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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大明文魁-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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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妙啊!自己居然是卡文了。

    林延潮不由郁闷,以往都是文思如泉涌的,但这一次殿试自己却是卡文了。林延潮搁下笔来,对着试卷,努力揣摩,但如此反而是越来越躁。

    林延潮见如此,知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否则马上心态就弄崩了。

    于是林延潮起身走到殿外茶房,打了一壶茶水来。

    走出殿外一路上是由执事官跟着,不过林延潮心思都在题目上,一来一回却没有在意。

    回到殿内,林延潮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一点思路也没有。虽说有几个方案,但这么写来是不行的。如此的卷子,平平无奇,谈不上佳作。要拿状元的文章,必须是如漕弊论那等,文章一出‘笔落惊风雨,策成泣鬼神’的地步。

    不过写文章,难也就难在这里了,一无所求时,写的一下子就快了,但你要想写得如何如何好的时候,往往就加了无形的枷锁,令自己无法发挥。

    林延潮皱眉想着如何落笔,看到一旁包着的宫饼,然后取了这传说中的红绫饼,在桌上掰开,然后取了一辦沾着茶水来吃。

    嗯,这滋味还蛮不错的!

    林延潮不由嘴角一勾,继续拿着饼沾茶水来吃。

    申时行负手正在巡视考场,见了这一幕不由笑了笑。

    一包饼吃完了,林延潮还是没有动笔,他此刻心想,考了这么多场八股策问,心底也是早已有数了,问治国之策的,若是平平写,不揣摩上意,那肯定是挂,但在场考生都是揣摩上意,写出来的文章,受条条框框约束太多,就很难写得好。

    这些林延潮都知道,可是明知如此,自己却一笔也写不下去。

    见着四周之人都是奋笔疾书,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林延潮此刻也是心道,管什么的那么多,直接写就好了,那要他最后考第几名。

    可是林延潮要如此落笔时,心底犹自是有几分不甘心。

    我再想一想,说不定回有别的思路。

    于是林延潮的笔又重新搁下,揉揉了眉心和太阳穴,双手抱胸,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满殿贡士都是运笔入飞,唯有林延潮一人还未动笔,时间就如此一分一秒地过去。

    “申阁老,这贡士怎么不写啊?”刑部尚书严清向申时行问道。

    申时行笑了笑道:“可能别有良谋吧!你可知他是谁?”

    “谁?”

    “就是会元林延潮啊!”

    严清听了讶然道:“原来是他。”

    然后严清多打量了林延潮几眼,然后笑对申时行道:“或许有其他之考量吧!”

    到了午时之时,不少手脚快的贡生已是写完了第一篇,其余也是写了大半,拿起吃食来在殿里充饥。

    而林延潮仍是一笔未动,只是静静坐着。

    顾宪成等士子偶尔抬起头看了林延潮一眼,却见他没有提笔,不由奇怪。

    就在午后的阳光透入殿内的一刻,林延潮双目一睁,脑里已是有了思路,于是立即动笔,飞快地写起。

    刚柔并用,那么升华至治国之道,则可用内圣外王来说。

    柔乃王者教化之心,泽被百姓之意,刚则为王道,王者变革天下之道。

    林延潮用这一句,将刚柔并用,引至内圣外王来说,否则就离题了。

    内圣外王乃儒家大命题,一般来讲何为内圣,内也就是对内,自身,自身符合圣人之道,外王即对外,对外使用王道。

    内圣外王都与大学上八条目合在一起说。

    大学上八条目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那么修身齐家为内圣,而治国平天下为外王。

    简单说来,内为体,外为用。

    不过儒家一般重内圣,而轻外王,认为自身能符合圣人之道,那么对外行了王道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也是孔子说的,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故而宋明的儒生都是重德性,而轻事功。

    内圣者虽适宜外王,却非先内圣而后外王,亦非外王必内圣。写到这里,林延潮不由笔尖一停,这一句话可谓是石破天惊。

    但是放在当时来说,却不能说错。

    张居正对外实行王道,但是他内圣了吗?没有。

    林延潮承认他是个能‘治国,平天下’之人,但是他却没有‘修身,齐家’啊。

    但大部分读书人的观点,都指责张居正没有内圣(拒绝丁忧),来怀疑他对外能否真正实行王道,这是不对的。

    写到这里林延潮又补了一句,圣人非皆王者,王者却必圣人。

    林延潮知道这几句写下来,若是张居正看见了必是大为赞赏,从而悟出林延潮的意思来,历史上有很多德行很高的人,但他们皆不能将王道施展于天下之人,相反能将王道施行于天下,使得百姓都是受益,这才是真正的圣人,刚与柔并用,那么个人德行上的缺失,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写完这一篇,林延潮也知自己这一番文章是剑走偏锋,与传统儒家内圣外王的意思南辕北辙,算不得堂堂正正,中庸平和的文章。

    不过既然殿试不作罢落,那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样的文章不拿头甲,就去三甲了,憋屈的中正之道,并非是林延潮要的。

    宁鸣而死不默而亡,要就要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想到这里,林延潮一看殿外,天已是快黑了,你妹,这考试时间不够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君权相权() 
学生时代,大部分人都作过考试时间不够,然后被吓醒的梦。

    这个梦不可怕,最可怕是,醒来以后发觉,这真的不是一个梦,然后当场吐血。

    皇极殿之外,天色已暗,马上就要入夜,这时候大部分考生已是在写第二篇了,而且快写完了,但林延潮却一个字没有动。

    这样的体验着实太糟糕了。

    这时候执事官已是开始分烛了,几名考生自信地摆了摆手,看来是不等天黑就要誊正完毕交卷了。

    林延潮看了一眼,就敛下心神,开始读第二道题。裴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看了这一题,林延潮不由佩服,这题目出的实在是妙啊!

    完败林延潮见过所有策问题目,与会试时‘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换了一般的考生,连这题说的什么意思都不明白,但就算看的明白,能答得好的更难,而放在别有用心的人,一看有种细思恐极之感。

    这一题说的是什么意思?

    裴度何人,李唐名相,具体事迹不多说。

    这题目正出自新唐书裴度传。

    背景是唐时为了肘制相权,令宰相奏国家大事,要金吾密奏天子,不可以私下议事。裴度为宰相时,唐朝中央附近藩镇林立,

    裴度认为要铲除藩镇,于是请天子允许宰相,可于私第里,招天下英豪询问筹策,与朝臣商议朝政。天子允许。之后裴度铲除藩镇,成为李唐一代名相。

    这段故事放在当时确实是佳话,但到了眼下却很微妙了。

    这道题考的是什么,乃将君权下授相权。

    这道题目,是不是很诛心?

    林延潮揣测殿里大部分考生,他们会怎么答?恐怕这一场里捧张居正臭脚的人会有很多吧。

    张居正曾有一句名言,吾非相,乃摄也。

    这也就是张居正敢说此话,换了大明其他任何一位首辅,敢这么说,都要被拉出午门,弹JJ弹到死。

    大明朝政治和谐时,天子掌‘批红’,内阁掌‘票拟’,六部尚书掌‘办事权’,各司其职。

    换句话说,这就是中国版的三泉分立啊。

    批红权等于决定权,票拟等于议事权,六部尚书行驶是行政权。这个构想脱胎于三省六部制,但在权力制衡上更进步了。

    然后张居正说,吾非相,乃摄也。

    就是要以相权代行君权,你这是要有几个意思?

    不过张居正这么说,很多读书人也十分赞成。咱们大明就是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咱们一直实行的是虚君政治。

    皇帝你只要盖个章就好了,天下事交给咱们读书人来办就好了。什么你不信任,咱们自小四书五经白读的?你要相信咱们的节操嘛。

    裴度当时要君权下授相权,是为了对付藩镇,而张居正要君权下授,是为了变法。

    没错,古今变法之事,一定要大权独揽。张居正通过在殿试上考这道题,就是想让自己摄政更名正言顺一点,让士子为自己鼓吹来制作舆论,这也是他一贯的手腕。

    所以策问这第二道题才是重点,士子为了殿试里有个好名次,必是在文章里捧张居正的。

    但是林延潮却不能这么写啊!这殿试文章,将来关系到自己的政治立场。

    林延潮不是张居正的人,自己的座师是申时行。

    申时行是什么人,除了内阁大佬外,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帝师。没错,他是教导过万历皇帝的,史书上说,万历皇帝对他这位老师十分信任,要不然怎么当了十年首辅。

    所以申时行是一个‘保皇党’,那么想也不用想,自己将来也是保皇派。

    因此在会试时,自己在策问中,支持张居正变法,自成格局,不必如王安石那般托古言制,丢掉那张皮,殿试第一道题,林延潮也可以替张居正洗白,虽没有内圣,但也可以外王,先圣不是外王先决之路。

    但是你第二道题,你说要以相权代行君权,那就不行!

    立场问题上,不能含糊。

    林延潮毫不犹豫下笔就写。

    王者承天意以从事。

    天以天下授尧舜,尧舜受命于天而王天下。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夫圣王未尝不待贤臣已成其功业。

    通篇说下来,君权天授,贤君有贤臣辅之。尧有四臣宰,舜有臣五人,都天下大治(托名古人是必要的套路)。

    正如天子要承天意行事,那么宰辅也要受命于天子行事。大意如此,然后长篇大论。

    林延潮言辞也不锋芒毕露,骂相权窃君权,那肯定是找挂科的,但通篇上提倡权操于天子,相权来自与君权所授,这你不能说我有错。

    这时候皇极殿外光线已暗。

    日已是西垂,落入西山后,天边浮出晚霞。

    堂上张懋修,萧良有,顾宪成,刘廷兰,黄克缵等人都已是将卷子写完交到了受卷官那。

    虽说殿试没有誊写,但还是有糊名的。受卷官一拿到卷子,就先行弥封。

    堂内数位读卷官,有的已是拿着考生弥封好的文章,迫不及待地先读了起来。

    随着考场上的考生一一离去,剩下的考生也是在最后誊写文章。殿试里给考生两支烛,不过有不少士子就没有用的。

    待他们写完文章交给受卷官后,步履轻松地走出殿外,在殿门外碰见相熟之人,还传来一两声低低的笑声,笑声里听出摆脱压抑后的舒畅。

    至于其他考生,也多是不急不忙的誊写,陆续皇极殿上的位置一个个的空了。

    考生从殿上交卷离去,但林延潮对此恍然未闻。

    此刻写出合乎当权者的文章,已是林延潮次一层的追求了,此时此刻的他,只想写出心底的好文章,只是在有些字眼上作了淡化处理。

    林延潮全神贯注地写着,不知不觉间眼前突然一暗,原来第一支蜡烛不知什么时候暗了。

    林延潮不急不忙,拿过第二支蜡烛来,此刻皇极殿内,大部分位置都空了,唯有不到五分之一的考生仍在做题。

    殿里烛光星星点点,这一刻多么似曾相识,让林延潮想起了,当初在濂江书院的二梅书屋时,自己秉烛夜读的一刻。

    那时也是大部分同窗都离开了,在书屋里,唯有自己和几个人同窗支着蜡烛,犹自在读四书五经。

    寒窗十载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刻,这也是自己读书生涯的终点了。

    看着殿上的烛光,林延潮有些恍惚,这时才想起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

    林延潮第二题写的已是差不多了,当下点上蜡烛继续写。由于之前第一道题花了太多功夫思考,现在对林延潮而言时间不充裕了,第二道题写完后看来没有办法修改稿子了,只有直接誊写至正卷上了。

    索性一边誊正,一边修改,只要自己有整篇文章架构在脑海里,如此就不怕誊写时出错。

    林延潮手腕悬于卷上,运笔如飞,一个字一个字在笔下现出。既是正卷,要求每一个字必须写得工整美观,而且林延潮还需在正卷上完成修稿,难度还是不小。

    但林延潮此刻心底无比沉静。

    无论是四周陆续起身交卷的考生,还是几位身为阁老尚书的读卷官走考场上巡视,都不能干扰此时此刻他的心境。

    多年读书养气,令林延潮有了一种遇大事能有静气的涵养。

    此刻张居正从外间走至皇极殿来,皇极殿旁有一暖阁。

    方才他刚与天子在暖阁里奏请了编辑历朝宝训,实录之事。现在张居正目光在皇极殿上一扫而过。

    但见殿上已是空旷,考生却寥寥无几,只有十七八人在那秉笔直写。

    到了这一刻,考生都是额上冒汗,露出焦急之色。张居正知道越是到最后,心底就越乱,写出来的文章就越差。

    不过众考生中唯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人坐在殿角,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虽仍在写卷,但背心却是挺得笔直,悬腕运笔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味道。

    “元辅大人!”

    申时行见张居正行了礼。

    张居正将目光收回道:“今日殿试试两道题颇紧吗?”

    申时行笑着道:“尚好,不过就是宽限都两日,也是会有人写不完的。”

    张居正沉吟道:“士子毕生之业,在殿试一举。若是考生未毕,不用催逼,且容至四更好了。”

    申时行道:“是。”

    于是申时行转过头将张居正的话一说,这十七八个考生都是神情一松。

    林延潮抬起头,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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