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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屠狗-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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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同样摇头:“兰陵入十万大山征讨熊蛮,能够最终功成,其中虽有云州妖王想借刀杀人的前提在,却也是妖蛮能够容忍的极限了。薛禄安为了稳住云州妖王,些许情分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更何况,云州妖王得以成功破境登位,病虎居功至伟,有这份恩情在,只怕薛禄安未必能问出什么。再说了,依着朕看,刘屠狗如何行事,石原未必全能做主。”

    吴碍闻言心中一动,抬眼注意到天子的目光,其中似乎隐含深意,猛然间醒悟过来,笑着反问道:“想来臣认刘屠狗作师弟的事,陛下已然听说了?”

    见吴碍言语坦荡,天子亦是笑道:“你那个徒弟当着黄清水的面,称呼刘屠狗为小师叔,朕想不知道都难。还有那禅宗所谓当头棒喝的手段,朕这个门外汉虽不知个中究竟,听了却也觉耳目一新。只是这禅宗莫非是某个极为隐秘的佛门隐脉么?非但朕从未听说过,黄清水翻遍秘书阁存档,也没找到半句记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天子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杨焰婵。

    杨焰婵仍是低眉顺目、不闻不见,心中却是大起波澜。只因这些事情,他这个正得势的御马监总管并不知情。可越是不知情,他先前在天子面前一番师徒情深的表演,就越发的可笑。

    不说他麾下那些眼线,便连师父想必他老人家昨日拖着病体独自遍查秘档、神思消耗甚巨,这才使得病情突然加重,近乎油尽灯枯,可他老人家却一个字都没对自己提起!

    杨焰婵心念急转,知道天子这是怕他骤登高位,难免得意骄纵了些,便顺手敲打一二,倒不至于有什么真正的后患。

    这便是当今天子春风化雨、无一丝烟火气的驭人之术了。杨焰婵相信,蕴藏在那句看似平常的话语里的敲打警告之意,恐怕连近在咫尺的镇狱侯都听不出来。

    想清楚这个关窍,他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说到底,在天子心中,他杨焰婵终究还比不上师父,且越是自作聪明,就越是相去甚远。

    就听吴碍回禀天子道:“这也难怪。据臣所知,禅宗一无庙宇丛林、佛像金身以吸纳香火气运,二无典籍传世、使天下人得闻教义,甚至直到今日,其真正的门人只怕仅仅两人而已。若非与那位佛门前辈有过数面之缘,便是臣也不会相信,佛门之中竟还有个禅宗。”

    吴碍只说禅宗,然而他心中清楚,那位虽只是见过寥寥数面,却令他仰之弥高、深不可测的前辈,自称禅门野狐。

    宗、门二字,放在江湖中意思大概差不多,可若是同属一个教门之内,就是天壤之别。在吴碍看来,恐怕即便是刘屠狗,也没真正意识到其中分别。

    毕竟即便尚无天人出世,佛门却已然是根深叶茂的庞然大物,各脉各宗无论大小,任谁想出头都绝非易事。

    野狐前辈独自一人,却有所谓“教外别传、称佛作祖”的气魄,换做旁人,哪怕是同为大宗师的莲花峰妙珠,吴碍都绝不认为其可以成功。可若是那位前辈,他却当真不敢妄下断言了。

    “哦?”

    天子不由得来了兴趣:“能让病虎石原代为遮掩,想必吴卿口中的那位前辈、刘屠狗之师,竟也是神通中人?嗯,没有山门、没有名声,人丁又如此之少,竟能成就神通,也算是异数了。”

    至于为何不是天人,盖因大周气运自有定数,佛门无天人,这是姬室神主亲口所说,否则天子也不会如此放心地倚重佛门。

    他同样掰着手指头数道:“妙珠、吴卿、禅宗大宗师,再加上病虎石原乃至云州妖王,嗬,佛门不声不响间竟也能凑出五位神通,与道门分庭抗礼?朕只是数一数,就觉心惊肉跳啊。”

    这话就有些诛心,吴碍听在耳中,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轻笑道:“陛下算错了,阴山玄宗晁鬼谷把宝压在了贺兰长春那个狄人身上,显然是打算吃独食,飞仙观主鲁绝哀虽是个道士,但谪仙帖自有其行事规矩,从不以道门为重。道门神通,不过是灵山三人而已,他三我五,这哪里是分庭抗礼,分明是我佛门大大超出才是。”

    天子听了,又是一阵大笑:“不愧是佛门大德、辩才无双!吴卿是在埋怨朕胡乱攀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陛下圣明,当知人心难测、世事无常。自古以来,天下大势就从来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尽、算得清的。只因气运之外更有气数二字,不知天数有变,则无以论气运,反之,太过担忧变数而犹豫不决、抑或行止偏激,又无以成事。是以道门有言,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只要秉持己道、问心无愧,纵然哪一方忽然多出三两个神通,又复何忧,又有何惧?”

    “吴卿果然看得通透。”

    天子赞了一句,接着道:“话是这么说,朕却仍是想感慨一声,人心之险,甚于山川。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辨明敌我,谁敢妄断忠奸?甘露元年是如此,今时今日更是如此。即便天子智珠在握、妙算无漏,将天下和人心玩弄于鼓掌,不仍有那江湖匹夫敢于一怒拔剑、行白虹贯日之举,将棋盘一举掀翻?”

    他看了吴碍一眼:“朕不是说鲁绝哀和姚太乙,他们还没这个本事。朕是忽然想到那个成功刺杀了上古秦王的裴义,他是西湖剑宫下一任宫主裴洞庭的先祖吧?他裴氏自裴义开始就标榜轻权贵、傲王侯的风骨,以为民请命为己任,也不知裴洞庭得了几分真传?”

    吴碍哑然失笑,安慰道:“上古秦王穷兵黩武,百姓苍生深受其苦,故而裴义愤而刺之。陛下乃是明君,便如那刘文殆所言,圣德泽及鸟兽。裴洞庭既然接了百里情的衣钵,便不单单是下一任西湖剑宫的宫主,日后同样也会是陛下的西湖侯、谷神殿的衡山主,陛下大可以放心。”

    闻言,杨焰婵终于破功,欲言又止。

    天子的表情更是变得古怪起来,扭头盯着杨焰婵,语气不轻不重地问道:“你说,朕一意发起西征,算不算穷兵黩武?”

    这可真是伴君如伴虎、祸从天上来。

    杨焰婵面色发苦,硬着头皮道:“奴婢一介阉人,哪里懂什么天下大事”

    “嗯?”天子的话音里隐隐带着一丝怒意。

    杨焰婵只觉头皮发麻,立刻扑通一声跪下。

    天子虽老,威严犹在。

    杨焰婵略一思索,便知自己今日肯定是混不过去,索性把心一横,答道:“奴婢只知道,但有奴婢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及陛下的龙体!”

    听到这句有些诅咒意味的回话,年迈的天子却是转怒为喜。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狗奴才,你今日巧言弄舌,说得却全是混账话,唯独这一句还算入耳!”

第一四零章 泥塑木雕(上)() 
    禁城,临渊殿。

    御史中丞张南容猛地将手里的奏折合上,往身前条案上重重一拍,动静之大,引得殿中一众朱衣官员纷纷向他看去。

    按照大周官制,总理朝政的丞相、掌管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连同枢密院太尉并称“三公”,权位、尊荣仅在天子之下,即便王侯亦不能相提并论。

    及至本朝,天子乾纲独断,三公之位尽数虚悬不授,军权之外,一应朝政便由内阁诸公共同参赞筹画。其中领衔的几位,谓之“参知政事”,又称“执政”。

    数位内阁执政共分丞相之权,彼此制衡,比之大权独揽的丞相自然相去甚远,但终究仍有几分丞相之实,是以虽无丞相之名,朝野之间仍以“副相”视之。

    天下皆呼为权相的敖莽,便是执政之一。

    御史中丞本是御史台的次席,位列御史大夫之下,但既然御史大夫缺位已成定局,张南容这个御史台的实际掌舵人,理所当然得以跻身执政之列,甚至因为入阁更早,座次还排在敖莽之前。

    眼见这位御史中丞大人罕见的满脸怒容,各部堂院在殿中当值的官员们互相看看,都有些讶异。

    毕竟朝野皆知,出身蓟州范阳郡的张南容虽是北人,但向来性情柔和、谦恭自守,养气功夫尤为深厚,便连天子都曾称赞他“每临大事有静气”,由此还得了一个静气先生的雅号。

    今日却不知何故,张南容竟而动了真怒。

    只见他扭过头,朝身侧那个空无一人的座位看了一眼,开口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敖执政还没来?”

    眼见得御史中丞忽然开口询问另一位执政的行踪,话语中又隐隐带着怒气,一时之间竟是无人敢应声。

    过了片刻,落针可闻的临渊殿中忽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不急不缓地问道:“张大人,究竟出了何事,竟让你动怒至此啊?”

    说话之人,赫然是如今内阁执政之中资历最老的一位——临渊殿协办大学士袁守印。

    殿阁大学士乃是超品荣衔,可着紫衣,号为国士,即便前朝的丞相得之,也会欣喜不已。

    袁守印的殿阁协办大学士则只是一品加衔、着朱衣,两者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加衔,又恰恰是内阁所在的临渊殿,便让袁守印位列其他执政之前,距离所谓的内阁首辅,其实只差天子的一个点头而已。

    朝臣们私下议论时都有些惋惜,可怜袁公苦苦等了几十年,始终未见天子松口,最终却只等来了敖莽入阁,其圣眷之隆,堪称本朝百年不遇的异数,如此一来,老大人就更加没了指望。

    张南容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捡起那本被他拍在条案上的奏折,快步走到对面袁守印的桌前,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袁公请看。”

    袁守印须发已白、老态尽显,佝偻着靠在圈椅里,仿佛前一刻还在打瞌睡。

    他半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目,仔细瞅了瞅张南容的脸色,却并不急着接过奏折,反而开口又问了一句:“跟敖执政夹袋里的人物有关?”

    张南容闻言,便知道自己方才的举止,皆被袁守印看在眼中。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这……在下可就当真拿不准了。”

    “哦?”

    袁守印这下彻底醒了,疑惑道:“你是御史中丞,素有监察之责,对朝中百官可谓了若指掌,竟还有你拿不准的人?”

    张南容苦笑一声,不由分说将奏折向袁守印手中一塞:“还是袁公自己看吧。”

    袁守印心知此事蹊跷,若是真的牵扯到所谓的“敖党”中人,自己这个老头子多半是被张南容拉做了挡箭牌,奈何年老体衰,反应终究慢了半拍,闪躲不及之下,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接过了奏折。

    “张大人,你这……”

    张南容连忙躬身行了一礼,笑容谦卑,恭维道:“换做旁人,只怕立刻扔了也不会看上一眼的,也唯有铁肩公,向来是大事面前肯担当,又是出了名的体恤后辈……”

    “老夫的性情算是被你们摸透了!”

    袁守印无奈地摇摇头:“这也难怪,只要还赖在这个位置上一日,就仍有不知多少人有求于我这个老朽,要争着抢着叫我一声铁肩公。惠而不费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嘿,铁肩可担大事,老夫从招人恨的铁肩令一路熬到惹人爱的铁肩公,被这六个字压在肩膀上几十年,即便真是铁打的,也着实累得慌啊。等哪天老夫不管事儿了,不求别的,你们别骂我尸位公、素餐公就好。”

    他口中唠叨着,却仍是打开了奏折,才翻看数行,就忽然睁大了眼。

    袁守印停顿了一下,似是有些不信,将奏折举得离双眼又近了些,一字一句细看。

    他嘴唇蠕动着,浓密的胡须随之一翘一翘的,竟是在一字一句地默诵。

    这番举止自然落在了殿内诸人的眼中,不由得人人称奇。

    张南容见状,更是心中暗道:“袁公宦海沉浮数十年、城府远胜于我,不想见到这惊世骇俗的奏折,竟也忍不住有些失态了。”

    袁守印还没将奏折看完,就听殿门口有人高声笑道:“怎么今日这般安静,枢密院那边儿可都快开锅了。曹虎头的西征平戎幕府才开张、各路人马赶着来拜门儿也就罢了,那个自称神将之后的哥舒东煌履新平戎司,更是出了好大的风头。”

    遍数当今朝堂,有资格有胆量在临渊殿如此喧哗的人物多多少少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可真会这么做的,除了敖莽,还当真没有第二个。

    话音伴随着脚步声响,一个中年朱衣官员甩着袍袖,快步疾行而入,虽说相貌普通,然而顾盼之间却自有威严气度,令人见之忘俗。

    可不正是执政敖莽。

    他走进殿中站定,见袁、张两位执政一坐一立,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都透着几分诡异,不由得好奇问道:“铁肩公、静气先生,两位老大人可是有事?”

    袁守印与张南容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彷佛心有灵犀,御史中丞大人仰头看向殿顶的彩绘,边看边小声地啧啧赞叹,仿佛今日第一次得见。

    袁守印则是将目光移回到了手中的奏折上,亦是读得津津有味。

    “嗯?”

    敖莽扬了扬眉毛,快步走到袁守印桌前,探手就将那本奏折扯到手中,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老人,语气恳切地道:“我看铁肩公近来身子骨不大好,莫要太过费心劳神,些许杂务,莽自会料理妥当。”

    他说罢,方才低下头,顺口念道:“《谏天子兵事疏》?长安令臣于获麟昧死以闻……”

    敖莽猛地收声,边侧过脸去,边将手中奏折重重合上。

    他扬起头,冷笑道:“这倒是奇闻一件,一个小小的长安令,竟敢妄议朝政、阻挠陛下的西征大计?”

    他说着便将手中的奏折掷回袁守印案头,竟是不准备再看上一眼。

    “张大人你瞧瞧,咱们眼前这位,就是那等立刻扔了也不会看上一眼的聪明人啊。”

    袁守印往身后一靠,悠悠的道:“敖执政这就要撂挑子?”

第一四一章 泥塑木雕(中)() 
    敖莽闻言,毫不脸红地摆摆手道:“如果是无关痛痒的小事,袁公大可端坐中枢,莽自当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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