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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妖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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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他脸脏形枯,胡子拉渣不见往日峥嵘,但眼神里仍然透着精神。——他谁也不看,只狠狠盯着马擒龙,连眼都不眨一下。——马擒龙也毫不示弱瞪着邹奇,阴阴冷笑:“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五年了,居然还不死心?不就死个烝鲜族的小子,犯得着你替他强行出头。”

    邹奇挤紧眉头,正气凛然的朝天拱手:

    “我辈立身行事当以天命为本,执守道本,立心诚信。——五年前,你荼毒弱小,做那妖邪之事,我怎能坐视不管;既是许诺小兄弟要救他危难,我又岂能失信。哼,可惜了,可惜你下手太快,我没能救活他,但这个公道说什么我也要替他讨回!”

    “迂腐!别说了!把你招来不是听你讲学说道的。”

    马擒龙无比厌烦的、像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而后,又把那孩子拉到身边来,询问邹奇:

    “听说这孩子是你和我表妹生的,对吗?”

    这问题问的好没道理,极度无耻。

    邹奇听得耳膜震荡,顿时火起。

    要知道,轩仙流素以正气立派,身为派中弟子,自是珍惜名声。而马擒龙此举显然是想饰非掩过,他自己犯罪不愿承担,却强推他人,如此卑劣的行径,邹奇当然忍受不得:“孩子是谁的,你比我清楚,休想栽我头上!”

    “你不承认,那就说明这孩子是野种喏,既是野种,留他又有何用!”马擒龙杀气暴涨,翻起掌心,带着折磨人心的心态慢慢地、缓缓地往孩子头顶压去。

    “不要!求你不要杀聪儿,你要杀杀我好了!”

    白骆衣被府兵拉住,阻拦不得,只能泣哭大喊。

    尽管她拼命哭喊,马擒龙依旧不肯收掌。

    那掌心以极慢的速度压向孩子的天灵盖,这杀人的速度似乎是在折磨白骆衣,也好像刻意给邹奇留下犹豫的时间。——邹奇看着那聚满真气的掌心,看着孩子哭喊娘亲,看着白骆衣惨如渡劫的神情,他心田一苦,闭上眼睛,悲声喊道:

    “够了!孩子是我和骆衣生的,你收手吧!”

    “奇哥,你……你……。”

    白骆衣既感动又羞愧,哭得说不出话来。

    马擒龙哈哈大笑,语调变得和善了许多:

    “表妹,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也说明邹兄爱你之心坚定,好事一桩嘛,你哭什么。——邹兄,既然你跟我表妹有了夫妻之实,那你就是我的妹夫了,我也不能再关你了,你带着我表妹走吧。——至于我这表外甥,就暂时留在野拂碑林,我想你们不会有异议吧?”

    白骆衣抹干泪,跺了跺脚,就要往里屋奔去:

    “我去问爹,他答应我的,不能不作数!”

    马擒龙挥了挥手,命令府兵:

    “拦住她,送她们下山!”

    就在这时,藏身门外的谢宫宝心中之火,恍如火山爆发,竟是一闪而入,出掌直击马擒龙胸口:“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早该死了!”——这一掌去势迅疾,马擒龙想躲已是不及,仓皇之下唯有伸掌去接。

    两股真气相交,“嘭”声响作。

    同时,又是一声“咯吱”脆响。

    马擒龙手骨断裂,戳穿皮肉,啊的惨叫。

    紧接着,被谢宫宝震飞丈远,呕起鲜血。

第二十八章 叙旧() 
这微秒之变,惊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同时,也惊动了屋内府兵,他们交口嚷开,里屋立时奔出许多人来。——邹奇慌忙提醒:“小兄弟仗义施救,邹奇感激不尽,马老怪不是你能应付的,你快逃!快逃!”

    谢宫宝知道形式危机,展开霓裳羽衣:

    “邹大哥,要走就一起走!”

    邹奇瞪大眼珠,惊悚的指着他的羽翅:

    “你……你是谁?为……为什么?”

    “这里凶险的很,先离开这儿再说。”

    “好,麻烦小兄弟带上她们母子。”

    谢宫宝瞥看白骆衣,心里一阵厌恶一阵怜悯:“好,就依邹大哥的。”话罢,搂起邹奇和白骆衣母子击翅上天。——腾临半空,只听下界有人叱喝:“伤了我的人,还想逃么!”——谢宫宝不敢迟疑,使尽力气扇动翅膀。

    他驮着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速度比往常慢了半拍。

    俯望下界,山脉之间尽是人影奔波。

    回头眺看,云层下也有人驾云追来。

    谢宫宝催发全力,跃过两百里,再往下看,下界奔袭之人少了,但身后驾云追赶的却是越来越近。——谢宫宝心知,天上目标太大,此时往大山里躲着还有一线生机。心念及此,忙俯冲而下,落到一处山腹之地,手指旁边山洞:“邹大哥,我看你伤得不轻,我们往山洞里先躲躲。”

    “小兄弟,你自己逃吧,别管我们了。”邹奇晃了晃手。

    “有始无终非君子,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谢宫宝笑道。

    他以此话相驳,邹奇一愣,也无话可说。

    ……

    ……

    白骆衣这头,竟是连儿子也不顾了,见色忘子似的趁机搀扶邹奇进洞。谢宫宝摇了摇头,把那孩子牵进洞来。——只见白骆衣拉着邹奇的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抽抽噎噎着道:“奇哥,你对我真好,我……我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

    邹奇撒开她手,背靠岩壁坐下,盘膝闭目,缓缓说道:

    “相识一场,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你不需记挂在心。”

    白骆衣蹬下身子,趴在邹奇身上,甜甜一笑:

    “怎能不记在心上,没有人比你对我好了。”

    邹奇稳坐不动,暗运真气,把她轻轻弹开:

    “你我情缘已尽,不要再念着我的好了。”

    听到这话,白骆衣眼泪珠子一涌而出,全然不顾谢宫宝在场,就这么痴痴的看着邹奇,一个劲儿淌着泪。而后,又抱头痛哭起来:

    “不!我就要念,就要念!谁……谁让你救我的,谁让你对我好的。那时候,你来野拂碑林救那个烝鲜族的小子,我和表哥三番两次要捉你,你也没恨我,后来我怀孕了,表哥要我打胎,我一气之下跑出来寻死,是你找到我,不让我死的。——好啊,你说我们情缘已了,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你要照顾我?我生下聪儿,身体不好了,你也是细心伺候,这是为什么?”

    “那时你有孕在身,我怎能弃你不顾,这跟情缘扯不上关系。再说,你生子过后,我也就走了,我之所以留在北冥,只是为了找回谢小兄弟,你我之间短暂的接触完全是一场意外。”

    “奇哥,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

    ……

    听到这儿,谢宫宝鸡皮疙瘩掉一地,实在听不下去。

    只要看着白骆衣,就想起白驼山庄的那场肉搏。

    那场肉搏昏天黑地,恨不能是个男人都可一战。

    他印象当中的白骆衣没有纯情,只有妖骚。

    此时,却纯情满满说着情爱,实在恶心。

    谢宫宝干咳两声,打断她们二人谈话:“邹大哥,你被穿了琵琶骨,自行运气怕是还有些障碍,不如让我来替你疗伤吧。”

    “不用了。”邹奇摇了摇头,继而睁开眼来,冲谢宫宝浅浅一笑:“小兄弟年纪轻轻居然就已晋升混元,这是千古未有的奇迹,只怕连我派白师叔也望尘莫及了,就以小兄弟这般年岁和修为,他日天下必又疯传。——只不过,我不明白,小兄弟使的是我派功法,可我怎么不认识你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吐露一下名讳和师承?”

    时隔五年,得遇故人,往日恩情一一浮上心头。

    然而叙旧在即之时,谢宫宝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邹大哥刚说,留在北冥,是要找回谢小兄弟。”

    “没错,当年一诺,至死不忘,哎。”邹奇深深作叹。

    这一叹,声哀如泣,直叹得谢宫宝五脏激荡。——他走上前,抓住邹奇的手,捋起他的袖子露出当年贯穿之剑伤,轻笑道:“这伤口我是记得的,邹大哥为了一诺,这些年又是受伤又是受罪,宫宝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此话一出,白骆衣倏地站起,吓得倒退三步:

    “你是他!你……你是人是鬼!”

    邹奇听罢,也傻愣当场,继而如释重负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悲道:“你居然是宫宝?哈哈……,天不负我,这一诺我已经无力再守,想不到你还活着,活着就好,这下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这时候,白骆衣缓过神来,气呼呼的斥责谢宫宝:“你既然没有死,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知不知道奇哥为了守你一诺,受了多少罪!将心比心,你对得起他吗!或许……或许你早点出现,我跟奇哥可能……可能……。”说着说着,又哭将起来。

    白骆衣这么一斥,倒把谢宫宝说的哑口无言。

    他发现五年的遭遇,哪怕一个字也不能与人分说。

    若是说了,便暴露了【先生】和猿伯的隐居之所。

    先生隐居因由,并不难猜,正是常伴鬼影,永绝世人。

    正所谓,兜授之恩,形同再造,谢宫宝当然不敢透露先生的半点消息。可是,邹奇这头也得给个解释,否则良心难安:“邹大哥,五年前我坠崖后,亏得仙人相救,他把我带出谷去,教我功法,不准我走,所以……?”

    邹奇摇了摇头,笑道:“宫宝,你理会错了。当年你若不是舍死守信,我又怎会感化,重此一诺呢?这些年我虽受罪,却也是磨练道心,对修行大有裨益,假若此时静心修炼,用不了四五年,或也能晋升混元。——所以,不要觉得亏欠了我,说到底,我还受你点化,应该感谢你才对。”

    说到这儿,稍稍顿语,看着谢宫宝,瞳孔骤然放大:

    “我只是好奇,教你功法的高人是何方神圣?”

    “这个,我不能说,请邹大哥见谅。”谢宫宝歉道。

    “明白明白,仙人行事往往有此癖习。”邹奇呵呵一笑,也不问他了。

    两人叙旧说话之际,突听洞外脚声脆响。

    谢宫宝心呼:“糟糕!”瞥眼一瞧,洞外人影晃动,遂抓起一石掷去,只听“啊”的一声,那人顿时倒地。——紧接着,山洞外头有人喊话:

    “轩仙流都是鸡鸣狗盗之辈么!尽干暗箭伤人、偷人盗物之事!邹奇屡犯我门,污我外甥女清白,我马源囚他四年自觉无过,今晚本要放他,却反遭劫取,我不管救人的是秋掌门,还是哪个,今天这事总要给我一个交代。——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要么把孩子交出来,要么就鱼死网破。”

第二十九章 一方古琴() 
事到如今,野拂碑林居然还想要回孩子。

    他们这是强逼邹奇,令邹奇不得反口。

    卑鄙如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邹大哥,你只管疗伤,其他的别管,等你伤好些了,我们再冲出去!”谢宫宝气愤已极,有心出去杀他几人,震一震外面人心,使他们不敢轻易迈进洞来。——有此一念,忙把手伸往背后,搭住八荒琴,抽出揽月剑。

    那剑一望便知是把绝世神兵,宽大厚重,黝黑发亮。

    剑身灵光波动,好似灵气内敛溢出来的一点灵光。

    他把剑在手,缓步正要走出去。

    就在这时,不知名处有人发赞:

    “剑好,琴好,人也好。”

    洞中三人均是一震,那小孩更是吓得一头扎进母亲怀里。

    谢宫宝辨知声音源头,忙往洞深处喊话:“是谁?”

    “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心在俗世中,不动不伤。”禅语习习,从洞深漆黑处缓缓走出一个老和尚。——那和尚一身破衣,打着赤脚,身上织满蜘网,形如枯骨,好像刚从坟地爬出似的;但再细看,灰须垂腰,脸善目慈,又是一副慈悲相。——那老和尚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老僧在此坐禅,悟法求佛,三年未得一果,方听两位施主点化之说,忽然悟道,一时感慨,出声打扰,实属罪过。”

    邹奇勉强站起身子,回了一个佛礼:

    “大师过了,是我等讨饶才对。”

    那老和尚佛手在胸,含笑点了一下头。

    而后,走到谢宫宝跟前,施以佛礼。

    他瞄了瞄谢宫宝手中揽月剑,又眺了眺谢宫宝背上八荒琴,最后又投以不可置信的眼神仔细打量着谢宫宝。——看了片刻,抚须浅笑,又打起禅语:“剑好,琴好,人也好。施主,把剑回鞘吧,想要阻敌,施主这方古琴便可做到。”

    “大师的意思,晚辈不懂?”谢宫宝不明他意。

    那老和尚眯起眼睛,抚须呵笑,做高深莫测状:

    “把琴卸来交给我,老僧自有阻敌之策。”

    谢宫宝心想,这和尚好没来由,话是句句不明。

    他听不懂和尚的话,自然不敢轻易把琴给他。

    那老和尚洞察他心,呵呵轻笑:“施主不相信我么?老僧是个出家人,剑刃逞凶,不敢使得;琴导六欲,亦不敢悟。所以,琴剑于我无益,纵是绝世神兵,也断不会起此贪念。”

    谢宫宝向通情理,听罢这话,再也不疑。

    还剑入鞘,卸下琴来,除去琴袋递给他:

    “大师说的对,这口琴交给你了。”

    老和尚接过琴,突地一掷,八荒琴脱手飞出,稳稳的竖在洞外石上。

    ……

    ……

    这个举动给人以猝不及防之感,谁会料到满口佛心的老和尚会有如此疯癫之举?别说邹奇和白骆衣惊得当场失色,连那小孩也懵懵懂懂的吓傻了。——而谢宫宝这头就更是脱口怒哮:“大师!你疯了吗!”迈开步子,想要出洞拿回八荒琴。

    老和尚探手抓住谢宫宝,阻他出洞:

    “施主莫急,在没有探清洞中虚实之前,这世上没有人敢动这方古琴。有它在外面,别说区区一个野拂碑林,哪怕是纳兰图霸,也不敢闯进洞来。不相信,可把耳朵竖起,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

    八荒琴掷出之后,听得有人叫唤马源。

    许多人簇在八荒琴旁,果真没人敢动。

    过了一会儿,只听有人愕声愕气说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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