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中文网 > 武侠仙侠电子书 > 乱清 >

第526章

乱清-第526章

小说: 乱清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文祥说道:“承蒙六爷体谅,不过,我的身份,在这个事儿上,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我也觉得,守制二十七个月,实在是太长了些。或有人云,时日不长,不足以纾孝子之痛,不足以尽孝亲之诚,我看,这个话,未必站得住脚!”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如果二十七个月才算长,国丧一百天,又该怎么说?若有人以为二十七个月还是不够长,以为三十七个月、四十七个月、五十七个月,才算‘中式’,又该如何?”

    文祥说“我的身份,这个事儿上,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是指他的父母都已逝世,支持缩短守制期限,没有人可以攻击他“为将来预留地步”、“希荣忘哀”什么的。

    还有,文祥虽然也是地道的“读书人”,却是满员,丁忧守制,原是汉人的套路,朝廷既然定为国家制度,满员便也照章执行,但其实并不如何在意,至少“夺情”一节,是很好商量的。

    恭王、关卓凡、文祥先后发言,都颇有道理、颇有力量,他们的话,曹毓瑛、许庚身、郭嵩焘三人,内心多少都是认同的。另外,曹、许、郭襄办洋务,都是地道的“改革派”,也不会拿“祖制不可变”之类的话头来搪塞。可是,无论如何,赞成的话,一时之间说不出口,如此一来,就压力山大了。

    三人正在踌躇,文祥又看着关卓凡说道:“方才,王爷说的丁本生父母和丁嗣父母之忧的麻烦,乾隆朝时的于敏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丁敏中出继,他先丁本生父忧,归宗守制;起复后,嗣父又殁,于是又回籍守制。没过多久,本生母又殁了,这一次,丁敏中隐匿不报,结果被言官痛劾。”

    顿了顿,说道:“丁敏中此人,固然有才无德,但若守制的期限,能够稍稍短一点,我想,他也未必会出此下策。”

    关卓凡说道:“是,到底不是人人都是圣人。再说,就算……”

    说到这儿,笑了一笑,转了话头,说道:“今儿‘叫起’,‘上头’话赶话的,把曾湘乡扯了出来,我看,当年在籍守制的事儿,曾湘乡确实是小心过逾了!我记得,当时就颇有人不以他此举为然,嗯,似乎,左季高就是其中一位?”

    他转向郭嵩焘,说道:“筠仙,这个事儿,你应该比较了解,是怎样一个情形呢?”

    郭嵩焘说道:“王爷说的不错,当时,左季高给曾涤生写了封信,这封信,曾涤生拿给我看过。”

    顿了一顿,说道:“我记得信里是这么说的:《纲目》一书,于夺情题后一事,总以其人所处之时地为断,所以重纲常、维名教而警偷薄之俗也。至‘金革之事无避’一语,经义直截了当,更无可疑。诚以兵礼、丧礼同一凶事,并无所谓希荣忘哀之念;而干戈之际,事机急迫,有万不能无变者。顺乎天理之正,即乎人心之安,则世俗所谓‘夺情’者,乃圣贤所谓‘遵礼’,又何拟议之有?”

    《纲目》,指的是《资治通鉴纲目》。

    关卓凡赞道:“‘顺乎天理之正,即乎人心之安’——这句话说得好!‘世俗所谓“夺情”者,乃圣贤所谓“遵礼”’——说的更加透彻!怎么样,曾湘乡看了,有什么反应?”

    郭嵩焘微笑说道:“曾涤生苦笑着说:‘狗血淋头,无言以对。’”

    几个大军机都是一怔,然后“哈哈”一笑。

    至此,曹、许、郭三人虽未明确表态,但是丁忧守制期限缩短、夺情范围扩大的基调,已是定了下来。

    许庚身提出了一个疑问:父母去世一年之后,即第十三个月,行小祥之祭;去世两年之后,即第二十五个月,行大祥之祭;隔一个月,即第二十七个月行禫祭,即“除服之祭”,孝子女脱去素服,“守制”结束——这三个祭祀的时间点,可不是朝廷说变就能变的,如之奈何?

    关卓凡说道:“到了小祥、大祥、禫祭的时候,给假就是了,来回奔波,辛苦是辛苦些,不过,总好过整三年不入直吧。”

    许庚身又问:这个事儿要不要“交议”?

    关卓凡微笑说道:“这就不必了。如果‘交议’,怕是没有多少人赞附的。”

    有一句话不大好说:你们三位尤如此,何况别人?

    还有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交议”,自然是没什么人敢公开“赞附”的,可是,丁忧守制的“改益”木已成舟后,大约也不会有多少人,真心实意的反对的。

    原因很简单:台面上,一个个慷慨激昂,老爸老妈殁了,恨不得哭死过去给你看;可是,有几个为官做宰的,真愿意交回这顶乌纱帽,回老家去守什么“三年之丧”啊?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我要他做我的师傅() 
关卓凡造访翁府,遭遇和他事前预计,一模一样。

    翁同龢虽然对轩亲王纡尊降贵,十分感动,但回籍守制一事,却毫不动摇。

    关卓凡委婉表示,朝廷有意对“三年之丧”,有所改益;同时,对“夺情”的范围,做出更明确的规定,除了金革之事,其余关系国运的紧要大事,也会列入,包括“启沃圣学,辅弼圣德”。

    “朝廷大政,”翁同龢说道,“我不好随意臧否,不过,既然还没有明发上谕,就该执守旧有的规矩。目下,礼法也好,朝廷的典章制度也罢,弘德殿的差使虽然紧要,并不在‘夺情’之例,恕同龢无法奉命。”

    顿了一顿,又说道:“我弘德殿行走的这个差使,乃出于王爷之荐,今日之事,有负厚望,惭愧之至。”

    关卓凡摆了摆手,含笑说道:“叔平,你言重了。我为国荐贤,你依礼行事,都不涉于私,谈不上‘惭愧’二字。你哀痛迫切,忠孝势难两全,我也是能够体谅的。”

    翁同龢心中感动,起身一揖,说道:“谢王爷成全。”

    关卓凡又摆了摆手,说道:“你别着急,我还没有‘成全’你呢。叔平,你该晓得,《大清会典》有这么一条规定,‘督抚丁忧,不得遽行送印,其任内文卷,择司道一人代行,听候谕旨,方准离任。’就是说,得把差使交接了,才可以放开手——这个规定,载于煌煌会典,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强人所难的地方吧?”

    翁同龢呆了一呆,说道:“我又不是督抚……”

    关卓凡打断了他:“皇上典学,事关国家盛衰气运,紧要之处,难道比不得一省的政务?叔平,不要说督抚、帝师,就是贩夫走卒,受人之托,办一件什么事情,中途放手,也要有所交代啊!”

    说到“有所交代”,关卓凡的语气,已经变得冷峭。

    翁同龢不吭声了。

    关卓凡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翁同龢开口说道:“那么……同龢到底该何去何从?请王爷指示。”

    关卓凡心中一喜,说道:“叔平,你也晓得,弘德殿的差使,倭艮峰一个人,是无论如何吃不消的,军机上已经着手替皇上寻找新师傅了,这新师傅找到了,你再交卸弘德殿的差使,岂非两全其美?”

    顿了一顿,又说道:“另外,翁老夫人既是皇上师傅的高堂,身后恤典,两宫皇太后有意格外从优,还有——”

    关卓凡加重了语气:“也要加恩子孙的。”

    翁同龢眼中波光一闪。

    他不是行政官员,手中没有实际权力,也没有什么政绩可言,作为翰林和帝师,“物望”是他最大的本钱。因此,“孝思”这种“大节”,绝不可稍亏,不然,以后说的话、做的事,就不值钱了。回籍守制固然要三年之久,但事后“起复”是一定的,只要名望不坠,这三年仕途蹉跎,一定追得回来。

    反之,如果曲从上意,“夺情”在职守制,一定为士林之讥。招牌坏了,步步难行,日后皇上亲政,碍于形势,自己这个帝师,十有八九,不会被重用,就算勉强提了上来,也多半干不下去,入阁拜相什么的,就更加不用指望了。

    因此,即便轩亲王亲自出马,他还是毫无通融余地。

    可是,关卓凡提出的“交接”的问题,把他给卡住了。

    还有,翁同龢确实是一个孝子,和大哥翁同书之间,也真正是兄友弟恭。这个,除了他的个人品格外,和他的生理状况也有关系——翁同龢是“天阉”,男女之爱极淡,家人之情甚浓。

    亡母身后恤典,“格外从优”,足以告慰先人;丧仪之上,也会风光许多,这些对他,都十分有吸引力。另外,为了给母亲谋求更厚的恤典,在丁忧守制上稍作变通,也不会招士林之讥,说不定,还会变成一桩美谈呢。

    至于“加恩子孙”,轩亲王明显是在暗示,自己如肯配合,就会有大哥翁同书的好处。大哥发配甘肃军前,是母亲生前最大的心病,如果能够提前放归,自己就算受一点委屈,通扯下来,也还是值得的。

    最后两人说定,翁同龢留值弘德殿一个月,这一个月之内,务必要替小皇帝找到新师傅。一个月的期限到了,无论如何,翁同龢都要辞职回籍守制。

    千辛万苦,总算从翁同龢那儿“夺情”过来一个月,好吧,抓住这一个月宝贵的缓冲期,“寻人启事”吧。

    就在这个时候,小皇帝自己说话了:有一个翰林,叫王庆祺的,学问好,法书好,我要他做我的师傅。

    咦?这可奇了怪了。

    *

    *

    王庆祺何许人也?小皇帝又是怎么晓得这个人的?又何以说他“学问好、法书好”?

    查看履历,这个王庆祺,是咸丰十年庚申科的进士,“朝考”之后,点为庶吉士,三年之后“散馆”,“大考”成绩优异,“留馆”——即进入翰林院,授职为检讨,现在已升了编修。

    此人既然进士及第之后,先点为庶吉士,“散馆”了又顺利进入翰林院,在庚辰科那一批人中,自然算是佼佼者,“学问好”大致不差,也确实写得一笔好字——“法书好”也当得起。

    问题还是那个问题:小皇帝是怎么知道他的?

    小皇帝是不能单独见外官的,和朝臣次数有限的面会,都是跟着两宫皇太后,且基本上就是瞧个热闹,话是没的他说的。翰林虽然地位清华高贵,但检讨不过从七品,编修不过正七品,微末小臣,两宫皇太后从来没有召见过这个王庆祺,他就有瞻仰圣颜的机会,也是大典之时,随班起伏进退而已。

    那种场合,小皇帝不可能留意到这么个人,大约看都看不见,姓甚名谁,官居何职,学问好不好,法书好不好,更加不必说了。

    两宫皇太后问小皇帝,小皇帝说,他是“看折子看来的”。

    咦,有趣,有趣。

    小皇帝年纪渐长,两宫皇太后开始对他进行基本的政务训练,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看折子”——不是叫他批复折子,现阶段,小皇帝既没有这个权力,更加没有这个能力——看懂就好,包括行文的格式、套路,以及大致正确理解其中的内容。

    翰林院的检讨、编修,品级虽低,但是翰林作为“讲官”,和“言官”一样,都有上书言事的权力,这个王庆祺,也上过折子,小皇帝看到过,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你一个小人儿,功课一向是稀里哗啦的,居然能够从一个折子里,看出来“学问好,法书好”?

    找出王庆祺的折子,一共三份,一一细细看了,慈禧觉得,其中议事析理,泛泛而论,老生常谈,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怪不得未给她留下什么印象。至于文笔,似乎不错,但她不擅此道,不敢遽下定论,军机“叫起”的时候,遍传诸臣,请大家伙儿“品评公论”。

    关卓凡以下,普遍的看法是,王庆祺这几份折子,虽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但行文花团锦簇,颇有一点儿“时文”的模样,皇上是否就是因为这个,觉得他“学问好”?

    两宫皇太后都颇为意外,慈安尤其起劲,眼睛都发亮了:哎哟,“时文”这个东东,听说是……很难很难的哎!王庆祺的折子,拿“时文”的套路来写,这一层,连他生母都看不出来,小皇帝自个儿反倒有所感悟,这……可是大大地进益了呀!

    *(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漂亮人物() 
慈安起劲,慈禧也不禁心动,但是,下边的军机大臣,却多不以王庆祺折子的“时文”套路为然。

    奏折论述政事,行文原不宜花哨,看折子的又是两位皇太后,水准较好的圣母皇太后,也不过“粗通文墨”而已,因此奏折的行文,更不宜过于曲折吞吐。这三份折子,如果有什么独到见解也就罢了,偏偏都是空言无物,通篇看下来,未免给人跳脱浮躁之感。

    单凭这三份折子,就说王某人的“学问好”?似乎过了点儿吧?

    不过,这些话,涉及两宫皇太后的“圣学”,朝堂之上,无法宣之于口。

    另外,六位军机大臣,关卓凡虽然也在弘德殿行走,但根本没有进过学,连个童生都不是;恭王皇子身份,自然也没有“进学”这一说;曹毓瑛、许庚身两个,都是举人的底子;进士出身的,只有文祥和郭嵩焘。

    但文祥没有点过翰林,“朝考”之后,就直接分去了工部——这说明在考官的眼中,他的成绩一般,没有什么“培养前途”;正经庶吉士出身,可以与这个王庆祺比拟的,只有郭嵩焘一个人。但即便郭嵩焘,也是没来得及“散馆”,就回籍丁忧守制,回到翰林院,已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因此,论士林的资历,还是略逊于王庆祺。

    所以,各人自度身份、经历,都觉得,在“文章”上面,不宜过分批评王庆祺。

    可是,这个王庆祺,实在太年轻了!资历太浅了!骤然入弘德殿行走,资格够吗?声望够吗?会不会引起物议?

    关于这个问题,母后皇太后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位王庆祺,”慈安说道,“年纪是轻了些,资历是浅了些,资格是没那么好,声望大约也有限,可是,如果资格、声望都足够,学问太大了,皇帝那儿……”

    说到这儿,无法措辞,只好打住。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