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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乱清-第8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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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微微一震,过了片刻,木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不过,”关卓凡说道,“我估计,他应是被弹劾去职之后,才加入了哥老会。”

    曾国藩默然,过了一会儿,干巴巴的说道:“想来应该如此,不然,黄昌期绝不会不晓得——若晓得了,就绝不会不告诉我。”

    黄昌期就是黄翼升。

    曾国藩晓得,轩亲王说“张平安应是被弹劾去职之后,才加入了哥老会”,其实是在替自己和黄翼升卸责,江浙哥老会之兴起,是在张平安到任长江水师提标前营管带之后的事儿,如果张安平是在战争期间就加入了哥老会,则是个人就会想,这个江浙哥老会的兴起,是不是出于张安平的推动啊?

    如是,曾、黄的“失察之责”,可就大了!

    *

第一八一章 湘军一日不返湘,江宁一日不安宁() 
“另外,”关卓凡说道,“江浙的哥老会,虽然是自两湖流窜过来的,不过,未必就是土生土长于湘楚的——十有八九,也是打‘西边儿’过两湖的。”

    曾国藩微微一怔,“那是——”

    “四川!”关卓凡说道,“四川有一种叫做‘啯噜’的会党,‘啯噜’、‘哥老’音近,‘哥老’极可能就是‘啯噜’之流毒出川,布于两湖,然后,顺流而下,达至两江。”

    “啯噜”这个玩意儿,曾国藩还是第一次听说,无从置评。不过,在他听来,将“啯噜”和“哥老”联系在一起,自然是轩亲王进一步替自己卸责——哥老会既然是从外头流窜进来的,则两湖包括湘军,就是被“感染”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受害者,他的“厉禁不力”的责任,能减轻不少。

    如果哥老会是两湖土生土长的,则他曾涤生不但未能消弭祸端于既萌,还任由祸水东流,这个责任,可就又大了。

    可是,这么说,责任不就是压到了四川那边儿了吗?

    吴棠可是圣母皇太后的私人啊……

    转念一想,不对,吴棠根本不用负这个责任,他是洪杨乱平之后才督川的,彼时,“啯噜”也好,“哥老”也罢,早就出川了;如果“哥老”真的是发端于四川,出川也是咸丰二年之后的事情,战争期间督川的,是骆秉章,那是对国家有大勋劳的功臣,且故去多年,绝不会有人拿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去翻他的旧账。

    轩亲王只这么轻轻巧巧的将“哥老”往“啯噜”上头一带,便四平八光、面面周到,曾国藩不由既佩服,又心感,心想,难道,整治江宁的治安,他真有什么好法子,一般的可以做到四平八光、面面周到?

    可是——

    “唉!”曾国藩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好失悔!”

    他失惊无神来了这么一句,关卓凡微微一怔,“涤翁何出此言?”

    “湘军裁撤之后,”曾国藩缓缓说道,“将弁士卒,如果尽数返乡,而非留在江宁一带,就不会有今天的偌大烦恼了。”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中国历朝历代,凡战事完结,都要裁军,将弁士卒,拿了遣散费,都要返乡,不会有多少人留在驻地的——中国人眷恋故土,外头的事情了了,返归故乡、一家团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一层,根本不需要朝廷和官府的动员。

    只有反了过来——留居驻地,才需要朝廷和官府的动员。

    湘军的裁撤,就是这样一个情形。

    “湘军”虽然顶着一个“湘”的名目,但人员的籍贯,其实分成两大块,一块是湖南人,一块是安徽人,皖籍的将弁士卒,裁撤之后,基本上都返乡了;留在江宁一带的,是湘籍的那一块。

    这是出于曾国藩的半强迫性的要求。

    曾国藩的脾性,最讨厌退役的士卒,回到本乡之后,买屋置地,一天到晚,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最终演变成到处生事——湘军裁撤之后,如果尽数返归本乡,迟早就是这样的一副德行。

    安徽籍的将弁士卒,不是他的“子弟兵”,且安徽密迩江苏,家乡就在旁边儿,自不好强行要求人家留了下来;不过,对于湘籍的将弁士卒,他就不客气了。

    曾大帅在湘籍将弁士卒心目中的威望,是不可移替的,大帅既然这么说了,江宁又是花花世界,咱们的兜里,一个一个,都鼓鼓囊囊的,留了下来,似乎也不错——那就留下来吧!

    当然,也不是都留了下来,返回湖南老家的、留居江宁的,一半一半吧。

    曾国藩要求湘籍将弁士卒留居江宁,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上文提到的“咱们的兜里,一个一个,都鼓鼓囊囊的”。

    湘军、洪军反复拉锯,江宁一带,被兵极惨,大乱之后,满目苍夷,一片萧条,善后、恢复的责任,全在曾国藩一人身上。

    这个“全”字,不仅仅因为他是两江总督。

    本来,恭王、文祥以降,一班京中大佬,对江宁的善后、恢复,是很有信心的——朝廷虽然没有钱,但伪天王府内,金山银海,江宁克复之后,这些钱足够拿来善后了。

    然而曾国荃打下江宁之后,曾国藩上了一个折子,说什么“历年以来,中外风传,逆贼之富,金银如海,乃克复老巢,而全无财货,实出预计之外,目下筹办善后事宜,需银甚急,为款甚钜,如抚恤灾民,修理城垣驻防满营,皆善后之大端也,其余百绪繁兴,左支右绌,翻增焦灼。”

    谁都晓得,“全无财货”,绝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是如海的金银,已被曾老九洗劫一空了;而曾国藩上这个折子,也并不是真的“翻增焦灼”,叫穷、摆出向朝廷伸手要钱的姿态,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替他的九弟遮掩一番罢了。

    因此,军机、户部都没有搭理曾国藩的这个茬儿——反正也没钱;曾国藩呢,也没有就此再催过朝廷一字一词。

    不过,如此一来,善后的责任,就不能不“全”是曾某人一人之责了。

    别的不说,“荃”老弟的屁股,做老哥的,得替他擦吧?

    曾国藩自个儿,并不能屙金溺银,于是,他盯上了湘军腰包的“鼓鼓囊囊”。

    这是一笔数以百万两计的钜数,湘籍将弁士卒,留居江宁,吃穿住行,各种消费,这些钱自然就流入了市面,江宁毕竟是底蕴极深厚的地方,有了这笔“启动资金”,自然而然,就能恢复了起来。

    曾国藩确是胸有丘壑、绝大经济之人,他这一招,管用的很,在朝廷未做任何实质性拨款的前提下,没过多久,江宁就初步恢复了元气。

    江宁这种繁庶地区的中心城市,元气一复,自然而然,八方辐辏,很快就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的局面,这个时候,就不必再借助于湘军腰包的“鼓鼓囊囊”了,事实上,这个时候,湘军的腰包,也已经没有那么“鼓鼓囊囊”了。

    于是,麻烦就来了。

    湘军的钱,大多抢掠而来,既来的容易,大多数人,便养不成积谷防饥的习惯,江宁又不比湖南乡下,花花世界,声色犬马,能够销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过两、三年功夫,原本“鼓鼓囊囊”的腰包便瘪了下去。

    钱没有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可是已经养成了,怎么办呢?自然而然,开始骚扰地方了。

    这方面,曾国藩督江的时候,其实已露出些端倪了,不过,毕竟都是湘军出来的,没有人敢真的落老帅的面子,就有些不法的情事,也是小打小闹,且都是偷偷的来,整体上说,江宁的治安,还是“安静”的。

    曾国藩去江就直,一班散兵游勇,觉得去了笼头,如关卓凡所言,“野马脱缰”,开始恣意横行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算客气——敲开富户的门,开口“借钱”,脸上是笑嘻嘻的,也写“借据”——当然,不管写不写“借据”,钱,是绝对不会还的。

    主人家若不肯给,也不生气,转身去下一家就是了。

    不过,看到他们头上的红顶子、蓝顶子,以及腰间悬挂的腰刀,真正一两银子也不拿出来的人家,是很少的。

    没过多久,红顶子、蓝顶子的态度变过了。

    如果主人家不肯相“借”——上文说过了,这种情形是很少的,大多数的情形,是所求未得餍足,譬如,“借”十两,主人家只给五两——红顶子、蓝顶子就不肯走了,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开始骂骂咧咧了。

    *

第一八二章 时空交叉线() 
一般情形下,大约是这么个套路:

    “老子斩头沥血,出生入死,千辛万苦,将江宁从长毛手中拿了回来——不是老子,你们还不晓得在哪里做孤魂野鬼呢!你们的好日子,是老子拿命换回来的!怎么,只不过是借几两银子,就推三阻四了?他娘的,江宁人都是这么忘恩负义的吗?”

    然后,一边操着湖南的“乡骂”:“嬲你妈妈别!”一边用带鞘的腰刀,“啪啪”拍打着桌面。

    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人敢不掏钱的了。

    再往后,连骂人都懒得骂了,一旦所求未餍,便往内宅闯去:“没钱?老子不信!必定是藏在你老婆裤裆里头了!要不然就是你女儿的裤裆!总不成是你老娘的裤裆?大爷我受累,自个儿去掏摸掏摸!老马屁!”

    真有拦不住,给他一路闯到后罩楼的,主人急了,家丁仆人,喝骂着拎着棍棒围了上来,他便“嘿嘿”一笑,拍拍自己的顶子,低下头,伸过去,“来,你个哈崽,照大爷这里砸!”

    看着他的起花珊瑚暗红顶子,哪个敢真的砸了下去?

    折腾一轮,最后也只好忍气吞声,破财免灾。

    告到官里,只要没伤人,不论江宁府还是江宁藩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认真管过——也实在是管不来。

    但终于开始见血了。

    有一次,“借钱”的一边儿嚷嚷着“大爷我自个儿去掏摸掏摸,也不晓是不是滑不溜手”,一边儿往内宅闯去,他是个青金石的暗蓝顶子,没能唬住主人,双方终于动起手来,暗蓝顶子吃了亏,不多时,便领了一大帮子散兵游勇,回转了来,将这户人家砸了个稀巴烂,主人家的小儿子出力拦阻,被打的很惨,头上破了个大洞,几乎性命不保。

    状子递进江宁府,这一回,没法子再当看不见了,江宁知府请示过江宁藩司,江宁藩司再和江宁将军通了气儿,由江宁府出面,将那个暗蓝顶子拘了来,“枷号三日”,同时,准备行文扬州的江督和北京的兵部,革掉他的四品游击衔。

    孰料刚刚将暗蓝顶子推出江宁府衙大门,还没有带到墙根儿呢,那帮子散兵游勇,便呼啸而至,当着江宁府衙役的面儿,打烂枷锁,将暗蓝顶子抢了去,呼啸而去。

    一众衙役,目瞪口呆,却什么法子也没有。

    报到上宪,江宁藩司、江宁将军都被吓到了,生怕激出更大的变故来,都不敢再做进一步的追究,指示江宁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另外,原先准备行达江督和兵部、革除暗蓝顶子衔级的公文,也按下来了。

    于是,散兵游勇们的气焰,愈加的嚣张了。

    除了“借钱”,调戏、猥亵妇女的情形,也开始出现了。

    江宁城还算好,江宁府属的溧水县、江浦县、六合县,都先后出现了明火执仗抢劫钱财的事情,虽然劫匪没有戴“大帽子”,可也没有蒙面,不少人都认了出来,所谓劫匪,就是湘军的一班散兵游勇。

    赵景贤赴江宁本任之后,不论从哪方面考量,散兵游勇的目无法纪,都是绝对不能再放任下去的了,必定要穷究根治,只是,怎么个“穷究根治”法儿呢?

    照曾国藩说的,“抓住了,该枷的枷,该杖的杖,该明正典刑的,明正典型”?

    曾国藩嘴上这么说,心里大约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未必是口不对心,可是,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可以自然是可以的,只要杀的人足够多,散兵游勇的气焰,终究是压得下去的。

    在这个过程中,未必不会如江宁藩司、江宁将军顾虑的那样,“激出更大的变故来”,但是,要说湘军余部,真会走去扯旗放炮,终究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目下的中国,已不比原时空,掌握压倒性武力的,是关卓凡和赵景贤的这一边儿。

    问题是——

    赵景贤不晓得,曾国藩也不晓得,关卓凡却是晓得的,原时空,有一个“刺马案”在那里摆着。

    留意一下时间线:

    原时空,同治三年,即一八六四年,湘军克复江宁;同治七年,即一八六八年,马新贻履新两江总督;未足两年,同治九年,即一八七零年,马新贻遇刺。

    本时空,由于关卓凡的介入,同治二年,即一八六三年,湘军克复江宁,较原时空,提前了整整一年;洪绪元年,即一八六八年,赵景贤将赴江宁本任,距江宁克复,将近五年,这个时间点,相当于原时空的同治八年,即一八六九年——正是马新贻和湘军集团的矛盾日趋白热化的时候。

    马新贻对付不法的散兵游勇,就是“抓住了,该枷的枷,该杖的杖,该明正典刑的,明正典型”。然而,他得到的,是透胸一刀;而且,含恨长逝之后,刺马的幕后主使,逍遥法外,并永远淹没在历史的迷雾之中。

    有人认为,“刺马案”的幕后主使,就是曾国藩本人,关卓凡以为,以曾国藩的为人和彼时持盈保泰的心气,再如何对朝廷和马新贻本人不满,也绝不至于出此下策的。

    但是,“刺马案”一定是有幕后主使的;这个幕后主使,一定是湘军集团的重要人物——这两点,却概无异议。

    凶手张文祥,刺马之前,同马新贻既没有任何交集,便不存在任何私怨,因此,一定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是他自己说漏嘴的话——就是说,一定是受人指使的。

    除此之外,张文祥的供词,来来去去,不过一句“我为天下除掉了一个通回乱的叛逆”。

    这自然是厚诬。

    马新贻虽然是回教徒,却是自明初以来的山东土著,且十几代下来,进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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