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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大明文魁-第3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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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四维不说话,过了一盏茶功夫,却见会极门那两队名身穿飞鱼服,腰插绣春刀的锦衣卫行来。

    两队锦衣卫中,数人胁着一名中年男子。

    看清这中年男子面容,林延潮不由失声道:“光学士?”

    被押的中年男子正是陈思育。

    陈思育闻声侧起头来看了林延潮一眼,顿露出了羞愧之色,三品大员,翰林学士的尊严如同他身上被剥去的官袍般不见。

    陈思育又看向负手而立的张四维,嘴角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目光中乞求与无奈。

    片刻之前陈思育还在文华殿经筵上为天子侍讲经书,现在竟成了阶下囚。

    看着陈思育从面前押过,林延潮心底震撼,以往在邸报里见哪个哪个官员被罢官,不过是落于纸上,没有亲眼见到,而这一刻却真切发生在眼前。

    他看向站一旁的张四维,对方正泰然自若。

    陈思育被押之事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是由他策划。想到这里林延潮心底一寒,张四维让自己在此看陈思育被押,无疑是杀鸡儆猴了。

    林延潮对张四维心底生出深深的忌惮来。

    陈思育被押走,张四维气定神闲地看了林延潮一眼道了句走吧。

    林延潮应了一声,随他进了阁门。

    张四维晋首辅后值房里,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公文积压得更多了。

    现在文渊阁里唯一可以与张四维对抗的申时行,以称病的方式,避其锋芒。

    现在内阁中张四维称之为独相也不为过。

    为次辅时的,张四维在张居正面前隐忍,低调,默言寡行。现在大权在握,张四维的宰相肃杀之威,已是压在一旁的林延潮肩上。

    一身大红蟒衣的张四维先批改了两封紧急公文,而没有与林延潮说话的意思。

    林延潮被凉了一阵,想起还是同一间内阁值房。以往林延潮见张四维时,对方一进门就会招呼看座,今日一言不发,让自己站着。以往甚至亲切地称自己表字,今日则是一句林中允。

    张四维处理完公文,抬起头看向林延潮。

    出于对首辅的恭敬,林延潮垂下了头。

    张四维起身从一旁小屉子里拿出一物来,丢在公案上。

    林延潮飞快地瞟了一眼,但见是燕京时报。林延潮嘴角不由微微勾起,心道你张四维终于坐不住了。

    要知这时代,信息匮乏,官员平日除了邸抄看,并无别他。

    堪称这个时代'新媒体'的燕京时报一出,官员们几乎人手一份买来看,不提里面尽载的邸抄的大事,就是各种奇闻逸事,时新文章,刑案要典,甚至连载小说,都值得一观。

    张四维瓮着声道:“这几日的燕京时报,可是宗海授意所撰?”

    林延潮道:“中堂,这燕京时报虽是下官所创,但下官哪里有财力维持,已是被京中富商收购,至于撰写文章的几位编辑,也是他所聘。”

    “据本辅所知,你所言的富商,以及几位撰文之人,都出自你林延潮门下。”

    林延潮辩解道:“只能说听过下官所讲之课而已,连个门生帖子都没给。”

    张四维冷笑道:“本辅不管这时报,是否由你授意所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个民间报房,也敢肆议朝政,从明日起,本辅不要见到这燕京时报,有任何有关朝事之论。否则本辅不仅会查封报社,还要追究你之罪责。”

    林延潮变色道:“敢问中堂,肆议朝政是什么罪名?在大明律上哪一条?”

    张四维寒着声道:“林中允,你可别有恃无恐。本辅已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你此刻已与陈思育一起了?”

    林延潮拱手道:“光学士乃是下官在翰林院时最敬重之人,下官自愿同往。”

    张四维见林延潮如此强硬,站起身来放缓语气道:“林中允你乌纱得来太容易是吗?这一次翰院三年一考,掌院学士沈鲤与我推荐了你。本辅想你平日一贯克己奉公,兢兢业业,决定将你的考评列为第一等。”

    “若列第一等,将来叙迁,你可升授从五品之职。你要知道多少翰林坐望五品,终其一生可不可得。六品只能是讲官,史官,但若为五品即可称一声学士。若为学士,指日位列公卿,也不在话下。”

    “你能走到这一步,实不容易。先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前程,再与本辅说这番话。”

    林延潮道:“中堂,下官斗胆问一句,下一步朝廷真要清算文忠公吗?”

    张四维道:“前几日直隶巡按王国劾故太师贿徐爵名琴七张,夜明珠九颗,珍珠帘五副,金三万两,银十万。今日陕西道御史杨四知,又弹劾故太师十四罪。”

    “这是是锦衣卫查抄冯阉府邸时,所收出的实证。文忠公竟行贿冯阉,金银之巨,骇人听闻。杨四知在奏章里说,文忠公行贿不说,还与冯阉交结恣横,民间竟称他们为二竖。圣上因冯阉文忠公内外勾结,而有被欺骗之感。”

    林延潮道:“中堂没有在陛下面前开解吗?”

    张四维道:“本辅怎没有说话?陛下因冯阉迁怒文忠公时,吾甚至以辞官争之,幸得从宽,否则张府已是重罪。”

    张四维这话水分很多,否则你对自己软硬兼施作何?

    但林延潮却肃然拜道:“幸蒙中堂开解,差一点错怪中堂了。”

    张四维扶起林延潮道:“世人皆以为本辅欲行忘恩负义之事,本不屑于解释,若能开解林中允,则是意外之得了。”

    “听本辅一句劝,朝中有吾当之,不会有重罪张府之事,你顾全自身要紧,切不可参与此事。为商之道,在于和气生财,而为官之道,则在于韬光养晦,此言切记切记。”

    林延潮道:“多谢中堂教诲,下官谨记在心,中堂公务繁忙,下官先告退了。”

七百三十五章 言道失控() 
张四维给林延潮指了两个出路,逆我者则诏狱,顺我者则五品学士。

    林延潮心知自己不答允下来,张四维必然对自己动手,扯上一个张,冯两党的名头,然后自己就被下诏狱了。

    不用怀疑张四维的决心,梁梦龙,曾省吾,陈思育这等高官都倒了,又何况是自己。

    方才张四维在林延潮面前拿下陈思育,这杀鸡儆猴的手段,虽然很俗套,但实在是很有用。

    林延潮向张四维问道:“若是中堂有意收手,但御史们不愿,反而欲引绳批根,追究其事,当如何是好?”

    张四维闻言,不由晒笑道:“天子已是答允本辅所请,不再追究张文忠公之事。此诏马上就会诏谕群臣,你大可不必多虑。”

    林延潮见张四维不放在心上,忧心忡忡地道:“中堂,这几日弹倒冯保,曾省吾他们后,言台里言官们大有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之势。”

    “放任御史抨击当朝大臣,一名七品科道,一封奏章竟可劾倒二品公卿,则朝堂失序,何言尊卑。从此百官何人不惧言台,六部六曹以后办事,先问言官好了。此等如将太阿予人,他日伤人亦能伤己。”

    张四维听了,反而冷笑道:“林中允在本辅面前危言耸听,是为了掩饰自己为楚党,阉党张目之居心吗?”

    林延潮心底恼火,张四维这是以小人之心,老以为自己要出面与他硬刚。

    林延潮气道:“中堂,你借清算楚党,阉党,以负天下时望,此乃顺应人心所向,妄图阻拦者若螳臂当车。”

    张四维眼睛一眯,那神情仿佛是与林延潮生动地说了一句,你也知道很清楚,那还往这浑水里跳干什么?

    林延潮正色道:“下官与文忠公平日并无深交,故而也没有替他出头的打算,只是敬佩他一心为公,以己身奉天下。”

    “若彻底清算文忠公,朝廷文臣元气尽失,衣冠丧气,从此以后朝堂上哪个官员,敢出面匡扶天下。所以下官示请中堂,至少能保住张府荣辱,其祸不延及子孙家人,其余其他下官一概不愿过问。如中堂能答允下官此情,那下官则乐见其成,愿见中堂辅圣君千秋万代。”

    张四维琢磨林延潮的话,知道他说得中肯,但隐隐也透露出威胁的意思。

    林延潮说你清算张党什么都可以,但张居正身后之事,你要保住。

    林延潮交了底,张四维脸色舒缓了许多,但对林延潮言语中的威胁,也是不快。

    张四维道:“林中允,拳拳之心一片为公。本辅说过,吾非忘恩负义之人,再说让文忠公身败名裂于本辅有什么好处,徒然遭天下骂名而已。”

    林延潮道:“中堂真高义,但下官还是那句话,科道言官不可放纵,否则一旦不受约束,必为大害。”

    张四维对林延潮的话仍是不以为然:“好了,本辅知道了,林中允不必多言。”

    林延潮见张四维听不进去,也很是无奈。

    林延潮离开了文渊阁之后,董中书入内向张四维道:“相爷,这林宗海如何处置,是否要让李植他们?”

    张四维摆了摆手道:“林延潮并非楚党,也不是要反对我。这几日王家屏等几个大臣都劝过本辅,不要对张文忠赶尽杀绝,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董中书道:“但其他人都是规劝而已,但此子却不是,真生怕他干出什么来?”

    张四维沉着声道:“本辅可以罢他的官,但怕反而因此与陛下生了嫌隙,此得不偿失。再说一个六品翰林,能掀起什么波澜来。”

    “你给我盯着燕京时报,若报上再敢乱说一字,立即就来禀我。”

    董中书立即称是。

    董中书道:“不过相爷,那林宗海担忧科道之事不受约束之事,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张四维嗤笑道:“什么道理?李植,张东之等都是本辅的门生,还约束不了他们。林延潮这是书生之见,你怎么也没有一点定见?”

    董中书道:“那相爷张文忠的名声?”

    张四维道:“本辅终究是答允过张文忠,以及他几个儿子,保住张家身后之事。若张文忠真身败名裂,本辅也是负天下骂名。”

    董中书道:“可是眼下上意已移,冯阉与张文忠勾结之事,引上震怒。若是陛下真要为之,到时候天下人还不是把此事都算在中堂头上。”

    张四维叹道:“此正也是本辅担心的。但天日昭昭,你我明白就好,吾之心不宣于人。”

    林延潮从张四维那离开后,也有收获。

    张四维果真与他料想一般,要借清算冯保,张居正,来获得天子与倒张派支持,以达到巩固权位的目的。

    但张四维也没让张居正身败名裂的意思,至少在表面上他要摆出态度,要维护张居正,否则千古悠悠骂名是逃不掉了。

    要知咱国人最恨什么人,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这点上,他与申时行的观点是一致的。似张四维这样混了几十年官场的官僚,行事很稳,最懂得分寸,打击到哪个层面对自己最有利。

    文官高层争斗,大致都会维持一个底线在那。

    反而最怕是那些官场愣头青,大有把天捅破之势。

    但眼下局势就是如此,言台在张居正当权时,被压制已久。这一次众御史们久压之下来个大爆发。

    那些年轻的御史,当官没几年,不懂分寸。

    现在劾倒司礼监太监兼提督东厂的冯保不说,还连续劾下两位尚书,其他大小官员不等,正是火力全开,要继续大杀特杀下去的节奏。

    特别是梁梦龙,掌握御史升迁的吏部尚书,也被他们弹劾倒了,御史还有什么好怕的。

    正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张四维把老虎放出笼子,又要再把老虎关进去,这简直是活在梦里。

    现在这些御史们杀的兴起,若是张四维强行让他们闭嘴,到时候他们就掉过头来咬自己了。

    尽管张四维不屑于自己的提醒,但林延潮也道出自己目的,也避免了与张四维直接为敌的后果。

    言官之事终究尚可以控制,而林延潮现在担心的是天子的心意。

    对于冯保,天子积怨已久,清算冯保丝毫也不意外。但是对于张居正,天子还是有一份感情在的。

    张居正病故时,天子那伤心的样子,林延潮还是亲眼目睹。但林延潮侍直这一年来,也知道天子心底对张居正到底有多忌惮。

    皇帝对张居正的感情很复杂,可以说忌惮比敬重更多。

    现在张居正过世仅三个月,天子心底于张居正恩情,还剩下多少,这非林延潮可知。

    当然冯保与张居正内外通气,把持朝政是不错,张居正给冯保行贿巨额金银,也是罪证确着,但凭这两点,就令天子不念昔日师生之情,要彻底清算张居正吗?

    林延潮无从得知,他并非日日侍奉天子在旁。

    特别是这半个月清算冯保时,天子停止一切日讲经筵,与张鲸,张四维商议大事时,林延潮,王家屏也是无法旁听。

    但林延潮侍直时,知道小皇帝有一个习惯。皇帝但凡讨厌什么人时,身旁之人就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个人名字,以往是冯保。

    而近半个月,冯保倒是有人敢提了,倒是太岳先生,文忠公却不曾听人说一句。

    杨四知正面弹劾张居正的奏章,在朝廷激起了轩然大波。

    这代表了朝堂风向。

    当然按照张四维的话来说,小皇帝见此奏章十分震怒,他在天子面前极力辩解,力劝天子收回圣意,才使得张居正没有被立即追究。

    天子批复奏章,张居正念系皇考付托,侍朕冲龄有十年辅理之功,今已殁姑贷不究,众大臣们不必再追究往事。

    大约的意思是,大家到这里打住,不要再追究张居正了。

    不过天子下令将张居正仆人游七,庞清,冯昨等一并下诏狱打问。

    之后天子又下令,让周子义,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邹元标,张位等一系列,张居正在位时得罪他的大臣,起复为官。

    下面就是对张居正遗党清算了,御史台的弹劾奏章一封追着一封。

    先是福建巡抚劳堪,被革职。

    然后是南京刑部尚书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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