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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大明文魁-第4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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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巡抚陆树德笑着道:“河台,可知这归德府同知何人?”

    李子华问道:“莫非陆抚台知晓?”

    陆树德捏须微笑道:“此人名满天下,其师又与吾兄相交,不知不行啊。”

    李子华讶然拿起拜帖一看,恍然道:“本督道是谁?一个月前看邸报,知林三元来河南归德为官,竟给忘了。”

    顿了顿又问道:“林三元哪位老师与平泉公相交?”

    陆树德之兄就是陆树声,当年在朝堂之上,是连张居正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所以李子华提及陆树声十分客气。

    “乃是嘉靖四十一年进士,林贞耀。”

    李子华自然听过林烃的名字,他现在知道林延潮在门外,本有心不见。

    李子华是受张居正提拔,才担任河道总督的,但张居正故去后,张党遭到全面清算。他保住自己河道总督的地位,不顾昔年提拔之恩,全力倒张,在奏章里说了很多张居正的坏话。

    比如之前黄河上游沿岸设立汛兵,称量河水,作为汛期预警。他就上表朝廷,说这是劳民伤财之政,全然没有作用,借此打击张居正。

    结果朝廷答允撤除汛兵后,黄河突遭到大水,沿河各府措手不及。归德府,兖州府南北河堤皆是崩决,当时天子念在李子华在‘倒张护驾’上出力,只是下旨训斥,没有将他贬官夺职。

    即便如此李子华也是大失圣眷。

    后来李子华知道这黄河汛兵之制是林延潮建议潘季驯设立,加上林延潮又上谏天子替张居正翻案。故而李子华对林延潮很没有好印象。

    但眼下听闻首辅张四维之父病逝,虽说眼下张四维仍居首辅,但其回家守制二十七个月是必然是。那么接替张四维为首辅,必然是申时行。

    众所周知林延潮是申时行的得意门生,这个面子他必然给,当然不是给林延潮,而是给申时行。

    李子华捏须道:“这么说林三元岂不是陆抚台的世侄?看在陆抚台的面子上,本督姑且一见。”

    在场官员哪个不是‘闻弦歌知雅意’的高手,林延潮虽说是五品官,但他乃翰林,三元出身,又是名满天下的文宗,不可以等闲官员视之,就算李子华乃河道总督,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李子华这么说,必是与他有什么过节。

    不久林延潮入内后见过众官员。

    林延潮觉得场面有些冷淡,除了陆树德问了几句林烃近况,其他人都没有几句寒暄,只是基本客套。

    倒是陆树德想起其兄屡次在自己面前盛赞林延潮,聊了几句就以贤侄称呼。陆树德身为一省巡抚,不必如其他官员,那么在意李子华的态度,直接就问道:“贤侄来兖州,可是有什么要事找河台吗?”

    陆树德语气温和,一副有德长者的模样。与坐在官帽椅上大腹便便,神色冷淡的李子华相较,二人待自己的态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延潮心知因为倒张的缘故,李子华对自己必然有看法,但怎奈修建缕堤这么大的事,一定要向河道衙门请示,所以他绕不开李子华。

    林延潮将自己要在境内修建三段缕堤之事,进行陈述,兴修缕堤可作‘束水冲沙’,以及开垦‘堤内淤田’的好处,讲众人知晓。

    林延潮说完后,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修建缕堤,还能利用‘淤田’耕作,这个想法很好啊,大家竟都没有想这一层。众官员不由心道,这林三元是个能吏啊。

    李子华对林延潮有几分刮目相看,仍是问道:“林同知,修建缕堤是你的意思?还是河南布政司的意思?”

    林延潮道:“回禀河台,是府里的意思。”

    李子华点点头道:“本督就想,若是布政司的意思,藩司衙门不会不亲自与本督打招呼,而是派你前来禀告。”

    林延潮答道:“禀河台,府里几十万百姓于兴修河工之事都很支持。建缕堤束水,遥堤防洪,此举在宿迁至徐州段河段已获奇效。”

    “去年归德府决堤,百姓深受河害,为了不重蹈覆辙,永绝河患。下官请河台答允此请。”

    李子华沉吟了下道:“缕堤遥堤双重堤坝,确实在治河上有大用。修建百里缕堤这是多少万两银子?动用多少万夫役的大工程?在几千里黄河上,哪段先修建缕堤遥堤,哪段后建,哪段该建,哪段不该建,河道衙门自有安排。”

    “你归德府怎可未经请示河道,就自作主张向下面声张,博取民意后,然后再掉过头要本督批准。本督若不答允,岂非千夫所指?恶了归德府一府百姓?林同知,当官有你这么当的吗?”

    李子华声色严厉,带着二品封疆大吏的威严。

    但林延潮此刻唯有硬着头皮道:“数年前河道衙门本也打算在遥堤内,也再修建一条缕堤,以固堤防,但后来拖延下来。此事当年潘河台是支持的。”

    李子华本想道一句‘潘河台是潘河台,本督是本督,’但现在潘季驯任刑部尚书,位高权重,自己也不好不卖他的面子。

    李子华缓了缓道:“既是潘河台当初同意此事,那么本督也不反对。只是既修建缕堤,不是你一个府的事,兖州府如何打算?”

    李数道:“回禀河台,下官也知修建缕堤乃护堤之好事,但是今年拨下来的河工银就这么多,能将遥堤加固,挡住今年汛期大水,下官心底也是七上八下没有十全把握,哪里再有钱建缕堤呢?”

    李子华心底冷笑,面前却道:“钱的事,你去跟司里谈,河工银当初都拨到各省布政司的账面上了。”

    李数一摊手道:“一提钱下官就恼火,本该划拨府里的十万两河工银,到下官手中只剩两万七千两,其余都被截留。若都能将十万两拨齐了,别说缕堤遥堤,下官都给修得整整齐齐的。”

    李数一说完,其余官员都是道,能到这么多银子已是不错了,这河工银从来没有一气给齐的道理。

    李子华向林延潮道:“林同知,你也看见了,不是本督不准你建这缕堤,只是钱就这么多。眼下河道衙门也是在寅支卯粮,过一天日子敲一天的钟。”

    林延潮听李子华,李数在这哭穷心底冷笑,他河道总督出行这么大排场,不说几百个家眷长随,就说几个营的河标护送,浩浩荡荡过境,这要多少银子?

    这李数身为地方官,接待上官,又是如此铺张浪费,一日所吃所用,这又是要多少银子?

    他们与自己说没钱?这你也信?

    林延潮不与他们争辩拱手道:“下官也知河道衙门难处,下官不要河道衙门拨一两银子,这缕堤下官自己建。”

    林延潮此言一出,将在座官员都惊呆了,河南省能拨多少河工银,他们心底有数,到了林延潮帐上也不会比李数多多少。但林延潮竟然敢放出大话,说这一百里缕堤竟要自己建。

    若林延潮真建成了,这李数不是要被林延潮打脸打死掉。

    这时李子华却抚掌大笑,对众官员道:“看看,诸位看看,这才是名臣气度。本督当以此事,向天子为你请功,让沿河各府都看看,什么叫不要河道衙门一文钱,也能修出一条百里缕堤来。”

    李子华笑了,山东的众官员也是笑了。林延潮见大家笑了,自己也是笑了。

    李子华为何笑?林延潮这缕堤还没修了,李子华就向天子请功,这叫什么?这叫捧杀,若林延潮修不好这百里缕堤,在天子,天下官员面前就是丢了大脸。

    至于山东众官员为何笑?当然是笑林延潮不自量力,不要河道衙门一两银子,也敢夸下这修建百里缕堤的海口。你在河南省说说也算了,跑来我们山东地界吹牛?跨省装逼?

    陆树德打圆场道:“贤侄可以一步步来,今年先修一段。”

    李子华闻言微微冷笑道:“话说出去,就要自己圆回来,岂有朝令夕改之理。”

    林延潮霍然起身道:“既是河台答允,那么下官就立即回府督修,这就告辞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此来虽没要到钱,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河道衙门批准自己修建缕堤了。

    “慢着!”

    李子华从椅上起身道:“林同知此心可嘉。本督深表敬意,这里有几尾黄河鲤鱼,本督拿之赠你,以示鼓励。”

    李数笑着道:“河台此寓意林同知鲤鱼跃龙门,甚好,甚好!”

    众官员闻言都知李子华,李数赠鲤鱼的用意,你林延潮想政绩想疯了,作什么鱼跃龙门的千秋大梦。

    这是明显的讥讽啊。

    李子华故意板着脸道:“怎么,林同知莫非看不上这黄河鲤鱼么?嫌弃本督送得不好?”

    什么叫别人骂你,你还得笑脸相迎?你能说河督送得鲤鱼不好?

    哪知林延潮却道:“这黄河鲤鱼虽是珍稀,但在下官眼底却不算奇物。”

    闻言众官员都是笑,李子华问道:“那林同知眼底,何鱼是奇物啊?”

    什么鱼比黄河鲤鱼更珍贵?就算更珍贵,何人所赠,能比得上我堂堂河道总督所赠?林延潮一句答不好,就落下把柄。

    林延潮向北拱手道:“昔日下官蒙天子恩赐,赐了三尾鲥鱼,不知算不算奇物?”

    鲥鱼乃江南贡品,运到京里时,价值千金。天子下赐鲥鱼,除了正三品以上京官,也唯有讲官方有此殊荣。

    林延潮此言一出,众官员方才脸上的讥笑之意,尽数不见。

    李子华虽是二品河督,但一直在外为官,没被天子赐过一条鲥鱼,其余官员更不可能。李子华脸色极为难看,别说鲥鱼,鲤鱼,就算天子随便送林延潮什么,也比李子华所赠金山银山珍贵万倍。

    这是什么?这是圣眷在身。

    满室鸦雀无声,众官员不能对一句,唯有目送林延潮‘事了拂衣去,留下功与名’。

八百二十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一席话下震山东,

    三尾鲥鱼惊河督。

    河南官场上,流传着林延潮威震河督之事。

    当天在兖州驿站之事,林延潮用长江鲥鱼,来打黄河鲤鱼的脸,传得山东官场人尽皆知。

    不过话说回来,林延潮要自筹钱粮修建百里缕堤之事,也经过这件事传扬出去。

    在这点上河南与山东官员观点倒是很一致,他们认为林延潮这是吹牛皮。若林延潮不要河道衙门一两银子,都能修建百里长堤,下一步是不是该表演撒豆成兵了?

    不过河道总督李子华却是很认真的人,将林延潮修建百里缕堤之事给工部都水司备案,并行文河南,山东二省沿黄河各府知晓。

    这事算是弄得两省官场周之,现在官员们就算不知道,也得知道了。

    此举无形将林延潮架到了台面上。

    有的人敬佩林延潮的勇气,给他献计,用泥沙筑堤,待至冬天往上面泼水,待水结冰,立即可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大堤。

    此天才的构想,来源于当时流行的杨家将演义话本。

    昔日河道总督,现任刑部尚书潘季驯也被惊动。

    潘季驯给林延潮写了一封书信,全信两千余字,但合起来两个字可以概括,那就是‘瞎扯’。

    潘季驯昔日为河道总督时,修了五百六十余里土堤,十几里石堤,用夫役八千人,用银五十六万两,为朝廷节余二十四万两河工银,此政绩堪称天下第一能臣。

    当时连张居正都要写信拍潘季驯的马屁,百年大计皆仰赖公之英断,公之功不在禹下。

    要知道张居正与潘季驯当初是政见不合,曾指使人将潘季驯一撸回家,但潘季驯修堤成功后,张居正只能把脸伸出来让潘季驯打。

    当然潘季驯也很不厚道的,把这件事整天挂在口边,弄得官场上人尽皆知,落张居正的面子,显得有点小肚鸡肠。但清算张居正时,也是潘季驯站出来,在人人自危时,挺身而出给张居正说了公道话。

    言归正传,潘季驯在给林延潮信里列举,自己当年修堤,是平均一千两修一里堤,林延潮要修百里堤坝,最少要十万两,这钱从哪里来?而且缕堤逼河而建,汛期一起,很容易损毁。

    所以缕堤基本是要一年一修,但这每年岁修费谁出?你归德府穷成这样了,这钱是从何而来?

    林延潮居然有这等勇气,敢在官场上夸下海口,也不怕闪了舌头,信不信老夫给你两耳刮子。

    虽说潘季驯写信把林延潮骂了一顿,但人家资历在那边,你得服啊!

    潘季驯两度为河道总督时,几百万两银子经手,却一文不取,被张居正罢官回老家时,还要向人借盘缠。

    黄越说起,当初他随同潘季驯治黄河时,亲眼见得他老人家是‘轺车所至,更数千里,日与役夫杂处畚锸苇萧间,沐风雨,裹风露。’

    堂堂二品大员,做事竟躬亲到这个地步,天下第一能臣,人家是当之无愧。

    史家称万历朝前十五年为‘万历中兴’是有道理的。因为万历朝前十五年,有张居正的‘以天下为己任’,有潘季驯的‘事功’,托住了大明日浅下坠的国势。

    眼下之所以能国泰民安,不得不说是他们的功劳。

    所以尽管潘季驯写信来骂,出于对他老人家的尊敬,林延潮就不写信骂回去了(吵架吵不过),来了个‘留中’(当你放屁)。

    林延潮将潘季驯的信丢到了一边,来到窗边,窗外春雷阵阵,这惊蛰就要到了,马上就是万物之时。

    连潘季驯都惊动了,林延潮知道天下舆论纷纷,此刻都指向了自己。这一次若是真修不成这百里缕堤,以后自己这张脸估计就要被人打肿了。

    可是脸打肿不打肿此事,从来也不放在林延潮之心上。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方才是事功之所在,”林延潮望着春雨自言自语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万历十一年的一月已是过去,现在到了二月,下了好几场春雨,雨水如膏滋润田土。

    这正是万物生长,百姓兴作的好时候。

    身为代理知府,眼下摆在林延潮面前两件事。

    一是兴河工,二是劝课农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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