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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乱清-第5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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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的距离、关卓凡到慈禧的距离,应该是相等的。

    理论上来说,这个等腰三角形,应该是一个非常稳定的结构。可是,从一开始,关卓凡这个点,到慈安和慈禧的那两个点,距离就不是完全对等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关卓凡和慈禧的关系愈来愈紧密,两点之间,距离愈来愈短;关卓凡和慈安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疏远,可是,相形之下,“关点”到“安点”的距离,较之“关点”到“禧点”的距离,却是愈来愈长了。

    不能说这个等腰三角形愈来愈不稳定了,可是,这种相对距离上的显著变化,当事人不可能一无所感。

    慈禧和关卓凡两个,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其中,慈禧还非常乐意这种变化的发生,并一直在用各种手段,努力催化和推动着这种变化的发生。

    慈安呢?

    慈安忠厚老实,人也不算聪明,但是,她绝不是傻子,更不是木头,正常女人该有的直觉,她都有。更何况,母仪天下、垂帘听政,深宫倾轧的锤炼、最高权力的浸润,在某些事情上,她的感觉,只会比普通女人更加敏锐。

    别的不说,就说“太后出巡”这件事儿,天津、颐和园,一而再、再而三,都是“西边儿”的差使,就没有“东边儿”的啥事儿,不论母后皇太后每次不能成行的原因是什么,总是……不对劲儿啊!

    还有,太后临幸关某人的家,前前后后好几次了,也都是“西边儿”一个人的事儿。

    这些个吊诡的情形,外边儿的人都嚼烂了,慈安难道一无所感?

    事实上,就像现代社会流传的各种亦真亦假的政治绯闻一样,圣母皇太后和轩亲王的“特殊关系”,在当时北京的市井阛阓中,几乎是被人半公开地谈论的。对于这种口口相传的“地摊文学”,并不会有官府进行干涉,因为没有哪个当官的烧坏了脑子,去做这种吃不着羊肉惹一身羊骚的事儿——事情搬到台面上,圣母皇太后和轩亲王,绝不会认为你忠心、能干,相反,第一个想宰了你的,就是他们二位。

    这种“民间口头文学”,母后皇太后也常常被扯了进去,弄成了“三人行”,个中荒唐香艳之处,就算摆进《绣榻野史》,大约也没有什么违和感的。

    官场、士林,不同民间,类似的话题,自然是禁忌,可彼此真正走得近的,也并不真正回避这种话题,只是谈论的方式,比较隐晦罢了,譬如,本书中提到过的恭王和宝洌А⒃驼粤椅摹

    嗯,所以,慈安姐姐就算感觉到了什么,也不过是后知后觉,不能算是多么出奇。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处置() 
既有知觉,再看“她”和“他”,慈安的感觉,就没有法子和以前完全一样了。

    慈安、慈禧、关卓凡,三人同处一室,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养心殿东暖阁,有军机全班“叫起”,也有关卓凡单独的“起”,不论哪种“起”,说话、动作,慈禧、关卓凡都严守君臣分际,按理来说,是找不到什么破绽的。

    可是,情人之间,那种特有的微妙的眼神、表情和肢体语言,纵然关卓凡和慈禧两个,算是这个时代最聪明的男人和女人,纵然他们已经十分刻意,十分小心,却还是无法全然避免。特别是慈禧,一道黄幔相隔,在心理上,多了一层安全感,有时候,她会不记得严格控制自己的“眼神、表情和肢体语言”。

    除了关卓凡和恭王,其余军机大臣都跪在地上,且按规矩不能随便抬头,就是站着的两位,也要保持微微垂首的姿态,因此,黄幔之后的圣母皇太后偶尔“失仪”,大军机们是很难发现的。

    可是,同在黄幔之后、并排而坐的“身边人”呢?

    尤其这位“身边人”,已经有意无意的变成了“有心人”。

    于是,蛛丝马迹愈来愈多。

    对于这些令人不安的迹象,慈安本能地进行“自我打压”,相关念头一起,立斥荒唐,并努力逐其出自己的脑海——也就是强迫自己“装傻”。

    现在,这个傻,装不下去了。

    因为,“她”既已有喜,整个事情,性质就全然不一样了!

    出居天津,必是……生孩子去了!

    说什么为先帝“静修祈福”,其实,竟是替先帝戴了偌大一顶绿帽子!

    这,这也忒荒唐了!

    慈安微微地哆嗦了起来。

    还撒了一个“先帝托梦”的弥天大谎!哎哟,像模像样的,我几乎都要信以为真了!

    真拿我当做三岁小儿,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上?!

    你们两个,胆子到底有多大?!

    慈安心底的怒火,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直烧得她满面通红、口干舌燥。

    可是,她向来极少发脾气,甚至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发脾气?

    喊几声,骂个娘?不行。

    摔个杯子,砸个镇纸?也不行。

    转了几圈,她颓然跌坐在炕上。

    这一下子,就泄了气。

    巨大的失落,严重的沮丧,涌上了心头,压倒了原本熊熊的怒火,只留下几株小小的火苗,摇曳不定。

    泪水,无声无息地滑下了光洁的面庞。

    你们,骗得我好!

    你们……对得起我?

    此前,慈安虽然一直不肯正面自己的怀疑,但是,并不意味她对“三角关系”的失衡无动于衷。事实上,她一直在努力调整和维持这种平衡,最重要的努力,就是行“娥皇女英”之事——将荣安公主和敦柔公主同时嫁给了关卓凡。

    然而,似乎是……没起什么作用?

    算算日子,“她”之有喜,竟是…两位公主釐降之后的事儿!

    你已经娶了妻,还和她……

    他的妻子,可是你的女儿,你竟然……

    你们!……

    沮丧更甚,怒火再起。

    一个忍不住,不由就失声痛哭了!

    哭声一起,自知不妙,立即以手捂嘴,扑倒在炕上,浑身抽搐,背脊不断耸动。

    一场无声息的痛哭过了,倒是觉得发泄了许多,慈安坐起身来,正要开口喊人,想想不妥,起身开了奁镜,一眼看去,只见自己鬓钗散乱,双目红肿,她叹了口气,这副形容,叫底下人觑见了,紫禁城里,指不定又传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谣言来呢。

    再看过去,镜中人梨花带雨,娇弱不胜,真正是……我见犹怜!慈安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颊,只觉触手处娇嫩滑腻,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冒了出来:我的模样儿,不见得就比“她”逊色到哪里去,怎么“他”……

    打住!

    你在想什么呀?!

    慈安被自己吓到了,心儿怦怦直跳。

    镜中人已是面红如火。

    她手忙脚乱地合上了紫檀奁镜,好像那里面装了一个可怕的魔鬼。

    奁镜合上了,心儿犹狂跳不止。

    过了好一阵子,慈安的心跳,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别再胡思乱想了!我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处置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混蛋!

    此念一起,立觉压力如山之重,几乎马上就要泄了气。

    处置?

    慈安呆了半响,脑子中转来转去的,还是下面这个念头:

    我不晓得……该怎么办?

    首先,慈安难以准确判断,“她”有了“他”的孩子,如果生了下来,到底意味着什么,最终会导致怎样的严重的后果?

    她只能够肯定:“她”和“他”的关系,会因此愈形紧密,甚至变成真正的“一家人”,自己和“他”的关系呢,本来就要比“他”和“她”的关系疏远些,这下子,就正经成了“外人”了!

    就像一根跷跷板,他们俩在一头,自己在另一头,如此一来,自己一定会被悬在半空,怎么使劲儿,都下不来!

    那种叫天不应、呼地不灵的隐约的绝望感,叫慈安不自禁地浑身上下起了一层微栗。

    这怎么可以?!

    她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想来想去,竟然都是“他们俩如何如何,自己又如何如何”,这个,呃,皇太后出轨、生子,最大的问题,不应该是……呃,先帝受辱,以及,呃,皇祀混乱吗?

    我是皇后、皇太后,怎么,想来想去,想的都是……自个儿的事儿?

    慈安颓然地坐了下来。

    这一来,思绪更乱,更加想不明白了。

    这一层想不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就不必提了。

    文宗崩逝以降,迄今为止,慈安历经无数惊涛骇浪,按理来说,也该“历练”出来了,遇到疑难之事,不至于手足失措,难以主张。可是,这几年,几乎所有的政事,都是慈禧提建议、拿主意,慈安从头到尾,只是“赞附”,她没有单独承受过政治压力,没有单独做过政治分析、判断,事情不论大小,几乎没有单独做出过任何决定。

    她现在面对的难题,出入得失之严重,远远超过了当初罢黜恭王,同辛酉年祺祥政变相比,几不相上下。罢黜恭王,是慈禧和关卓凡联手做的;祺祥政变,是慈禧和恭王联手做的,其中,关卓凡也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说是慈禧、恭王、关卓凡三人联手做的,亦无不可。

    现在呢?

    自己的能力,不及他们三人任意一人之十一,却要去做他们三人加在一起才能够做成的事情?

    那不是……要一个只能举起十斤重物事的小孩子,去举三百斤重的物事吗?

    这怎么可能呢?

    慈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然,自己也去找个人,帮着出出主意?

    此念一起,慈安就不由得苦笑:哪里去找这么个人?

    皇太后有孕,这是天下第一号阴私事,哪个才是可以“与共机密”的?

    泄了出去,怎么得了?

    还有,“她”和“他”的力量——哪个才可以与之“相敌”?

    就是恭王,也不成啊。

    何况,恭王是在自己手上被黜落下去的,慈安再怎么忠厚,也明白:彼此的信任,已被打破,这份信任,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重建的,甚至永远也不可能重建。没有这种信任,就不可能做得来那种事儿。

    还有,就不考虑信任与否的问题,也得想到:万一,恭王提出的“处置”的法子,自己不能接受,那么接下来……

    “恭系”那边儿,会做什么?

    慈安打了个寒颤。

    自己是递给了他们一把……刀柄啊!

    恭王的女儿嫁给了关卓凡,可是,绝不能因此就以为,恭、关二人从此再无芥蒂了,如果,有人握住了这个刀柄……

    想到这儿,慈安发现,自己所谓“处置”,其实不同于当初对于恭王的处置,更不同于祺祥政变对于肃顺、端华、载垣的处置,不,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罢黜“他”,更加没有想过要……除掉“他”呀!

    自己想的,说到底,是要“他”……呃,“回来”。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天晓得() 
回来——回到那个标准的等腰三角形里,自己、“她”、“他”,各居一点。

    慈安自然不晓得“等腰三角形”这样东东,不过,母后皇太后之“回来”,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了。

    对于关卓凡的忠诚,慈安是从不怀疑的——就算出了现在这档子事儿,依旧是不怀疑的,只是,这份忠诚,过多地偏到了“西边儿”,“东边儿”……唉,虚得很。

    最好,“她”不要生这个孩子,然后,大伙儿各安其位,彼此和睦,一如……其旧。

    慈安想起了她和睿亲王福晋的一段对话来:

    “除了酸梅,还喜欢吃些什么?”慈安有意无意的,“酸枣、杨梅、山楂?”

    “太后圣明!但凡酸物儿,我都爱吃!哎哟,不对,山楂可吃不得!我跟仁寿说,想吃冰糖葫芦,仁寿说,冰糖葫芦可以吃,不过,山里红做的冰糖葫芦,可吃不得!我说,冰糖葫芦不用山里红做,还能有什么味道?”

    顿了一顿,睿亲王福晋继续说道:“仁寿瞪了我一眼,说,你傻呀!山里红孕妇吃了,一不小心,孩子就会流掉的!”

    山里红,即山楂。

    慈安心里重重地颤了一下。

    她想起了长春宫小厨房里的山楂。

    “她”是生过孩子的,怎么会不晓得山楂是吃不得呢?

    再一细想,也不奇怪,后妃怀上龙种,一切饮食,都由太医院和御膳房择定供应,给什么吃什么,决不允许自行其事。太医院和御膳房,自然不会供应孕妇吃不得的食物,同时,也就不必将饮食上的无数禁忌,一一说明。

    因此,“她”不晓得山楂吃不得,也是有可能的。

    慈安开始胡思乱想:如果,“她”竟因为吃了山楂小产,这个孩子,不就“不要生”了嘛……

    想到这里,慈安悚然一惊:我——我想什么呢!

    孕妇小产,那岂是好玩儿的?!弄不好,大人、孩子,一块儿……

    我怎么会生出如此恶毒的念头?!

    慈安背上的冷汗渗了出来。

    “她”总是你的姐妹!这么多年,风雨同舟,荣辱与共,就因为“她”走错了一步,你就要——

    唉,你还算是……姐姐?

    想到长春宫绥寿殿五年来一直保持着自己居住时的陈设,一丝儿也没有变过,慈安的额上也开始出汗了!

    “她”怎么对你,你又怎么对“她”?“她”就算出了轨,你也不能就——

    再说,“她”虽然做错了事,可……不能就说对你不起啊!

    “她”对不起的,呃,只是……先帝。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的……去了,养心殿那张黄幔之后,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会……怎么样呢?

    唉,还用说吗?

    莫说“宸衷独断”了,就连看份折子,都得“她”在一旁,从头到尾的给自己譬解!

    单自己一人,折子都看不明白,遑论什么“垂帘听政”?

    江山社稷,万斤重担,若只有自己一人,如何挑得起来?

    到时候,自己要么“撤帘”,要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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