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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唐朝工科生-第6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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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属官本想劝说老板注意“储君仪态”,只是一琢磨自家老板这么多年的苦逼日子,竟然自己也觉得无比委屈,于是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个人哭,两个人哭,十个人哭,几十个上百个人哭……

    本来就是极大的场面,搞得仿佛是皇帝驾崩一般。

    李承乾一旁跟着的少年陡然被这变化给惊到了,大约是寻找安全感,扯了扯李承乾的衣袖:“阿耶……”

    “啊!大郎,这是我家大哥!”

    连忙把少年迁了过来,李承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李象道,“大哥,来见过你张家老叔。”

    李象小心翼翼,看着身材高大留了长须的张德,然后眼光盯着别处,小声喊了一句:“象……见过老叔。”

    陡然被这一出弄的有点慌乱,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摸着东西,半晌,老张从兜里摸出一叠华润飞票,蹲下来塞李象手中:“来的匆忙,也没甚礼物,拿去买点自己中意的。”

    “……”

    “……”

    场面一度尴尬,但是让人羡慕,因为眼尖的东宫幕僚扫了一眼,心想这一叠,怎么地也有十好几万吧。

第二十五章 闲谈() 
要说子女,张德比李承乾还多几个,暖男太子的日子真心是不算好过,摊上他那个爹,三十来岁的太子又不能折腾,也就种地最保险。

    若非怕拖累妻子,李承乾还打算“失德”来着,直接把储君帽子一扔,啥事情都不用想。

    可这年头,当过储君的想要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概率基本为零。

    至少他比刘据强不是?

    李董虽说也成天琢磨续命技术,可一看自己老子八十二还能生儿育女,寻思着自己应该也有这功能。要不是贞观八年一场病烧的自己精子失活,李董差点就信了。

    “殿下这日子,倒是真清苦……”

    东宫和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唯一变化,大概就是玻璃窗用的多了,青瓦换了琉璃瓦,廊柱的朱漆也舍得用,台阶也多了汉白玉,外头停车的地方更宽敞。

    装潢是没什么变化,就是修修补补,好几个挂帷幔用的青铜钩,二十年前还是金光灿灿的,现如今就是彻底绿了,跟坟地里挖出来似的。

    “有甚清苦的,还不是一日三餐,比少时还多了一餐。”

    东宫幕僚是知道李承乾跟张德交情好的,但万万没想到交情好到这个地步,闲聊起来简直就是嫡亲兄弟一般。

    嗯……嫡亲兄弟大概是不会这样闲聊的,东宫幕僚们脑海中飘过一头死胖子,还有一块成天生病的小鲜肉。

    “你是储君,虽说要做表率,也不能成日在地里做事。我也不是说鄙视农事,只是你这般做,倒是让不少人难堪。原本愿意跟你亲近的勋贵,多半也会引以为耻。”

    “耻或不耻,又有甚分别。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如今我也是随缘。”

    “你信佛了?”

    “信个甚,甚么都不信。”

    李承乾摇摇头,然后又想起一事,“本想着大郎还要三五年才会回来,没曾想适逢其会了。你不在长安时,我时常去禁苑探望大父,也常聊起大郎。”

    “聊我甚么?”

    二人踱步走着,身后一堆随员都是低着脑袋竖起耳朵。和长乐公主来长安不同,张德这一次过来,队伍规模更大,人员众多,但安排的稳稳当当,就像是排练过一样,哪个部门住哪儿,哪个部门做什么,高效率让东宫幕僚印象极为深刻。

    最重要的是,各项业务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个意思专业。

    专业团队给人的冲击力是极强的,沉湎经典自以为能“烹小鲜”的传统官僚在这种“专业”面前,除了惶恐不安,根本不会有其它心绪。

    更让他们战战兢兢的,还有储君和“江汉观察使”到底是个什么勾当。

    张德是摆明立场要支持储君?还是说储君要拿“江汉观察使”做什么文章?胡思乱想,各种纠结。

    “大父说,倘使旧年有大郎的基业,不须五年,一年即可平天下。”

    “哦?”

    老张一愣,然后笑了笑,“太皇小瞧武汉基业了。”

    “嗯?”

    轮到李承乾一愣,旋即笑道“大郎潇洒依旧。”

    “志趣如此,自然就心无旁骛。旁人以为如何金贵的物事,于我眼中,一抔黄土罢了。”

    若有所思的李承乾微微点头,虽说他跟张德亲近,但也很清楚,这个幼时“陪读”,着实是个铁石心肠之辈。

    旧年“白糖仓”的事情,换做旁人,怎么地也要跟李皇帝抗争。然而李承乾却对整个事件过程了解的很明白,几乎是张德自己劝说了张公谨,由得皇帝勋贵去“狂欢”。张德从来不争这一点“利”,去多少还能来多少,还能翻几倍的来。

    “大郎志趣在何处?”

    “殿下早就想问了吧?”

    双手后背交叠,两人慢慢地走着,在东宫的花园中漫无目的,“我的志趣说出来,怕是殿下也不懂。不过,横竖不是要谋朝篡位就是了。”

    “咳咳咳咳……”

    后头跟着的一群官僚猛地有几个人耳朵太灵敏,吓了一跳被口水呛住了。

    就没见过这简单粗暴的!

    “大父也说大郎非是如此。”

    “真要是谋朝篡位……这么说吧。”张德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只要武汉愿意,一日之内,可征兵五万;一旬之内,可得健儿二十万。至于粮秣用度,百万石起,上不封顶。飞凫箭旬日生产百几十万支不费吹灰之力,至于神兵利器硬铠坚甲,将作监连汉阳的一个铁器作坊都不如。”

    张德随意地说着,见李承乾双目圆瞪,然后安慰道“殿下不要以为我是在说笑夸大,武汉如今潜力,就是如此。横推中原兴许做不到,一年打残整个大唐没有任何问题。这也是……”

    说着,老张下巴朝天扬了扬。

    李承乾懂这个意思,他老子愿意妥协,大概就在这里。

    “那之后呢?”

    “我死之后?”张德笑了笑,“我能不能安乐死还两说呢,时局变化如此,朝廷在外经略,也不过是泄一点气力出来。但总有一天,朝廷泄不了下面的气力。唐军再如何能征善战,能征多远,能战多久?倘使有鞭长莫及处,自然要遭反噬。至于中国之内,怕不是殿下和我,都没甚好下场。”

    “大郎果然潇洒。”

    和张德通信极多,李承乾自然明白张德在说什么。尤其是当年“巨野县民变”,性质极为恶劣,虽然李唐君臣都淡化了这个事情,但在内部,属于严防死守长期跟踪的重要事件。

    “那大郎志趣到底如何呢?”

    “做‘圣贤’呐。”

    老张咧嘴一笑,“死了估计能混个‘圣贤’当当,比殿下强。”

    “那倒是。”

    聊到这光景,后头的随员都离得远远的,那些“惊世骇俗”之语,听了就想自杀。恨不得自己没生这双耳朵,简直是祸害人么。

    小霸王学习机任重道远,然而将来能造小霸王学习机的“祖先们”,此时此刻,在老张眼里,那当真是“不争气”。

    哀其不争可能有点谈不上,但老张自己都快把性子磨成鹅卵石了。这年头的工人,贼特么好哄……朝三暮四朝四暮三的耍猴,武汉的工人居然也能美滋滋,着实让老张挺蛋疼的。

    但换位思考,张德又是能理解的,他们原本的生存状态,堪称地狱。摸爬滚打进入工坊,不管是被人鞭子抽还是流汗又流血,至少是“改善”了生存状态。从随时可能嗝屁饿死病死,进化到了“发了工资喝点小酒还不是美滋滋”,脱离地狱的刹那,是令人愉悦的。

    这时候再要求他们有如何如何的“进步性”“革命性”,无疑是扯淡。

    人固然是需求在不断提高的,可做狗当咸鱼就能过,何必相忘于江湖啊。

    。

第二十六章 都在酒里() 
因为眼见着东宫“寒酸”,加上李承乾也有意让东宫幕僚跟武汉“土豪”亲近拉关系,于是张德给东宫重新装点装点的时候,李承乾也没拒绝。

    毕竟自己儿子也收了一笔零花钱,就他那点用度,十好几年都花不完。

    “我来我来我来,我自己来……有劳殿下。”

    寻了个亭子坐下,李承乾给张德倒了一杯茶,茶倒是好茶,这一点倒是没亏了储君的身份。

    浅浅一杯,喝了润润喉咙,长兴徐氏特制的紫砂壶,用了虞氏的书法阎氏的画,怎么看都是高档货色。

    老张喝茶没水平,从来都是牛饮鲸吞,好在李承乾这储君的逼格也不咋样,一开始还装斯文,结果喝了两三杯之后,两人各自捧了个紫砂壶,对着嘴就喝。旁边伺候的宫婢内侍看得浑身难受,想要劝说又不敢开口。

    鬼知道江汉观察使会不会打人……

    “下地久了,喝茶就是解渴,哪有恁多心思。”

    李承乾这也算是久经考验了,倒也不觉得尴尬。老张也很有共鸣,连连点头,然后感慨道:“熬夜办公,一个夜里少说要喝个两三斤茶水,着实风雅不起来。”

    “也就是与人相会,应景一番。”

    “哈……殿下也是狡猾狡猾的。”

    听他说的诙谐,李承乾也是乐了:“旧年在五庄观,最狡猾的倒是程三郎。”

    “他跟他大人一样,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发。倒也不是说心思深沉,也是个有想法的。如今能建功立业,着实不错。”

    旧时长安少年中,程处弼时时刻刻都像是个“混人”,但“混人”怎么可能成为务本小学的扛把子?长安城内能打的二世祖多得是,能把程处弼打的满地找牙的更是数也数不过来,跟着屈突诠厮混的那帮人,有几个不能打?

    然而这么多年,能风起云涌之间拔地而起的,也只有程处弼。

    便是程处弼的上官郭孝恪,都要卖他面子,要知道郭孝恪论起辈分,比他老子程知节还要高。

    说到底,带脑子“犯浑”而不带脑子,那就是两回事。

    “我这里有几个也是清白人家的,从东宫这里出去,怕是没甚指望。大郎要是方便,在武汉安排几个门路,到时候再去三郎那里走一遭,也好寻个功业,成则成,不成便罢。”

    “不妨事,东宫这里有甚想要的,只管说了就是。”

    “少待用膳的时候,我便同他们说起。”

    “殿下随意就是。”

    两人聊了许多事情,张德也跟李承乾讨论过万一他老子李世民升天,他鸟枪换炮之后的变化。但不讨论还好,讨论了也是让李承乾蛋疼。

    当上了皇帝,李承乾也要弄死张德最开心,可显然这不是从心出发弄死拉倒的感性问题。就现在的行情,李皇帝给下一代留下的不是什么“肱骨老臣”,而是一帮依附在皇权身上的爪牙。

    这玩意儿用起来是好用,可万一爪牙挠自己呢?

    可要说用自己人,无非就是从老妈的娘家那里淘换。可长孙氏有几个好鸟?用马眼想,李承乾都明白万一将来自己上台,老妈活着还得斗老妈,老妈死了斗娘舅。就凭他现在东宫是歪瓜裂枣,斗个鸟蛋的斗。

    这还不如学老子李世民,跟江南土狗一起默契坑人……至少一时半会儿生活很美好不是?

    只是想通归想通,李承乾和张德也清楚,人一旦屁股坐到那个位置上,那就是身不由己。

    中午吃饭没有分食,而是找了一张大圆桌,十几个人入座,除了张德和李承乾之外,还有越老越富态的史大忠。老太监嘴上诚惶诚恐,吃喝的时候倒是不含糊,连干三杯老酒还能嘬一个大肘子。

    按照规制,猪蹄是不上桌的,不过大约是李承乾总是下地,吃喝也更加“亲民”了一些。卤制的猪蹄拆剥开来,啃个筋肉相当的合胃口。

    一桌人除了几个斯文人,大多吃相都比较爽快,吃喝上了头,自然也就没了架子。有东宫幕僚在桌上敬了张德一杯,然后就打问,关于东宫捞点油水,是个什么章程。

    老张也没含糊,招手叫来一个宫婢,用温水吸了手上的油脂,擦拭干净后说道:“诸君放心就是,大概就是这几日,李景仁……噢,就是李交州之子,会上疏朝廷,在南海开辟‘榷场’。东宫本就有这便当,顺势一并在朝会上公推就是了。广交那地界,这几年营生厉害,不拘南珠、玳瑁、鱼翅之类海产,只说现钱,也不差扶桑多少。再者,争食的人还少。”

    一众吃饭的东宫幕僚听了,都是眼睛一亮。这东宫开辟“榷场”的权利虽在,但李承乾这里不管事,提了有个鸟用?“太子糖”的福利也就吃了几年,随后就被长孙皇后一把抓。

    东宫老人正经享福,也就几年光景。

    在外面没门路就没财源,不是说你是储君就一定要有人来靠你,明知道你被皇帝盯死了,还赶趟上来凑,这不是找抽么?

    没有一点点实力,又让朝廷诸公能一起享福,基本没可能让皇帝老子开口同意。

    别人说能在广州交州如何如何,东宫幕僚只当吹逼,那是半点不信的。就算是老冯盎,他们也不信。武德年让冯盎认怂,冯盎就认怂了,总不能过了二十年,朝廷实力翻了几番,岭南人反而勇气暴增吧。

    真要有这逼数,还至于下海?

    但张德说这话,他们是信的,李景仁来长安城在宗室面前装逼,他嘴里谁都是土鳖,可说起张德,那也是半点不敬也没有。

    更不要说往东走个几里路,隆庆坊还有一位“妖姬”才折腾长安城没几个月呢。

    “你们放心就是,现在朝野日子都不算好过,能学着浮屠化缘填饱肚子,那就不错了。旁的……也不要多想。”

    老张的话,在座的基本都懂。皇帝要是快死了,那东宫还能折腾还能争,可他妈的都知天命的年纪了,皇帝老子还能跑辽东打猎,这上哪儿说理去?贞观八年之后只是绝育,没说是绝嗣啊。

    扎心的话不能说太多,东宫老人新人都是叹了口气,拿起酒杯,冲老张又敬了一杯,什么话都没讲,就一个意思:都在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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