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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崇祯大帝国-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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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生于苏州府常熟县,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少有神童之称。

    十七岁便崭露头角,成为府学生员,二十八岁考取一甲三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显贵人前。

    之后更是开挂了,先成为东林新秀,后逐渐成长为东林大佬,官至礼部右侍郎。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万人奉承,所有事情东林小弟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可以说,他一生被人伺候得犹如王爷一般,没有吃过一点苦头。

    哪怕遭到温奸相陷害,被关押进刑部甲子监狱,却依旧享受着不输于家里的优渥生活。

    因为,刑部也是东林党的天下。

    刑部尚书郑三俊更是和他相交莫逆,照拂有加。

    现在,突然被莫名其妙的提到诏狱险地,这让从未经历风雨的他,又如何能不害怕?

    说穿了,他原本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根本没有面对危险的能力。

    “放开我,我要面见皇上!”

    他嘴里囔囔着一路上已经喊叫了无数遍的话,可惜,依旧没人理会。

    直至到了一间牢房里,他才被架着的番子松开双手。

    失去番子的搀扶,双腿已软的钱谦益委顿在地,喘着粗气狼狈不堪。

    番子点亮蜡烛,黑森森的牢房里亮了起来。

    接着,又有两个番子搬来酒案、蒲团和食盒,并摆上碗筷酒杯以及酒菜。

    钱谦益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既是平复自己受惊的心,更是暗自思虑目前的险情,应该如何应对。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这是温体仁的阴谋。

    因为,崇祯皇帝是不可能在自己的事情尚为定性情况下,把自己无缘无故转到诏狱来的。

    这不是崇祯皇帝的风格。

    立志成为圣君的皇上,向来讲究堂堂正正,非常讲究脸面,这是朝堂所有大臣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若没有皇上同意,温奸相怎么敢如此对付他,这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

    算了,兵来将挡,唯有尽力周旋,先离开这里再说。

    唔,或许是温奸相的阴谋,出去后一定要弹劾他无法无天陷害忠良的不轨行为。

    “事情紧急,让牧斋老弟受惊了,长卿这里赔不是了。”

    突然间,正惊魂未定的钱谦益,耳里传来他一生永远无法忘记的声音。

    牢房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温体仁对他拱手作辑。

    “让首辅大人见笑了,牢房坐久了,双腿有些乏力。”

    输人不输阵,钱谦益揉着犹自发软的脚踝,淡然说道。

    装腔作势,故作镇定。

    温体仁撇撇嘴,心里非常鄙视钱谦益的行为,脸上却微微一笑,跨入牢房,摆摆手让番子离开。

    “来,一别经年,牧斋老弟风采依旧不减当年,愚兄敬你一杯,权当为你接风洗尘。”

    温体仁坐在蒲团上,斟满两杯酒,举杯满面吹风说道。

    “不敢,如今不比当年,牧斋只是一介小民,当不得首辅大人敬酒。”

    钱谦益拱拱手,脸上波澜不惊,无惊无喜答道,只是语气中酸味很浓。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哪怕心里恨不得杀死对方,可脸面还是要讲的,那种吵吵闹闹的事情,都是小弟才干的。

    “哈哈哈……”

    温体仁觉得很酸爽,不必忍耐也无需忍耐,在钱谦益不愉的目光中哈哈大笑,自顾喝完杯里的酒。

    说起来,温体仁这种行为很失礼了,不是一个当朝首辅应该干的。

    可是,温体仁行事原本就讲究不择手段,又岂在乎那么多?

    他和钱谦益是皇上口中的老友嘛,显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还用什么客气?

    钱谦益好不容易落到他手里,他要不趁机废了了他,他就不是朝臣口里的温奸相了。

    ps:感谢书友右冯诩打赏,承情了!

第六十七章 一石二鸟() 
第一卷风雨飘零

    温奸相很嚣张,嚣张得像变了一个人,一点不像平时稳重的模样,头皮痒钱谦益心里感到极其不安惶恐。

    都是混官场混政治的聪明人,都明白嚣张需要本钱。

    现在不是跟温奸相置气的时候,尤其是在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状况下。

    钱谦益端起酒杯,收起心中不甘,拿出政治家的基本功,堆砌出虚伪的笑脸,讨好说道:

    “长卿兄,牧斋刚才心神不宁,故而失言,多有不敬,还望海涵!牧斋当连饮三杯以示赔罪!”

    说完,自斟自饮连干三杯。

    嗯,喝酒是钱谦益的强项,吃喝玩乐都是,这也是东林党的风气。

    “好,牧斋老弟豪情不减,爽快!愚兄陪三杯,恭祝你我在天子的指示下,今后合作愉快。”

    高兴呐,看着东林大佬钱谦益服软装死,温体仁是真心高兴。

    哪怕他明白钱谦益言不由衷,可那又如何?

    有了天子的支持,钱谦益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变老的花花公子而已。

    不同于钱谦益开挂的仕途,温体仁的仕途之路走得比较坎坷。

    他比钱谦益年长,发展却没有对方迅速。

    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温体仁家庭出身没有钱谦益好,没有去抱任何党派的大腿。

    也正因为如此,他大多都在中央各部委轮流打熬,从事一些具体的工作,积累了丰富的政务处理经验。

    这非常重要!

    正是因为有如此扎实的底子,温体仁才能在首辅的位置游刃有余,让本尊崇祯皇帝不可或缺。

    而且,温体仁能在不参加任何党派的情况,从残酷的党争脱颖而出,以弱小之身坐到首辅位置并且坐稳,这需要何等的权谋?

    还有,他能无中生有自创温党且不让本尊察觉,这又是何等手段?

    在小心翼翼的情况下,保护自己,打击强大的东林党屡有建树,让他们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这又是何等能耐?

    所以说,钱谦益跟他无论是在手段、能力、权谋上,真的不是一个级数。

    监牢里,温奸相笑容满面,频频劝酒,丝毫没有因为环境而影响舒畅的心情。

    温奸相笑得越美,笑得越豪爽,钱谦益心里就越惶恐越心惊。

    作为花丛老手,他明白,女人丰胸细腰,放荡风骚,不是掏你腰包,就是放你黑刀!

    作为政治人物,他也明白,男人总是笑容满面,两眼放电,不是发病犯贱,就是坑蒙拐骗!

    尤其是在诏狱里,尤其是温体仁温奸相,那可是坑人整人的高手啊!

    “长卿兄,不知今日把牧斋请到诏狱,究竟有何事?”

    几杯过后,这酒钱谦益再也无法安心喝下,终于忍不住直言相问。

    现实是什么?

    现实是残酷的。

    在这样的形势下,钱谦益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且喝酒叙旧,不急!”

    温体仁笑眯眯的摆摆手,不慌不忙答道。

    他非常享受折磨钱谦益的过程,尤其是在得到崇祯皇帝许可的前提下。

    一直以来,在后世的史书里,出于某种目的,把温体仁归类为奸相,四处迫害正直的忠臣,好像他权势滔天一样。

    但其实,他和钱谦益相比,充其量只是弱势群体。

    在时下的朝廷,东林党势力极大,内阁和六部,大都是东林党人,所以钱谦益基本上算是个没人敢惹的狠角色。

    哪怕是他现在已经下台,但作为东林党领袖,一呼百应,朝堂从上到下,都是他的人。

    但是,温体仁也算是动物界的平头哥,非常执着,抓住一切机会跟钱谦益拼命死干。

    因为他知道,只要钱谦益没被搞死,他起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政治斗争是残酷的,久经宦海争斗的温体仁非常明白。

    钱谦益如果得势了,那么受害的就一定是他。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和东林党已经开战,他温体仁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是留名青史,就是遗臭万年,别无二路。

    原本温体仁觉得,有生之年恐怕斗不倒东林党,唯有尽心尽力,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何曾想,皇上竟然突然意识到东林党危害,而且下定决心铲除,这怎能不令他豪情万丈欢欣雀跃?

    而东林大佬钱谦益,就是他们君臣商议撕开的第一道口子。

    温奸相如此态势,头皮痒钱谦益立马意识到不妙了。

    这其中应该有崇祯皇帝的意思,否则,温奸相不敢如此有恃无恐?

    别看他各方面不如温奸相,可也是政治斗争的高手,只不过是既生瑜何生亮的现实版而已。

    他面上小心应承着温奸相,可内心已经打定注意,不管如何,哪怕是妥协,也一定要活着走出去,这才是关键。

    “牧斋老弟,实不相瞒,愚兄想让你烧了东林书院。”

    酒也喝了,旧也叙了,折磨得也差不多了,温奸相开始摊牌了。

    “什么?怎么可能?”

    钱谦益闻言,饶是有心理准备,整个人惊得跳起来,目瞪口呆盯着温奸相。

    这奸人好狠毒啊!

    既然想用一石二鸟之计,不仅毁了东林书院也毁了他。

    “怎么不可能?有何大惊小怪?不过是一座书院而已嘛!”

    温体仁波澜不惊,风轻云淡回道。

    “天下言书院者,首东林!

    东林书院教书育人,教化万民,何罪之有?”

    钱谦益坐下来,一副痛心疾首说道。

    “何罪之有?”温体仁吔视了一眼,摇摇头沉声说道:“东林讲学,倾动朝野。

    大明抱道忤时的士大夫等都仰慕应和,闻风响附,皆以东林为归。学舍至不能容,一时盛况空前。

    遂成为江南人文荟萃的盛会,亦是议论国事的舆论中心。

    牧斋也曾身为大明礼部右侍郎,熟读大明律令,难道不明白愚兄之意?”

    大明律,军民一切利弊、并不许生员建言。

    果有一切军民利弊之事、许当该有司、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

    诸人毋得阻当!

    可惟生员不许。

    钱谦益怎么会不明白,他不过装傻矣!

第六十八章 缺德的温体仁() 
第一卷风雨飘零

    东林党是如何崛起的,老朱同志又为何不许生员议论国事,钱谦益作为东林大佬和大明的高级领导,自然知之甚深。

    而且,生员议政对大明朝廷的危害,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涉世未深的士子是热血的,也是最容易被掌控的,尤其是他们的恩师。

    那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没有反抗辨别的能力。

    老朱同志目光深远,明白生员士子的本质,故而在大明律中对此进行限制。

    可惜制度是好的,奈何执行力有问题。

    后世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没有他老人家有魄力,对于这些国家的未来花朵,始终心存善念。

    骂不得打不得更杀不得,唯有步步退让,最终让东林党成长为畸形的庞然大物。

    说穿了,东林党就是通过绑架生员弟子为炮灰,成为他们对付朝堂的利器,继而攫取利益。

    而钱谦益之所以是东林大佬,那是因为他收的弟子足够多。

    不管有教过没教过的,还有挂靠之类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估计有上千人之多,许多连他都叫不上名字。

    不过这没关系,大家彼此各取所需,利益均沾嘛。

    现在,温体仁当面摊牌,其意已经不言而喻。

    大家都是聪明人,在这牢房中,扯那些表面上的东西已然没用,那是在朝堂人多力量大的情况使用。

    钱谦益已经可以肯定,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自己一定横着出去并且累及家人。

    他相信温奸相有能力也一定会这样做。

    因为,他也会。

    这就是政治!

    文人政客相争,明处无风浪,暗地藏锋芒。

    软刀子杀人,绝对比战场厮杀凶险万分。

    战场厮杀,若是力战而死,死的只是自己一人,不仅有军功在身,多少也会让家人子孙受益。

    可被文人政客陷害,网织罪名,那可就不只是关乎自身的事情。

    哪怕没有祸及家人,也不可能有荣华富贵,至少打击报复肯定少不了。

    此刻,钱谦益面如死灰,绝望的盯着温奸相,不甘心的问道:“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难道朝廷就不怕东林士子奋起反抗?”

    “你觉得呢?有区别吗?”第一个问题,温奸相嘴角高挂,模棱两可反问钱谦益。

    至于第二个问题,却是紧盯着钱谦益双眼,一字一顿回道:“东林士子胆敢闹事者,一律以妄议朝政,诽谤朝廷加罪。

    依大明律,革去该生功名,着锦衣卫遣返原籍,族中子弟,一律不准科考。”

    温奸相这招真是毒辣啊!

    钱谦益明白,断了士子的功名并让其族中子弟不许科考,闹事者除了个别傻缺之外,再无其他人敢于闹腾。

    士子或许有勇气得罪朝廷,却不敢毁了整个家族的科举。

    那样,家族就没落了。

    缓缓闭上双眼,低垂着头,他留下伤心而悔恨的泪水。

    自己当初怎么就得罪了这个瘟神?

    他为什么不依不饶,非得把自己从江南温柔乡里揪出来,如此折磨自己?

    钱谦益可以想象,当他一把火烧了东林学院,必然是江南士子的公敌,节操尽碎。

    余生除了庇护温体仁门下做狗,别无他想。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以死明志,博得死后哀荣,只是他压根没有考虑。

    在生死抉择面前,钱谦益从来不是硬骨头。

    否则,他怎会挣得水太凉头皮痒偌大声名?

    好死不如赖活嘛!

    再说,也要替家人考虑不是。

    他可不想家中女眷被温奸相陷害,打入教坊司供江南富商官员享用。

    那岂不是报应?

    钱谦益很悲伤,温体仁很开心。

    快乐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此乃至理名言!

    尤其是对温体仁这个奸人来说,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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