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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乱清-第8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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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夸张的说法是,“娘儿俩说着说着,抱头痛哭”。

    一个个都好像自己亲眼目睹了似的。

    不管哪一种说法,有一点是共同和确定的:“娘儿俩”都哭了。

    另外,似乎先掉眼泪的那位,是敦柔公主。

    这就有些尴尬了。

    宫里头,哭,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不要说宫女,就是妃嫔,也不可以在公开场合掉眼泪的——想哭,只好自个儿关起门来,蒙上被子,憋住声儿,默默的流泪。

    唯一可以当着人掉眼泪的,是皇太后。

    换个说法,在宫里头,哭这个事儿,只是“上头”的特权,“上头”哭了,下头的人陪着伤心,是可以的;“上头”啥事儿没有,你先哭了,那就是严重的“失仪”,如果是一个普通宫女的话,会受到很严厉的处分,如果是妃嫔,也会被传旨申斥。

    敦柔公主身份再高,也不是“上头”,在圣母皇太后面前,并没有先掉眼泪的特权;再者说了,敦柔公主进宫,既是做女儿的给皇额娘请安,也是做客——作为客人,没有个在主人家把主人弄哭的道理;作为女儿,更应“承欢膝下”,怎么反倒把皇额娘给整哭了呢?

    以敦柔公主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给她申斥、处分什么的,可是……唉,不合适,不合适!

    也有人说,不必那么吹毛求疵吧,“娘儿俩”说着说着,说到了穆宗皇帝,伤起心来,掉几滴眼泪,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毕竟都是女人嘛!

    哦,是因为穆宗皇帝?

    可不是?圣母皇太后不消说了,就穆宗皇帝一根独苗儿,那么大一儿子,说没就没了,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能不伤心吗?就是敦柔公主——嘿,现在的人,一说起和穆宗皇帝“姊弟情深”的,自然就是今上,再想不到第二个人身上去的,其实,敦柔公主和穆宗皇帝,虽然只是堂姊弟,可是,就情分深浅而论,未必就在今上之下呢!

    呃,好像也是啊……

    是吧?说起这个,我还想起一件“典故”来。

    典故?什么典故?

    当年,轩亲王在江苏巡抚的任上,入京陛见,之后,尽他御前侍卫的责任,值宿宫中,两宫皇太后漱芳斋赐宴慰劳,陪着穆宗皇帝与宴的,就是敦柔公主——可不是今上啊!那次,应该是轩亲王和敦柔公主的第一次见面吧!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哎,那个时候,这两位,大约再也想不到,几年之后,居然会结成了夫妻?唉,世间的这个缘分渊源,还真是奇妙的很呐!

    要说轩亲王和两个妻子的缘分渊源……嘿,认真说起来,他和敦柔公主的“缘分渊源”,较之今上,其实还要更早一点、更深一点呢!

    不错,不错!令人感慨,令人感慨啊!

    ……

    也有人说,圣母皇太后和敦柔公主相对垂泪,是因为说起了荣寿公主和她的额驸志端。

    志端患上了“骨蒸痨”,这是上一回七福晋到天津的时候,告诉了慈禧的。

    当时,慈禧震撼于一连串惊魂动魄的大消息,自身的荣辱命途,正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和转折,荣寿公主和额驸的事情,在她那里,一时之间,根本排不上号;待波澜初靖,想起志端既患上了“骨蒸痨”,荣寿公主几乎注定年纪轻轻就要守寡,她这个亲手替荣寿和志端“栓婚”的皇额娘,不由就郁郁难欢。

    敦柔对慈禧说,“姐夫咳血咳的愈来愈厉害了,一咳就是小半碗,一天下来,要咳上好几回,唉,这个冬天,也不晓得能不能过的去?大姐她……唉!”

    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慈禧的眼眶儿,也就跟着红了。

    内心深处,娘儿俩都对荣寿公主有着浓重的歉疚感。

    几位公主之中,荣安公主和母后皇太后亲近,荣寿公主、敦柔公主两姊妹,则和圣母皇太后亲近,因此,荣寿公主的“栓婚”,由慈禧一手包办,慈安基本没有插手。

    慈禧对志端的印象,是极好的,人生的漂亮,举止谈吐,也很漂亮,她只见了志端一面,便大为中意;之前,又打听到其人如其名,品行端正,有志于学,没有一般亲贵子弟斗鸡走狗、眠花宿柳的毛病,既如此,又是门第相当,还有什么好说的?第二天,“栓婚”的懿旨,便颁了下来。

    可是,慈禧只看到了志端的家世和人品,却没有留意到,这个小伙子的身子骨儿,实在是太单薄了。

    志端的身子可能不算太好,旗下亲贵里头,是早有传言的,可是,没有人愿意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去得罪人,因此,慈禧对此,一无所知。

    荣寿“釐降”没几天,志端就开始发病,一年多下来,成了一个“不过拖日子罢了”的局面,眼见着一天正经的夫妻日子都没有过过,荣寿就要守寡了,这,可不是自己害了她吗?

    唉!

    圣母皇太后觉得对不住荣寿公主,好理解,敦柔公主对大姐的歉疚感,又自何而来呢?

    前文有过交代,两宫皇太后是先做了荣安公主、敦柔公主“釐降”关卓凡的决定后,才想起要发嫁荣寿公主——姐姐的出阁,只能在妹妹前头,不能在妹妹后头呀!

    荣安、敦柔两公主“釐降”的日子,是定好了的,不能够往后推,这一来就有点儿手忙脚乱了。

    所以,实话实说,荣寿公主的“釐降”,多少是有些仓促的。

    敦柔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大姐必得匆匆忙忙的嫁了出去,皇额娘就有更充裕的辰光,替大姐挑选更合适的夫君,就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阿玛和额娘,也能寻到机会,婉转进言,变易上意。

    所以……竟是自己害了大姐!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自己的额驸,不是特别的不能再特别的他,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亲贵,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了?

    唉!

    一想到大姐今后漫长的、孤寂的人生,敦柔公主就不禁为之心悸。

    她既为大姐感到深深的难过,同时,亦无法避免深深的自责。

    敦柔公主在长春宫呆了大半个时辰,离开长春宫之前,洗了面,补了妆,但是,她接下来的目的地——永和宫的女主人,还是看的出来,她是刚刚哭过了的。

    这……还真是有些尴尬啊。

    *

第二一七章 皇帝的机锋() 
不过,除了粉光融滑的眼圈儿之外,敦柔公主其余神情举动,皆十分自然,在慈丽皇太后面前,恭敬之中,亦不乏“女儿”对“皇额娘”应有的亲热,同时,因应着两个人特殊而微妙的关系,保持着一份适度的矜持和距离。

    反倒是受了敦柔大礼的慈丽,多多少少有几分忸怩和紧张。

    敦柔在永和宫前后呆了小半个时辰,之前,她在钟粹宫只呆了两刻钟,在长春宫则待了大半个时辰,她呆在永和宫的时间,介乎钟粹宫和长春宫之间,算是十分“得宜”的。

    敦柔离开永和宫的时候,慈丽亦如慈安、慈禧一般,传软轿相送。

    敦柔逊谢:“皇额娘的恩典,女儿原不敢辞,不过永和宫离乾清宫,并不算远,到底不比东西六宫之间往来,女儿走着过去就好了。”

    永和宫离乾清宫——嗯,接下来,敦柔公主就要去觐见皇帝了,“姐儿俩”终于要见面啦。

    慈丽坚持:“不算太远,可也不算近——关键是这个天儿,贼冷贼冷的,一路走过去,不小心被了风,可不是耍的。”

    敦柔只好谢恩了。

    临到上轿,敦柔才发现,除了轿杠,整架软轿,皆覆以杏黄缎子——这竟是慈丽皇太后御用的软轿。

    这是“逾格之恩”,已近乎“僭越”了——之前,从钟粹宫至长春宫,又从长春宫至永和宫,敦柔坐的都是普通的软轿。

    可是,在势已不能回去辞谢,敦柔只好对着轿子,福了两福,再次“谢恩”,然后上了轿子。

    软轿自广生左门出东六宫,自景和门入后三宫,在交泰殿东侧的台阶下停了下来。

    敦柔公主一出轿子,刚一抬头,便看见乾清宫殿后平台上,一班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位高髻旗装的丽人,正在含笑相候——不是皇帝是谁?

    皇帝出宫迎迓?

    敦柔心头大大一跳,不及多想,赶紧拾阶而上。

    皇帝快步迎了上来。

    “姐儿俩”都在快走,不过,敦柔穿的是“花盆底”,皇帝穿的,却是皮靴,“姐姐”的速度要比“妹妹”快的多,敦柔刚刚走过交泰殿,眼见皇帝已迎了上来,只好站住,清清朗朗的说道,“皇上万福金安!”

    然后,屈膝垂手,请下安去。

    敦柔开口的时候,皇帝已经笑容满面的伸出手来,敦柔双腿微曲,还没来得及“蹲”下去,手也还没有碰到自己的膝盖,就被皇帝拉住了——敦柔的手,已经接近了膝盖,因此,皇帝这个拉手的动作,旁人看来,就是“姐姐”弯下了腰,将“妹妹”的手捞了起来。

    敦柔这个“蹲安”的礼,等于被皇帝半途打断了。

    皇帝一握住敦柔的手,就说道,“辛苦妹妹了!哎,这个天儿,着实是太冷了!咱们赶紧进屋里头去!”

    说着,松开了一只手,向着乾清宫的方向,松松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另一只手,却还是握着敦柔的手不放。

    本来,敦柔还打算说两句“臣妾何以克当”之类的话,这下子也说不出口了,只能答了声“是”,同时,下意识的松了松被皇帝握住的那只手,可是,皇帝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敦柔也只好轻轻的将皇帝的手反握住了。

    “姐儿俩”并肩携手,向乾清宫走去。

    皇帝一边儿走,一边儿说,“前边儿的那条穿堂,风紧的很,过去的时候,你提着点儿劲儿,别吃了风。”

    “是,谢皇上提点。”

    穿堂的风果然凌厉,小刀子扎人一般,然而,这短短的一小段路,敦柔却走得浑身上下,微微生汗。

    走过穿堂,转到乾清宫殿前,一进殿门,立觉热浪扑面。

    敦柔微微的有些晕眩,定了定神,眼睛适应了明殿内的光线,心中不由轻轻“啊”了一声:这就是那块“正大光明”匾了……

    皇帝见敦柔愣愣的盯着宝座上方的匾额,微笑说道:“这块‘正大光明’,是世祖章皇帝的御笔,那几块楹联——”

    一边儿说,一边儿用手指了一指,“都是高宗纯皇帝的御笔。”

    听到“世祖章皇帝”、“高宗纯皇帝”,敦柔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身边儿的这位“姐姐”,已经是皇帝了,说话要占皇帝的身份,不能再“顺治爷”、“乾隆爷”的叫了。

    她抑制着自己心中异样的感觉,目光顺着皇帝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几块楹联”——是指宝座四周的四根大柱上的两副楹联。

    前面一副,悬挂在丹陛两侧的大柱上:“表正万邦,慎厥身修思永;弘敷五典,无轻民事惟难。”

    后面一副,悬挂在屏风两侧的大柱上:“克宽克仁,皇建其有极;惟精惟一,道积于厥躬。”

    “哎,妹妹,”皇帝说道,“你是行家,你说,这两幅法书,到底怎么样呢?我反正是看不大明白。”

    敦柔一怔。

    既然说“法书”,皇帝“不大明白”的,自然不是文字的含义,而是书法的好坏。

    实话实说,就书法而言,高宗这几幅字,实实在在是不敢恭维的,可是……这是祖宗的御笔啊,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皇帝这么问,什么意思呢?

    别是个什么套儿吧?

    “皇上面前,”敦柔说道,“臣妾怎么敢自居‘行家’?高宗纯皇帝的书法,颜之骨,米之肉,出神入化,可谓天成。”

    “颜,是颜真卿吧?米……是不是米芾?”

    “是。”

    “可是,”皇帝轻轻的笑了笑,微微压低了声音,“怎么他说起来,好像……颇不以为然的样子?”

    敦柔大大一怔。

    “他”,自然是“姐儿俩”同侍的那个“他”。

    他颇不以为然?

    事实上,我也不甚以为然的,可是,这个话,只好“腹诽”,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呀。

    当然,夫妻之间,不算什么“台面”,“姐儿俩”之间,似乎也不能算是“台面”,可是——

    敦柔公主还在转着念头,皇帝说道:“我对他说,你的‘法书’,好像也马马虎虎吧?这上头,你的话,我不能尽信,我得再找人问一问。”

    顿了顿,“听我这么说,他就笑了,说,你还能找谁问呢?别的人,也不敢对你说高宗皇帝的法书不好呀!我说,妹妹是行家,过两天,她进宫来,我问她!别人不敢对我说实话,妹妹怎么也不能骗我的!”

    敦柔心中跳了一跳,踌躇片刻,压低了声音,轻声一笑,“回皇上,祖宗的御笔,咱们……嗯,我怎么能说不好呢?”

    既如是说,即是赞同了“他”的“不以为然”了。

    皇帝嫣然一笑,“我明白了!”

    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翠儿和黄玉敬,转回来,一只手遮在口边,把头略略的向敦柔那边儿偏过了些,悄声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第一眼看到这两副楹联,就觉得怪怪的,可是,我的程度太差,连‘腹诽’也不大敢;他说了,我纵然疑惑,可也不敢信全了,现在,既然你也这么说——嘻嘻,看来,我的程度虽然差,倒也不是一点儿眼光没有的!”

    那个神态语气,就好像一个小女孩儿,发现了父母的一件令人尴尬的小秘密,兴奋莫名,哪里像是九五至尊的一国之君?

    敦柔想起一件往事来:

    小时候,她和载澄一块儿在家塾上学,课堂上,载澄诸般淘气,有一回,趁着先生不留意,载澄先对二姐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竹笼子,对准先生的砚台,打开盖子,一只促织嗖的跳了出来,正正好跳入砚台之中,然后再奋力一跃,竟然跳上了先生的山羊胡子。

    先生大呼小叫,手舞足蹈,连砚台也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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