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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大明文魁-第7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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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宽,但不意味着将来也是如此。你们若真的遵纪守法,朝廷不会有二话,但你们却以此为帮会,聚众对抗朝廷为实。那么吾身为朝廷命官不仅不会替你们说话,更要免得引火烧身。”

    钟骡子闻言负气道:“如此请恕我钟骡子来错地方了,我本以为部堂大人是一位能够为民请命的大人呢。”

    林延潮冷笑道:“你不用拿言语我激我。本部堂不会吃你这一套。”

    钟骡子神色变了变,然后磕头道:“部堂大人!我们现在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林延潮道:“你现在性命捏在本部堂手上,一句话即可夺去。其实本部堂亦甚是可怜你们,你们沿河的弟兄每年在水上讨生活,风里来雨里去,吃了多少辛苦,但大多数钱都给官吏仓吏,保家掮客,闸官经济,车户脚夫,雇夫斗甲赚去,最后到自己兜里能剩几个钱?”

    “你们以拜罗祖为名,自命粮船帮自保,想不被沿河的贪官污吏欺负。但是你们行事诡秘,不少弟兄在刀口上讨口饭吃,我固然知你们粮船帮的弟兄义气深重,但越是如此朝廷越不待见你们,连沿河不知底细的百姓也惧怕你们,此中滋味着实难受。”

    钟骡子闻言不由道:“部堂大人这话说到我钟骡子心底去了,仿佛部堂大人就在水上生活过的,小人嘴拙,部堂大人是文曲星,怎么会操这下九流的贱业。”

    林延潮穿越前对所谓漕帮盐帮的认识,来自戏说乾隆的电视剧。

    虽说是戏说,但漕帮却是真实的。

    朝廷上对漕运有一套规矩,但民间漕运又是一套规矩,各样的漕规最后都是食利者用以吸食百姓。朝廷也想改变民间漕运的待遇,反而越改越差,最后朝廷的规矩无法落于实地,导致漕政一日败坏甚是一日。

    明清之时,朝廷对漕运实已经无力整治,但南粮北运又是国策,如何办?

    最后漕政也学习盐政经验,拿给民间包干。

    盐法是实行纲运法,让盐商子子孙孙垄断盐业。至于漕帮则是朝廷默认了由漕运船夫结为帮会以此对抗官府,在雍正时漕帮甚至取得合法地位。

    在乾隆时,漕帮势力达到了最大,当时有传说乾隆加入漕帮,甚至还钦赐漕帮把头龙棍,虽说没有实据,但无疑都是很好的素材。

    林延潮与钟骡子聊了许多,他对于漕运的了解,结合后世的经验,远超这个时代见识。

    当初与盐商来往,林延潮是导之以利,但对于粮船帮如此的苦哈哈,林延潮就改变套路,说起全天下穷苦百姓联合起来的道理。

    钟骡子越听越是目瞪口呆,他来找林延潮是求一个庇护,一个靠山,但听林延潮道来,却是给他见识了一个新天地。

    为什么我们粮船要给官吏剥削?

    为什么我们要看那些贪官污吏的脸色?

    为什么我们不能联合起来与官府讨价还价?

    没有人生来就如此的,这世道都是人走出来的!我们穷苦人家要联合起来,开一个新天地!

    漕运的事上,我们也可以做主!

    听林延潮说了一半,钟骡子当即无比敬畏地拜道:“真空家乡,无生老母,莫非部堂大人是罗祖转世,下凡来救我们穷苦百姓了吗?”

    林延潮道:“钟兄弟,你误会,我怎么会是罗祖转世。我只是告诉你,拜罗祖就是拜自己,靠自己比什么都管用。”

    钟骡子闻言露出失望之色。

    林延潮道:“不要看不起我们自己,老百姓是要吃饭的,若是饭字没有了食字旁,那就是一个反字。”

    “所以不要把人逼到了绝处,靠漕运吃饭的有十几万兄弟,谁让你们吃不了饭,你们就让谁吃不了饭。我不是要你们去向朝廷闹,但人心齐,泰山移,若是你们肯一条心,皇上是不会容着那些贪官污吏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的。”

    钟骡子仰起头道:“若真有这么一天,我钟骡子与三千粮船弟兄一辈子都感激部堂大人的大恩大德。”

    林延潮道:“钟兄弟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至于本部堂也只是顺势为之罢了。”

    林延潮又交代了他一些行事紧密,不要泄露口风的话,然后起身离开了柴房,吩咐展明将钟骡子送走。

    说实话,这漕运之策与林延潮主张的海运之策是相互违背。

    但是林延潮在朝日久,深觉得真要废除漕运,那是要触动了多少人根本利益,而且一旦废除漕运,那么聊城,临清等靠着运河吃饭的城市也必然凋零。

    所以林延潮是不好动这刀子。因此他决定支持钟骡子的粮船帮来打击朝堂上挺漕派的官员势力,按下这头后自己的海运大计才能通过廷议。

    这事从他安插丘明山,楚大江到漕运上时,就已经开始布置,现在已是到了用的时候了。当然当初自己没有授意得那么明白,毕竟自己主动找上门,不如别人找上自己,但钟骡子最后还是找到他的身上。

一千两百零一章 下马威() 
林延潮接掌礼部已有数日。

    部内之事对于林延潮而言,说繁杂极繁杂,仅仅是礼部仪制司一司主管天下礼仪,上至天子的登基,皇太子的确立,下至士人的科考,老百姓的婚丧嫁娶可谓是包罗万象。

    任何事关乎礼仪,礼部都是可以插手的。

    但是礼部的事说不繁杂也不繁杂,因为事事有例可寻,只要按照前人定下的法子去做即可,不要妄加改动就好。

    林延潮正式接印,任正堂后,深感自己对于礼法二字理解更深了。

    自五四以后,有识之士提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号,上下以破旧革新,大刀阔斧破除旧习为主,不过随着这风气的继续,难免有些矫枉过正。到了林延潮穿越前时代,重新提倡国学又成为一股风气,这时国学退去了板古,多讲了实用,但又少了很多纯粹。

    但是这也是历史发展规律,辩证法的否定之否定,对此早有总结。

    现在之时,从孔子起,到了程朱理学时,礼法已是趋于最成熟的时候。

    礼法的意义何在,在于一种相对公平的分配制度。

    比如天子用八佾,诸侯用六佾,卿大夫用四佾,士用二佾。

    一个等级有一个等级分配之法,表面上看是约束士与大大夫,但深一个层次也约束了肉食者(诸侯与天子)。

    诸侯用六佾,多了即破坏了礼法,天子用八佾即可,多了也是不行。

    再到现在的争国本,明朝有任何一条律法说皇长子一定要当太子吗?没有。

    但是申时行与士大夫们强调,以祖宗规矩,礼法里的嫡长制来规劝天子。

    为何刑不下大夫,礼不下庶人?

    天子能与庶民同罪吗?天子犯法,刑部尚书敢抓吗?

    至于老百姓连八佾,六佾都分不清,何谈礼法二字。

    所以这句话可以反过来理解,那就是用礼法来管理上位者,用刑法来管理下位者。

    而天子位再尊,但还有礼法制约着你。

    破坏礼法会如何?有三不高兴,天意不高兴,列祖列宗不高兴,大大夫不高兴。所以王安石变法时,提出了三不足。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天子当以礼治理天下,而不是用一己好恶来治理。

    儒家树立了礼法,故而最厌恶的也就是变法。

    不用怀疑,古代的士大夫(今日的中产阶级)都是保守主义。

    变法意味着破坏了分配制度,如此会给上位者可以任意使用分配的权力。

    故而为何以礼治天下,是因为一个稳定的政治制度,绝对要比不明白情况的瞎折腾强。

    确立一个政治制度前,最重要保证一个无能或者是品德低下的人担任皇帝后,使他对整个国家的破坏降低的最低。

    因为皇帝不可能一直贤明下去,将来迟早会有昏暗无能的皇帝上位,那时候怎么办?

    一百年建设好的大楼,破坏它只要一天就够了。

    这个想法固然有道理,但是宋明两朝都被外族入侵给灭亡。

    这原因可以理解固定的分配方式,导致固定生产关系制约生产力的发展。

    也可以解释用固定分配方式来达到各方面的平衡,却忽视了熵增。

    达到平衡避免熵增,必须在封闭系统内,如此拒绝信息输入,对外交流,国家必然走向闭关锁国。但闭关锁国只能迟缓熵增,却不可逆,一旦强势外部交流介入,平衡必然被破坏。

    因此不变是死,瞎变也是死。

    这就是林延潮继任礼部尚书后面临的问题,在于如何用礼法来制约皇权?又如何借用皇权所授的权力来破除旧习,推行变法?

    但是想得很长远,但林延潮上任后第一件事,却不是诸如变法的国家大事。

    而是礼部没钱了。

    此事要从明朝的财政制度而起。

    明朝的财政制度是一个很操蛋的制度,他充分体现了,如何防止官员乱花钱。

    具体就是每一笔钱的收入都写明了专门的用途。

    比如刑部每年例送主客司本色纸张官价银二两七钱四分八厘,精膳司本色纸张官价銀六两七钱二分,共银九两四钱六分八里。

    这意思就是,刑部给礼部九两多的银子,分别用来给主客司,精膳司买纸的。

    都察院每年给折价银一百四十九两四钱七分,用作礼部买本色本纸八千七百六十八张。但是因为顺天府也给都察院供纸,所以这笔帐都察院转到了顺天府身上,由顺天府给礼部供纸。

    而官员的俸禄钱,是由户部按月发放。

    而吏员,皂隶,仆役的公食银,又是由兵部按月发放的。

    同时礼部还要负责翰林院,会同馆馆员的俸禄开支。

    林延潮到任时,也查了账。礼部虽说是穷衙门,但是也欠了不少的烂账。

    在公堂之上,林延潮看了账簿后,下面司务官来向禀告道:“启禀部堂大人,这个月工部所给的炭火银三百一十七两五钱二厘已派官送至,顺天府的本色本纸钱也是送至,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林延潮问道。

    “但是刑部的本色纸张银,工部的炭火银没到,另外户部给的官员俸米钱给了一半,而兵部的工食银都只给了三成。刑部的纸张银不过九两多银子,倒是无妨,但官员的俸禄,下面属吏的工食才是大头啊,拖欠不得啊。”

    林延潮闻言问道:“那各部是什么说法?”

    司务禀告道:“工部倒是说炭火银迟个两三日会到,刑部那边没有说法。户部的说法是现在用度紧张,自己部里的官员尚且领不到全俸,先拖一拖下个月再补上这个月。至于兵部更是直言下个月能不能补上还是两说。”

    “那么兵部,户部有没有这个事呢?”

    司务道:“都是瞎扯,户部虽说官俸时常拖欠,但是我们六部的官员却一向及时给的,其他部里都已经领了全俸唯独我们礼部拖欠了。还有兵部更是如此,今年兵部刚从太仆寺那支了三万两银子,虽说这钱用作边饷,但怎么也不至于手头如此紧张。”

    林延潮道:“我明白了,你是说户部,兵部有意拖欠咱们礼部的官俸,工食了。”

    司务连忙道:“卑职没有这个意思,或许真有什么难处。”

    林延潮道:“你不必替我遮掩,你猜得没错,这兵部的王司马,户部的石司农就是冲着我来的。”

    林延潮也是感叹,自己新官上任本要一展拳脚的,但这时候总有人来牵扯你的后腿,然后把你陷入无穷无尽的人事斗争之中。

    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还少了吗?

    这石星,王一鄂,还有陆光祖,自己一上任他们三个就给自己来了一份见面礼,让自己老实规矩一点吗?还真把自己当作了于慎行来拿捏了。

    林延潮初时有几分怒色,但片刻后已是平静下来。

    之前于慎行在位时,礼部事权被侵吞不少,当时于慎行没有申时行支持,资历又浅故而无力反抗。此事若换了一位老部堂坐镇,其他各部肯定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头上来。

    现在林延潮升任礼部尚书,论资历他比于慎行浅,现在自己还没提出将事权收回礼部的话,结果这三部倒好先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就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挣扎半天刚刚冒出头来,又被人一头给按到水里了。

    司务退下后,林延潮从公堂上回到了自己火房,他将徐孔目叫来,将这事情告诉了他。

    徐孔目官位虽不高,但论权力就相当于秘书长。而且徐孔目在礼部当了二三十年的官吏,可谓经验丰富。

    林延潮将这件事告诉了徐孔目,让他给自己参详也是有把他当作心腹看待的意思。

    徐孔目想了想道:“轻慢新官,这也是官场的常事。有些新官不守规矩,目中无人,轻视老人,故而上官常会给一个下马威,顺从了以后就好管教了。”

    “但是部堂大人不比他人,部堂大人有圣眷在,又是当今首辅的得意门生,故而他们也不会太过,若是小人料想不错,不用过多久,他们必会派人来解释一二,大家话说开了以后就好打交道了。”

    林延潮问道:“若是他们没派人来解释呢?”

    徐孔目沉思道:“照道理而言,他们不会如此,除非部堂大人在什么事上得罪了他们。可是如此也是无妨,部堂大人身为礼部尚书,本来就是清贵至极,将来迟早是要拜相,不必在这样小事上与他们斤斤计较,再来再算账不迟。”

    “故而部堂大人大可忍耐一二,谁不是苦媳妇熬成婆的,一阵子也就过去了,若是部堂大人实在受不了这个气,那就找元辅打官司去。”

    林延潮点了点头道:“徐孔目真是老成持重,但是为了这点小事找元辅就小题大做了。本部堂身为礼部尚书,既要将兵部的封贡之权拿回来,也要将翰林院,都察院夺走的指派乡试考官的权力拿回来。”

    “现在这一点点事上都被他们卡住,又何谈其他?”

    徐孔目吃了一惊道:“部堂大人,一部如何能与三部争?更何况礼部权轻,就算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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