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中文网 > 武侠仙侠电子书 > 乱清 >

第976章

乱清-第976章

小说: 乱清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顿了顿,“不过,‘国恨’二字,我可不会收回!拿贵国的话说,所谓‘春秋责备贤者’,我的话就算重一点,也是为萨摩好,为二君好——”

    大久保利通颇为意外:这个法兰西鬼畜,居然连“春秋之法,责备贤者”的说法都晓得了?不过,这其实不能算是“贵国的话”。

    “大久保君、西乡君!”皮埃尔继续说道,“你们二位,都是勤王志士,我想,对于一八六五年——元治元年秋的‘若狭湾之变’,二君每一思及,就该痛彻心肺吧!”

    日本仿佛中国明朝之前,动不动就改元,一个天皇有好几个年号,“元治”是孝明天皇的最后一个年号,这一年,即一八六五年,中国介入“第二次长州征伐”,倒幕、挺幕二派矛盾激化,“公武合体”的中间道路走到尽头,倒幕派公卿毒弑支持“公武合体”的孝明天皇,太子睦仁继位,是为明治天皇。

    年轻的天皇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取第一个年号,就发生了“乾门之变”,倒幕派联合萨摩藩,争夺“御所”——皇宫的控制权。

    得到消息,轩军即向京都进发,萨摩藩见势不妙,赶紧脚底抹油,跑路之前,策划了关卓凡斥为“大伤天和”的“宫之焚”,倒幕派裹挟天皇、皇太后、皇太妃、皇姑等人“出狩”,汇合长州藩的残兵败将,北上虾夷地——北海道,意图“再造乾坤”,终于在越前藩的若狭湾,被中美联合舰队截住,乃有天皇一行四船尽没的“若狭湾之变”。

    其后,和宫内亲王继位,是为和樱天皇,改元“交泰”——留意,当年就改,而不是像中国那样,登基第二年元旦开始,才算正式改元。

    因此,一八六五年的日本,有两个年号——一个“元治”,一个“交泰”,“若狭湾之变”的时候,还是“元治”,法兰西鬼畜对于日本年号的使用,还是很准确滴。

    略可惜的是,明治天皇挂的太快了,不然的话,日本的一八六五年,就会有三个年号了——多好玩儿呀!

    听到“若狭湾”三个字,大久保利通的目光,微微一跳,西乡从道的神情,就更加的异样了。

    当然,“痛彻心肺”是谈不上的,“勤王志士”不假,可是,日本的“勤王志士”,说到底,“勤”的是日本这个国家,不是具体哪个皇帝,必要的话,“勤”掉一个皇帝,换过另一个皇帝,不在话下——就像他们对待孝明天皇那样。

    “不晓得去年还是前年,”皮埃尔说道,“有一首歌子,从中部地方流传开来,传到了近畿地方、中国地方,名字叫做若狭湾啊若狭湾,不晓得二位听过没有?”

    越前藩——即“若狭湾之变”的发生地——属于“中部地方”,京都属于“近畿地方”,长州藩属于“中国地方”。

    未等大久保利通和西乡从道答话,皮埃尔便扯开嗓子,大声唱了起来:

    “若狭湾啊若狭湾,海水浑浊啦,河豚游走啦!

    若狭湾啊若狭湾,水晶滨的沙滩不声响啦!

    若狭湾啊若狭湾,太郎忘记怎么翻跟斗捕鱼啦!

    若狭湾啊若狭湾,次郎你跑到哪里去了呀!”

    皮埃尔的这条嗓子,浑厚高亢,是可以唱歌剧的,这一支悲歌慷慨,简直比日本人还要日本人,聆者入耳,浑身起栗,可是,客人既不再做“人身攻击”,做主人的,就不好打断客人的“雅兴”,只能默默忍受,这份尴尬,也不必说了。

    西乡从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然而,这一回,他却无法发作。

    大久保利通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了。

    歌罢,皮埃尔说道,“有人说,明治天皇为孝明天皇次子,歌中的‘次郎’,说的就是这位迄今还‘龙潜’在若狭湾底的少年皇帝——二君以为然否?”

    “龙潜”二字,极其讽刺,可是,仔细一想,竟是异乎寻常的“合式”!

    大久保利通和西乡从道都不说话,屋子里,一时变的十分安静,西乡从道强自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先说话的,还是皮埃尔,“‘若狭湾之变’,我作为一个外国人,犹为之嗔目扼腕!二君素来以勤王为己任,自然更是目眦尽裂了!既如此嘿嘿,二君,君父之仇未报,为人臣者,未可高枕安卧啊!”

    眼见西乡从道就要发作,大久保利通先开口了,声音冷冷的,“皮埃尔先生为君父谋,尽心竭力,无所不至,鄙人实在佩服的很!不过,不比皮埃尔先生出身豪富,西乡君和我,打小就是吃苦受累的命,‘高枕安卧’的好事儿,什么时候也轮不到我们两个!”

    大久保利通话中的“君父”和皮埃尔话中的“君父”,可不是同一人,皮埃尔是法国人,他的“君父”,自然是法国皇帝,不是日本皇帝,所以,皮埃尔话中的“君父”,是日本天皇,大久保利通话中的“君父”,倒是法国皇帝——大久保利通如是说,是讥讽皮埃尔的义正辞严、悲歌慷慨,其实根本不是为了日本,而全是为了法国。

    皮埃尔正要反唇相讥,大久保利通已继续说了下去,“这样吧,今天的时辰,也不算早了,此事如欲早些定议,就要早些开议,敝藩用事者甚多,人多口杂,一、两轮会议,未必就能定议,一切宜早不宜迟,所以——嗯,我也不就不虚留阁下了!”

    微微一顿,“公馆已经备好,其余事项,譬如‘泡汤’、‘伴游’,都会有专人侍候,一切不劳阁下操心!”

    说罢,站起身来。

    西乡从道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就是“逐客”了,皮埃尔虽然还悻悻的,可也不能坐着不动了,他站起身来,说道:“既如此,我就静候佳音了——”

    顿了一顿,“不过,我还是要再强调一次——法、萨双方,如欲合作,打击‘庆记’,就是必要条件,不然不足以伤中国之筋骨!别的都可以商量,唯有这一点,我方坚持不变,不容谈判!”

    大久保利通心中暗骂:还没开始正经谈判呢,你他娘的就“不容谈判”?鬼畜果然是鬼畜!

    脸上不动声色,“贵方的立场,鄙人已尽数了解了,一切都将如实向藩主禀报,不会有所遗漏——请放心吧!”

    “对于打击‘庆记’,”皮埃尔皮笑肉不笑的,“大久保君似乎颇有顾虑,是否因为嗯,贵藩同‘庆记’,也有生意来往的缘故?特别是借贷方面?照我看,打击‘庆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庆记’倒了,贵藩在‘庆记’那里的债务,不就统统一笔勾销了吗?”

    微微一顿,“这,也算是师贵藩前贤的故智啊!哈哈!”

    这位“贵藩前贤”,自然就是上一章提到的调所广乡了,不过,这个“故智”,可一不可再,是“师”不得的。

    调所广乡赖账,是迫不得已,不赖账,萨摩藩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何奢谈什么改革发展?如今情形,迥非当初,萨摩藩财政健全,蒸蒸日上,根本没有赖账的必要。

    “信用”这个东西,对于商人重要,对于政府,同样重要。

    大久保利通面无表情,“皮埃尔先生很有想象力——好意心领了。”

    “我以为,”皮埃尔愈说愈来劲儿,“这个‘故智’,不必止于调所家老,大浦夫人的‘故智’,咱们也是可以‘师’的嘛!大浦庆是怎么从一个普通的商人,变成前无古人的第一豪商的?还不是抢了白石先生的产业,由此坐大,一发不可收拾?”

    顿了顿,“咱们就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将‘庆记’收入囊中,贵藩自然实力大涨,如虎添翼!此岂非美事一件乎?”

    大久保利通心中暗骂:他娘的,我就是赶不走你,是吧?

    正要出声,皮埃尔说道:“好了,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微鞠一躬,转身便走。

    大久保利通刚刚舒了口气,皮埃尔就站住了,转过身来,面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我还听到另一个‘道路传闻’,不晓得该讲不该讲?——哦,不关西乡君的事情。”

    大久保利通只好说道:“请说。”

    “我听说,”皮埃尔说道,“贵国‘今上’的‘西向就学’,颇有人拟之为中国宋朝徽、钦二帝‘北狩’的”

    大久保利通的脸色,立即就变的很难看了。

    “哦,我说的‘道路传闻’,倒不是指这个,嗯,这么回事儿——有人说,这位女天皇,在中国的日子,过的不算太好,别的也就罢了,那个姓关的辅政王,是一个著名的好色之徒,时不时的”

    话没说完,西乡从道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八嘎!”接着,“刷”一下拔出刀来,“你说什么?!”

    皮埃尔耸了耸肩,“我说过——‘道路传闻’!”

    顿了顿,轻蔑的一笑,“西乡君不必动不动就拔刀子,鄙人也是打小就习击剑的,西乡君真有兴趣,这场仗打过了,咱们好好儿的切磋一番!现在,彼此都是有为之身,还是先一致对敌,不要自相残杀了吧!——好了,真的言尽于此了,告辞!”

    看着皮埃尔扬长而去的背影,西乡从道破口大骂:“混蛋!杂鱼!鬼畜!”

    *

第一九八章 兵者,诡道也() 
一皮埃尔去的远了,西乡从道依旧恨声不绝,好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来回打转,整个人呼哧呼哧的,除了嘴巴、鼻子之外,耳朵、眼睛,好像也在往外冒气儿似的。

    “喂!”大久保利通皱起了眉头,“我说西乡君,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你这兜来转去的,晃的我的头都晕了!”

    西乡从道站住了,微微的咬着牙,“你说——这个混蛋说的,是不是真的?”

    “哪件事情?——关于今上的?”

    “是啊!”

    “那还用说?——当然不是真的了!”

    “哦?”西乡从道浓眉一挑,“怎么说呢?”

    “关于天皇陛下的情形,”大久保利通说道,“咱们的消息,不比法国人的更灵通些?咱们都不晓得的事情,他怎么晓得的?你听过这样子的‘道路传闻’吗?——没有吧?”

    “这”

    “关某人好色大约不假,”大久保利通说道,“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至于——”

    微微一顿,“你以为他是董卓?他若真是董卓,早就死了七、八回了!还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

    “据我看,”大久保利通说道,“关逸轩做事,手段虽辣,却是方方面面,都照应的极周到的,也从不为无益、无谓之举,对待天皇陛下,他只有尊礼的,绝不可能冒犯,不然,非但无益,而且不智——对他有什么好处?只有麻烦!大麻烦!”

    西乡从道沉吟,“也是啊”

    “皮埃尔拿徽、钦二帝北狩比拟天皇陛下‘西向就学’,”大久保利通说道,“也不是什么新鲜说法,‘精忠组’里的人,私下底,不都爱这么说?不过,这个说法,不能摆到台面上——除非咱们真的决心和中国人决裂了!”

    早年的时候,大久保利通、有马新七等一班志同道合的同乡好友,成立“精忠组”,志在“勤王”。后来,大久保利通为藩主重用,力推“公武合体”,有马新七则坚持“尊王倒幕”,甚至打算在藩主进京之时,袭击佐幕派公卿,倒逼藩主倒幕。双方决裂,大久保利通以“芝兰当户,不得不锄”,杀掉了有马新七,“精忠组”四分五裂,风流云散。

    “第二次长州征伐”之后,各藩大举搜杀倒幕派,萨摩藩则招降纳叛,在本藩立足不住的倒幕派,都往萨摩藩跑,大久保利通乃重建“精忠组”,避祸萨摩的“志士”,许多都参加了“精忠组”。

    “另外,”大久保利通继续说道,“这个说法,也只能说有一半的道理——天皇陛下确是被迫‘西狩’——这一点,仿佛徽、钦二帝,不过,她得到的待遇,较之于徽、钦二帝,就是云泥之别了。”

    顿了顿,“去年,桥本实丽——天皇陛下的亲舅舅,获得特许,到中国觐见陛下,据他说,中国人替天皇陛下修建了新的宫殿,琼楼玉宇,精美异常,较之京都的‘御所’,除了占地略逊,其余的,竟皆为‘御所’所不及!”

    “对,哦,还有,建筑的式样,好像还是‘中日合璧’什么的”

    “是啊!”大久保利通说道,“由此可见中国人的用心了!既如此用心,又怎会无礼冒犯?”

    顿了一顿,“天皇陛下的‘常例’,亦十分丰厚;‘常例’之外,凡遇年节,中国的皇帝、皇太后,以及关逸轩本人,都有重礼相馈,桥本实丽说,天皇陛下的日子,比她做‘御台所’的时候,好过的多了,乃父孝明陛下,嘿嘿,就更加比不得了!”

    再顿一顿,“孝明陛下连买宣纸的钱都不够——今上的需用,则一切无匮,宣纸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必自己掏钱去买啊!”

    “御台所”即幕府将军正妻,和樱天皇践祚之前,是上一任幕府将军德川家茂的“御台所”。

    在日本,幕府每年支给天皇白银五万两——看上去,似乎也不算少,中国的两宫皇太后的“交进银”,每年每人,一度也不过就是三万两嘛。

    可是,这五万两白银,不是给天皇一个人的,天皇不但要它拿来养活自己全家,而且,整个皇族,以及所有的公卿,都要靠这笔钱过日子。

    而“交进银”,只不过是两宫皇太后个人的“零花钱”,名义上是两位皇太后拿来“赏人”用的,就是一两“交进银”没有,两位皇太后也是饿不着的;且每年每人三万两的数字,是洪杨之乱时的事情,那个时候,上下“撙节”,只好请两位皇太后略微委屈些了。

    关卓凡一主政,两宫皇太后就开始“涨工资”,且涨了不止一次,目下的“交进银”,是每人每年十万两。

    三万两?猴年马月的事儿啦!

    说回日本。

    皇族、公卿,都是不事生产的,除了仰仗天皇,台面上,再也没有其他的收入,他们乃至天皇本人,是什么样的一个生活水准,大致可想而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