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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5章

乱清-第7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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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唐景崧对关卓凡说道:“王爷,我说句题外的话,私以为,洪杨之乱,同这场大洪灾,多少也是有关系的。”

    众人心中,皆是一动:有道理!

    略一细想:中越两国的情形,其实何其之像?都是天灾导致民变,外侮乘内乱而至,最后,都是被迫签了城下之盟。

    花厅之内的气氛,开始沉重了。

    关卓凡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嗯,你说下去吧。”

    “这场仗打输了,越南的一口气泄了下来,国事就不可问了!”

    “别的不说,单说赔款——四百万银元,十年付清。这个数字,对于咱们,大约不算什么,对于越南,可就是泰山之重了!嗣德王扳起手指头,算来算去,正经财政,十年之内,无论如何,也挤不出这笔钱来,无奈之下,竟然将官位明码标价,这个……筹这个赔付之款了。”

    文祥的眉毛,微微一挑,“卖官鬻爵?”

    “不错,正是卖官鬻爵。”

    关卓凡心里却想:咱们的“捐官”,不晓得算不算“卖官鬻爵”呢?

    “本来呢,”唐景崧叹了口气,“打了败仗,应该痛定思痛,卧薪尝胆,生聚教训,以求异日一雪前耻,可是,就如我方才说的,《壬戌和约》一签,越南上上下下,心气儿就散了!”

    顿了一顿,“有得过且过者,有醉生梦死者,有破罐破摔者,就是没有几个知耻后勇、奋发图强的!”

    “最紧要的是,打了大败仗,却没有几个人搞得清楚,何以一败涂地、无可收拾?对于洋夷,有畏洋如虎者,有媚洋如父者,有蔑洋如仇者,就是没有几个人,明白、承认,咱们的玩意儿,确实比不过洋人了,得‘师夷长技以制夷’了!”

    “‘畏洋如虎’、‘媚洋如父’、‘蔑洋如仇’,”郭嵩焘说道,“倒真是描摹如画。”

    “筠翁谬赞,”唐景崧说道,“那嗣德王,就是极典型的‘蔑洋如仇’的一种人了。”

    顿了一顿,“莫说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了,这位嗣德王,干脆既听不得‘洋’,也看不得‘洋’。阮朝和法国,目下虽然是翻了脸,但彼此有近百年的交情,王宫里边儿,这许多年下来,也攒了许多洋玩意儿,嗣德王吩咐,统统入库,锁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曹毓瑛看了关卓凡一眼,说道:“这大约就是王爷说的‘鸵鸟政策’了——把头埋在沙子里,屁股还……”

    一笑打住。

    唐景崧怔了一怔,仔细一想,眼睛一亮,点头说道:“‘鸵鸟’之喻,恰当不过!目下的越南君臣,还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钱鼎铭开口说道,“阮主复国,就是靠了法人之助——法国的朝廷,虽然未践《凡尔赛条约》之约,但是,阮主通过法国的传教士,私下招募了许多法国军官,以西法练兵,用洋枪洋炮,这才打败了西山的三阮,不但复国,更进而一统南北,建立了阮朝——是吧?”

    “定公渊博,”唐景崧说道,“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钱鼎铭说的“阮主”,是后黎朝时候的事情,彼时,黎氏国王长期被阮、郑两大权臣架空,南阮主,北郑主,是个南北对峙的局面。后来,西山的阮岳、阮惠、阮侣三兄弟揭竿而起,先灭阮主,再灭郑主,最后取黎氏而代之,一统全越。

    阮主虽被灭国,但是,遗族坚持抵抗,首领名叫阮福映,是最后一任阮主的堂兄,他竭蹶救亡,百折不挠,前后历经二十余年,终于由弱而强,反过来灭掉了西山朝,“报九世之仇”,一统全越,建立阮朝。

    “我就纳闷儿了,”钱鼎铭说道,“阮氏既然靠‘西法练兵、洋枪洋炮’复国,那么,‘西法练兵、洋枪洋炮’的好处,自然是晓得的,进而也该晓得,西洋的文明器物的好处,怎么,几十年过去了,反倒……呃,这个……倒回去了呢?”

    “何止‘倒了回去’?”唐景崧摇了摇头,“时至今日,越南的军队,还在操练他们的‘象阵’呢!”

    象阵?

    呃……

    “‘西法练兵、洋枪洋炮’的好处,”唐景崧说道,“嘉隆王自然是晓得的,可是,传到嗣德王这儿,已经是第四代了,还晓不晓得,就难说了!”

    嘉隆王,即阮福映,他的年号是“嘉隆”。

    顿了一顿,“其实,按照潘清简的说法,异日之因,今日之果,早在嘉隆王之时,就已经深种因果了!”

    这个“说法”,连关卓凡都留意起来了。

    曹毓瑛问道:“维卿,怎么说呢?”

    “嘉隆王虽然和法人结盟,但是,对法国,他其实是深具戒心的。”

    “‘西法练兵、洋枪洋炮’的好处,他自然明白;同时,‘西法练兵、洋枪洋炮’的背后——法人的野心,他也看得清楚,深恐若不设樊篱,则有朝一日,法人反客为主,鸠占鹊巢。”

    “抚今追昔,”文祥说道,“这位嘉隆王,倒是颇有先见之明呢。”

    “中堂说的不错!”唐景崧说道,“可是,他的‘樊篱’设的对不对,可就不好说了。”

    “哦?”

    “在嘉隆王手上,”唐景崧说道,“‘西法练兵、洋枪洋炮’这条路,不过只走了一半——复国报仇、一统全越之后,便停了下来;西洋‘文明器物’什么的,就更付诸厥如了。”

    “嗯,”文祥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因噎废食。”

    “中堂一语中的!”

    顿了一顿,唐景崧继续说道,“嘉隆王尤如此,后继的子孙,更不必说了。”

    “嘉隆王其实还好——对法国人毕竟还有香火之情,只是暗中提防,面儿上,彼此还算过得去。可是,继位的明命王就不客气了,不但对法人多方压制,更下旨厉禁洋教。”

    “我看过他发布的上谕,‘西方之道为左道,迷惑人心,败坏风俗,故应严禁之,以使吾民信奉正道’,云云。明命王明旨全国天主教徒必须‘出教’,又将各地的传教士召到顺化,以翻译法国书籍的名义,禁锢在皇城之中,对于不遵谕旨的传教士,一律逮捕。”

    “定公方才说了,阮主是通过法国的传教士,招募教官,西法练兵,最终打败三阮,复国报仇的——这个法国传教士,叫做百多禄,嘉隆王向他求援的时候,曾经答允过他,复国之后,许天主教在越南自由传播,明命王的禁教,算是替先王食言而肥了。”

    “可是,明命王也有他的道理——是法国的传教士先对不住我的。”

    “这里边儿,夹杂着……”

    说到这儿,唐景崧微微犹豫了一下,“统嗣之争。”

    统嗣之争?

    在当下,这四个字,很有点儿“敏感词”的意思,不过,听众们皆神色如常。

    “本来,”唐景崧说道,“嘉隆王的王位,该由王太孙承继——王太子早殁。可是,嘉隆王却把王位传给了庶出的第四子,即明命王。”

    “叔叔占了侄子的位子,这个事儿,许多人是不服气的。早殁的王太子,不但是太子、嫡子,更重要的是,对于阮氏复国,王太子厥功甚伟——就是他和百多禄两个,千辛万苦的跑到法国京城巴黎,去搬法人的救兵的;那个《凡尔赛条约》,就是他和法皇路易十六,一块儿签下来的。”

    “那个时候,他不过才七岁。”

    七岁?

    听众中,有人发出了轻微的惊叹声。

    “王太子谥号‘英睿’,”唐景崧说道,“他虽然是嘉隆王次子,但因为长子夭折,其实就是地地道道的嫡长子了。”

    嘉隆王的时候,还没有蒸汽船,越南到法国的海途,是非常漫长、艰苦和危险的,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够把这段苦旅熬下来,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嗯,对了,”唐景崧补充说道,“英睿王太子出发的时候,还不到六岁,到达法国之后,才七岁的。”

    就是说,一个五岁的孩子,在路上,前前后后折腾了差不多两年时间。

    嘿。

    听众中,再次出现了轻微的惊叹声。

    “我想,”曹毓瑛说道,“嘉隆王不可能不晓得旅途的艰险,他把自己的嫡长子送到法国,其实……颇有‘质子’之意,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拿嫡长子的一条命,向法国表达期盼之殷、合作之诚。”

    “确实,”许庚身点了点头,“仅仅来回一趟法国,即便什么也没有谈成,这位英睿王太子,也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何况,还签下了《凡尔赛条约》?嗯,确实称得上‘厥功甚伟’!”

    “二公所言极是!”唐景崧说道,“虽然,因为接下来国内变乱,法国政府无力履行《凡尔赛条约》,可是,若没有这个条约打底,百多禄替嘉隆王招募法军官服越南役事,也未必就能那么顺当。”

    “可是,”他叹了口气,“事情坏也就坏在了这里——由此,王太子和法国人愈走愈近,终于,到了嘉隆王无法容忍的地步了。”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一手持剑,一手持十字架() 
“法国朝廷对越南王太子来访十分重视,”唐景崧说道,“英睿王太子在法国呆了十个月,大部分时候,都住在王宫,他同法国王太子年纪相仿,出行入卧,形如兄弟。法王夫妇心里也许另有打算,不过,面儿上,待英睿王太子,却极亲切,以‘视若己出’形状,大约亦不算过分。”

    “一些小小的笼络手段,也用的十分漂亮——宫廷发师将一种发型命名为‘交趾支那王子’;宫廷画师则为英睿王太子绘制画像——这副画像,我在越南的时候,见到了复制品,英睿王太子身着洋服,整个人……嘿嘿,神采飞扬。”

    听众们相互以目:嗯,果然……漂亮啊。

    “我想,”关卓凡微喟说道,“英睿王太子自有记忆以来,便是颠沛流离,甚至……朝不保夕,法国这十个月的日子,他大约是从来没有过过的。彼时,英睿王太子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可以想见,于他来说,旅法印象之深刻,必终身不能磨灭,年纪渐长之后,不亲法,亦不可得了。”

    “王爷睿见!”唐景崧说道,“正是如此!”

    顿了一顿,“百多禄对英睿王太子,亦有极深刻的影响。百多禄是英睿王太子的老师,复国之战中,师弟二人共领一军,一直并肩作战,一同出生入死。对英睿王太子来说,这位法国传教士,实实在在,算得上‘亦师亦父’。”

    “单以感情论,英睿王太子对百多禄,大约比对嘉隆王还要亲切些。”

    “百多禄追随嘉隆王,南征北战,终于积劳成疾,病逝于征途。百多禄之死,对英睿王太子打击极大,几乎一夜之间,王太子便性情大变,沉迷酒色,放纵无度。不过两年之后,便暴病身亡了。”

    “英睿王太子之薨,官方的说法是天花,可是,法国人,还有越南‘在教’人士,却都相信……英睿王太子是被毒死的。”

    众人心中微微一凛。

    “宫闱密事,莫可究诘,”唐景崧说道,“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王太子十分‘洋派’——这也罢了,关键是,他崇信天主教。”

    信教?

    “虽然,因为英睿王太子的身份过于敏感,始终未曾‘受洗’,但是,他从法国回到越南之后,日常行事,却和‘在教’无二——入宗庙不行跪拜礼;佛坛前以‘画十字’为礼;还有,定期出席教堂的‘弥撒’。”

    听众们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

    嗯,这可真是做“带路党”的好材料啊。

    “嘉隆王痛心疾首,”唐景崧说道,“却始终无可如何,他并不能指责王太子——甚至,连私下底指责都不成。”

    “他是答允过百多禄,复国成功,许天主教在越自由传播的,没有理由,先不许自己的儿子信教。彼时,百战艰难,军事上,在在都要仰赖法人,大局未定之前,自己人之间,绝不能先生出嫌猜来。”

    “可是,英睿王太子所作所为,已经有许多人为之侧目了,不少人私下底嘀咕,就算复国成功了,可是,阮氏的江山社稷,怎么能够传给这样一个人?那不是左手接了过来,右手就递给了法国人了么?”

    “如此说来,”郭嵩焘说道,“嘉隆王最终未传位于王太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换了谁,也放心不下呀。”

    “是,”唐景崧说道,“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顿了一顿,“法国人和‘在教’人士,都十分失望;事不关己的,也有许多为英睿王太子父子抱不平。为平息不满,嘉隆王封王太孙两兄弟为应和公、太平公,并明旨,应和公、太平公两位,不比普通宗室,仪同皇子。”

    说到这儿,笑了一笑,“应该说是‘王子’——‘皇子’,是越南人自个儿的说法。”

    关卓凡微微一笑,“人家关起门来玩儿的把戏,咱们暂且不去理他——有理他的那一天。”

    顿了顿,“嘉隆王这一手,可不算高明啊!他是好心,可是,好心办了坏事!该不满的,照旧不满——王位没了,哪里是一个轻飘飘的‘仪同……王子’补偿得了的?另外,这不是在继统的那一位的心里,扎上了一根儿刺儿吗?既为英睿王太子一系种祸,亦为国家种祸!真正是……爱之适足害之!”

    “王爷睿见!”唐景崧说道,“没过几年,就出事儿了!”

    “明命王继位后第四年,有人告发,英睿王太子嫡长子应和公阮福美堂——即原来的王太孙——与其母宋氏涓***明命王立命逮捕应和公母子,勘磨之后,废应和公为庶人,英睿王太子妃则庾死狱中——是被溺毙的。”

    所有的听众,包括关卓凡在内,都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龌蹉?你好歹给人家安个……“谋反”一类的罪名啊?

    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如果是“谋反”,阮福美堂之被祸,就不仅仅止于“废为庶人”——就得杀头了,可是,此时的明命王,还不敢对侄子下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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