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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唐朝工科生-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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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君所计,不外是地方之产。然则海贸决然不同,譬如……譬如草原。”张德掰扯着手指,“丁口逾百万,劼利覆灭之际,约百五十万。若以食盐计,一人每年精盐四斤,折算粗盐,五斤上下。则漠北漠南一年需粗盐七百五十万斤。”

    这个例子很直观,盐是必需品。但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盐是管制物资,大宗物资中,可以说自古以来就被官方严厉掌控。

    管仲当年凭借一把粗盐,玩的齐国周遭小国直接叫爸爸。

    李渊底定中原之后,盐铁同样是管制,而且严控各地食盐的交流。互市监往往会有食盐夹带,突厥的食盐来源,主要是漠南的几个盐池,剩下的,就主要靠抢了。吐谷浑当初首鼠两端,每年和突厥交易的食盐,万石不多,千石不少。

    不过对河北道的豪门而言,走私食盐根本不算什么事情。比如河东薛氏,薛大鼎老家就有盐井。比如范阳卢氏。直接就是掌控一个盐池。在定襄都督府设立之前,卢氏的这个盐池。依然不是官方的。

    李董通过羊毛和白糖牌票阴了一把卢氏之后,一个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将卢氏压制在了范阳,那个河北盐池,等于说就成了卢氏的飞地。

    不费一兵一卒,朝廷民部白捡一个开发完善的盐池。

    张德拿食盐出来说话,只不过是让他们有直接的体会。倘若张德是和李世民说盐铁,只怕当场就会被拖出去枪毙十分钟。

    “如今盐价几何?”

    萧铿不解地问道。

    “各地盐价不同,高者一斗二百文,低者一斗五文。”张德答复了萧铿,然后又道。“大唐盐价,如今行市均价,约莫二十文上下。”

    “二十文……”

    萧二公子脑子过了一遍,心中暗道:岂不是说光盐利,一年草原就有一万五千贯?

    好像不是很多的样子。

    看到萧铿一脸嫌弃,崔弘道轻咳一声道:“萧兄有所不知,边关之处,朝廷自有严法,号曰粒盐不入番邦。故而这行市价。放在边关,大大的不妥。”

    说着,崔弘道看了张德一眼,然后继续解释道:“便是武德八年。河北道……咳,边关民盐,亦是一斗一百五十文。”

    “嘶……”

    萧铿不是傻子。这会儿他听明白了。崔弘道嘴里的民盐,其实就是说的好听。说白了就是私盐。唐朝没有搞彻底的制盐垄断,只是管制。地方盐井但有开采。也大多只是监察却不控制。

    即便是梁师都还盘亘在漠南和河东的时候,范阳卢氏的私盐,都没有停止发卖。其纯利一年,按照武德五年的物价计算,最少也是十万贯。

    “十万贯!”

    萧二公子感慨万千,心情颇为激动,如果张操之是他的小伙伴,那该多好,他早就发了呀。

    “只是,操之,这盐利,同吾等,并无干系啊。”

    崔弘道话锋一转,看向张德。

    “崔司马,盐铁之论,其利在于专。朝廷独享,故而太平。然则海贸之利,不拘是茶叶亦或新罗婢,皆操于吾辈。海东诸邦,欲得茶叶,在苏州一斤二百文,在百济,一斤一贯也好,一斤两贯也罢,皆吾辈一言而定之。”

    简单点讲,暴利就是这么来的。再一个,茶叶作为大宗物品,张德要是发酵制作成茶砖,就能轻松提高销量。但现在嘛,契丹分裂突厥灭亡,塞北最大的是尉迟日天,漠南最大的是张叔叔,都是自己人,这个价钱,还不是自己怎么喊就怎么喊?

    先赚它个三年五载的黑心钱,等几万奴工死的死残的残,茶砖当然会顺应潮流而生,风靡万里草原。

    听到张德所说“一言而定之”,崔弘道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盐铁能一言而定之的,是朝廷,那么盐铁利润的大头,就是朝廷拿的。而私盐虽然便宜,但是私盐的产量低,不论单个私盐贩子如何的日进斗金,和朝廷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而张德的海贸商品,也是大宗,而且理论上来说,不论是茶叶还是生丝,依然是生活必须品。张德相对于那些没有定价权生产权的诸邦小国来说,他自己就是朝廷。

    最重要的一点,张德不是那种随便被人拿捏的小角色。他是十六岁的少年不假,可在江南,虞世南父子且先不提,光陆德明的人脉,就足够为张德提供苏州南北的保护。而在河北,李客师父子和张家的关系,得往李靖那里靠,而张公谨是给李靖做过副手的。

    哪怕这些都不看,只看忠义社的规模,山东士族联姻的新贵家族,也不在少数。程咬金就是其中的典型,程处弼更是一向以张德唯马首是瞻。

    所以,就算山东士族真的不要脸皮要搞张德,想要强取豪夺,也要顾及忠义社这一层关系。

    惹毛一个少年不可怕,惹毛一群少年就麻烦了。所谓莫欺少年穷,说的就是这个。再者,程处弼等人已经开始在统军府或者边军服役,以他们的家世,二十岁左右混个从六品实职,根本不算个事儿。

    想到这里,崔弘道突然暗暗琢磨:这少年莫非早就计算好的?

    固然心中惊异,然而崔弘道表面上神色不动,点头道:“操之所言,吾已明了。如此看来,茶利之丰厚,实在是让人心动啊。”

    别说海贸了,光丝路上的利润,三勒汤从波斯过来,到长安,直接就是十五倍利润,而且还供不应求。而长安的生丝走丝路到西域,直接就是十倍利润,西域胡商的富庶,就是这么来的。

    况且西域多金银产出,波斯又在东西方交流的要冲上,东南更是次大陆诸国,人口众多城池林立。大宗物资的消耗量,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就是天文数字。

    几人各有思量,出身又分属各地豪门望族。张德抛出的诱饵,一直都是润物细无声。薛大鼎上贼船那是一半无奈一半自愿,没有李客师父子的折腾,就没有沧州的粮食亏空。可李客师父子的折腾,那也是李德胜跑去长安学习的先进姿势……

    而后修桥铺筑挖渠筑堤,也算是雪中送炭,给了薛大鼎一份好大的政绩,于是乎不管愿意不愿意,薛大鼎都会站在张德这一边,毕竟,政绩工程不是一天完成的。

    萧铿正在琢磨着是不是问自家大哥借点势力,崔弘道却又转过无数个念头,竟是又内心暗自感慨:早知有这等少年,便是让珏娘有了去处,去岁皇后寻觅美人填充后宫,本是个机遇,如今却是失了手,总计不能白白寻个破落门第。

    大厅内一阵静谧,老张给崔慎使了个眼色,崔季修鸡贼地笑了笑,两人互相点头,都是心中了然。这一把把的胡萝卜撒下去,这些世家的马儿们,还能不低头?方才张德那一句“一言而定之”,简直就是撒手锏,直接砸在了崔弘道的心坎上。

    要和皇帝争教育权人事权,没钱玩个屁。倘若是贞观三年以前,山东士族绝对不惧皇帝的威胁。

    可如今早就大不相同,接二连三打了突厥打了吐谷浑打了铁勒打了契丹,就这样,朝廷的财政居然支撑了下来,没有崩盘,而且有些田亩,还减了税赋。比如马匹需要的黑豆黄豆,一亩地减税一半,百姓交口称赞。

    不仅如此,太皇李渊要修夏宫,皇帝舍不得钱,山东士族还以为是皇帝囊中羞涩,听闻皇后首饰都没有增添过。结果呢,琅琊公主自己就先垫了钱做起了土建,虽说还没有建成,可几个宫室还是有的,几十万贯也不是白砸的。

    皇家营造宫殿,却又不伤财赋国本,足见朝廷不同前隋,山东士族再怎么镇定,也是心慌意乱。房玄龄做河北道的黜陟大使,对皇帝和山东士族,都是一种缓和,一个台阶。

    也不知道这么一言不发多久,只听得吱呀一声,便见三个小娘星眸圆瞪,一脸活见鬼地看着大厅中,一群男人把案几拼了桌,围在那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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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合理() 
就这么几张案几,一群老男人加个少年,就莫名其妙地把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的命运给定了下来。

    崔弘道思量再三,便问张德:“徐州种桑,需田亩几何?茶树又几何?”

    “桑树四十万亩,茶树二十万亩。”

    总之,这地方要圈地相对容易。因为徐王是李渊的十一子李元嘉,他出身有点问题,母亲是皇太妃宇文昭仪,外公是前隋上柱国褒国公宇文述。

    当然如果看在他舅舅宇文士及的面子上,寻常勋贵也不敢在徐州圈地。可惜宇文士及虽然做过天策府司马,甚至在暂代过侍中,更是在玄武门之后检校一阵子中书令。然而江都之变这个宇文化及挖的坑,是绕不过去的。

    弑君这种事情,心里可以这么想,但不能光明正大这么做。李董也是出于使功不如使过的念头,使得宇文士及十分忠诚。可以说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绝无二话。

    因此不难看出,尽管宇文士及在皇帝那里可谓颇有倚重,然而他绝不敢和地方望族发生冲突,稍有骄纵,很有可能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更何况他妹妹又十分受李渊宠爱,连生两个儿子。

    “六十万亩,岂不是把徐州境内闲散之地,一网打尽?”

    三个少女进来后本来以为会引起注意的,结果老家伙们都在那里盯着张德,细细问询事体巨细。

    “正是如此。”

    张德点点头,“今时不同往日,若不趁机一口吃下,遇明年,茶叶兴盛。竞争必定无比激烈。而彼时徐王站稳脚跟,若是往皇帝那里哭诉,我等再想下手,难如登天。”

    听完张德的分析,几个人连连点头,薛大鼎看着崔弘道:“崔氏于徐州颇有势力。若是能圈地成功,可依托大运河,不拘沧州或是苏州,皆可行事。”

    “若有闲散地主,又当如何?”

    萧铿连忙问道。

    他们圈地,肯定会有人打听,几个回合,就会知道是谁在下手。到时候托了关系,要跟着发财。不可能说一脚踢开。

    张德于是道:“地方乡贤,皆耳目灵通之辈。若愿共襄盛举,多多益善。且若有实力雄厚者欲广收田亩,尽数发卖给他,也是可以。毕竟,桑麻定价,操于吾辈之手,彼处不外是些辛苦钱。”

    老张这么一说。老家伙们连连点头,而是三个少女则是嘴角抽搐。只觉得这淫贼果然是心黑手狠,别家若是掺和,只不过是帮他打工罢了,到头来,跟佃户一般受了盘剥,兴许还要夸赞他散财童子助人为乐。

    不过张德气定神闲。与几人相谈甚欢,倒是让崔珏讶异的很。她也是见多了风流少年,不拘是望族子弟或是有名才子,却也没有这等爽利。这不似那些风吹柳絮的儒雅,而是由内而外。直爽粗糙的刚强,端的是别样风采。

    “崔姐姐,怎么了?”

    萧姝见崔珏发愣,小声问道。

    “噢,无事,无事,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景。”

    “这淫贼当真可恶。”

    萧姝低声骂着,却发现张德瞧着萧铿几人的眼神,颇为戏谑,顿时心中大怒,暗暗道:这是个可恶的禽兽,小觑英雄耶!

    “操之,还有这新罗……咳嗯,姝娘、妍娘,你们来了,怎么也不说话?”萧铿本来想提一提新罗婢的配额,如今他手中也是有几条沙船的,但没什么意思。新罗婢都是尖底船运过来,或者直接走高句丽,从辽东过来。

    价钱在苏州扬州,五十贯一百贯都不稀奇,到了洛阳,更是有两百贯买上一个的。只挑那些肤白温柔乖巧懂事的少女,着实令人愉悦。

    到了长安,去年年底,又一批上好的新罗婢到了教坊。因是奴籍,便划拨给了宫人调教,只不过一二十日的光景,能唱上一曲“绝胜烟柳满皇都”,便是拿出来卖笑。有些没见过新罗女子的恩客,一夜便砸了一千五百贯,一时引为奇谈。

    “耶耶,即是宴请,怎么这般失礼?”

    萧妍年纪小,便是在那里撒娇,然后偷偷瞪了一眼张德。

    老张也懒得理会她们,心里面琢磨的,则是这些人能砸出多少政治资源出来。砸钱的话,恐怕他们全部加起来,别说他张某人,就是安平,他们都未必是对手。

    如今长安吸金能力最快的,便是安利号。加上安平又放钱出去,旬日之间就有利钱收拢,少则一两贯,多则七八百贯,乃是绵绵不绝的收成。

    “无妨,都是世交,不必拘礼。”

    言罢,萧铿看了一眼张德,老张于是拱手笑道:“萧公洒脱不羁,实乃性情中人,在下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操之说话,还是这般动听。”萧二公子倒也满意,然后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老夫同你说的那人,兴许也快来了。”

    之前萧铿去了县衙,说是有力人士。

    老张也不知道萧二公子到底认识的是谁,兴许是萧瑀的走狗,也兴许是皇族中人。

    只是等到来的人连连告罪,又连连罚酒的时候,张德才一愣:“兄长,你怎么……怎么来了沧州?”

    猛喝了几大杯的青年听到张德的声音,也是一愣,扭头看过去才愕然道:“操之,你不是在幽州吗?怎么……怎么还在沧州?”

    这人因为老张请了神医过来给他爸爸续命的缘故,对张德颇为看重,经常嘱咐自己的弟弟,张德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帮忙。没有难处,也要帮忙。

    当然,他爸爸也不是一般人,四大天王之一,那个要死要死没死成的杜如晦。

    “小弟在此处还有诸多事体,如今便是沧州幽州两头跑。兄长,杜公不是说兄长去了河东的统军府吗?怎么……怎么来了这里?”

    “唉,也不知道是何人做的事情,居然在河东走私凯旋白糖。为兄去了之后,大人怕我受了牵连,便又让我南下,去了登莱做事。”

    一脸郁闷的杜构,看着张德,竟是又是一大杯即墨老酒喝了下去。

    “登莱?”

    “不错,登莱。原本为兄可以留在中书省,哪里想到……唉,算了。来了登莱,若是无事倒也罢了,上个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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