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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2章

唐朝工科生-第8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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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

    温柔言罢,笑着道,“京城‘打行’甚多,有个舅公,就是操持这等贱业,在南市这里,也是开了个档口,时常接些不要脸的活路。”

    所谓“打行”,跟游侠差点意思,更像是“佣兵”,雇主出钱找到“打行”,说要打谁,“打行”看情况,就叫人过去办事。

    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打不起来的,“打行”的主要业务,就是给人凑人数撑场子壮一下声威。

    难得遇到要开打的,往往都是有活力社会团体之间的较量。

    所以不难看出,“打行”这个存在,就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行当。

    而堂堂千金公主的舅舅,居然干这种事情,可想而知千金公主的母亲,出身是有多么的卑贱。

    只是大概正因为出身卑贱,千金公主跟温挺反而夫妻关系极为和谐,因为千金公主很不要脸,跑到长孙皇后那里说“长嫂似母,请为‘嫂娘’”。

    也就是说,作为李渊的女儿,千金公主跑到自己的嫂子那里,说嫂子嫂子你真好,好的就像我妈,妈,你真好!

    也就是现在李渊没辙,要不然弄死他一百遍都不解恨。

    至于长孙皇后,却是很高兴,因为这既体现了“孝悌”,还有“仁德”啊。谁要是说没有,自有姓孔的姓褚的过来帮忙纠正一下危险思想。

    听到温七娘说了自己舅公操持的事业,张沧顿时明白过来,为何温柔能够坦然面对不能娶她为妻的现实。

    或许是因为自卑,也或许是因为怨愤,或许两者皆有。

    “‘打行’非法,挂了甚么名头在南市?”

    “开了‘冰室’,明面上就是吃冰的地方。”

    “好想法。”

    微微点头的张沧忽地有了点想法,龙走龙的,蛇钻蛇的,各有各的道。“打行”虽贱,也并非没有用处。

    尤其是现在,心中的志向告知了温七娘,自然能拉拢多少力量都算。同样都是“打行”,江阴老家的人数再多,跟他关系也不大。

    而在京城,温七娘舅公的人手再少,也是“地头蛇”,哪怕这种“地头蛇”,对大多数权贵来说,就是一脚踩死的事情。

    正想着思路,却听温柔轻声道:“阿郎,若想勾得杜娘子,便在舅公的‘冰室’上。”

    “嗯?”

    张沧一愣,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跟杜娘子有关了?

    “那杜娘子在家中甚是自由,她自来爱吃冰,舅公虽说主营‘打行’,但这‘冰室’还是一直当做正经营生做着的,在南市,也是小有名气。如今入夏,杜娘子定会又来吃冰。我略施小计,可让阿郎得手。”

    说着,温七娘又道,“杜楚客极为自负,当年杜公逝去,他从此以杜氏大局为重。拿下杜娘子,便能神不知鬼不觉,让杜楚客无有退路……”

第十八章 大哥() 
入夏吃冰是京城的传统,早年洛阳残破,自然也没几家吃得起,只是制冰的人家还是多的。盖因洛水、伊水的水质,在贞观朝要比长安“八水”好得多。冬季存下来的冰块,大多都是要存储在长安。

    一系列采冰业务,要到李皇帝迁都之后,才发生了转变。

    早些年在洛阳的“采冰人”,很快就发了家,致了富。贞观十四五六年有大量掏钱捐班的洛阳人家,其中两成多都曾经靠“采冰”为业。

    洛阳白氏过去在长安的一个业务,就是转卖“洛水冰”,后来发达了,这个业务就转到了姻亲家族手中。

    温挺的老婆千金公主,母族虽然不显,但追溯起来,也是曹魏将领文钦之后。只是即便说文钦,在三国时也不算什么名将,又遭遇司马氏迫害,自然就衰败极快。

    整个文氏连寒门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举族聚居,偶有出几个识文断字的,便也就到此为止。

    不过虽然连寒门也不是,相较普通人家,还是属于“大家族”。各分了几个村落或者行业,猎户、木匠、烧炭工、渔民、织女……大抵上就是这种职业和身份,唯一算是进入体制的,也只是流外官,还是小吏,在荥阳打杂。

    也正是这个小吏,把文氏带上了巅峰。

    因为生了个女儿,避祸战乱的时候,李世民正在攻打王世充,后来掳掠了一批“良家”入宫伺候李渊,其中就有小吏的女儿,成为了宫娥的一员。

    而上天大概也挺眷顾,老董事长有一次喝醉了酒,就跟伺候他的宫婢唠嗑,说“小姐姐小姐姐,约吗?”。

    文家小姐姐当时就把自己衣服给脱了,大喜过望喊了一声“来啦老板”,然后一发入魂,老董事长玩了一回“中出play”,于是就有了千金公主。

    再后来,文家就从屁都不是的“野人”,升格成了“有门之家”。文氏的门户,这就算是立了起来。

    只是这年头文氏也不敢说自己是“河南文氏”,因为“河南文氏”是有正牌大佬存在的,中国第一个“循吏”,也就是所谓的“青天大老爷”,就是“河南文氏”开派祖师。

    千金公主的娘舅们敢说自己出身“河南文氏”,真的会被打出屎来。

    所以为了蹭“祖宗”,但又不敢光明正大的蹭,千金公主的娘舅们,便说自己是“洛南文氏”,跟“河南文氏”就一字之差,还占着京城核心,听着好像还是文氏祖脉,源流核心。

    实际上千金公主的酿酒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寻思着只要太原温氏不倒台,加上自己小心翼翼经营着,好歹还有千金公主这个“金枝玉叶”,三五代人之后,说不定别人都以为“洛南文氏”才是文氏正宗也说不定啊。

    “河南文氏”就算觉得恶心,但老世族有一个好,自信。

    尤其是现在“洛南文氏”干的都是生儿子没马眼的缺德事,“河南文氏”根本不在乎他们胡搞瞎搞。

    如果不出意外,整个“洛南文氏”,大概就是这么一路苟着。比上是不足,比下嘛,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代“洛南文氏”当家人,就是温七娘的大舅公,原本就叫文大,后来有了千金公主,是个体面人了,就取名“诺言”。取自“一诺千金”的典故,倒也算是搏了个名声出来。

    文诺言少年时因为擅于相扑,常年靠跟人相扑赚钱,技术自然是不差的。天生的大手掌,所以道上厮混的,就送个“扑天手”的匪号。

    如今别看已经体面起来,可因为身材高大威猛,一把年纪了,匪号在南市还是很管用,也是能够经营“打行”的原因之一。

    只是文诺言大概也没想到,经营多年的名声,会败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跟前。而这个小娘,还是自己的外甥孙女。

    南市的一家小小冰室里头,往日街市中的大哥级人物“扑天手”文诺言,此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年岁已经大了,但还没有老,被一个小娘威胁,他本该发怒,然而半点火气都不敢有。

    反而小心翼翼地堆着笑:“小七,你是金枝玉叶,怎可跟一个开馆子的厮混?这小子莫不是嘴上抹了蜜,特意来消遣咱们家的……”

    “舅公说话,最好注意分寸。”

    温柔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大舅公,“这次过来,不是跟舅公你商量,而是通知。舅公的冰室想要继续开下去,就听张郎的。如若不然……”

    “如果不然?”

    “那就给冰室换个东主,舅公养着的那些恶犬,随便扔点骨头,让它们换个主子,又有何难?”

    “小气!你这是说得甚么话!我们才是自己人!怎可帮着外人……来祸害自己亲族?老夫……我可是你的嫡亲舅公,是你母亲的大舅舅啊!”

    “听话,就是舅公。不听话,舅公与否,重要吗?至于母亲那里,舅公大可前去询问,看看母亲会如何回复。舅公或许忘了,正因为舅公操持的营生……才让母亲在温氏自觉羞愧。”

    十五六岁的小娘,平静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文诺言非但没有觉得滑稽,反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坐在温柔身旁的张沧,气定神闲一言不发,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然后眼皮耷拉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至于张沧身后站着的几个老汉,看似粗糙孱弱,可腰间挂着的柴刀,文诺言可以肯定,那他娘的绝对是精钢打造!

    更重要的是,这几个老汉似乎是憋着一口气,哪里有人到中年之后的淡然自若,反而跟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一样,跃跃欲试,想要证明一下什么。

    哒。

    等双方安静下来之后,张沧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搁在桌子上。

    抬头看着文诺言,张沧手指很有力地敲击着桌面:“文东主,十万贯,让你做洛南道上大龙头。同意,还是反对?”

    “……”

    一直没有开口的张沧陡然发话,文诺言非但没有觉得松了口气,反而神经更加紧绷,因为张沧开口之后,背后那几个老汉已经柴刀在手。

    。

    

第十九章 鸟为食亡() 
前隋至今,道上混的大佬,能够出头的,只有瓦岗。而瓦岗真正声势浩大,还是因为李密。而李密,还是跟“八柱国”有关,隋末大战,横竖绕不开关陇门阀和山东世族。

    最接近丝逆袭的一个,无非就是江淮杜伏威,但杜伏威哪怕投降了,还是会死。最后君王掉几滴眼泪,说自己是“一时糊涂”“一时激愤”“一时冲动”,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

    至于其它,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乎,这么几十年下来,哪怕文诺言再怎么愚昧,但好歹有妹妹给太上皇玩着爽,见识自己没有,别人也会给他。

    道上混,要么做家犬,要做野犬。

    做野犬死得快,做家犬死得慢,运气好可能还会不死。

    总之,文诺言没有太大的想法。至于野心,能够在南市混个“有头有脸”,也就够了。

    权贵眼中,他能是个人,也就够可以的了。

    然而现在,文诺言浑身发抖,他毕竟也是道上厮混出来的。哪怕自己身材高大臂膀粗壮,感觉一拳就能打死一个糟老头。可张沧背后手握柴刀的几个老汉,那眼神就像是看一条死狗。

    是的,文诺言此刻已经死了。

    想要“死而复生”,得会说话。

    说漂亮话。

    “小七……”

    一把年纪的“扑天手”,哪里还有在街头摔跤、相扑的生猛。直接扶着桌子就跪了下去,“小七,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你……你放过文家吧。好不好?”

    笃笃、笃笃。

    张沧手指很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而温柔面无表情,根本没有看她的大舅公,而是扭头对张沧道:“阿郎,这冰室是几个舅公合伙,大舅公已经老了,不若让他退位让贤?”

    听到温七娘的话,文诺言顿时叫道:“这是老夫的心血”

    “嗯?!”

    一把柴刀已经挑在了文诺言的下巴上,刀尖向上,直接破了一条口子,鲜血顺刀锋流淌。几个文诺言的死忠,还没反应过来,两边各有两个老汉抬脚就是几下,腿弯一软,看似精悍的汉子,竟是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跪倒在地。

    两个老汉又是一脚踹在倒地之人的背上,随后一脚踩住,就像是踩着一只青蛙或是甲鱼,弓着身子,手中持刀,眼睛却盯着别处。

    “不要!”

    文诺言嘴唇微微发抖,“要老夫做事……也可以!不过,不过……”

    似乎是集聚了最后的一点勇气,“扑天手”的威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他本想看着张沧,但只是瞄了一眼,就别过眼神,不敢正眼看。

    “不过甚么?”

    张沧的手指停止了敲击,表情淡然地问道。

    “不过,能否告知阁下身份?”

    “我姓张。家中长子。”

    听到这个答案,文诺言脸皮发抖,他脑子转过七八个念头,把所有张氏都过了一遍,最终想起最近的流言蜚语,顿时眼睛圆瞪,心脏情不自禁地跳动起来。

    他甚至想过,直接去告密……告到皇帝那里,告发到羽林卫,告发给闻喜县主!

    只是片刻,文诺言又反应过来,京中权贵,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温氏,定然是已经知道了。

    毕竟温氏的嫡女,就坐在自己的跟前,跟这个姓张的汉子坐在一起。

    “罢了。”

    文诺言一身气力都卸了下来,整个人耷拉着毫无精神,尽管下巴还在流血,但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张大哥,有甚么指教,都……都使出来吧。文某……听你的就是。”

    “好。”

    张沧抬了抬手,有个老汉走了过来,拿了一份文书,放在了桌上,“签字画押。”

    文诺言识字不多,但总算也是认得几个字。

    张沧自顾自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某不会亏待你,只是需要一个京城出身的帮忙做事。你是七娘的舅公,那就是自己人。某问你……是自己人吗?”

    “是……是!”

    “好。”

    张沧站起身来,摸出一叠华润飞票,上面压着一根金条,“告辞,保重。”

    几个老汉顿时收了柴刀,出去的时候,仿佛就是过来帮忙做小工的模样,裤腿还挽起来,草鞋上头还沾着点泥巴,活脱脱刚干完脏活的架势。

    等人走了之后,文诺言还是觉得如在梦里,好半天有个小弟过来搀扶他,这才惊叫了一声,吓得浑身哆嗦。

    他本来是惧怕无比的,但是,和小弟们看到桌上的一叠华润飞票之后,文诺言突然双手更加哆嗦地抓起了飞票。

    “一……一千贯。两、两千贯!三千贯!四千贯……戳……有戳,有印!”

    忙不迭地拿起一张飞票,对着灯影看了看,其中的夹线,看的一清二楚,文诺言顿时大喜:“真票子,真票子啊!”

    “大佬,发了啊!”

    “这钱烫手,可再烫手的钱,它也是钱,有钱不拿是猪!是蠢猪!管他娘的要干啥,明天死了也赚了!”

    舔了舔舌头,“扑天手”文诺言原本就高大威猛的身材,仿佛容光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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