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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大明文魁-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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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林延潮这口气是咽不下,正要甩脸色拂袖离桌。申时行一拍潘季驯肩膀笑着道:“时良啊,时良,你还是这样,说话不给人留情面,也不知你如何当到二品大员的。“

    潘季驯闻言哈哈一笑。

    申时行对林延潮道:“潘制台就是治河的方家,说你的文章有不足之处,那就真是有的,你需虚心采纳,弥补不足,将来好再向潘制台请教。“

    被申时行这一打岔,林延潮的怒气也退去了,冷静下来之后,想了一番。林延潮心道,也是,自己不过是坐了一趟漕船,就路上的所见所闻写了一篇漕弊论,当初写文章时难免有文人夸大其词的毛病,除了七分写实外,倒是有三分渲染。

    何况七分写实里,论见识的深度和广度,自然是比不过治河十几年的河道总督潘季驯,人家才是真正的专家。

    再说对方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没必要专门来喷自己,以他治河治漕的见识而言,他说自己文章有不足的地方,那确实就是真有不足的地方。

    林延潮身在官场有段日子了,翰林出身,又在内阁行走,平日不少人奉承,在同僚间又听惯了花花轿子抬人的话,就算自己哪里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别人碍于情面也不会直言指出。

    眼下被人指责一下,心态就崩了,这倒似有些玻璃心。申时行提醒的对,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才是王道。

    林延潮左思右想一番,顿时意识到自己不足,想到方才竟差掉甩脸色离桌而去,不由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林延潮立即知错就改当下道:“制台说的是,下官改日改好文章,再上门请制台请教。“

    潘季驯见林延潮方才还是满脸乌云,经申时行这一番话后,立即心平气和起来,也是点点头,心道此人能三元及第,真有过人之处。

    潘季驯口中淡淡地道:“状元郎言重了,以后有空再说吧!“

    申时行在一旁见了,笑了笑,向林延潮点了点头,示意他做得对。

    下面席上,潘季驯继续闲聊,说来说去还是说他本行治河之事。

    从大禹治水起,河政一直都是华夏王朝的头等要事。

    自古有云,黄河宁,天下平。

    元朝的河政就是一塌糊涂,常朝令夕改,官员腐败,滥用民役,最后才有了‘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红巾军起义。

    然后借起义灭掉元朝的明朝,对黄河也是丝毫爱不起来。

    河患自古以来三十年一次,但到了明朝则是变成了每年一至两次,明两百余年,黄河竟决口达三百余次。河患之所以频繁,与漕运有关,元朝虽也定都北京,但元朝漕运主要是走海运。

    但明朝呢?天子守国门,唯有依靠东南税赋,以供养幽燕强兵。

    于是黄河自西向东,漕运南北贯穿,黄河运河交织,好了,问题来了。

    要知黄河决口改道是习以为常之事,看明朝黄河下游河道改道的历史记录,就如同一把扇子张开的几十条扇骨,如此每当黄河决口,漕运就截断,。

    因此朝廷得出结论,必须治黄保漕。

    但见潘季驯与申时行开始‘吹嘘’他的治黄政绩:“隆庆五年黄河北决,运兵死亡千余,漕船不知损毁多少,朝廷震动。后来张江陵说要开泇河,我说弃旧河,开新河不行,应当堵塞旧河缺口,恢复黄河故道,引淮入河这才是正途。结果张江陵不但不听,反而责我指漕船倾覆,以此为由头让人弹劾我致我罢官,朝廷令我冠带闲住。我想好你个张江陵,君子合而不同,你身为首辅居然心胸如此狭隘。”

    听着潘季驯指责张居正,说他的坏话,林延潮心底觉得特别爽,差一点为潘季驯拍手叫好起来。不过潘季驯牛,连张居正也敢顶撞,还被他勒令罢官。

    “于是我在家住了几年,万历五年的冬天,我回乌程老家,结果张江陵给我写信,你猜他信里怎么与我说,哈哈,他说他张江陵知错了,治河之事非我不可。他在信中说昔者河上之事,鄙心单知公枉,每与太宰公评海内佚遗之贤,未尝不以公为举首也。张江陵在信里以谦词请我出山,我想哪能便宜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索性不理他,在家称病不出。张江陵一连写了好几封信,我看他其言甚诚,心想算了大家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也就答允出山。不过要他答允我兼理河漕,我才挑担子,张江陵也就答允了。”

    林延潮听了心想,张居正倒是知错能改。不过潘季驯口中对张居正也是满满的嘲讽,依然是为当初被张居正罢官之事而感到不快,借机在别人面前黑他一把。

    这时申时行发话道:“时良,以右都御史,工部侍郎兼理河漕时,我方任东阁大学士。当时我记得一清二楚,时朝堂之人对时良兄启用为河道总督仍颇有微辞。但时良仍坚持己见,条上六议,修高家堰大坝。若非你这番坚持,就不会有此治河之功。”

    潘季驯一杯酒下肚,得意地道:“不错,当年我只用一年,共筑土堤,长一十万两千两百六十八丈一尺一寸。砌过石堤,长三千三百七十四丈九尺。塞过大小决口,共一百三十九处。所用夫役不过八千人,耗银五十六万两,户部原给八十万两,我节余工银整整二十四万。修河之后,沙刷河深,士民百官谓二十年所旷见。张江陵视察河工完怎么说,他与我道,此百年大计皆仰赖公英断也,公之功不在禹下矣。哈哈,他将我比做大禹,痛快,痛快!”

    说起张居正向他低头,潘季驯兴致更高,连饮九盏,更是神采飞扬。

    林延潮在宴席上,看这潘季驯虽是从头到尾都是在那自吹自擂,但是这确实是他的政绩,没有一丝虚词。也是因为潘季驯立下这等大功,连张居正这样人,为了求潘季驯出山都要三请,让他干活还要向他拍马屁,如何威风。

    潘季驯将黄河河工修得铁桶一般后,朝廷让潘季驯入京叙修河经过。听潘季驯汇报完后,无论是小皇帝还是张居正都是非常满意,然后以潘季驯治河之功,将他从工部侍郎提为工部尚书,位居二品大员。

    此刻林延潮也不免佩服潘季驯。

    申时行倒是在一旁道:“不过时良啊,元翁他毕竟对你是有知遇之恩的。”

    潘季驯笑着道:“论河政,普天之下无人出我之右,他张江陵不请我治河,还能请谁?他要我感激他的知遇之恩?做梦!哈哈!”

    桌上众人都是大笑。

    说完潘季驯接着喝酒,众人都是轮流敬他,潘季驯一直喝得酩酊大醉。

    见潘季驯醉得不行,申时行立即道:“延潮你们替我送送制台。”

    林延潮称是一声,与徐泰时,董嗣成,朱国祚一并将潘季驯送上官轿。

    几人送完,回到后堂与申时行复命。

    但见申时行高坐榻上,脚放在脚踏上,见几人入内边喝茶边问道:“潘制台可是送走了?”

    几人一并称是。

    申时行忽对林延潮问道:“延潮,你觉得潘制台如何?”

    申时行这么一问,董嗣成,徐泰时,朱国祚都是看了过来,方才潘季驯扫了林延潮面子,他们倒要看看林延潮如何答?

    林延潮想了下道:“狂士也。”

    董嗣成,徐泰时,朱国祚都是微微一笑心道,林延潮也挺记仇的嘛,潘季驯说了他一句,一直记在心底。

    申时行听了微微一笑续问道:“延潮,何为狂士?”

    林延潮又道:“圣人有云,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朱子有云,狂者,志极高而行不掩。以学生观来,故称潘制台为狂士。”

    听了林延潮这一解释,三人都是露出恍然的神色来。

    徐泰时道:“宗海说的是啊,中行乃至德也,天下如我们恩师这等中行之人能有几个?故而退而求之,潘制台这等狂狷之士,也可为君子了。”

    徐泰时这话显然是当众拍申时行马屁,不过拍得姿势也是很好,几人一并道:“徐兄所言极是。”

    申时行则是微微一笑道:“潘制台岂是狂士可论,潘制台昔为河道御史时经手那么多钱粮,谢事闲居之日,还需借盘缠回家。这一番首辅请他出山,朝廷为治河工支给他八十万两。潘制台不取一文,还结余二十四万两,论清廉哪位大臣及得上他。”

    “今日我让你们见潘制台,不期望尔等将来就算不能如潘公那般立百世之功,也需从他身上学一二为臣之道。”

    几人听了都露出受教的神色:“恩师之言,谨记在心。”

    申时行点点头道:“好了,延潮你留下,你们几人先退下。”

    徐泰时三人称是一声,行礼告退。

    堂上只留下林延潮与申时行。

    申时行示意林延潮坐到圈椅上,而林延潮不坐只是一揖在那。

    申时行笑着问道:“延潮为何不坐?”

    林延潮道:“恩师,弟子今日席上失态,差点令你难做,弟子心底愧疚不已。”

    申时行闻言哈哈一笑道:“你初入官场,喜怒形色,也是自然。不要放在心上,为官久了,就知自然而然老练了。坐下!”

    林延潮听了,这才放心:“多谢恩师。”

    于是这才坐下。

    申时行问道:“听申五说,你今日有要事寻我?”

    林延潮心道这才是今天他来找申时行的正事。(未完待续。)

四百七十一章 ********() 
后堂上申时行随意坐在塌上。

    林延潮见左右无人,在下首圈椅上,酝酿了一番说辞后开口道:“学生今日至府内堂拜见师母,未料到正好遇到了世兄。学生与世兄相谈半日,深觉得世兄雅资疏朗,才雄气逸,科名指日可待啊!“

    申时行听林延潮如此评价自己的儿子,不由一笑。为人父母的听到别人这样夸奖自己儿子总是高兴的。

    申时行捏须笑着道:“延潮,犬子自幼顽劣,老夫没有功夫管教,你既与犬子相熟再好不过了,要替老夫多操操心心,引他读书上正途。”

    林延潮道:“恩师放心,学生一定代劳,其实在学生看来世兄的文章已备,就算下一科赴春闱,谋一个进士出身也是十拿九稳。”

    申时行摆了摆手道:“科场无十全之事。再说犬子文章还需磨砺,明年能秋闱中第,吾已是足以告慰。”

    林延潮道:“恩师,乡试之难甚至不亚于会试。世兄何不入监,再以监生的科名直赴春闱呢?”

    申时行讶然,看向林延潮问道:“延潮,此话怎讲?”

    林延潮道:“恩师,捐监乃杂途,世兄必不屑为之,但若是能以贡举入监,与举人一般都乃正途出身,如此直赴春闱,可不用先考取举人。”

    申时行道:“哪有那么容易,贡举入监,要么需大宗师保举,要么需国子监祭酒点头方可。”

    生员入国子监几种途径,一等是府学,县学一轮一轮的挨,不过有资历年限设置,申用嘉这刚考取生员,若是插队进国子监了,是要被苏州士子骂的。但凡要点脸的都不会这么干。

    如果是督学保荐贡生,或者是国子监祭酒私下给方便,那又是两说了。

    林延潮道:“恩师,何不试一试许祭酒这一门路呢?”

    申时行手抚在雕螭案上言道:“我与许歙县,里籍都属南直隶,算得同乡,初入翰苑时互有来往,许歙县性木强,好辩,喜与言者为难,我怕他得罪人,常在同僚门前替他说话。后来许歙县为南京国子监祭酒后,我们二人却少了来往。眼下他骤然得志,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交情。”

    林延潮点点头道:“恩师,我的业师乃是国子监监生,捐粟得官也是私请许祭酒帮忙。我与许祭酒闲聊时,他倒是常我面前念叨恩师的好处啊!”

    申时行听了顿时欣然道:“是么,亏他还记得,我记得他常爱喝松萝茶呢。没料到他却会在你面前念我的好处来。”

    林延潮道:“恩师,你身为大学士,我看许祭酒才更怕恩师不记得以前的交情才是。既是如此,恩师不妨在家宽坐,弟子替你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上世兄。”

    申时行哈哈笑着道:“也好,若是能促成此事,延潮那可要多谢你了。”

    林延潮闻言不由一笑,此事看似申时行请许国帮他儿子入国子监。但实际上可看作,自己在给许国和申时行二人间牵线搭桥。

    许国要入内阁,必须要内阁里的大学士援引才是。申时行若是能得到许国的支持,在朝堂上说话声音也更有底气。所以若是林延潮能帮许国和申时行二人达成一个默契,这两个人不知要如何谢自己才是。

    但对于林延潮而言,自己求申时行帮忙,也要自己先帮了人家,才可以开这个口。

    林延潮笑着道:“若非恩师栽培学生焉有今日,学生替恩师跑跑腿也是应该的。”

    申时行笑着道:“你替老夫出这么大的力,我可不能白领你的情,申五说你今日有事找我,你必是为此而来,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林延潮连忙道:“恩师,弟子确实一片为恩师筹谋之心。若是恩师跻身首揆,弟子之欢喜未必亚于恩师,这替世兄跑腿之事与相求之事毫不相干,故而一事归一事。”

    申时行听了哈哈大笑道:“好个一事归一事。”

    说完申时行喝了口茶道:“我猜你是为了日讲官来求我的吧!”

    林延潮听了低下头,自己这点小心思,果真瞒不过申时行这等明眼人。

    申时行见林延潮不好开口神情,笑着道:“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你是我的门生,有什么话不可以直说的。你不说我也知道。日讲官乃天子近臣,元辅,张蒲州,许歙县哪个不曾任过日讲官。其实你不用来找老夫,老夫也替你惦记着,只是没有眉目不与你提及就是。上一次陈公望告病时,我曾探过元辅的口风。”

    原来申时行早就把此事放在心底了,果真自己没抱错大腿啊!林延潮对申时行十分感激,又不由问道:“元辅怎么说?是说我资历不够?”

    申时行一晒道:“资历不够这等话都只是托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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