强好胜之举,多半连让这些人不屑一顾的资格都没有。王相不知死活的叫了一声价,转瞬之间就淹没在洪流大浪之中,连一滴水花都不曾溅起。王相面如土色,闭上嘴再没有出声。

    足足到了八十万两,叫价的声音才渐渐稀疏下来,不过仍旧还有三人在角逐此宝。

    李落环目一扫,传音问道:“果然是价高者得?”

    “在此间的确是价高者得。”

    李落听出潘南安的话中之意,皱眉问道:“那离开这里呢?”

    “自然是有德者居之。”潘南安冷笑道,扫了一眼那些偃旗息鼓,实则早就动了贪念杀心的豺狼虎豹,这句有德者居之当然也是讥讽之言。

    潘南安话锋一转,嘿嘿笑道:“不过咱们说不得也要做一回黄雀了。此宝易主之后,今夜交易就算落幕,钱货两讫,得了宝贝和得了银子的人各自都要散开。在这里没有人会动手,那是和整个卓城地下交易为敌,等闲没有人愿意出此下策,不过从何处来,到哪里去,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消息,到时候才是今夜杀劫所在。”

    “这岂不是掩耳盗铃?”

    “嘿,所谓公平,在权势地位面前本就一钱不值,台上两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只在乎银子,哪管别人的死活,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都是贪心作祟,如果不是贪恋珍宝,也不必惹上这等杀身之祸。”

    李落听在耳中颇不是滋味,不过潘南安言之有理,也不好说什么,平声问道:“你能探得消息?”

    “能!”潘南安应了一声,李落没有追问,巡检司下各有手段,李落自来都不多问,既然潘南安有这个把握,想来自有他的算计。不过潘南安的确让李落刮目相看,说起来仅仅只是巡检司的一个巡按,就能有如此手段,难怪巡检司成了众矢之的。

    “公子,接下来属下该怎么做?”

    李落沉吟片刻,沉声说道:“兵分两路,你跟着得宝之人,切记不可冒进,你我此来并非为了这件珍宝,探知此物到底是什么便可,若遇有人劫宝,不必插手,传信巡检司和大理司就好。”说罢,李落微微一顿,索然接道,“敢明目张胆杀人夺宝,恐怕就算巡检司和大理司也未必能压得住。”

    “属下明白。”

    “我去看看是什么人携宝而来,从他口中该也能查到些线索。”

    “公子一个人,是不是?”

    “不必担心,如果在卓城我都无力自保,日后也不必再出巡检司大门了。”

    “属下多嘴”

    “哈哈,无妨,我倒是有些担心你,无论探不探得消息,万不可犯险。”李落再三叮嘱道。

    潘南安恭声应是,说话间,终于盲眼之争尘埃落定,叫价一百零九万两,就算是李落也不禁暗自咋舌。

    今夜的叫卖到此结束,有人走,有人留,暗流涌动,好不热闹。

    李落目送章泽柳一行离开此处,缓缓起身,独自一人出了一道暗门,潘南安已不知所踪。门外有人相送,也是如来时一样,蒙着眼,被人牵着去了别处。

    身旁的女子已经换了一个人,足见此地之主的小心谨慎。女子牵着李落的手,走了几步,李落心中一动,掌心处多了一个异物,摸起来是纸笺之类,该是潘南安探得的消息。

    此番离去未走水路,只是驾了一架马车,走的不快,马蹄清脆,城中该是夜深人静时,不听耳语,未闻喧杂,等李落解下眼罩时已然身处一处庄园之中。马车悄然离去,李落没有留,也没有问,只是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庭院。

    来时隐秘,离去时却是简单的很,李落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信步走在这间看不到人迹的庭院之中,那张纸笺已被李落随手丢在草丛之中,没有多看一眼。庭院似乎有些年头了,有不断扩张的迹象,或做修缮、或盖新搂、或置花石。李落走在错综复杂的廊庑间,只觉这段路似乎走了很久,方向难辨;忽然眼前一阔,总算摆脱了举目尽是低檐镂窗的幽暗景深,长廊的尽头通往一处四合小院,奇的是院中并无庭石花木等,而是一大片的清浅水面,宛若池塘。如是夜里,池水上有蔼蔼雾气,忽浓忽淡。

    仔细一瞧,水底下高高低低地布着无数错苗落阴影,似是铺得不平的石砖;水面上竖起无数木雕偶像,刻成乐工舞伎的模样,也有划船驰马的,精细到连核桃大小的五指拈花都雕刻分明,衣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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