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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璜台志-第5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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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寒。刀虽已离手,但是刀气却分毫不减,若有若无的环绕在刀刃内外,散发着逼人的寒意。

    “你醒了?”就在流云栈错愕出神之际,一侧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说话声。

    流云栈又是呆了一呆,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流云栈直起身子,只觉得身上的骨头好像消失不见了,酸软无骨,便是这样坐起来就让流云栈气喘吁吁。

    流云栈美目流转,身下是一块白色大石,大石上倒插着一把古朴苍莽的长刀,刀身有奇怪的蛇形图案,刀柄处还有云纹雕刻,像是一只云雀,侧旁有两个奇形难辨的字迹,不是大甘乃至残商所用的文字,流云栈却认得是鸣鸿二字。

    鸣鸿刀,流云栈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这把传说中的远古魔刃,猛然间醒觉过来,刚才问话之人正是李落的声音。

    远处石台凌空一侧,一个人影孤单单的坐在峭壁边缘,仰头望着初升的朝阳,不知道在想什么。

    流云栈晃了晃脑袋,一时间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有一段的记忆凭空不见了踪影。

    流云栈稍稍整理了整理思绪,这才慢慢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能记得的是为了追杀柘木合图孤身一人入山,也的确找到了柘木合图的踪迹,之后一路追踪,和柘木合图进了一座山谷,再之后的事模糊不堪,似乎有片段在脑海中浮现闪烁,只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想着想着,流云栈觉得头痛欲裂,不由自主的轻轻哼了一声。悬崖边的人影长身而起,正是李落,脸上的面具已经不见了,还是那副清秀和暖的面容。

    李落看了流云栈一眼,和声说道:“你失血过多,不要妄动思绪,将养之后会好起来的。”

    流云栈懵懂的哦了一声,问道:“这是哪里”话音未落,随着流云栈环目一扫,便即闭口不言,震惊中带着骇然的看着李落。

    白色大石四周横七竖八的散落着许多尸体,粗略望去也有过百之数,而且死状甚是惨烈,皆被利刃斩杀,残臂断指,无头的尸身比比皆是,不分妇孺老幼,利器之下无一幸免,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肠才能下得去如此毒手。

    “这是?”

    “是我杀的。”李落淡淡说道。

    流云栈胸口一堵,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半晌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救人。”

    “救我?”

    “是。”

    流云栈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为什么王爷要连孩子都下手杀死?”

    “这,该是不奇怪吧,斩草除根,历来如此。”李落随意说道,看似不想和流云栈理论什么,淡淡接道,“你既然醒了,就随我离开吧。”说罢探手一抓,鸣鸿刀破空飞起,落入李落掌中。

    流云栈心有旁骛,并不曾看到在鸣鸿刀离开这块白色大石时,这块巨石的颜色忽然浑浊了一分,隐隐有几道不易察觉的阴云闪现了几下,而后才慢慢沉入了大石之中。

    李落收起鸣鸿刀,当先引路,流云栈虽是虚弱,不过李落却并没有搀扶之意,自顾动身离去。

    流云栈下了白色大石,双腿有酥麻感觉,一时间难以站立,艺成之后还从未有过这般虚弱的时候,不过好在经脉未有损伤,内劲尚在,调息些时候就会恢复过来。

    流云栈抬头望去,李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崖上开凿出来的山道上,似乎是在有意躲避流云栈一般,而半山石台上的尸首李落也无意安葬,便这样随意抛在了这里。

    流云栈眉头一皱,顾不得悲悯伤怀,心中的疑团唯有李落才能解开。

    流云栈定了定心神,瞧了瞧石台上的尸首,嵌入绝壁的神妙祭坛,还有平整了没有一丝痕迹的白色大石,倘若流云栈知道曾有一朵妖艳的蓝色大花在大石上绽放,不知会作何想。

    不过眼下这里固然处处都透着古怪,但流云栈却无暇顾及,先待追上李落,问清这里发生的事之后再论其他。

    流云栈急赶了几步追上李落,李落独身在前,并没有停下脚步等一等流云栈的意思,只是沉默不语的疾步出谷而去。流云栈有心唤住李落,只是李落的模样有些奇怪,这座山谷中死的这些人,昏迷之后发生的事,让流云栈如坠云雾,想要整理思绪,只是一时间捡不出头绪来。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腰,沿途所见,石窟和刀耕火种的农田,还有些没有收拾的庄稼,顺着谷中溪流两岸地里已经熟了的瓜果蔬菜,的确是一副自给自足的景象。

    但奇怪的是听不到犬吠鸡鸣,也不见有人走动,好似这座山谷是戏台子上的布景,色彩繁盛,只是死寂了些,没有生气。

    “这里的人去哪里了?”流云栈喃喃自语,忽然想起石台上那些被李落斩杀的村民,莫非这山谷中的居民都聚在了山腰石台,而后皆成了李落的刀下亡魂,只不过这座山谷之中似乎不该只有这些人才是。

    李落没有回头,淡然说道:“大半被我所杀,有一些沿山谷另一端离开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三个坏消息() 
流云栈心中一闷,看了一眼李落的背影,有些不愿相信,轻声说道:“王爷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王爷救我,云栈很感激,只是王爷如此行事,不觉得有些无情么?”

    “之前救你,是江湖道义,之后杀人,是我有心为之,倒和流公子并无关系。如果此番不是流公子中伏被擒,我亦会尽诛这座山谷中的人。”

    “这是为什么?”

    李落一顿,回首看着流云栈,展颜笑道:“流公子觉得我不该杀人?”

    “如果杀人,总该要有一个理由才对,怎能平白无故的这样杀人。”流云栈言语轻柔,只是语境却也不甘示弱,争锋相对的责问道。

    李落哈哈一笑,和声说道:“流公子何时会觉得我杀人非要有一个理由才可以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单此一处便已足矣。”

    “王爷的意思是天下间只要不是大甘朝廷同宗同族的人,王爷都要杀个精光么?”

    “也不尽然,有些人杀的了,那便杀得。只是有些人虽然非我族类,可惜难杀了些,虽有杀心但却难以得偿所愿。”

    “你!?”流云栈气闷喝道,脸色涨红,不知道该如何驳斥李落。

    李落神色如常,没有丝毫于心不忍的迹象。常言道入土为安,李落却连掩埋那些村民尸身的仁慈都吝啬于施舍,任凭这些尸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风吹雨淋,鸟兽撕食。

    流云栈驻足,怔怔的看着李落,似乎想从李落平淡如昔的面容之上分辨出会否别有用意,只可惜这张熟悉的脸此刻却透着几分陌生,难不成李落真的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名扬天下,却也瞒过了天下人的眼睛。

    “我不信王爷会这样胡乱杀人,王爷不愿说,我自己去找。如果的确如王爷所说,只是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缘故,那是我想错了。如果不是,”流云栈深深看了李落一眼,沉声说道,“我亦不愿欠着一个还不了的人情。”

    李落一怔,眉头微皱道:“找?你不随我离开?”

    流云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了,不管起因如何,这里的人都是因我而死,我做不了什么,只能让他们入土为安,略表心意。王爷军务繁忙,耽搁不起,你我就此别过吧,日后再有机缘,我再向王爷道谢。”

    李落略一沉吟,扫了一眼山谷四处,没有应声。

    流云栈垂首低语道:“我大约记起之前的事了,王爷放心,我不会再中埋伏。”

    “也好,流公子既然有这般念头,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你自己当心,不过这座山谷该也没多少凶险了,只是你要劳累些了。”

    流云栈淡淡一笑道:“些许小事而已,云栈另有一事相求。”

    “流公子请说。”

    “如果王爷遇见蒙厥赞瞬,还请王爷网开一面,放她回去。”

    李落嗯了一声,双眉一扬,洒然回道:“就此别过,流公子,后会有期。”说罢李落转身头也不回的飘然而去,留下流云栈一人愕然无语,怎料李落走的如此洒脱,几近无情。流云栈怔怔无语,李落决然离去,似乎心境之上有了一丝细小的裂痕,宛若抽丝剥茧般的痛。

    流云栈怅然无语,忽然眼角瞥见李落方才站立之处的一块大石,石上多了一个小布包裹。流云栈走上前去,打开之后原是一些不明来历的草药,清香扑鼻,只是卖相难看了些,且还不曾干透,看起来是刚刚才研制而成。

    流云栈愣了愣神,急忙抬头望去,李落早已不见了身影。走的这么急,流云栈颇觉意外,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感觉,这样的李落实在是太过古怪了。

    多年以后,当年从李落刀下逃得一命的上古遗民便多刻了一幅壁画,经年之前,血祭当夜,一个手持红刃魔刀的魔神降临人间,刀锋过处无坚不摧,无所不杀。记载在壁画上的那一夜,当空的明月亦是一轮血月,血光下的那朵奇异蓝花枯萎凋零,而后千年也不曾苏醒恢复过来。

    至于多年后的那尊魔神,此刻却焦急万分,与流云栈辞别之后便昼夜不分的赶回林山县大营,原本只是解探马斥候倒悬之危,没曾想又引出一个流云栈来,这一来一回便又耽搁了数日光景,此际回营,想必掖凉州州境之内,连同雁沉州的军情已能传回大营,格根塔娜所说是真是假,也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等到李落返回大营,营中气氛格外凝重,众将士见到李落皆有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过眼底深处的忧色却不减分毫。李落心中一沉,看起来困局的危险还在格根塔娜言谈之上。

    李落刚一回营,号令兵卒便将消息传到了各营将领帐中,还不等李落先到中军大帐,营中将领悉数聚齐在中军大帐,无一缺席,显然已是等了李落好些时候了。

    李落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心中颇有愧意,想必没少让营中诸将挂念忧心,而且身为主帅离营不归,倘若因此怠误了战机,就算是李落也一样难以服众。

    入帐之后,呼察冬蝉起身一礼,沉声喝道:“大将军,你回来啦,军中急报。”

    “几时?”

    “今晨。”

    还好不算太晚,不过定然没有什么好消息,且能让营中领将都瞒不住的消息想来也一定非同小可。

    李落挥了挥手,示意帐中诸将不必再多礼数,沉声说道:“说。”

    “回大将军,消息有三。”呼察冬蝉看了李落一眼,垂下眼帘道,“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李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这三个消息坏到了何种地步,能让呼察冬蝉露出如此肃穆凝重的神情。

    “嗯,先说说。”

    “其一,涧北城失守,定北军退守鄞州,而且撤军之前我们竟然没有得到半点风声。”呼察冬蝉暗含怒意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定北军主帅是李落亲父淳亲王李承烨,呼察冬蝉怕是要在中军帐下破口大骂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猩红中的一抹天蓝() 
李落也吃了一惊,不过转即一想,无论如何淳亲王也不会悄无声息的弃城退守鄞州,现今之时还到不了这般反目成仇的地步,淳亲王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北伐诸将葬送于虎口之中。唯一可虑者该是相柳儿另有算计,封锁了涧北城的消息,一时半刻传递不出来。再者李落率军潜入林山县,探得涧北城的消息容易,察觉北征大军的境况可就要难些了。

    “其二呢?”

    “其二是草海又兴一路联军南下,兵指雁沉州,于雁沉州定洋府败定北军副帅元稹,其后草海联军趁势南下,定北军且战且败,难以抵挡草海联军的锋芒。七日前北伐领将凌孤眠率众阻敌,退而不败,直到旗岭山小市关大甘军队才止住颓势,如今大甘将士据关阻敌,但形势极为不妙。”

    “旗岭山”李落脸色微微一变,平声说道,“草海联军已到了板田府东南一带么?”

    “正是,草海骑兵与板田府也只是一江之隔。”

    “第三个不好的消息是什么?”

    呼察冬蝉看着李落,苦笑回道:“大将军,折江沿岸清远渡和永安渡已有草海大军屯兵了。”

    李落一怔,清冷说道:“涧北城失守,西出无门;定北军退守鄞州,南归去路已断;草海联军南下,兵指旗岭山,这便也是绝了跨江东渡的退路。而今沿江的清远渡和永安渡亦有草海大军镇守,如此一来,我们已是一支孤军了。”

    帐下诸将神色凝重,半是担忧,半是愤懑,堂堂享誉大甘的定北军精兵强将竟然如此不济,置北征解围的同朝兵将于不顾。当初大军北征板田府,杀敌求取功名是其一,亦有同袍之情为其二。事到如今是解了围城之困,不过反倒将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死地,如何能不让帐下诸将心怀愤恨。

    “草海联军南下雁沉州的战况虚实如何?”

    “眼下探知的消息还不够准确,定北军元稹传信来犯之敌有五十万之众,不过据凌将军所言,大约是有三十万上下,九成都是骑兵。而且除了征战的骑兵大部之外,还有供给粮草的后军将士,看起来草海联军是要在雁沉州过冬了。”

    “何人领军?”

    “不详。”

    “以草海哪部的将士为主?”

    “该是蒙厥,不过其余诸部的骑兵将士都有行迹可辨,这一次声势犹胜前些时候。”

    “牧州的情况怎么样?”李落看了呼察冬蝉一眼,凝声问道。

    呼察冬蝉眼中忧色一闪即逝,沉声回道:“暂无消息传来。”

    “传书牧州,小心提防草海骑兵南下,还有,以一州之力抵挡草海大军怕是凶多吉少,倘若事不可为,切记保存元气,便宜行事,朝中倘若有什么说辞,由我一力承担。”

    呼察冬蝉看了李落一眼,低声说道:“多谢大将军。”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碍,接道:“困局之后再是杀局,掖凉州已是死地,留给北征大军的时间屈指可数。此次倘若不是有蒙厥赞瞬的一句无心之言,数万大军怕是要活活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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