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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痴人话梦-第329章

小说: 痴人话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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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这一问还真问住了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去作答。

    “那你半夜出来欺负我,你爹妈就让了。”可算她想出了一句可以还嘴的话。

    “小女孩儿,‘欺负’两个字是不可以随便用的。”少年稍微郑重地道。

    “我就用,我想用什么字就用什么字。”她开始不讲理了。

    可少年非但没生气,却在一个劲地笑。

    “你又笑什么?”“你不讲道理的时候也挺好看的。”

    女孩刚又要发作,可看见他始终嵌在雪人里,也不出来和自己说话就又笑了,“你在雪人里面也挺好看的。你不冷吗?”

    “当然冷,都快把我冻坏了,不过你不拉我,我就不出来。”“你爱出来不出来,冻着点儿还省得坏呢。”“那我就真把自己冻死。”“那你就慢慢冻吧,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走了。”

    说着,她又一转身。

    “你别走。”少年立刻拦住了她,“我出来还不行吗?”他说到做到,可雪人随着少年的一动而散掉了。

    “你赔我的雪人。”女孩又生气了。

    少年立刻解下腰畔的单刀,“这赔给你。”

    “我又不是练武的,要刀做什么?我们女孩子喜欢美丽漂亮的东西。”

    “兵器拳脚就不美了吗?”他继续解释到,“兵器拳脚的招数各有不同的美。剑,尊贵华丽的美;枪,灵动天纵的美;软鞭,绚烂缤纷的美;拳脚,亦动亦静的美。我最喜欢的是刀,凛冽凄凉的美。”

    “我怎么没有看出它有多美。”女孩子的目光在单刀上来回打转。

    “动起来就美了。”说罢,退后几步一旋身,抽出单刀在茫茫夜色里划出一道银虹,接着刀诀一捏身形舞动,一股狂野之气展露无遗,直把那女孩看得目眩神驰激动万分。

    可突然,少年在一个右脚用力过猛的刀招里停了下来,面露痛色。

    女孩马上变为一惊,一低头,看见他的右脚袜子上脚踝后面的地方染有一片血红的颜色。

    “你受伤了。”女孩关切地问。

    “刚才我跟‘地堂刀’高手‘滚地龟’别恚打了一架,我杀了他。”

    女孩听她父亲提起过外号叫“滚地龟”的这个人,她知道别恚是个大坏蛋,虽然她不知道采花贼是干什么的。

    此时她立刻扶他坐下,把他的鞋袜脱下,虽然少年连说“我自己来”。

    女孩掏出贴身的一块罗帕,角对角叠了一折,然后把角往下一折,然后再一折,叠成长条形包扎好了他的伤口,“你的伤不重,自己穿上鞋袜吧。明天再在这里见面的这个时候,不要叫我‘小女孩儿’。”然后,她走过去揪住了少年的耳朵,“我叫奚艳雪,我属羊,小名叫‘小羊’。”说完,她双颊绯红,飞快地跑掉了。

    本来此时的少年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却已忍不住热泪盈眶,“小羊,你别走,你别走,回来,小羊,小羊……”他连声呼唤“小羊”的名字,却不追赶,反而爬在雪地中号啕大哭。

    “我早跟你说过这是一场游戏。”这是全喜智的声音,“人们太愚蠢了,来我这里花大把的金钱玩儿这种回忆游戏,换来的不是快乐、欣慰、满足,而是更多的痛苦。因为不重感情的人是绝不肯花大价钱来玩儿这种游戏的,包括那些钱多得烧包儿的人。”

    “但这份痛苦非常值得。”稍微止住抽泣的郎自伴道。

    全喜智默然半晌,等郎自伴完全能自控了,把一样东西递了过去,道:“刚才你向我买的木偶,我给你拿来了。”

    当这宛如真实“雪夜”的封闭布景拆掉的时候,以近午时,郎自伴盛情难却,与全掌柜一同用的午饭。

    午饭后闲话少谈,辞别了全喜智离开了小趣居,郎自伴往这条街上别的买卖家找去。

    古韵轩是兰州城里最有名的玉器店,郎自伴此时在店中选中了一枚翠绿翠绿的圆形古玉。

    “小哥好眼力,此玉不但成色上等,而且亦有驱邪避灾之功效,要是送给姑娘佩带是最佳。”老态龙钟肤色黝黑的掌柜亲自招呼到。

    郎自伴听罢更觉称心,把手伸进了老掌柜的袖子里谈价,可随着老掌柜老而迟缓的动作,让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消失,微微皱了一下眉,从怀里掏出了老掌柜开的价钱离开了古韵轩。

    可古韵轩的伙计们看了看桌子上的铜钱和银子“渣”凑成的三两银子,全都用问询的眼光一齐望向老掌柜。

    老掌柜笑而不见,端起碗刚沏的参茶一口一口地咂摸着滋味。

    店里年岁最大的伙计开口了,“掌柜的,平时那块碧玉卖十两都嫌赚的少,可您今天怎么三两就卖了?咱赔了。”

    “赔的好。”老掌柜此时的语声健朗了不少,“为这个人赔,赔得值。”

    “难道说他是什么达官显贵?”

    老掌柜一笑,“‘王刀斩’卜鹄这个人听说过吗?”

    “不就是那个自称天下第一刀的吗?听说他已经死了。”“对,早就死了。不过此人生前倒是挺风光的,仗着‘王刀斩’可以把人从中劈成两半的绝艺,武林喝号几十年,而且还特别招女人喜欢。他有一个老婆,两个丫鬟,还有一个情愿做他情妇的成名女杰,听说全部都爱他爱得要死。有一次,他下战书挑战一位使刀的后起之秀,二人见面也不啰嗦,卜鹄上来就用‘王刀斩’,想把对方就这么给劈了。可谁也没成想,人家把单刀插到了卜鹄高擎着刀的左手臂与脖颈之间,用刀刃切下他的脑袋,在卜鹄高擎着刀的右臂与脖颈之间抽回了单刀。”

    那上岁数的伙计听完凝眉沉思。

    “照这么说,那卜鹄发招儿慢了?”一个懂得一点武功的伙计问到。

    “不,两个人出招都快似闪电迅如奔雷。卜鹄的刀已经劈到了对方的头不要做女人了。现在你是不是让我当初把你教训得怕了,连还嘴都不敢了。可要我说你就是冷漠,难怪连你母亲沙沙死的时候你也不去祭拜。就是因为她给你找了个后爹徐徐?像郎自伴那样专情的人固然可敬,可一个女人为了大半生的幸福再嫁就是可耻的?”

    “妙姐,你别说了。”赖显纯面露心如刀绞的神色阻拦到。

    这让强妙娃不禁可怜了她一下,“等有机会,我应该带你去见见……‘情侠’大人,让他来好好开导开导你。好了,咱们干活去吧。”

    塑材木器行,郎自伴到了这里,看见木器行的东家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开木器店了?”

    “像我这种人就算不开棺材铺触霉头,也最好离木匠和木头近一些,方便。”病秧秧的东家说完咳嗽了几声,显得病得不轻,好像行将就木似的,“要什么随便挑,挑中了让伙计们给你拿,价钱好说。”东家虽病,但还没到连商家的客气都忘了的地步。

    郎自伴并没有在木器行耽误多少工夫,挑了个又高又小的木头花盆,跟伙计付了账,匆匆地离开了。

    病秧子似的东家,用一种将死之人看透世间的目光盯着郎自伴的背影咳嗽了两声,不过,真要是将死之人的咳嗽声,绝不会那么有力罢了。

    早先萧然境与师姐良晤的饭庄亦属蒋大老板产业,字号叫做“民天大饭庄”。

    “民天”是取“民以食为天”之意,本地曾经有一个刚上任的官员“认为”只有君可为天,硬说蒋大老板有轻君之嫌,实则就是想讹钱,而蒋大老板一没亮出自己显赫的家世和在朝中的关系,二也没亮出高深的武功恐吓,只是让自己的伙计们全都歇工了,开始那个官员觉得没什么,后来发现税钱收不上来了,一查问才知道,当地所有的大买卖都跟蒋大老板有往来,蒋大老板的营生一关门,他们谁都赚不上钱来,当地以往钱粮这一项政绩眼看就要化为虚无,继而还有可能乌纱不保,最后那个官员只得先送礼后登门赔礼,保证以后不再动什么歪心思。

    民天大饭庄的东北方向是小趣居,西北方向则是一家馄饨馆,字号“合众”,虽说离得不远,但是丝毫没有因为大饭庄而搅扰了它的生意,可见老板的馄饨货真价实,招牌才能立于此间而不倒。

    这不,郎自伴就没进民天大饭庄,他一走进去,先看见的是掌柜的那一见就想问“几个月了”的大肚子,但掌柜的却是个男的,他姓“庄”,叫“庄运富”,现在上前来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三碗?”庄运富接过郎自伴手中带皮套的保温提锅问到。

    郎自伴点了点头,一面看着庄掌柜没用伙计自己亲手盛馄饨,一面自语道:“记得我和小翠来你这里第一次买馄饨,你还只有一副馄饨挑子。小翠说要带回去给她爹尝尝,但我们当时只有一碗馄饨的钱。我说我不饿,让她吃一点儿,然后给她爹带回去。她说她也不饿喝点儿汤就行了。你听见了我们的话,假意碗没来得及洗去别家买卖借碗,但你是去买了一个能装三碗馄饨的大碗,装了满满一大碗给我们,却只收了一碗馄饨的钱。”郎自伴顿了一下,“而且,还装做没有赔本的样子。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们看出你是在施舍我们。对吗?”

    庄掌柜盛着馄饨,好像根本没听到什么,等盛满了盖好盖子往前一递,“客官拿好了,小店的生意以后还指望您照顾呢。”

    郎自伴出了合众馄饨馆,又一次看见了那个惆怅的公子,自又是无声而真诚地互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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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 五() 
    萧公子此时上到了民天大饭庄的二楼天字号雅座,见到了常老板。。biquge。info

    “常老板是在吊我的胃口吗?”萧然境问到,“昨天午时前派侍女找到了我,却要今天下午与我见面。”

    “岂敢,岂敢,小可也只是想验证一下,萧公子到底对窦旎纨姑娘动了几分的情意。此刻观萧公子怪罪的样子,那‘笑野猫’真是大大的有福气啊。”常廿思咧着大嘴笑到。

    “是不是她偷了骗了你什么东西?你开个价吧,大不了我十倍赔给你。”萧然境稍微动了动眼珠说到。

    “那倒不然。敢问萧公子可知道那诡道堡吗?”“令狐堡主的地盘?”

    “不错。令狐堡主有一个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用相貌去颠倒众生,遂在一万净兵中就有了一千名由俊男美女组成的‘荤兵’。他曾经说过,既然我成为不了这种人,就让这种人为我所用。统率者就是诡道堡二堡主,人称‘光怪陆离’的贝酒珏。听说他以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犬马声色无不染指。”“你跟我说这些个干什么?”“不干什么。最重要的是,‘猫’,现今就在贝二爷的手中……”

    兰州城外有个孤零零的小村子,就好像凭空多出来的一样,‘情侠’大人平生最爱的人就是这个村里的。

    郎自伴来到村外,想起了跟童婵夫人的女儿须小翠初次见面的情景……

    “‘大灰狼’哥哥来了,‘大灰狼’哥哥来了。”只要郎自伴一来到兰州城里的希望书院,孩子们就会这个样子的“奔走相告”,兴奋不已,可见孩子们有多么的喜欢“大灰狼”。

    郎自伴经常来这里无偿教孩子们唱歌,是因为此地之主,要不是尤雷锐尤先生,他很有可能一生都是个目不识丁的武夫,而且这座书院虽是尤先生靠自己十几年勤奋的努力才挣下的,但完全是为了育人,根本盈不到什么利,这实在令人生敬。

    此刻正值午饭后孩子们休息的时候,可孩子们的精气神都特别旺,遂,郎自伴搬了个板凳,坐在阴凉的角落里开始教草原上的童谣,不过不是在教所有孩子,因为他觉得那样太乱,所以先教一部分孩子,然后再教一部分。

    这时,一个湖色衣裳斜挎布袋的少女走了进来。

    尤先生热情迎接,“不是说好我去取吗?怎么你又给送来了。”

    少女含笑把布袋里的书尽数拿出,转身放在桌上,与尤先生愉快地交谈起来。

    可这时,一个小淘气经过少女身后的桌子,从中拿出一本,坐到墙角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少女是背对着,遂没注意到,当她回转身时发现少了一本,立刻东张西望地找寻起来。

    郎自伴是何等的功夫,自然发觉到了,因此停下了教歌,“姑娘,书在你左面那里。”他说着手指向西南墙角。

    但那少女没有回头看他,目光却南辕北辙地往东南墙角找去。

    郎自伴还以为书院里孩子们太吵,少女没听见,遂想提声再重复一遍。

    却让尤先生给拦下,一转身道:“小桃,不问自取视为什么啊?”

    “呦,我忘记了。”那个叫“小桃”的小淘气立刻跑过去把书还给了少女,“须姐姐,我不是小偷,就是一时忘记跟你打招呼了。”少女没有怪她,怜爱地拍了拍她胖嘟嘟的小脸蛋。

    “尤先生,那姑娘是……”教完孩子们歌的郎自伴询问到。

    “原来给我们书院抄书的须先生让人给气病了,现在抄书的是须先生有天生耳疾的女儿须小翠。”“须先生那么大度的人。怎么会让人给气病了?”

    遂,尤先生就给他讲了须小翠的事。

    须小翠自幼由聋而哑,是由父亲教会说话与读唇术。有个与须小翠同村的小伙子叫栾钟器,他喜欢她,可他的家人嫌须小翠是个聋子极力反对。但须小翠十分善良,没有对栾钟器的家里人有一丁点的怨怪,反而劝他不要与家人闹翻,他们毕竟是为了他好。后来气人的是,栾钟器在与须姑娘暗地里长时日的接触中,感觉到与聋人相处的确不方便,最终不理须小翠了。他们家也确实穷,不可能有钱为她治耳疾。他的母亲也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她不要再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须小翠当时也同样泣道:“没关系。呜呜……您要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就不再见面了。呜呜……可我一直想有个妈妈,我能叫您一声妈妈吗?”

    须小翠的父亲闻知后马上就被气得大病一场,直到现在还是躺在床上,头脑不甚清醒。

    但须小翠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谁,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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