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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唐朝工科生-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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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道兴含泪点点头,离开长安他是哭了一路,皇帝认为到他这一代,和皇帝家的亲戚关系疏远了,所以剥夺了他的王爵。他只是想要混吃等死,想要锦衣玉食罢了,偏偏皇帝还要废物利用,让他去交州,去安南……

    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理论上来说,此时的安南,的确算不上人呆的地方,至少不是中土衣冠在这里吟诗作赋的好地方。

    皇帝给李道兴的交州都督头衔,听上去好霸气,实际上要赴任的地方,相当于一千多年后的越南河内。

    即便是一千多年后的河内,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何况是贞观九年的唐朝。

    更要命的是,眼下的交州虽然设有安南经略驻军,可数量并不算多,基本还是要靠地方部落的拥护来维持和平。

    交州治所宋平县更是连年发大水,乃是三江交汇之所,南北奔流之地。

    大象遍地走的交州,其蚊虫又是狠毒,很多中原士卒到了这里,多是拉肚子拉到死,是真正的拉到死……

    再加上以往的官吏,很多来此地当官的都死了,他李道兴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例外的那一个?

    而且毫无疑问,因为人到中年还无子,皇帝的打算就是死一个是一个,死了还能空个爵位出来,少一条米虫。

    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他在女人身上苦苦耕耘,可就是怀不上,很显然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皇帝是不会给你解决问题的,所以,李道兴越发地郁闷,感觉自己这条南下的死亡之路,应该就是自己的生命终点。

    不过李景仁派人过来看望他,他却是很高兴的,没想到平日里走狗斗鸡的李景仁,居然比他那个斯斯文文大哥要仁义的多。

    “李公,有郎君书信。”

    将书信递给了李道兴,李道兴本来以为这就是个宽慰的书信,但是才看了几眼,李道兴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巴掌扇懵逼一样,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这……不……他……怎能……兄长又怎会……不……这……”

    嘴唇不停地哆嗦,整个人都在发抖,李道兴感觉灵魂都在颤动。绝嗣这件事情,对中原的人来说,无比残酷。

    与此刻的人而言,比自己死于刀剑之下更糟糕的,恐怕是自己死了之后,连给自己灵牌供一块冷猪肉的人也没有。

    李景仁愿意把叔父前面那个字拿去,李景仁自己愿意过继到他死定了的李道兴名下,李景仁说此事已经和李道宗说过!

    “怎可能……怎可能?!”

    若他是李道宗,李道兴自己想着,他要是他的兄长,他一定会打死这个孽子。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做来作甚?

    李道兴又不曾有大功,继承了他的爵位也是要降等的。公爵以下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再有一代,泯然众人是铁板钉钉的。

    可是李景仁干了这件事情,不仅干了,还把李道兴的后顾之忧解决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李道兴相信,李景仁能说服李道宗,肯定是用了方法。

    “李公,郎君在我临行前曾嘱咐过,希望李公安心,身体为重。”

    “是、是……是呢,说的是呢。”

    李道兴一扫阴霾,他虽然还恐惧着南下的日子,但是此刻却内心不由得大叫了一声:我儿说的是呢!

    想要仰天大笑的李道兴,竟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他从信中已经晓得了李景仁还要和他碰个面,到时候有什么说法,自然是要合计合计。

    很快,有了两边仆役的联络,李景仁前往黄陂县和李道兴碰了面。下定决心的李景仁和李道兴和盘托出了其中的要害,这个要害,就是李道兴要给李道宗拿出二十万贯。

    听到二十万贯的时候,李道兴瞬间觉得这是不是兄长父子二人要坑他。但是很快他又震惊了,因为李景仁说了,这二十万贯,他会出,但名义上是李道兴拿出来的。

    如此种种,李道兴感动的老泪纵横,他在京城略有结余,也不过是三五万贯。本以为是兄长看他必死无疑,于是要坑了他最后的一点家底,万万没想到是侄儿这般的为他着想。

    此时此刻的李道兴,心说就算是要害他性命,又有何妨?

    更何况,这个马上要变成他儿子的侄子,跟他再三保证,只管前往交州赴任,随行有巢氏医馆的顶级医师跟随。并且还保证,对付瘴痢,巢氏医馆有秘方。

    同时随行物资,又给了许多防蚊虫的物事,如蚊帐花露水之类,更显得李景仁贴心备至。

    “叔父,算算辰光,这时候,大人应该也是收到了消息。再有三五日,应该就有回复。”

    李景仁有点激动,也有点兴奋,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冒险,充满着侥幸和危机。但不管怎么说,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这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张德有信心!

    在长安,春明楼内刚刚升任礼部书的李道宗眯着一双三角眼,他年纪不小了,眼皮有点下垂,看着手中的信,看着跪在地上的次子伴当,他突然有点想笑:这是自己那个次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大事啊。

    “楚子是这样说的?”

    “是,郎君正是这样说的。”

    “书信可有人看过?”

    “下走何敢?下走可以保证,书信自江夏至京城,一路不曾有人动过。”

    “嗯,孤信你。”

    李道宗眼皮跳动了一下,他心中的贪婪在绽放着光彩,失去了军中的权力,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只能乖乖地给皇帝做狗。郡王?郡王怎么了?李思摩也是郡王!他还是一条只会咬人的胡狗!

    自己和李思摩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弟弟,居然能攒下二十万贯的家私,并且言明,只要自己答应了把李景仁过继给他的要求,这二十万贯家私,随时可以给他,就在京城交割!

    二十万贯!

    二十万贯啊……

    一个儿子卖二十万贯,不亏!

    但是李道宗心头的狐疑久久散不去,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儿子能干出来的。

    李景仁是什么货色,是什么成色,他作为老子,他能不知道?

    一个废物二世祖,除了卖弄风流,除了在平康坊和人争风吃醋,还能做这样的决断?

    他不信,但是他突然又觉得,兴许绝境面前,每个人都是有潜力的,所以,他又选择了信。

    “二十万贯呐……”

    再三感慨了一下的李道宗,突然道,“你带着孤的书信,连夜返程吧。”

    “是,下走明白!”

    片刻,李道宗修书一封,明确表示自己同意了次子李景仁过继给李道兴的事情。并且还向李道兴表示,宗室那里,他会去说,他会亲自和皇帝禀报,而且保证,他一定会诚恳无比地求皇帝陛下。

    写完了这些东西,李道宗拿出新制的江夏王印章,在上面盖了个章,随后吹了吹微微干的墨汁,将书信用上了蜡封,再递给了李景仁的忠仆:“事不宜迟,莫要耽搁。”

    “是。”

    做完了这些事情,李道宗等着好消息,二十万贯的好消息。

    不过,在此之前,他却直接前往太极宫,要面圣。

    皇帝见了他,然后奇怪问道:“卿有何事?”

    “臣之二弟年岁已高,至今未有子嗣,如今又赴安南,不知何时回转……臣愿将次子景仁过继给他……”

    这话语说出来之后,李道宗赶紧挤出了两行眼泪,将自己年少时候和弟弟相互扶持记忆拿了出来,又谈起自己弟弟一向与世无争,却又即将面临绝嗣的困苦。说着说着,李道宗更是眼泪横流,让皇帝都是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李道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微不足道的角色,但他却要面临绝嗣,面临前往毒虫丛生之地的生死考验。

    李道宗又不断地说着李道兴的困顿,说着李道兴对皇帝的忠心,更说希望皇帝能够可怜一下,让李道兴在临死之前,能享天伦之乐,能有子孙在病榻前服侍。

    听上去,好像李道兴走不到安南,就要死在中土的样子。

    越是这般,越是让李皇帝心中有些不忍,虽然他希望这些垃圾宗室都死光,但不妨碍他觉得稍微抬抬手,给一点点恩泽。

    想了想,也想不出李道宗过继一个儿子给李道兴能有什么,于是,皇帝同意了。不仅同意了,他还赏赐了三百匹绢给李道宗,认为他教子有方。

    大唐样板工程离开皇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回家之后就等着从南方来的消息。

    在黄陂逗留的李道兴等到了盖着江夏王印玺的信笺,看完了信之后,他老泪纵横地感慨道:“老夫至今,终有后矣……”

    而得到确切消息的李景仁,也是激动的泪流满面,一时间,原本的叔侄二人,如今的父子二人,相拥痛哭。

    几日后,皇帝在朝会上还专门提到了此事,称赞了李道宗兄弟友爱,更称赞了他教子有方。

    而李道宗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好像真是被皇帝的称赞给幸福到了。

    他当然是觉得幸福的,但是,这和皇帝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回到府中,江夏王妃一脸奇怪:“陛下莫非又有嘉奖?”

    “非也非也……”

    李道宗抱着一只锦盒,然后当着老婆的面,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张张码放整齐的华润飞票,一共十五万贯……

第二十章 小白师兄有进步() 


    作为绿茶婊,郑琬一直很想怀孕,可惜不管张德怎么在她身上折腾,在洛阳、在沧州、在徐州、在长安、在怀远……全都没怀上!

    而白洁虽然心里也想,可没有那么执着。她好歹也是洛阳白氏女,虽然家世衰败,可父兄在。

    前几年可能还会以她为耻,毕竟白三娘子的身份,较之别宅妇也强不了多少。如今却是大不相同,梁丰县男玩她,那是她的福分。洛阳白氏也借此干系,不仅参股凯申物流,还跟着在河南进行农业改革,不声不响,却一年收益翻几番。

    “唉……真是羡煞了我。”

    看着白洁低头浅笑,手掌轻抚小腹,郑琬顿时感慨万千。

    郑大娘子也是女中豪杰,想当初差点就被送进宫里伺候皇帝。可百转千回,失了机缘不说,自家又被荥阳抛弃,好在还有个郑穗本在做刺史,可也是借着和薛大鼎的干系,从张德这里混了政绩。

    机关算尽,奈何肚子不争气,再想将来的依靠,只怕也是为难。

    眼下唐人女子虽然爽直,敢上府衙叫嚣和离的女汉子也偶有出现,可终究还是有所倚靠。即便是豪门世家,妾侍也只能指望自己肚子争气,不一定要生个儿子,哪怕是女儿,也是心头有了底。

    “唉,奈何……”

    一脸羡慕的郑琬,手握团扇,轻轻地将冰壶中的凉气扇出来,好解解这烦闷的天气还有心情。

    “姐姐岂不闻时不待我?”

    白洁低声说了一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红,“如今阿郎在汉水并未有中意女郎,府中暖床叠被者,不过你我二人。如今我怀有身孕,正当姐姐时机,合该尽力,不说让阿郎日日留宿,亦要让他勤勉耕耘。今年若是留种,算算春末就能出生了……”

    听白洁这么一说,郑琬顿时眼睛一亮,将团扇一扔,喜道:“正如妹妹所言,我这便去沐室烧水,待他回来,也好知道我的厉害!”

    扑哧笑出了声,两个女子都是脸红起来。

    而此时的张德,虽然对自己又要新添一个后代很高兴,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在工地上勘察。

    “新制茅房修建的如何了?”

    “临漳山都照着保利号的样板做了,约莫一百五十座茅厕,那边竹篾厂一天能有一千两百斤粪水。整个临漳,比照竹篾厂,一天能有十几万斤。”

    “制硝厂现在一天堆土多少?”

    “制硝池做了批次,按月轮替。均摊下来,一天十个池子,约一万斤。一天用尿能有一千多斤,虑纱用的快,苏丝价格又贵,眼下都省着用。”

    “不用省。”

    张德摆摆手,听完张松白的汇报,他眉头微皱,“等武湖两条沟渠打通,中间排涝之后,可以种桑。让人从江阴运三年种过来,直接种。”

    “那今年是赶不上出茧。”

    张松白有些担忧地说道。

    “无妨,种在那里给冉仁才看的,到时候蜀地生丝价格不会高。”

    这些事情,就不是张松白可以解决的,眼下大头是武湖东西两渠。朝廷可能还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当然就算知道,也不怕,名义上是由黄陂县令作保的。

    要想发动民夫大干特干,一定需要有一个组织来串联,一般来说,这是官府的差事。寻常商会,顶多就是出钱让乡党们帮忙。

    然而华润号却不一样,从宣传项目,到讲解业务量,再到谈妥佣金,都有专门的人员跟进。

    随后又按照华润号的红白双契,一村一落结为一队,一般都是五十户上下。而且不计男女,都按人头算。因此民风淳朴之地,往往成年女子同样裹着长衫前来挖土提筐,包干区作业人员往往稳定在五十到一百人左右。

    而根据进度,又各有奖惩。为了绝对算不上低的一笔“完工奖”,西渠工地说是热火朝天绝不为过。

    同时为了防止大规模*发生,防止水盗或者地方豪强骚扰,除开镖局负责寻常治安之外,“忠义社”骨干各抽调精干亲随合为一处,分两班维持秩序。

    这些类似张礼青兄弟四人的竟敢亲随,往往都有从军经历,虽说比不得往常那般令行禁止,但要维持民夫营地,却也不难。

    再者工地房舍都是板房,保利营造搭建起来极快,分成数片,各有地方人物管理。这些乡贤士绅拿了张德的好处,自然是卖力。

    营地又区分男女之所,但有前来骚扰女营之流,直接扣个通匪罪名,解送衙门了事。至于有人喊冤,那是县令的事情。

    只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加上一日用度,寻常搏戏,花费如何如何海量倒不是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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