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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百鬼升天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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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瑢不理他,只领着二人穿过庭院回廊,到了南侧院中。若蝶自门口俏生生迎上来,她却不如若霞稳重,口中说着见过公子,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眼睛看看云烨,又瞅瞅陆升,随即抿了嘴直笑。

    陆升自然若无其事,云烨却羞愧交加,目光闪躲,有意无意藏在了陆升背后。

    谢瑢道:“鞋袜直裰俱都绣完了?”

    若蝶忙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垂目道:“不曾……只是若蝶愚笨,绣了两件,却做小了,配不上公子身量。”

    谢瑢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陆升,漫不经心道:“给他罢。”

    若蝶福身应是,陆升却有些不是滋味,他在寻常人中也算高挑,然而谢瑢身材高大,却远胜常人,如今这一番,却让他忆起了幼时捡兄长衣服穿的日子来。他自认同谢瑢平辈论交,这贵公子比他年长、比他强壮、比他个头高,却叫陆升生出了少许不甘心。

    若蝶见他神色,这丫头也是心思灵巧,便劝道:“我家主人素来洁癖,从前做给他的衣衫若是尺寸不对,能改自然改,若改不了,公子拿去烧了也不给旁人的。”

    陆升扫一眼谢瑢,那人却已先进了厢房,他只得道:“在下受宠若惊。”

    若蝶笑道:“抱阳公子太客气了,两位公子请。”

    陆升同云烨一道进了厢房,雕工繁丽的酸枝木拨步床靠墙而立,垂下的纱帘被侍女们打了起来,云烨急忙加快步伐,走近了看去,只见到云婵秀发披散,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露在被子外,连气息也是时有时无,状况堪忧,不禁眉头深锁,悄声道:“陆大哥,这……”

    陆升神色古怪,心道谁是你大哥,只是见了云婵的模样,也是有些忧心,转头道:“谢瑢,这……”

    谢瑢瞧着这两人齐刷刷扭头,满脸期冀之色,下意识抬手抵着额角轻轻一揉,方才道:“云娘子被夺了舍,魂魄迷失,要一个亲近之人喊回来。”

    云烨道:“自然是我!敢问谢大公子,要如何行事?”

    谢瑢将他通身上下打量一番,才道:“衣物倒不必换了,金玉能镇邪,配饰要解下来,若松,寻根草绳来给云公子换上。”

    若松应声去了,谢瑢又道:“请云公子移步,跪在门口三尺外,向四方跪拜千次,诵《招魂》百遍,念云婵之名百遍。令姐魂魄听闻了,自会折返。”

    云烨讶然道:“竟有这等奇术?我……在下闻所未闻。”

    谢瑢道:“所谓心诚则灵,万勿轻率为之、敷衍了事,误了云娘子性命。”

    云烨面容一肃,忙道不敢,必定全力以赴。

    若松送来了草绳,云烨便解下佩玉流苏,连同金镶玉的腰带一起交给仆从,用草绳缠在腰间,这时仆从捧着托盘进来,盘中放着的,正是那件大红的嫁衣。

    谢瑢指一指那嫁衣,又问道:“云公子,令姐这身嫁衣,得自何处?”

    云烨靠近,仔细看了一看,迟疑道:“实不相瞒,我先前也问过家姐,这嫁衣乃金丝云锦,寸锦寸金,纵使皇家也难得一见,究竟从何得来的。家姐却不肯说。”

    谢瑢道:“还劳云公子多方打听,得知这嫁衣出处,才能彻底治愈云婵。”

    云烨道:“包在我身上!”随即又看一眼昏迷的云婵,咬咬牙迈步出了厢房,在屋外石板地上跪了下来,一面念诵《招魂》篇章,一面四方跪拜。

    不过半柱香功夫,就累得汗流浃背,膝盖硌得冰冷僵硬,四肢酸痛,连嗓音也有些哑了。

    谢瑢悠然坐在房内看书,听见背诵声低了下去,又道:“大声些。”

    云烨闻言又只得提起精神,沙哑嗓音诵道:“……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来归来!不可以……久些……”

    陆升在谢瑢身边坐下,小声道:“谢瑢,莫非你故意骗他的?”

    谢瑢扬眉一笑,“看出来了?”竟是坦然认了。

    陆升哑然,过了片刻无奈道:“一个小孩,何必同他一般见识?”

    谢瑢道:“年少轻狂,口不择言,自然要受些教训。”

    陆升只得望向窗外,正好能见到云烨撑着地面,转移了方位,吃力地跪拜下去,不禁心头戚戚,这世上什么人都能得罪,却万万不可得罪谢大公子。

第二十一章 贺新郎(六)() 
那少年仍在外头,汗流浃背地跪拜。

    谢瑢行至拨步床前,两指轻轻点在那女子额头,俯身道:“云婵,醒来。”

    云婵睫毛微微颤动,缓缓张开眼睛,然而神色困倦,张了张口,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谢瑢道:“你神魂失守,幸亏云烨将你唤了回来,先好生歇息,再作计较。”

    那女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明丽清澈,再不复巷中初遇时,黑沉无光的诡异恐怖,此时听闻了谢瑢叮嘱,两眼眨了一眨,露出感激之色,随即合上眼,再度沉沉睡去。

    陆升因第二日仍要点卯,稍事盘桓后便去歇息,短暂睡了不足三个时辰,又早早起来,赶往北军营清明署。

    临行前若霞送来黑漆食盒,装着热腾腾的水晶虾仁烧麦、流沙蟹黄包和咸香椒盐、甜脆胡麻、甘爽白面三种口味小花卷。陆升也不推辞,收了食盒道谢,又问了谢瑢同云氏姐弟的情况。

    若霞笑吟吟道:“我家主人尚在休息,云府正派了人来接回云大小姐同云公子。两位并无大碍。”

    受害的是云婵,若霞却将云烨的情况一道禀报了,想来那少年虽无大碍,却多少吃了些苦头。

    陆升心中苦笑,提着食盒出了谢府,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立在路旁,见他外出,忙迎上前去,行礼道:“陆功曹请留步,我家公子想见功曹一面。”

    陆升正待问又是哪家公子,四名仆人已扛着竹制的步舆小跑靠近,坐在步舆上,斜倚身躯,皱眉揉着膝盖的少年,正是云烨。

    云烨面色青白,深冬清晨、呵气成霜,他却满额头汗珠,显是膝盖痛得厉害,陆升心有不忍,自怀中摸出个做工粗糙的黑瓷瓶道:“这是羽林军中秘制的跌打药酒,将它烫得热了,趁热涂在膝盖上使劲揉,将淤血揉散了,断不会留下病根。”

    云烨道声谢,使个眼色,那管事忙两手捧了瓷瓶,连声道谢。

    陆升方才问道:“云公子寻我有事?”

    云烨仰脸,打量陆升片刻,方才道:“我知道你打我是为我好……陆功曹,我云烨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今后若有差遣,在下义不容辞。”

    陆升失笑道:“救云娘子一事,由始至终是谢瑢的功劳,何须同我这般客气。”

    云烨道:“若非你开口,谢大公子未必肯理会,谢大公子自然要谢,陆功曹却也是要谢的。”

    陆升见他一夜操劳,如今却好似开窍了一般,不禁欣慰道:“这样便好了。云公子,谢瑢他……”

    云烨挪了挪腿,抽口气笑道:“谢大公子虽然性情乖僻,却仍是我云府的恩人,我省得。”

    陆升闻言,却不禁叹了口气。

    口舌伤人,犹胜刀兵。

    陆升自幼丧父,七岁又丧母,同谢瑢难免有些物伤其类,知其何所伤,方知何其痛,所以云烨脱口而出“你六亲疏离自然不懂”,他怒而动手,一半是为谢瑢,一半却不过是被触动了自身痛处。

    只是这却不能对云烨多做解释,以谢瑢的性子,只怕宁可叫天下人将他视为喜怒无常、难以取悦的乖僻公子敬而远之,也不愿被施以半分同情。

    他只得对云烨拱拱手,道:“陆某多有得罪,望云公子海涵。”

    云烨突然笑道:“我只有一个姐姐,这次却难得聆听陆功曹敦敦教诲,在下受益匪浅,好似突然有了个兄长一般……陆大哥,小弟改日再来拜会大哥。”

    这士族公子哥儿改口得太快,陆升尚在目瞪口呆,云烨却已下了令,众仆从抬起步舆,快步走了开去。

    这一日陆升却无暇再去谢府,倒被岳南来捉了个正着。

    南来家中以开武馆为生,这丫头自幼随父练武,也有一身好本事,兼之性情豪迈,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习气。此时也全不顾男女大防,扣着陆升手腕,拖着他大步流星往集市方向行去。

    陆升险些赶不上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道:“南来、南来,慢些,仔细脚下。究竟有何事?”

    岳南来一身鹅黄短袄叶绿襦裙,挽了个利落发髻,插了支梅花头的银钗,只抿着嘴,两眼圆瞪,怒气冲冲,待陆升百般追问,方才停在堆满柴火的马车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遮遮掩掩往外头张望。

    陆升忍笑道:“女侠好身手。”

    那姑娘扭头怒瞪,眼圈却突然微红,陆升慌了手脚,忙问道:“南来,究竟什么事?”

    岳南来道:“沈伦有别人啦。”

    陆升一愣,不禁又沉沉叹息,情不知所起,却也勉强不得,若是沈伦当真心仪旁人……思来想去,他唯有好生安慰南来而已。

    想及此处,陆升道:“南来……缘分前世注定,非人力所能左右。若是沈……”

    岳南来却半点不曾露出悲戚神色,一面朝外张望,一面抬手道:“莫吵!沈伦这几日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也不知同谁家的小娘子见面,今日总算露了马脚,我定要抓他个人赃俱获!”

    陆升不禁苦笑道:“你叫我来又能如何……”

    南来又嘘了声,瞪大眼睛扫他一眼,“若被发现了……就说你带我来的!”

    陆升叹气应了,二人躲在转角,陆升又去买了两个葱油煎薄饼,能透人影的面饼上洒着煎得焦香的碎葱白芝麻,裹着腌得酸辣可口的萝卜丝、水嫩嫩的绿豆芽和几片棕红色的烧鸭,淋上热腾腾的老字号冯记甜辣酱,入口滋味千变万化,美不胜收。

    陆升同岳南来吃得津津有味,心想虽然奔波一趟,有这冯记薄饼就不虚此行。改日要给谢瑢带一个,也不知那公子哥儿肯不肯赏光,尝一尝市井小吃。

    南来突然道:“来了!”

    陆升漫不经心随她张望,却见沈伦穿着朴素的青灰直裰,外头罩着绣工精美的褐色大氅,正顺着人流沿街闲逛。

    二人跟了一路,也不见沈伦行径有任何蹊跷可疑。南来丧气道:“莫非被发现了?”

    陆升却笑道:“定是你缠得他厌烦,所以逃出来独处一阵,得点喘息机会。”

    岳南来大怒,握拳就打,陆升早有准备,转身窜进人群,二人一追一逃,返回了家中。

    待送走岳南来,陆升面上的笑容顿时散得干净。

    沈伦虽然行事隐秘,被陆升一路紧盯,难免露出破绽。

    闹市当中人来人往,却有一人在同沈伦擦肩而过时,悄悄塞给他疑似信件的物事。

    那人陆升凑巧也认识,正是早晨前来迎接云婵姐弟,还自他手中接了跌打药酒的管事。

第二十二章 贺新郎(七)() 
数日之后,陆升正在清明署中聆听总掌执事贾骏教诲,贾骏虽然身在军营,行事却有十足十的文官风范,举止文雅、言辞轻和,总对陆升上呈的报文吹毛求疵,小则嫌他运笔刻板、字无神韵;大则嫌他行文朴素、辞藻匮乏。每每令陆升头痛不已,以贾总掌这等目高于顶,只怕唯有王羲之、左太冲这等大家方能入眼,他却唯有低头受教一途可选。

    百里霄与他同在房中,此刻却半点不敢出声,只藏在书架后头整理卷宗,生怕引火烧身,也被贾总掌教训一番。

    陆升正被这老学究念得昏昏欲睡时,书房门外突然传来忙乱脚步声,虚掩的木门竟被人猛推了开,姬冲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他面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道:“陆、陆大哥!大事不好!”

    贾总掌却是处变不惊,横了姬冲一眼,慢条斯理捻着胡须道:“放肆,军营之内,横冲直撞、自乱阵脚,当罚三十……”

    姬冲见机得快,立时抱拳对着贾总掌躬身一行礼,沉声道:“总掌大人,大事不好,有一队王府侍卫前来捉拿陆功曹!”

    贾总掌花白眉毛皱得愈发深,自座前站了起来,急急绕出书案,追问道:“哪个王府?因了何事捉拿?”

    姬冲喘得气急,两手撑着膝盖,一面摇头,一面断断续续道:“不、不清楚,我一听闻王府拿人,便忙忙赶来报信……”

    百里霄闻言怒发冲冠,大步走出书房,拔出刀来,好似铁塔一般堵在门口,大声喝道:“我不管你犯了什么天大的事,陆大哥!我断后,你先走。”

    陆升一头雾水,贾总掌却已道:“我羽林军清明署的人,岂能任由他什么王府说拿就拿,陆升,你先避一避,万事有老夫为你做主。”

    他一撩官袍衣摆,就往门外走去,姬冲喘够了气,站直身道:“陆大哥你放心!我请刘师爷去知会了卫将军,你先安心避一避。”说罢一路小跑,追贾总掌去了。

    陆升被留在房中,只觉又是感激、又是不安,跟在其后也要迈出书房,却被百里霄横手一拦,那少年豪气干云道:“陆大哥,此处交给我便是,你快些从后门走,去寻卫将军!”

    百里霄身形魁梧,这一拦竟如门神般将他挡下来,陆升握住他的手臂,着急道:“虽然不知何事……然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岂能连累同袍?阿霄,让我出去。”

    百里霄却不动如山,慨然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少年开口便掷地有声、慷慨激昂,陆升却哭笑不得,只道:“王府侍卫也是我大晋臣民,你要和谁同仇敌忾?”

    他话音尚未落,书房外的回廊却又传来一阵密集而来的脚步声,为首竟是姬冲在大吼道:“保护陆大哥!”

    随即一列身着青灰袴褶的羽林军好似铁流涌入,将清明署办公书房团团包围起来,守在门前廊下,荷戈执剑、全副武装,如临大敌般瞪着院门口。

    院外亦是涌入一群靛蓝袴褶的王府侍卫,占据了大半院落,手握兵戈,彼此怒瞪,眼见得就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姬冲先发制人,立在众羽林军之前,扬声道:“什么人擅闯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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