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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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飞溅的除了火焰、还有血肉。。。。。。
因改造而增强的感官，能让我更清晰地看清这些细节，之前被战斗所掩饰的所有一切细节，在此刻都突然重现在我的脑海里，巨量的信息冲入，让我顿时天旋地转；在我爬起身冲出防爆壕的瞬间，它们裹挟着胃液从我的口鼻中一道喷泄而出。
胃部反复抽搐着，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排空，我扶着战壕的边缘，全身软得像是没有了骨骼的支撑，但这一阵剧烈地呕吐也终于让我舒服了一些；背上背着的枪变得很重，压得我直不起腰，我觉得很累，很想就这样躺下去。
可就在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将我从地上扶起。。。。。。
第十四章：杀戮（三）（）
我有些虚弱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略有些沧桑的中年人的面孔，是我们的排长，我们平时都管他叫老威廉。
“第一次杀人？”很明显他之前就看到了我的表现，所以在渐渐平息下去的炮声中关切地问道。
“呃。。。。。。是的。。。。。。第一次”我在他有力地扶持下站稳，这才感激地答道。
老威廉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作为第一次上战场的菜鸟，你已经不错了。”他笑了笑续道：“至少听见炮声你没有尿裤子。”随着这句话，一个水壶递到了我的手里：“漱漱口，再喝点会好些。”
接过水壶，我也咧嘴对他笑了笑，你得承认，有位这样的排长确实让人挺安心的。喝了几口水，甩了甩略有些晕眩的脑袋，我一边将水壶递回去，一边问道：“排长，你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时候？”
“恩，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接过水壶别在腰间，又看了看我，确认我已经没事了，便转身向防爆壕里走去：“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那些故事的，现在，该准备下一次战斗了。”
“是！”我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现在确实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很快，我们又一次回到了各自的射击位置，而天边也在这时，泛出了一抹鱼肚白，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我凝神向着联邦军的方向望去，发现那里没有什么动静，想来也不奇怪，毕竟联邦军也都是人，连续不断地强攻了那么久，也该要歇会儿了；何况，阵地前面的雷区位置还有他们留下的快三百个傻大个，这损失够他们疼一阵的。
收回目光，我略为放松地让自己趴得轻松了些，而我的耳机里，也传来了连长的声音：“看来联邦那边准备要休息一会儿了，大家也可以休息一下，炊事班稍后会给你们送饭过来，都给我吃饱了，今天会很长的！”
连长的话引来了通讯频道中的一阵小小的欢呼，看来有不少人都饿了，而我也发现，自己空荡荡的胃里，确实也需要些东西来填充一下了。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送了上来，又很快被我们狼吞虎咽地塞进了肚子，炊事班的大师傅笑眯眯地端着饭盆在战壕里来回走动着，给每个不够的人碗里再添上满满的一勺，食物的香气弥漫在这条被炮弹炸松后又被军靴踩得泥泞不堪的战壕里，有种很奇妙的违和感，但又并不突兀。
巨蟹星系的恒星的光芒从烟雾中透了出来，开始为这颗星球带来一丝暖意，大师傅已经收好所有人的碗，准备离开战壕回后方去了；望着他敦厚的背影，我的心里感到有那么一丝不舍，胃部传来的温暖感觉让我对他很有好感，而他宽厚的背影，却是让我联想起了另一个同样宽厚有力的身影。
爸爸妈妈，你们在家里都还好吗？我已经在拼命努力，争取尽快回到你们的身边，把你们带出那个危险的地方。心里默念着这些话，我慢慢地在射击位上睡着了。
直到下一次攻击来临时，我才被炮击震醒，随后便和战友们一道投入战斗。敌人进攻、死守不退、敌人撤回、短暂地休息一会儿、再次进攻。。。。。。战斗进入了这样的反复轮回，我们连和其他兄弟部队一道，在这条绵延环绕圣路易斯市区的防线上和联邦军人殊死搏杀。
时间就在一次次的攻守间慢慢流逝着，联邦军的攻势一直都很猛烈，而且每一次总有些新花样，当那一批傻大个终于被我们逐渐蚕食殆尽之后；他们又派出了陆战突击车，试图借用这种运动快速、防弹能力强悍的装备将一个个班的士兵强行送进我们的防线。而我们的后方，则送来了单兵导弹发射器，而且弹药充足，当超过一百辆突击车和车里装载的近九百名士兵被飞舞的导弹化为一堆堆烈火和废铁之后，攻击再次停顿下来。
但联邦方面显然是铁了心要拿下这个跳跃点，隔了不到半小时，另一批装甲车就在还未消散的烟火中露出了身形，数量甚至比上一批还要多。
那一次进攻真的让我们吃了不小的亏，在对方悍不畏死的猛攻下，终于有一个大约十米左右的豁口在我们连和隔壁三连的防线结合部被冲破了！！当时所有的人都疯了，联邦人拼死往这个突破点冲，而我们也拼命往里面挤，双方的士兵终于第一次开始了肉搏！！
我们连长就是在那一阵肉搏中牺牲的，我记得当时听到他在耳机里大喊了一声：“二排跟我上，其余各排守住防线！！”随后耳机传来的是剧烈的呼吸声、匕首碰撞声、人在被刺中之后发出的惨呼声，种种混杂在一起的声响刺激着我们所有人的耳膜。
那一阵是这三天里联邦人最接近胜利的一次进攻，当时所有人都已经红了眼睛，手中的武器全部被调成了最大输出，全然不管是否会出现报废，我亲眼看到老威廉抱着一大捆手雷扑向了那片纠缠在一起的肉搏阵地，接着便是一道闪光和剧烈地爆炸。
睚眦欲裂的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又对着周围的其他战友喊了一嗓子，端着枪爬起来就冲出了战壕，就在我冲出的瞬间之后，营部最后一点预备队也赶到了；他们和战壕里里的其他人一起跟了上来，我们足足向前冲了两百多米，沿途向着所有站立着的或者刚倒下去的联邦人扫射，一直到眼前已经看不到还有站着的联邦人，终于停下脚步，跪倒在地时我才发现，自己已是泪眼模糊。
我的这一阵疯狂，凑巧解决了那一场危机，也让我本人替代了老威廉留下的位置，被营长亲自提拔成了三排的排长。
我在那片豁口中找了很久，找回的唯一一件东西，就是被爆炸弄得凹陷了一块的水壶，其余的一切都在那一下剧烈地爆炸中四处飞散了，捡都捡不起来。我将这只水壶别在了腰间和老威廉一样的位置，又将他留在射击位置的“秦45”式狙击枪拿到了手里。
我发誓，我会好好用好它！心里默念着这句给老威廉的话，我转身走回我的射击位置，下一波进攻又快来了。。。。。。
第十五章：杀戮（终）（）
看到对面的突击车尾部吐出的尾烟，我的回忆也暂时告一段落，先在通讯器里咳了一声，提醒大家注意，这才说道：“弟兄们，这应该是最后一轮了，既然大家已经活到了现在，就想尽办法再活过这一阵，咱们一起撤回去！听我指挥，等他们进入到五百米之内再开火，把他们打得疼一点！！”
“是，长官！！”“听您的没错！！”“就这么办，听头儿的把他们打疼一点！”“听头儿的没错，打完这一阵我们就回家啦！！”。。。。。。耳机里纷至沓来、别具一格的回答让我忍不住笑了笑，看来这群幸存下来的家伙们已经真的准备好了。
而他们对我的信任，源于之前的几次殊死战斗。。。。。。
在老威廉死后，我带着他的“秦45”回到了我的射击位，狠狠地眨了眨眼，让涌上来的泪不再流下来，然后又恨恨地将目光投向了对面，他们的每一次出击，都是从距离我们的战壕约两千六百到两千九百米远处发起的。
现在，我又看到联邦军的士兵开始在几个肩上带花的家伙指挥下开始集结，还有几辆弹药车正在为突击车和大约五十台不到的傻大个补充能量和弹药，很明显，一个小时以内他们就能再次发动进攻。
我突然意识到，看到的这一切是我的肉眼而非瞄准镜！！
再接着，我竟然看到了风！！！
之前就出现的感官增强在此刻仿佛再次实现了突破，尤其是视觉上，过去我所熟悉的那种正常视野依然存在；但只要我凝神聚目，就能轻松地看清两千多米外联邦军士兵身上的许多细节，而且还不止如此，我还能很轻松地看出他们和我之间的准确距离。
我连忙打开了“秦45”的狙击镜，凑到眼前一看，测距显示的距离和我裸眼看到的相差无几！而当我再次移开狙击镜用肉眼观看时，我和他们之间的风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这下我能够确定，我真的能够看清这么远的距离了，这个发现顿时让我兴奋不已。之前在军训时我也曾经接受过狙击训练，知道帝国军队中，标准的狙击行动是需要观察手和狙击手两人配合的。原因很简单，狙击手在射击超远距离目标的时候，必须要精确到极点，枪口一毫米的移动，在上千米之外，可能就是脱靶的结果。
而观察手的作用，最重要就是帮助狙击手观察风向、风速等信息，从而让狙击手能够尽可能避免外界因素对射击的影响。
这一刻的发现，可以理解为我一个人就能搞定狙击小组两个人的工作，而且因为是肉眼瞄准，所以也可以避免使用瞄准镜带来的盲区问题。
想到这里，我立刻决定尝试一下，提起枪就向着战壕后方的一个小丘顶上跑去，到达丘顶之后，我在一棵被炸断的树干后方找到一块平坦的石块，打开了枪管前方的脚架，将狙击枪在石上稳稳地架好，将标尺调整到了最远距离模式。
做完这一切，我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先平静下来，大约三分钟后，我默默地在心里对老威廉说：排长，愿你在天之灵保佑我，多干掉几个！！随后，睁开了眼睛。
从高处看过去，能够将联邦军的整个出击阵地尽收眼底，之前还有些混乱的士兵队伍此刻已经整理好了，正听着他们站在前方的长官说着什么，而那几辆弹药车则已来到了最后方的傻大个面前，正在为它们装上新的能量盒。
我思考了一下，将准星瞄向了弹药车，凝神观察了一下，此刻我们的间距大约是两千七百米，“秦45”的最大理论射程是三千米，还在范围之内；当然在正常情况下，一名训练有素的狙击手能够让它在一千五百米左右命中目标，两千米以外，就纯粹看运气了。同时我也看到，此时在我和它之间，有一股小风在吹拂，估计是三级的样子。确定这一切之后，我再次调整了标尺，慢慢调整着呼吸。
随着准星渐渐和目标重合，我心中回忆着狙击教官当时说过的要领：身体稳定而放松、极为缓慢地呼吸，肩部稳定地抵牢枪托、扣住扳机的手指一点点用力、掌握这个若有若无的力度、下意识击发。。。。。。
随着肩部传来猛地一震，秦45的枪口消焰器各向两侧喷射出一股长长的火苗，以能量击发的金属弹头以六千米每秒的速度向着它的目标飞去。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睛上，果然，我看到了弹头飞行的轨迹，很模糊，但确是能看到！
在我的感觉中，子弹这半秒钟的飞行时间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这辆弹药车突然爆炸，让所有准备出击的联邦军士兵都愣了一下，大约半秒钟的样子，爆炸的火团已经吞没了旁边的傻大个并开始扩大时，他们才突然反应过来纷纷卧倒；我能够清晰地看到，有五个来不及趴下的倒霉蛋被冲击波击中，最远的一个飞了有十多米远才落地，他落地的瞬间，嘴里便鲜血狂喷，看来伤得真是不轻。
一枪建功，我猛地向着天空挥舞了一下拳头，心里也对着老威廉开心地笑了；多亏他将这把枪维护得那么好，现在我必将用它好好为他报仇！
兴奋了一阵子，我才重新向着对面望去。
必须承认，对面联邦的军人确实是训练有素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将爆炸的火焰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三个傻大个正拿着灭火器在灭火，而周围的士兵则已经撤到了安全范围之外，正在重新列队；几个被震飞的家伙也已经被医务兵抬到了一边开始急救。
看样子要延缓他们的进攻，还需要更多的理由，二话不说，我再次寻找起来。很快，距离大约三千米外的一堆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仔细辨识了一会儿，确定那是箱装的联邦士兵们配枪所用的能量夹！整堆箱子最少有四十多个的样子，就以每箱装十二只能量夹计算，也有五百来个了，一个标准能量夹，能够让一个士兵在这两天这种烈度的战斗中维持一整天的火力输出，这可是一颗威力不小的炸弹。
要不是早在一周之前帝国的空军就被消耗殆尽，我相信联邦军也不至于犯这么幼稚的错误，就算是这样，之前的爆炸也已经引起了他们的重视，我看到有两部弹药车已经向着这堆弹药箱开了过去。
好吧，既然你们要给我机会，我就不好太客气了；一边想着，我一边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身体趴得更稳定些，凝神望去，风力没有太大变化，而距离确实是稍微超出了“秦45”的最大射程，我决定使用三枪连发方式增加命中几率。
主意已定，我再次进入射击状态，片刻后，随着“呯”“呯”“呯”三声连续的枪响，能量弹飞驰而去的同时，战友们也纷纷明白了之前的一枪和对面爆炸之间的关系，都用手边的观瞄设备向对面看过去。
一秒钟之后。。。。。。一道亮度几乎媲美恒星光芒的闪光从那堆弹药箱的位置发起并迅速扩大，几秒钟后霹雳般的爆炸声和震动感传到了我们的耳中，帝国的阵地上顿时一片欢腾。
于是，联邦的那一次进攻向后推迟了很久，而还活着的弟兄们，则都开始对我的话言听计从，让我这个小小的、新鲜出炉的排长过了一把官瘾的同时，也让我们中的一部分人活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