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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9章

乱清-第1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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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猫号”发炮之时,船政舰队甚至还未解缆——管带们还不知道法国人已经在四个小时前便已发出了开战照会。

    更加没有人想过,涨潮、落潮之际,原是胜、负转换之机。

    其次,在技术层面,“偷袭”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在狭窄的江面上,在极近的距离上,对峙枯守逾月,中、法双方,都始终处在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中,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中,不论谁先动手,都很难谈的上一个“偷”字;而水战不比陆战,绝非一声令下,就可以扣动扳机,想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军舰的解缆、生火、加压,都需要时间,且动静极大,不可能免于对方的觉察;在此之前的战备,譬如在炮位四周加垒沙袋,将弹药从甲板下的弹药仓提升上来、分配到各个炮位,亦为开战之显兆,一样不可能不被对方桅盘上的观测手看到。

    如果十一艘中国军舰,同时在做以上的垒沙袋、运弹药以及解缆、生火、加压等动作,则可以百分百判断,中国人要“偷袭”了。

    反之亦然——如果做上述动作的是法国舰队,那么,就说明法国人要“偷袭”了。

    事实上,一八八四年八月二十三日上午,法国舰队上述备战动作一样不少——迄至九时四十五分,赶在十时白藻泰照会何璟之前,相关战备便已尽数完成;而延至下午二时方始开战,可是,对于中方,法军之攻击,其效果依旧仿佛“偷袭”。

    “基本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岂不可叹?

    好吧,既然“偷袭”不可行,又不可以坐等法方“偷袭”,那么,摆开堂堂之阵,“先发制人”?

    即,如法国人般,抢先扔个开战的照会过去?

    当然,送出照会到实际开战,不能留四个小时之长的时间——想来,法方的反应,不会像中方如斯之慢,甚至没有反应。

    无论如何,要争取打第一炮啊!

    就算法方反应快,“第一炮”啥的,还是人家打出来的,可是,无论如何,不至于开战的时候,船缆还没解开,锅炉还没生火啊!

    这也是张佩纶一直努力向朝廷争取的一个方案。

    可是,那就是“衅自我开”了。

    中法之争,中国作为弱势的一方,即便是主战派,只要有足够的理智,也明白:战争是最后的选项;而彼时,和平的大门并未完全关上,双方在剑拔弩张、火星四溅的同时,外交谈判一直没有中断,在这种情况下,要求中枢下定决心,主动与法决裂,确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们可以批评中国政府误判了法国的战争决心,可是,法国的“战争决心”,本就飘忽不定,也实在不是很好判断。

    许多人都晓得,因为镇南关的失败以及其后的丧师失地,法国茹费理政府垮台;不过,很少有人晓得,茹费理政府之前的法理叶政府的下台,也同中法之争有关系。

    法理叶政府同中国政府签了一个核心内容为中、法分润越南的的《李宝和约》——“越南南方治安,归法国巡查;越南红河以北,归中国保护”,云云。

    这个条约,被法国国内激进派痛詈为“丧权辱国”,茹费理乃借势取法理叶而代之,成为法国新一届政府总理,并拒绝批准条约;而《李宝和约》之“宝”——时任法国驻华公使宝海,黯然离职回国,并被《李宝和约》之“李”——李鸿章,半同情、半讥讽的称为“法国崇厚”。

    看,那个时候的法国,不但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甚至,不指望独吞整个越南呢。

    事实上,中国固然不愿意同法国决裂,而法国——不论法理叶政府还是茹费理政府——也不愿意同中国决裂。

    早前一年,即一八八三年,法军拿下山西,准备进攻北宁之时,明知北宁驻有相当数量的中国军队,却在同中方的谈判中,一再声称,越南境内,未发现任何中国军队;而中方则坚称越南境内驻有中国军队,“谁攻击驻有中国军队的城市,谁就应负冲突的责任。”

    中方是想以此予法阻吓,挡住法军进一步攻略北圻的脚步;而法方则担心,中、法两国军队在北宁的直接冲突,可能导致中、法之间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因此,不管北宁一役中、法两军实际上会打成什么样子,开打之前,都一口咬定,北宁城里木有中国军队。

    中方的“坚称”,当然吓不住法国人,不过,法国人的表态,也足堪玩味了。

    马尾一役之后,法国依旧“坚称”:中、法两国并没有“进入战争状态”,“马尾战役仅仅是法国对之前的观音桥事件的报复,并不意味着法国对中国宣战。”

    而这一回,中方的调子就高的多了。

    八月二十六日,法舰队还没有驶出闽江口,还在忙着打前文提到的“通航战”的时候,上谕明发,痛詈法国:

    “专行诡计,反复无常,先启兵端!若再曲于含容,何以伸公论而顺人心?用特揭其无理情节,布告天下,俾晓然于法人有意废约,衅自彼开!”

    上谕明确要求,沿江督抚,整饬军备,准备对法开战。

    这道上谕,虽然掷地有声,不过,究其竟,还只是一道内部的动员令,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宣战诏书。

    事实上,中法战争,只是一场“事实上”的战争,在法理上,中方也好、法方也好,由始至终,都没有向对方正式宣战。

    怪不得英国人将中法战争称为“奇怪的战争”。

    之所以出现这种看似奇怪的局面,说穿了,也不算稀奇——根本原因在于,中法双方,都不希望打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中国作为弱势的一方,战争规模过大、持续时间过长,将耗尽国力,断送同治初年以来的宝贵的和平建设进程;法国虽贵为世界第二强国,可是,战场距离本土太远,战争的单位成本过高,战争规模过大、持续时间过长,一样会精疲力竭,国运因之而生顿挫,亦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因此,中国只能抱定一个“衅不由我开”、但法国若“先启兵端”、便不再“曲于含容”的宗旨,也就是说——“防守反击”。

    这个“反击”,是“有限反击”,不是“追穷寇”的那种反击。

    法国人打的,则是一个花小气力、赚大便宜的算盘。

    可是,正如李鸿章之所言,“今日之中国,已非咸丰季年之中国”,法国人花小钱、办大事的盘算,怎么打都打不响。

    法军在战场上的局部胜利,怎么也转化不成茹费理心心念念的巨额赔款,打来打去,最后,打出一个镇南关大败,紧接着,将谅山也打丢了。

    不过,这个算盘,打的响也好、打不响也好,那是就整体战局而言的,若局限于马尾一隅,船政舰队和张佩纶的悲剧却是注定了的:

    敌我实力悬殊,我方既不能阻止法舰进入闽江,又被“衅不由我开”绑住了手脚,不能先发制人,坐失唯一胜机,这种情形下,就算换一个能力倍于张某的人来“会办福建海疆事宜”,也没有避免失败的可能,更何况,张佩纶的能力又非常之可议呢?

    或云:法舰进入闽江的时候,不能阻止,无可奈何,那么,法舰出闽江的时候呢?

    此时,“衅自彼开”,条约和公法的羁绊,都已不存在了,“层层相连、环环相扣”的天险,该发挥作用了吧?

    *

第六十八章 屠杀游戏() 
一八八四年八月二十五日,即船政水师全军覆没的第三天,在乘坐小艇、登上观战的英、美等其他国家军舰、拜会相关负责人之后,中午十二时四十分,孤拔下令,舰队起锚,排水量四千五百八十五吨的铁甲舰“凯旋号”打头,旗舰“杜路土居因号”居次,法国舰队排成一路纵队,向下游驶去,开始了所谓的“通航战”。

    八月二十九日下午三时,全部法国军舰通过闽江口,进入外海,“通航战”结束。

    区区八十里的水路,法国舰队费时整整四天四夜,实在慢的很了,难道,“层层相连、环环相扣”的天险,终于发威了?

    然而,“战果”却令人哑然。

    四天的战斗中,法国舰队拢共亡十人,伤四十八人,所有军舰,未受任何“值得记录”的损害。

    就是说,连轻伤都木有。

    中方呢?

    马尾至闽江口沿岸诸炮台,尽数为法军拔除,一处不剩;炮台守军,共计伤亡三千余人。

    “马尾至闽江口”,并不含马尾——船政厂区及附近的炮台,早在八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五日的战斗中皆被摧毁了。

    还有,法军“亡十人,伤四十八人”的损失,主要不是来自和沿岸炮台之间的炮战,而是来自一场规模不大的“破袭战”。

    八月二十七日下午,法国舰队到达“双鬼拍门”的金牌、长门附近,一直逡巡于江口、防范中方沉船封江的法舰“雷诺堡号”、“梭尼号”与大队汇合,并通报了一个重要的情况——附近某河汊中,碇泊了大批装满石块、准备封江的中国船只。

    孤拔冒险亲自乘坐小艇前往侦查之后,决定彻底消除这个隐患,而因为装石船的泊地为一河汊,水狭且浅,大型军舰无法接近,这个任务,只能交由陆战队来完成了。

    这场“破袭战”,给法军带来了“通航战”中最大的一次伤亡,甚至带队的指挥官布艾•维罗上尉也战死了,他也是整个“通航战”阵亡者军衔最高的一个,不过,任务到底还是完成了——所有的装石船皆被击沉在碇泊地。

    “破袭战”的伤亡,固然说明了马江一役法军陆战力量之不足,但是,也从另一个侧面,清楚表明,“层层相连、环环相扣”之天险,未能给法国舰队造成任何实质性的麻烦,“发威”二字,根本是谈不上的。

    法国舰队之所以花了四天四夜才走完八十里的水路,不过是因为稳扎稳打——法国舰队之“通航战”,并非夺路而逃,其首要目的,其实是要彻底消除闽江口至马尾之一切威胁——既为向中国政府示威,也为日后可能的卷土重来“清道”。

    “天险”本身不起作用,还好说些——毕竟,闽江口至马尾的地理、水文,法国舰队已经烂熟于心了;且去时顺流而下,较之来时的溯流而上,总要好走些。

    可是,沿岸的炮台群呢?怎么如此不堪一战?

    毕竟,江面狭窄,不比海面辽阔,这个,第一,法国舰队欲“通航”,总得进入沿岸炮台群的射程之内吧?——再落后的岸炮,也不至于打不到江中心吧?第二,炮战的时候,法国舰队也不可能像海战那样,任意回旋机动吧?

    呃,当然了,马尾一役,“排队枪毙”,也没有什么射程的问题,没有什么回旋机动的问题……

    “通航战”,确实没有射程、机动的问题,然而,对于沿岸炮台来说,却存在着一个更致命的问题:射界。

    马尾至闽江口,沿岸炮台众多,但是,所有的炮台,都有着相同的两个大问题:第一,炮位朝向单一,“立体”、“交叉”、“层次”等概念阙如;第二,炮架样式落后,转向极其费事,其中相当数量的火炮,根本就不能转向。

    就是说,每一门火炮的射界,都是非常狭窄、非常有限的;每一座炮台,都留有大量的射界死角。

    也即是说,每一门火炮、每一座炮台,都只有坐等法国军舰进入自己的窄窄的射界,开炮才有意义;法舰未进入射界、或已离开射界,开炮就是放空炮——不管法舰是否已经进入、或者还在“射程”之内。

    更要命的是,这些炮位的朝向不但单一,而且,基本上都垂直于航线——即正对江面,左、右两端,皆为射击死角。

    可是,敌舰一定是先从左、右两端冒出头来的呀!

    而对于江面上的军舰来说,以岸上的炮台为目标,是不存在什么射界死角的问题的——炮台进入视野,基本上就等于进入射界,只要再同时满足“进入射程”的条件,便可以开炮了。

    于是,炮战常常是在法国舰队进入炮台射界之前便胜负已分了。

    彼时,负责操作“杜路土居因号”一百九十毫米主炮的海军中士莱尔,在家信中,对此有非常形象、也非常准确的描述:

    “我们一个也没有让它们(炮台)跑掉,就像玩大屠杀的游戏一般——你知道,那就是‘用球去打娃娃’;我们慢慢的向前推进,一发现炮台的一角——通常不会比围巾宽,我们就瞄准……一、二!放!射出六颗炮弹之后,我们很高兴的看到,那个炮台,已经被炸到了半空中……”

    马尾至闽江口的八十里水路,法国舰队打的,就是这种一面倒的、游戏般的、“打娃娃”的仗。

    而对于沿岸炮台来说,确实就是几无还手之力的“大屠杀”了。

    炮位如此布置,火炮口径再大、身管再长,也是形同虚设。

    事实上,炮台数量虽多,可是,没有一座可以称得上真正的近代意义的炮台,各炮台样式杂乱不一,甚至还有明代戚家军留下的古董——唉,明代海盗和倭寇的炮,一八八四年法国海军的炮,能是一码事儿吗?

    即便没有射界死角的问题,这样的炮台,撑得住四千五百吨铁甲舰的二百四十毫米巨炮的轰击吗?

    炮台之外,火炮也存在类似的问题。

    真正近代意义上的岸防炮,只有长门炮台装备的一门二百一十毫米、四门一百七十毫米克虏伯炮,金牌炮台装备的两门一百七十毫米克虏伯炮外,余者,尽为老旧的前膛炮,其中,甚至还有中国早年自铸的“大将军炮”——即“红衣大炮”。

    炮手的素质、技术就更不必提了。

    *

第六十九章 且看江海换新天() 
以最重要的长门、金牌炮台为例。

    防守长门、金牌炮台及其周边地带的,是时任建宁镇总兵、膺“达春巴图鲁”封号的张得胜率领的“凯”字九营——彼时的中国军队,并没有任何“海岸炮兵”的概念,不论海岸、江岸,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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