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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大明文魁-第6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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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季驯双眼一眯,不置可否。

    一旁的李三才看向林延潮,露出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神色。

    黄越则是如看到至宝般,与众人介绍起这河防一览。但在座的人都没有了心事,大家都在猜为何潘季驯会送林延潮此物呢。

    次日林延潮,王士性,徐贞明向潘季驯辞行。

    按照官场规矩,潘季驯以河道总督之尊是不必亲自相送。但是潘季驯却亲自送到了渡口上,这是很罕见的。

    众人都站亭中说话,却林延潮与潘季驯到一旁说话。

    一名古稀之龄的在位尚书与一名不到而立之年的致仕侍郎站在到一起,这倒是令人颇为感慨,又生出莫名的合适之感。

    一老一少,一位如清晨之朝日,一位如马上下山之夕阳,可谓是各有千秋,谁也盖不过谁的光芒。

    此刻他们站在渡头低声谈话,众人都在各自揣测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看了一眼风平浪静的微山湖,潘季驯抚着胡须感叹道:“老夫第二任河道总督的时候,主张与张江陵相左,当时黄河北决,淹没运道,张江陵要开新河以避黄河,老夫却主张先堵旧河,因为此事老夫与张江陵多顶撞了几句,结果被他罢官。”

    “当时老夫心想罢官就罢官吧,正好回乡颐养天年,也算是乐得清闲。但没过几年,黄河数决,开新河半点用处也没有,老夫是对的,张江陵是错了。于是张江陵写信恳请老夫重新出山,说当年之事是他错了,恳请老夫重任总河。”

    “这张江陵虽其意甚诚,但老夫心想,我是何等人,怎么是他挥之即来,召之即去的。当下老夫本不愿意就任,但后来又想,我辈读书一辈子,所求的也不过是修齐治平这几个字。这张江陵老夫就算再讨厌他,但老夫却是朝廷的官员,治河又不是给他治的,而是为了社稷百姓。”

    林延潮听到这里,哪不明白潘季驯话中之话,言中之言,此刻他对潘季驯只有敬佩和感激。

    潘季驯缅怀了一阵,继续道:“此时此刻,老夫与张江陵的过节,早已烟消云散。他早已是作古,老夫也是风烛残年之人。但老夫唯独庆幸的,就是当初没有意气用事,接受了河道总督之职。这十几年两度浮沉,治河马上大功告成,如此老夫一片丹心足照汗青之中了。”

    林延潮远望微山湖波澜不兴,静水流深。看到这里林延潮感叹道:“挽淮河,束黄河,治运河,多少帝王将相为此殚精竭虑,但唯独司空一绝河患,既此非忍辱负重,胸怀为国为民之心不足以办成。”

    “当然治河之事,也不是老夫一力完成,也当薪火相传。说到这里,宗海你还到而立之人,即官拜三品京堂,是何意思?如此年轻就致仕,官场之上是你的儿戏的地方吗?半点也沉不住气?”

    林延潮立即道:“学生辞官……”

    潘季驯打断道:“你不必拿养病,省亲这话搪塞老夫,你是个有志于事功之人,求得是修齐治平。当年你因黄河水清水浊之事,被张江陵赶出京去,老夫记得你当时说过,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所作为,就算是让你屈居一名县令,你也愿意。怎么到了今日,这话犹自在老夫耳边,你倒是忘了一干二净了?”

    林延潮想起当年的事,他也不由感慨道:“是啊,当时司空还告诉我为官之道,当不问是非,直道而行。这几个字学生一直记在心底,但是可惜学生一直没有办到这几个字,行事弯弯绕绕的,瞻前顾后,反而畏首畏尾,倒是没有年少时那般勇猛精进了。”

    潘季驯不屑一顾道:“你倒还记得,其实这几个字老夫也未必办到。”

    “司空你……”

    潘季驯笑了笑道:“老夫年已七十,应当是致仕了。老夫当初修成此书就是打定告老还乡的主意。月前向天子引年乞休,天子复旨却道,河务重大,老夫以特旨起用,故不拘年限,照旧供职。老夫想来想去,朝廷不让老夫走,这是没有人可以接替啊,老夫有意向元辅举荐你,你看如何?”

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做客() 
    潘季驯先是赠书(河防一览),再熬了鸡汤(自己当被张居正贬官),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最后才透露让自己接替他为河道总督的用意。

    平心而论,林延潮是十分感动的。但是出掌河道漕运总督,却没有在他意料之中。

    因为礼部左侍郎的身份,是可以直接入阁的。

    就算不能入阁,礼部左侍郎也可以晋吏部右侍郎,吏部右侍郎手握铨政,是一个镀金的好地方。

    但河道漕运总督,林延潮却是没想过,因为这是外官。明朝还没有官员是以漕河总督入阁的先例,当然也没有翰林担任漕河总督鄂先例。

    当然没有这个先例,不等于说不能,手腕够硬的话也是可以改变规矩的。

    另一个时空的万历三十八年,当时内阁只有叶向高一人。

    叶向高虽与东林党亲近,但毕竟不是东林党的自己人,于是朝中就有人提议,要打破非翰林不得入阁的陈规,要从外官中选拔内阁大学士。

    在野的顾宪成向叶向高,吏部尚书孙丕杨,推荐河道漕运总督李三才入阁。

    但此举遭到了浙党的严厉反击,东林党也是出头为李三才说话,两党相互争执,最后引起了一场大的党争。

    最后李三才见事不可为,不仅没有入阁,还主动辞去了漕河总督之职。

    当然李三才是外臣,没有翰林的经历,所以他才如此费周章。但林延潮实不必如此,他也从未想过以河督入阁这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但是退一步来说圣意没有转圜,自己无法入阁,那么出任河漕总督也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河漕总督与其他总督不同,虽不掌兵权,但是却是天下第一肥缺,并且掌握着大明朝最重要的经济命脉。

    说潘季驯说这些,林延潮也是有些进退两难,难以抉择。

    无法入阁,那么河漕总督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万一接任河漕总督,那么林延潮很可能会有失去入阁的机会。

    这就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当然潘季驯就算向申时行推举自己,自己也不一定顺利担任漕运总督,但在此刻却是一个问题摆在了林延潮眼前。

    林延潮看向潘季驯道:“司空之青眼,学生实在”

    潘季驯一摆手道:“不是老夫非要找你为替手,只是探探你的口风,你先不用忙着感激。”

    林延潮差点翻了个白眼。官场上推举引荐别人,都是恨不得把人情做足,要你以后如何如何感激的,有你这样的吗?

    林延潮勉强地道:“劳司空过问,这也是学生的荣幸。其实不瞒司空,学生这一次辞官是有苦衷的,陛下亲口与元辅明言,以后不会允许学生入阁。”

    潘季驯点头道:“好啊,既然陛下不让你入阁,那你索性外放好了。”

    林延潮闻言心底大骂,麻痹,我不能入阁,你居然这么高兴。

    但见潘季驯笑了笑道:“宗海,老夫是过来人,告诉你一句,就算入阁又如何,不得圣意的内阁学士,就是两头受气。而河漕总督乃封疆大吏,一方诸侯怎么也比看人脸色的阁老强吧。”

    听了潘季驯的话,林延潮倒觉得说得一点也不错。

    林延潮当即道:“之前离京,学生早就绝了仕途之念。但蒙司空这一句话,学生若是拒绝,就是拂了司空的美意,没错,学生确是事功之心,不改此志。但是圣意没有转圜,司空若推举学生,学生怕是不仅陛下觉得学生辞官是出尔反尔,也是因学生的事而令陛下对司空有所看法。”

    潘季驯听林延潮这么说倒是点点头,然后道:“不错,经你这么一说,老夫觉得自己想的不周全了。”

    潘季驯顿了顿道:“也好,那么此事暂且搁下,你也是刚刚辞官,不如过个一年半载再说。”

    林延潮当即道:“司空的爱才之心,学生感激在心。”

    林延潮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进可进,退可退。

    然后林延潮向潘季驯长长一揖,然后与众人登上了座船。

    林延潮临轩看着渡口上的潘季驯,心底感慨万千。

    接着座船南下经运河到了徐州,然后又于扬州泊船。

    明朝的扬州,兼漕运,盐业之利,乃天下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另一个时空扬州破城时,清军主帅收了徽州盐商汪氏兄弟的三十万两银子,他们恳请清军不要屠城,但是却没有成功。

    而这个时代,林延潮来到这座江南古镇,烟花古巷,脑中不是想起七十年后的一幕。

    船在扬州停泊时,往来樯橹如麻,岸上居民稠密,到处都是做买做卖的商人小贩,哪里都挨挤不开,以至于令船上的人都无法落足下船。

    这个时代的扬州城有新旧二城,两城间间隔着小秦淮河,旧城则有两淮都转盐运使,以及府治,府学,而后来扬州人口增多,无数商人不得不住在城外,故而后来扬州知府也是出于备倭的考虑,建了新城容纳这些外人居住。

    因此旧城住的多是读书人,路上行人稀少,新城住的多半是富贵商人,商人要外出交际,所以新城是热闹非凡。

    林延潮让女眷留在船上,自己下了船后便去了新城,现在这新城也无法容纳更多的居民了,不少市井百姓又搬至城下居住。

    新城里有砖雕门楼,鳞次栉比的屋脊,小巧的绣楼。在这里十万家产的商人都是出不了头,只能算是小富而已。真正的大盐商们生活可谓奢华至极,各种吃穿用度不提,扬州最有特别的就是这里的风月产业,扬州瘦马更是天下有名。

    张汝霖的儿子张岱在他书中记载里写到。

    扬州为巷者九条。巷故九,凡周旋折旋于巷之左右前后者,什百之。巷口狭而肠曲,寸寸节节,有精房密户,名妓、歪妓杂处之。名妓匿不见人,非向导莫得入。

    由张岱的描述可知城里居民十分密集,连带着道路上拥挤不堪,路上行人接踵摩肩,历史上外国人来到扬州感叹于街道上人口之多,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但其实这一幕不过是居民的日常而已。

    众人行在在新城里,路上随处可见的鱼肠小巷里,不知住了多少人家,其中有不少名妓就居住于这样的巷里,必须有专人带路方能一见。

    也有怀才抱艺,精通词曲的乐工乐师,也有为见佳人一面,散尽钱财而穷困潦倒的读书人。

    不过扬州不是属于他们,这里的繁华是属于城中那些盐商,宦官以及他的子弟,他们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概说的就是如此。

    王士性有相熟的红颜知己,也有想见而未见的佳人,于是邀林延潮与他一睹杭州繁华。

    林延潮当即拒绝了,而他这些学生早知道扬州繁华,心底也是按耐不住。

    但林延潮想起七十年的事,虽心底感叹,也是同意他们出门,但天黑必须回到船上。

    学生答允一声便离开了,而林延潮则与展明,陈济川打听后,却来到一处盐商的家中。

    没错,这家盐商就是梅家。

    梅家在扬州的宅子,远望去青砖黛瓦,与其他没什么不同,确实钱财到了梅家这地步,应该是要藏富不露了。

    林延潮递上名帖通报后,门口的梅家下人脸色一变,然后立即入内禀告。

    不久梅家大宅打开了中门,一名老翁,以及两位男子一并出门迎接。

    这两位男子有一人是梅侃,还有一人年纪略大他一些,看去儒雅至极,丝毫看不出是商贾之家培养出的子弟。

    这个时代越是成功的商人,身上儒气越重,当然这是儒商路线,为了方便与官场上的大员打交道,相反很多饱读诗书的官员倒是一副商侩的嘴脸。

    “老朽拜见部堂大人,得蒙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林延潮笑了笑道:“老人家言重了,我与梅兄是老朋友了,路经扬州顺道就来摆放,没有提前递帖,实在是失礼了。”

    老者笑着道:“部堂大人如此贵客,我们梅家是盼也盼不来,何谈有什么失礼,部堂大人里面请。”

    当下林延潮到梅家府上作客。

    却说梅家乃是扬州最大的几个商家之一,梅家虽是盐商出身,但经营早已超过盐业。而且他们在官场还很有人脉,之前通过放贷给官员,可谓在官场上广结善缘。

    但梅家最主要的靠山还是张鲸,这一次张鲸倒台,梅家依仗着过去经营布局,暂时还能维持住局面,但长久而言如果找不到新的大靠山,以他们现在这富可敌国的财富,早晚也会被人窥觊。

    故而林延潮专程来扬州一趟,就是为了招揽梅家。

    当然换句话来说,也可以看作林延潮来扬州请梅家支持自己。

    当然大家刚刚一见面,话也不会说的这么明,彼此都是在愉快的寒暄聊天中渡过。

    这老者自是梅侃的父亲,现在梅家的掌舵人,但年事已高已处于退二线的状态,而那年纪比梅侃年长的则是他的兄长,眼下梅家的产业多是由他们二人打理。

    眼下梅侃这位兄长虽不说话,但目光不时朝林延潮着看来,似乎在心底在掂量着什么。

    

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背景() 
梅老太爷乃年事已高,虽久不负责家中事务,但谈吐思路都是十分清晰。

    但见梅老太爷屈其手指道:“天下的盐啊,有海盐,井盐,土盐,池盐,硝盐,岩盐之分。但主要是海盐,井盐,池盐三类。其中池盐有山西的解盐,井盐则多出于四川。但井盐不如池盐,池盐又不如海盐。”

    林延潮点点头道:“老丈所言正是,在下当年在归德任官,归德本是解盐行盐之地,解盐受南风而结盐,最赖天时,故而岁额常有不足,况且解盐从山西到河南路途又远,可谓又少又贵,因此当地百姓食盐多有不便。”

    “当年全赖付知府将解盐改为海盐,堪为一时德政。”

    “付知府?”梅老太爷。梅大公子道:“就是当今河南左布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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