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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唐朝工科生-第7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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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规模的船队,瞒不了任何人,很快,长江口诸州县官场中人,都知道江汉观察使已然到了。

    虎丘山下,陆飞白收到消息之后到了屋中,陆德明依然昏迷不醒,只是当陆飞白在他老子耳边轻声说道“大人,操之已到江阴。”

    只这刹那,陆德明的手指便微微一颤。

    。

第一章 势() 
张帆蔽日的巨舰,犹如巨鲸伏波,哪怕只是随风摇曳,由浪浮沉,那种超出整个时代想象力的巨大,显然不能用“僭越”二字来形容。

    因为“僭越”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咣!

    码头早就被清空,大量原本靠岸的商船,被临时调转到了下游辅港或是民船寨桥。

    地方上的巨头齐聚江阴,和他们神色有点紧张不同,江阴县令张大安很是平静,甚至还偶尔拂须远眺一下江面。

    秋冬的江风相当凛冽,巨舟之上下的人,或是披风或是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戴着皮手套的亲卫隔开了一条“走廊”,直抵迎接人群的前面。

    “呵……”

    瞄了一眼远处的山水,张德吐了口气,多少年了,这地方一共也没有回来几次。

    谈不上到了家乡的激动,甚至在此之前,连一丁点的“近乡情怯”都没有。

    披着黑色的熊皮大氅,原本就高大的身材,此事显得更加威猛霸气。须髯浓密的中年人,早就没了二十多年前的稚嫩秀气。

    哪怕不远处的江阴县令,也不再是个为了胡饼就能兴奋半天的毛孩子。

    咔嚓咔嚓的甲叶声,随着张德前行,护卫们自然也两边跟从。

    在张大安左右后方,是张德的两个嫡亲兄弟,再往后,便是长江入海口诸州县的地方巨头。

    这些个脑袋上包着熊皮帽、虎皮帽、狗皮帽的地方大亨,原本硬撑起来的坦荡自如,随着张德一行人越来越近,终于神色变得凝重甚至惧怕起来。

    那种莫名的“肃杀”之气,绝非仅仅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叶公好龙”这种故事从不过时,这些个地头蛇平日里最爱拿“江汉观察使”说事,仿佛这便是他们的胆气,仿佛这便是让他们“不畏权贵”的底气。

    却只有真真切切直面真人的时候,才能回想起来,杀地头蛇绝不手软的,从来不是只有皇帝。

    “兄长!”

    “大兄。”

    跟着张大安,张德两个嫡亲兄弟同样跟着见礼,后面是他们“亦师亦友”的虞昶。虞氏子弟来了不少,总算还有点气度,没有看到张德都怂的低下脑袋。

    “车马准备好了?”

    没有寒暄,张德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问。

    “已经妥当。”

    “知会家中一声,去虎丘。”

    “是。”

    张大安没有废话,干净利落地安排了人前去张氏本宗。片刻,在码头外的官道道旁,一辆辆早就准备妥当的四轮马车,已然由张德的本家亲随掌控。

    进入马车后,将熊皮大氅脱下,张大安坐在对面,道:“这是前来迎接的名册。”

    “谁没来?”

    “都记在这里。”

    张大安又拿出了另外一本名册。

    “三郎自己看着办。”

    “那就杀他们过年。”

    能够在张德大张旗鼓之后,还摆明车马不鸟,要么真的是不畏权贵,要么真的是藐视权贵。

    然而问题在于,凡是能上江阴县令名册的人家,又有几个本身不是权贵?

    就算不是权贵,也是名流中的名流。

    那么,不管是哪种理由……都不是不来的理由。

    排除异己也好,打压潜在敌人也罢,总之,这一切张德做起来并没有什么压力。他并没有排挤和打压的需要,但是张大安或许需要,虞昶也或许需要,甚至安平公主也可能需要。

    那么,这就是一个最合理最好的借口。

    至于需要什么样的国法律令来裱糊一下,等完事儿之后,专门写一个就是。

    “在江阴做‘百里侯’,不好受吧。”

    严肃的事情一放,话锋一转,张德笑着问张大安。

    “政绩斐然,常州地界数第一。”

    也是略微自夸,张大安笑了笑,从车窗外看着两队护卫的骑士,然后道,“大郎离开江阴之时,有人想要裹挟他去……以谋大事。”

    “能谋甚大事?杀了老夫再扶持张沧?还是说拿张沧性命要挟老夫?”

    车厢内有暖炉,还温了茶水,除了茶水,还有正烫着的黄酒。只是张德并不想喝酒,只是拿了一些小食,混着茶水随意吃着。

    “若是后者,兄长当如何?”

    “死一个两个儿子有什么好怕的,死了再生。再死再生。”

    “……”

    明知道是这个答案,但张大安还是脸皮抽搐了一下,情不自禁不受控制。他自幼受张公谨宠溺,父爱是不缺的,有时候张大安也会怀疑,是不是兄长小时候父亲大人去世得早,于是才有这般的心肠?

    当然张大安依然清楚,这是一个扯淡的理由。

    因为他去探望陆德明的时候,在世“文曲星”跟他说过,他这个兄长,是天生凉薄的畜生。

    和张德比起来,张大象更有人味儿一点,虽然只是个混吃等死的肥胖米虫。

    “若是前者呢?”

    张大安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声。

    “老夫让他和张沔进过那间书房。”

    “哪间?”

    “那间。”

    “……”

    张大安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张大安鬼使神差地又问道:“兄长告诉我,这世上,当真有‘智障大师’?”

    “有这个疑惑的,都是智障,但不是大师。”

    笑的有点傲慢,似乎是要安抚一下张大安憋屈且有点扭曲的内心,将温烫好的黄酒拿了出来,两只陶瓷酒盅,满上之后,兄弟二人随意地碰了一下杯。并没有一饮而尽,而是有滋有味地拿着小食,浅饮浅尝。

    苏州,虎丘山下。

    庭院内的榉树叶子只剩一点点绿色,黄叶时不时地从枝头飘落,唯有枇杷树叶依旧墨绿,甚至还迎着寒风开了一茬花,肥胖的蜂子不时地在寒冷的天气中在枇杷花之间飞舞。

    “……在秋浦县停留了一夜,冉征文和颜师古都去见了他,颜师古还同行了一段水路……”

    “没有在江宁停留,直接过了润州,没有换船进河道……”

    陆飞白拿着信纸,一板一眼地说着传回来的消息,榻上躺着的陆德明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睁着,也不知道是看屋顶上的横梁还是什么。

    喵……

    一声猫叫,横梁上一只猫儿探出头,就这么看着榻上的陆德明。

    这是陆德明养的猫,花色驳杂看不上任何特点的猫。

    “嗯?”

    陆飞白抬头一看,“花将军怎么上了房梁?”

    这只猫的名字叫“花将军”,是陆德明取的。

    是“陆宅征鼠大将军”,和别的猫儿不同,“花将军”是真要抓着老鼠往死里整。不管大小,小小的灰家鼠它杀,大大的尖鼻子大家鼠、大田鼠也不让活。

    虎丘山中最像老虎的,大概就是“花将军”。

    “郎君,张公到了。”

    “嗯?”

    陆飞白一愣,看了看“花将军”,又看了看陆德明,“大人,我去接操之。”

第二章 杀() 
    到了陆宅,张德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在门外候着。青石板的街道依旧宽敞,出了这里,往虎丘还有二三里路是竹筋水泥路,修的原因,是方便陆飞白用轮椅推他老子。

    整个陆氏的本宗嫡系,都住在这条路附近,东西向的大道,南北两侧有着或大或小的园子。江南特色的园子大多物尽其用,透着令人惊羡的精致,却又不让人觉得逼仄,仿佛是小小的江山社稷缩在了一片方圆之中。

    “宗长,先勿下车。”

    车门口,忽地传来本宗亲随的声音。

    “有啥事体?”

    问答用的是方言,张大安能听懂但不会说,听到说话之后,心中嘎登了一下。这一路行来,张德貌似遭遇的刺杀,只有一波胆大包天的水盗。

    原本还觉得庆幸,但此时此刻,张大安突然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心中凛然:莫不是有人要在此行刺?

    “莫慌。”

    张德轻轻地拍了拍张大安,然后隔着车门道,“守好陆宅大门。”

    “是。”

    话音刚落,却听“咻”的一声,箭矢“叮”的一下撞击在马车的泡钉上。猛地来这么一下,张大安吓了一跳,他虽是武勋之后,可正经厮杀却没经历过的。

    不过吓归吓,却还是看了一眼张德,却见张德镇定自若,还掀开帘子侧着身打望车外。

    此时披甲士早就依托马车列队,一声哨向,骑士狂奔,手中弓弩立刻射了一波。

    “锄奸——”

    一声怒吼,几个方向同时蹿出十几个亡命徒。身上显然还裹了甲叶,不但有弓手,也有矛手,只看长矛长枪,居然还是仿的武汉货。

    除了横刀,还有大量私自敲打的古怪兵器,这些亡命徒一脸凶暴,眼神中的仇恨简直就要满溢而出。

    “列队——”

    护卫们并不慌张,反而有条不紊地分了几组,圆盾在前,分列两队,长枪超前,慢条斯理地向前推进。

    神射手依托马车,瞄一眼扬手就是一箭,“嘭嘭”作响的弓弦震动声不绝于耳,几个呼吸,旧有过度暴露的亡命徒被射杀当场。踢腾了两下腿,顿时没了动静。

    “杀!”

    嗤!

    “杀!”

    嗤!

    这种“狭窄”地方战斗的经验,对张德的亲卫来说相当的熟悉。武汉的情况,和苏州类似,开阔地面的战场,反而是少见的。

    这些亡命徒从出现到冲锋,都没有迫近张德队伍哪怕二十丈。

    看上去就是一个冲锋就能到的距离,偏偏就是这个距离,根本无法接近。

    “张德狗贼——你不得好死——”

    “大奸臣终有一死——”

    临死之前的亡命徒们咆哮着,此时的动静,陆宅内都知道了。除了陆飞白,前来迎接张德的陆氏子弟脸色发白,有人竟然嘴唇哆嗦着,想要把大门彻底封死。

    只是一向好说话的陆飞白,在此刻居然暴怒,反手就是几个耳光,然后隔着大门,和门外的披甲士用方言交流了两个“密语”之后,这才命人把大门打开。

    “白兄弟——”

    看到陆飞白要把大门打开,有些惶惶然的陆氏子弟居然大叫一声,疯魔一样地喊道:“你是要害死陆——”

    正对大门的陆飞白猛地转身,从一旁护卫手中夺过一把横刀,抽刀直接将叫喊之人当场斩死。

    嗤——

    一道血箭飙射而出,陆飞白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面色平静道:“还有谁?”

    “……”

    “……”

    被夺刀的护卫都没反应过来,平日里温吞水的小公子,居然有如此凶暴的一面。

    只是护卫们并不知道,这种要紧关头,陆氏跟张德必然一体,他老子临死之前都要为陆氏谋个长远将来,但有人不领情,那么就跟着陆家老太公一起去黄泉。

    “他……他杀了自家兄弟。”

    有人嗫嚅惊惧地说着,声音小的可怜,陆飞白把横刀往地上一扔,“想要给他报仇的,拿刀来砍。”

    言罢,陆飞白点点头,护卫把大门打开,此时门外披甲士早就阵列,见到陆飞白之后,立刻道:“陆郎君小心冷箭,这些贼子箭术不差。”

    “嗯。”

    神色镇定的陆飞白双手缩在衣袖中,旁人根本看不到他手指在袖中发抖,他此刻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只是没办法,他要撑住。

    血染青石道,亡命徒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也只有一开始的那支设在马车上却爆裂的冷箭。

    而同行同款的马车有四辆,大量的冷箭都射在了其它三辆上。

    “张德狗贼……”

    为数不多的活口被拖到了道旁掰开了嘴巴,亲卫隔着马车问道,“宗长,刚刚掰开嘴看了,都是好牙口。”

    “大户人家啊。”

    张德冷笑一声,“都杀了。”

    “是。”

    是哪家地头蛇都不重要,他不想知道,反正所有的地头蛇都不会是他的朋友。他没有那个精力去一一甄别,谁要利用他,谁要拿他来栽赃,谁要陷害谁,都不重要。因为这些人总归都要死,早点晚点。

    过程如何波澜起伏还是说平静无波,都不会让张德产生任何异样感情,结果是注定的。

    当然,也可以改变那个遥远的结果,比如杀了张德,比如毁了武汉,比如整个帝国彻底崩溃……

    但那是比这些地头蛇三五代之内灭亡更艰难的事情。

    “兄长,不拷问一下吗?”

    “有甚好拷问的,拷问出来谁刺杀老夫的,又有甚么意义?”

    与其去分辨情报的真假,还不如跟从利害,于我有用谓之德,于我无用谓之贼。

    仅此而已。

    寒风凛冽,陆宅门口,陆飞白站在台阶上,饶是沾染血水,但却衣带飘逸,典型的江东美男子。

    须髯微动的陆飞白站在那里,让出了马车的张德愣了一下,这一幕似曾相识,二十多年前,他从江阴出发前往长安,到了定远郡公府邸,当时门口站着的,同样是一位兄弟。

    “操之来得甚早。”

    “师兄请。”

    “请。”

    踏上台阶,张德抖了抖熊皮大氅,扭头对亲卫道:“把门口打扫一下,洗地要洗得干净一些。”

    “是。”

第三章 拜() 
从早年的投毒、冷箭、埋伏、死士……到现在连探望一个将死老者都要遭受组团刺杀,老张感觉自己玩的是一款叫做《勇者斗恶龙》的游戏。

    他是恶龙。

    庭院内的枇杷花开的极为耀盛,蜂子为越冬做最后的努力。光秃秃的榉树已经有一尺粗,大概明年就要被锯了打造成家具。

    陆宅的院房用了大量的玻璃,因为采光好,空间上更加的通透。明明和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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