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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大明文魁-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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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华明明是河道总督,居然管起漕运的事来,这等狗拿耗子,就是为了恶心林延潮一下。

    林延潮不由心想,李子华看你在河道总督的任上还能得意多久。

    随即林延潮心想,自己动怒,又是不合申时行交代戒气戒斗的话。

    于是林延潮道:“知道了,先将此事知会下面。”

    陶望龄道:“老师,看来我们一定要在七月之前将贾鲁河疏通,让漕船北上,否则耽误了漕期,必会被户部问责。”

    林延潮点点头道:“为官者功莫大于治河,政莫重于漕运。此言何解?治河是功绩,漕运是本分。治河得力那是有功,而漕运办好了,朝廷不会赏你,办差了,就要丢乌纱帽。”

    “现在为师两样皆占,真是成王败寇。何况为师之前还在奏章上向天子言明,要让归德府三年内大治,眼下朝堂上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本府的笑话,你们说我是不是作茧自缚。”

    听林延潮之言,陶望龄,袁可立二人不由莞尔。

    林延潮看了二人道:“还笑?”

    陶,袁二人皆道不敢。

    然后林延潮又看下一封公文。才看了一半,林延潮眉头已是皱起。

    林延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扎堆了在贾鲁河边买田?本府三令五申,尔等不可将打坝淤地的事泄露出去,为何还是走了风声?”

    见林延潮面色肃然。

    袁可立道:“学生查探过了,从各县上的公文来看,确实有部分田契买卖是在打坝淤地的政令下申之前签订的,这些人有的是早想买了,竟意外捡了便宜,还有的则是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但其余七成都是在官府政令之日附近签立的。”

    “他们有的说,是田主欠了他们的钱,田租,要以田抵债,有的是祖产,兄弟妯娌争讼,还有的说忘了在官府登记造册,甚至有的人就是要明抢。”

    陶望龄道:“老师,此讼状上,一共涉及田地两万八千多亩,若以淤田计算,一共涉银十几万两。”

    “这些人都是本地大族,官绅,他们得知老师准备引黄灌淤后,都是设法侵吞百姓的民田。有的地方消息闭塞,有的是里长乡老助纣为虐,甚至侵田自肥。”

    袁可立叹道:“我现在方知老师之前所言,为何要开启民智。这些老百姓多是目不识丁,然后被那些无耻的读书人蒙骗或是强逼,不知不觉中就将家里的田给卖了。”

    陶望龄道:“幸亏他们不知老师有以上月五日后,一切田契买卖无效这一招,否则他们事先就更改立契之日了。”

    “现在乡民们都知道了官府要打坝淤地的事,要骗他们重写一份田契已是不易了。”

    林延潮道:“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官绅们也不罢休,你们看他们都将讼状递至本府这里了。还上言若是本府不准,他们就要越级到省里上诉,甚至进京告状!”

    “这些人也有家人为官的,甚至在京为官的,若是得罪了他们,怕是要在天子那边参我一本。”

    “老师。”袁可立,陶望龄一并急道。

    林延潮点点头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必会给老百姓一个公道。”

    半个时辰后,林延潮召集通判,推官,六房司吏在二堂议事。

    林延潮将府里众官绅告状的事,与官吏们一说。

    众官员脸色都很精彩,各个双手按膝,作冥思苦想之状。

    林延潮道:“平日你们一个个能言善辩,口若悬河,怎么今日都哑巴了?”

    众官员仍是紧闭嘴巴,而各自的目光犹如无声的电报一样,暗中传递着讯息。

    半响后,吴通判被';推举';出来,但见他起身道:“府台,官绅告状,兹事体大,一旦惊动有司,我等都担当不起,还请府台慎重啊!”

    吴通判说完,众官员们都是低声议论,虽说没有发言,但林延潮看出不少人已是对吴通判持赞成之意。

    林延潮道:“吴別驾请说。”

    吴通判道:“居官者当以清静省心为要事。这一次疏通贾鲁河,在民间征调如此大的民力,已是在朝堂上惹来不少争议。”

    “而今皇上要我们将河疏通,有司也是盯着,我们已是骑虎难下。但若要想成事,必须要当地士绅配合行事。”

    “这些田亩有多少是真被侵吞,此难知也。但是若不取得地方官绅支持,一旦贾鲁河疏通不成,朝廷必会下责我等,两害相权当取其轻者。”

    吴通判说完,众官员们都是称是,几乎是一面倒的赞成。

    吴通判见此道:“下官肺腑之言,还请府台见谅。”

    林延潮道:“吴通判哪里话,这等真知灼见能当堂直言,本府要多谢你才是。你放心,本府已有主张,不会使官绅受屈。”

    听林延潮之言,众官员都是大喜道:“府台高见!”

九百四十章 为官难易() 
    林延潮看众官员反应后,当下没说什么,而是起身更衣。

    正走几步路,却见何通判跟在身后。

    林延潮见何通判问道:“何别驾何事?”

    何通判上前低声道:“府台,不可听吴通判他们之言。吴通判他们反对,是为自己乌纱帽考虑。他们生怕一旦自己答允,府台命他们去行事,如此就得罪了地方豪强。”

    “故而他们推托,是想府台自己为了打坝淤地的事,去得罪巨室,他们好作壁上观。”

    林延潮点点头道:“众人之言,本府甚是失望,唯有别驾肯与林某说心底话。”

    何通判松了口气,欣然道:“不敢当,至府台至归德任官以来,下官与府台都是风云同舟,见府台为官虽行事多用手段,但却是一心为民做主,而今疏通贾鲁河,兼引黄灌溉,打坝淤地,这是利在千秋,功在社稷之事。下官对仕途已无进取之心,此生余愿,就是随着府台左右,替老百姓做一番事情。”

    见何通判这一番肺腑之言,林延潮点点头道:“何兄放心,本府必会为老百姓做一番事。”

    何通判见林延潮答允太爽快,心底又是不太放心。

    何通判走后,林延潮回到堂上就命众人散去,然后召刚刚从山东返回归德的丘明山入衙议事。

    林延潮与丘明山方说了几句,外面下人便奉上帖子言道:“沈尚书之子沈兰求见府尊!”

    这沈尚书就是沈鲤了,沈鲤因去年马玉的事上谏天子,名声大振,现在从吏部左侍郎胜任礼部尚书。

    沈鲤大拜礼部尚书,不仅朝野瞩目,更是轰动了归德府。当时身为知府的林延潮也是送上贺贴,让何通判代自己去虞城沈鲤老家上门道贺。

    现在林延潮拿着帖子,不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莫非也是为了淤地之事?”

    丘明山道:“东翁,那倒是不好说。”

    林延潮道:“沈阁老的清名天下皆知,他任吏部侍郎时,拜客如云,但却一概不见。在朝时,他淡泊自处,自抑简朴,岂会不懂约束子孙。”

    “但若是其家人真为淤田所来,也真叫我太失望了。”

    说完林延潮请沈兰入内见面。

    却说沈兰先行行礼,林延潮离座相迎道:“世兄,上一次宗伯官拜二品,我没有去虞城道贺,还请不要见怪。”

    沈兰连忙道:“怎么敢劳烦世弟大驾,家父为官一向淡泊,他常教导我们子孙,做热官,反而要自处冷处,所以家父升任宗伯时,家里不过请了几位亲戚喝了几杯薄酒为贺,当时世弟请何别驾前来,我们沈家上下已是诚惶诚恐了。”

    林延潮心道,这够可以的啊,当朝堂堂尚书的儿子居然没有半点娇气。这沈家家风实在是够好,看来都是沈鲤平日言传身教之功啊。

    当下林延潮请沈兰上座奉茶后。

    聊了一阵后,林延潮知道这沈兰只是秀才功名,之前考了年都是不中。

    而此人也不是没有才华,而是沈鲤不愿有人非议,故而压着儿子不让他考场得意。要知道沈鲤的地位眼下不逊色于申时行多少,但论关照家人的本事,是远远不如啊。

    沈兰犹豫半天,然后向林延潮道:“其实在下这一次前来拜见世弟有一不情之请。”

    林延潮心想,果真戏肉来了,方才的淡泊不会是装的吧。

    林延潮笑着道:“世兄请说,只要能帮上我一定会相帮。”

    沈兰道:“是这样的,这一次府里疏通贾鲁河,我们虞城县所淤之地里,有一片正好是我们沈家新修的家宅。”

    “世弟,实不相瞒,我沈家老宅地势低洼,稍一遇雨即是积水,家里早有搬迁的意思,怎奈家父官俸微薄,一直不能如愿。这一次家父官拜宗伯,留书于我说,他现在已是位极人臣,官居极品,然富贵岂有久持之理。当下进则思退,他再侍奉天子两三年后,当辞官归隐。”

    “家父有心,身为人子,无论如何也要尽孝道。故而家里这一次修建新宅,本待是家父辞官归里后,颐养天年所用,我们几个子孙没有什么本事,东拼西凑的才攒了这么一点钱,修了个宅子。虽说茅庐仅蔽风雨,但总算有个栖身的地方,祖母以及家里上下都十分满意,但怎料……河水一灌,大水一淤,那么宅院如何能住?所以在下此次冒昧前来,恳请世弟高抬贵手。”

    林延潮闻言听的是头皮发麻,这要求也实在是合情合理啊。

    换了别人怎么看,当朝礼部尚书家人刚刚修的宅子,准备颐养天年用的,你就马上放水淹了,这官你还要不要当了?

    对于别的官员而言,肯定是二话不说了。什么政绩,什么事功,都不如人家尚书大人的宅子重要啊。

    林延潮笑着对一旁丘明山道:“正所谓知足不辱,沈宗伯,这一番为官进退之道,真是林某一辈子也不及的。”

    沈兰连忙道:“世弟谬赞了,不敢当。”

    林延潮道:“哪里,世兄也是了不起,常言道休官莫问子,世兄淡泊名利,宗伯方能有此畅然挂冠之思了。”

    沈兰道:“世弟之言,愚实愧不敢当。只是家父归老也只有一间草庐,可作常林丰草之思,还请府台帮忙。”

    林延潮点点头道:“世兄放心,林某一定尽力而为。”

    “来人,”林延潮吩咐了一声,“黄府经与左先生在吗?”

    陈济川道:“黄府经昨日去了夏邑,左先生在府衙。”

    林延潮点点头,当下道:“让左先生将虞城县的水图带来。”

    不久左出颖抵达。

    林延潮查阅水图后,对沈兰肃容道:“世兄你看河西这宗伯家宅左近,足足有三万多亩民田,三万亩田地里有一万余亩乃斥卤田。引黄灌溉,这一万亩斥卤田立即可为良田,其余民田得河水滋润,也可增产数成。”

    沈兰见此也是有几分不在然。

    林延潮察言观色当下道:“但是……但是宗伯是林某一贯敬仰的人。当初林某因马玉之事身陷囹圄,若非宗伯相救,林某焉有今日。”

    “世兄放心,三万亩何足道哉,林某这就给虞城县知县下令让他停止引黄灌淤之事。”

    沈兰听着又是舒服,又是感动当下道:“世弟,这怎么好……因一家之事,让世弟为难,沈某过意不去。”

    林延潮当下道:“世兄,万万不要这么想,宗伯的忙林某怎么能不帮。”

    一旁陈济川道:“府尊,可是昨日虞城县知县禀告,说民役已是动员好了,原先修好的河堤也已是开扒了,现在又命人堵上……”

    “扒下也给我堵上,没听清楚?给本府与虞城县知县说清楚,若是沈宗伯家宅被水淹了一尺,我就立即扒了他这身官皮。”

    沈兰听了过意不去,立即道:“尊丈,这么说,令在下情何以堪。不如在下回去与祖母,姐弟说一说?”

    林延潮听了道:“这怎么好?还惊动太夫人,还是我这边容易,也就是吩咐下面的人一句好了。放心,宗伯的忙,林某一定会帮。”

    沈兰闻言正色道:“家父一生所谋都是为国为民之事,他交代我们要损田土,减受用,衣服勿华美,器物宁缺失,不可留下争端,误他一世清名!”

    “而今为了区区家宅,而损百姓三万亩田地,我于心何忍,家父也必会责之。府台,就当今日沈某从没来过,实在是打扰了。”

    林延潮与沈兰推让了好一阵,林延潮见'说服'不了沈兰,长叹道:“既是如此,林某也不坚持了,以后只怕是无颜见宗伯了。不过世兄放心,我一定亲自另选良宅美舍给宗伯建屋,另外这一次淹没屋舍,府里一定重价赔偿,绝不令世兄家里有半点损失。”

    沈兰点点头道:“家父为官清贫,我们也是家无余财,这补偿的事,我也不与世弟推辞了。此事我会修书一封至京解释,家父必不会相责世弟。”

    林延潮大喜道:“那实在是多谢沈兄了。”

    当下林延潮亲自将沈兰送出门去。

    回屋后,丘明山道:“东翁这一招高明,既不使沈家难堪,得罪了沈宗伯,而且在申阁老面前,借助此举也可与沈鲤划清界限,最重要是沈家乃是本地官绅之首,府台现在连沈尚书的面子都不卖,如此也杜绝了其他人,再来请托之事。”

    林延潮看向丘明山道:“那也是沈宗伯他为官清正,换了他人就不会这么好说了。”

    “为官以来,本府方知事功之艰难,之前专务河工时,心无旁骛,付藩台替我分担了他事,而今为正印官,即要事功,哪里有不得罪人的道理。”

    丘明山道:“确实为官不易啊,若继续不许田契买卖,必得罪了本府巨室。其实只要贾鲁河能修的好,朝廷那能交差,就过去了。”

    “为官之人嘴巴上说为了百姓那是务虚,但是真正为官还是要务实的,不然何言天下之官皆弃民之官,天下之事皆弃民之事。”

    林延潮道:“那这一次的事,你怎么看?”

    丘明山道:“按照官场惯例,就捉小放大好了。难以得罪的就放过了,得罪的起的就拦了,对百姓有个交代才好了,但凡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已经是百姓眼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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