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翱天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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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下，山道间或几排路灯，衬得周遭的一切无比的幽静，这股子幽静又因着车内二人一时无话而显得几分诡异。
“你知道钟山最佳的日出观赏地么？”
“我对钟山的了解都很少。”
“很多人都会选择头陀岭，其实呢，钟山上观赏日出最好的地方并不在那，而是在小茅山。那里，视野可开阔了，朝着东方的地平线，可以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跳出来。我喜欢看日出时的那种激情澎湃。”
“日出不是缓缓慢慢的么？怎么激情澎湃了？”
“新生呀，好像所有的黑暗都已经被吞没！”
“新生啊，那我得好好看看。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看过日出了。”
云乙自是在不同地方看过不同的日出，不管是荒漠，还是山巅，抑或洪海，异星，对他来说，日出仅仅是日出，东升西落也不过是脚下这颗大球的自转而已，至于新生，现在的每一刻都是新的！
第0015章人生何为（）
三月底并非看日出的好时候，夜黑后温度从白日的近二十度，落至零上几度。待云乙和苏瑾两人到达观景平台，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物品累得半死。偌大的平台，四处散落着几个已经搭好的帐篷，帐篷里透着各种颜色的灯光。
苏瑾为这次日出准备了很多东西，毛毯之类的自不必说，她还带了一大兜的零食。云乙就提了一句，苏瑾一改平日里乖巧的模样，口若悬河给云乙上了一堂女孩子离不开零食的思想教育课，讲课的结果自然是云乙负责将所有零食拎上山去，至于这些零食最后有多少能进入挑夫的腹中，不得而知。
因为苏瑾带的是自动帐篷，所以搭建过程并不繁琐，几分钟之后，帐篷就已成型，两人往里面铺上防潮垫以及毛毯，另外再将营地灯打开，略显宽敞的帐篷里，顿时有了点温暖，光线带来的温暖总是令人向往。
云乙并不着急进帐篷，站在小茅山顶，看着山下的灯火通明，远离人群之后，他似乎能听见来自遥远的声音，那些声音里有欢愉，也有悲凄，云乙不会忘却，记忆当中有很多名字。静下来时，云乙想过自己背负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使命，这一切似乎并没人要求他去执行。是为了某种信念么？还是爱与和平？又或者，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大动乱时代，过的那么凄惨？
苏瑾不知何时从帐篷里出来，在云乙身后静静站着，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并没上前打扰。这有些奇怪，云乙沉入到自我世界之后所散发出来的静默，带给苏瑾的感受却是温暖和安定，多少时候她并没感受过这份不慌不乱。
云乙的身体动了下，苏瑾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半开玩笑道，“发什么愣呢？”
“没啥，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来。”
苏瑾自然不知晓云乙口中的以前并非她所知的以前，她将手里拿着的另一块防潮垫铺在地上，示意云乙一同坐下。
每个人看星空的感受都不会太相同，比如此刻，云乙更多的感觉是怀念，静谧的太空时刻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见。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云乙脑海中突然闪出唐珙唐温如的这首诗。不知身在何处，醉醒已然千年。
“你说人生何为？”苏瑾躺在防潮垫上，看着透着清光的星空，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询问着云乙。
“我们都是被一些东西驱使着前行，有些我们看得到，有些我们看不到，但就是能感觉。都说人生而自由，可自由又是啥。更多时候，自由也不过是种想象。”
“啊，我不过就发发牢骚。”苏瑾吐了下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也是发发牢骚。人生何为，这个太庞大了，有人究其一生，也难以明白丁点。我们都以为自己按着舒适的姿势生活着，不曾想过的是，同自身习惯相违背的行为总是带来不适感，这种不适感会让人沉浸在焦躁之中不可自拔。”
“我就是有时候想想，活着真没意思。”
“有意思和没意思都是相对的，现在你可能觉得有一个时间，在这山顶看看星空，好过在喧闹的城市里静默发呆。千百次后，星空还是那个星空，你可不一定觉得有意思了。”
“我没想那么多，我会时不时被糟糕的情绪所控制，自己又无法摆脱，就常常独自一人看看星空，看看日出。”
“我有点不太会劝导人，好像一直如此。不过，我倒是认为，能被人开解的问题，总不是问题。”
“我不在意呀，”苏瑾转过头来，冲云乙笑了下，“谢谢你能来！”
“应该是谢谢你让我来，我也很久没看到过这么美丽的星空了，真的很久了。”云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并排躺在防潮垫上，正对着天空，星河在天际悬浮。星空越浩瀚，便越让人向往，仿佛伸开双臂，就能投入这星辰大海。
沉默良久，苏瑾开了口，“对了，吃饭的时候，你说要做一个什么社团，具体做什么的，我能帮你做什么？”
“地外文明研究社，ufo，外星人，神秘文化，诸如此类的吧，你真的有兴趣？”
苏瑾听云乙嘴里蹦出来这几个词，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长不大的小男孩，你平时不都挺高冷的么？”
“我，高冷？我只是平日里不太喜欢说话而已。地外文明，可不仅仅是小男孩的幻想，总有一天，人类的征途就是这片星空，而我们需要做好准备。说起来，你大学里选这个专业，不也有这方面的兴趣么？”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女宇航员，遨游在浩渺的太空里。我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苏瑾看着夜空，憧憬地说着，“不过，现在已经不大可能了。所以，就退而求其次，研究研究这些好了。”
“你会发现这个社团很有意思的，我并不打算招很多人，以后的会员都需要推荐，不会在校园里招新。”
“还有其他什么构想么？”
“如果我说，我的目标是建造一艘宇宙飞船玤，你会不会认为我发疯了。”
“宇宙飞船玤？仅凭现在的科学技术，好像近期不太可能。”
“想象力。你不觉得我们生活的这颗星球，相对来说太小了么。又或者，如果我告诉你，将来的某一天，地球将面临一场浩劫，我们必须前往深空，你认为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做些准备了。”
“这应该都是国家需要考虑的东西吧，我们都还在念大一呢，考虑人类的存亡，这个命题太庞大了。”
“所以，回过来，你刚才说人生何为，我邀请你一同踏上这奇妙的旅程，你可愿意？”
多年以后，站在鲸鱼号的舰桥上，苏瑾想起现在这一幕，她不太记得有没有应下云乙，不过依旧跟着云乙一路走下去。自脑海里写下第一笔，苏瑾以及其他很多人的人生轨迹，悄然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鲸鱼号在召唤着，云乙深深地感受到了。
第0016章时间若水（）
所有的故事都应该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开始，我们津津乐道是因为故事有迹可循，在一个时间点上，我们并不孤独。记忆在杂乱地打结，已逝的日子里，谁能说得清哪些事情已经发生，哪些事情只是凭空臆想。又似乎，时间在不停地重叠，跨过去的一个个寒来暑往，一个个的朝起夕落，时间存在么？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云乙躺在帐篷里不知想些什么。他左侧是微闭着双眼的苏瑾，两人前一秒，还在讨论着关于鲸鱼号的种种设想，包括人员配置，功能模块设计，材料的收集等等，甚至还谈到了ui，苏瑾对鲸鱼号这名字明确表示无感，云乙并未反驳，不过依然坚持用这个名字。
山上的气温很低，钻进睡袋的苏瑾，不自觉向云乙的方向靠了过来，云乙能感觉到膝盖被轻微碰触了下，他没有乱动，脑海里繁杂的东西在四处游荡，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十分钟，眼皮渐渐沉重起来，随后呼吸渐渐加重，在梦里继续纠缠着各种想法。
接近凌晨时分，云乙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唤醒，一旁的苏瑾披着一件衣服，半缩在睡袋里，撕开一袋薯片，正放在嘴里咀嚼。看云乙醒来，苏瑾很自然地夹起一小块薯片，往云乙处扬了扬，云乙摇头。
“快要日出了吗？”云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又打了几声哈欠，搓了几把脸，将因为哈欠微微渗出的眼泪擦去，而后盯着帐篷几秒，才算回过神来。
“没呢，还早。我是被饿醒的，嘿嘿。”苏瑾嘴里吃着，却也不耽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晚上的时候，我就没吃多少，幸好聪明如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不然又冷又饿的话，这一夜就可难熬了。”
“你真棒。我得再睡会，感觉最近老睡不够。”
“你真是一头猪，幸好你睡觉不打呼，要不然我会把你踹出帐篷的。不过，你入睡好快，一会就没声了。”
“主要还是我无忧无虑吧，心态比较好，自然就容易睡着。”
“你那是没心没肺，说的这么好听。起来说说呗，听说植物系有个小姑娘在追你，怎么回事？”
“啥？植物系，有个小姑娘，在追我？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吗？就那个头发长长的，笑起来还有个浅浅酒窝那个。”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没有吗？难道我听错了？李慕涵，你听过这个人么？”
“并没有。”
云乙一边摇头，一边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人名，发现没有丁点印象。
“说说呗，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苏瑾依旧八卦。
云乙将自己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女人，稍微想了一遍，除了心善，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差别，“眼缘吧，没啥具体标准，看对了眼，自然就希望在一起。”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啥区别，没意思。”苏瑾嘟囔着嘴，嘴角还挂着些许薯片的残渣，云乙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又遭到苏瑾的一顿白眼。
“我出去方便一下。”云乙钻出睡袋，出了帐篷，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苏瑾为啥今晚会带着两个睡袋？
果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云乙曾经很认真地和一些大儒讨论过时间问题，发现自己就记住一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记住是因为，当时泛舟河上，旁人醉得酩酊，有一人还跌落水去，幸好当时夏初天气尚暖。
一个人活成老妖怪的模样，心中能容多少情，云乙很清楚地感受到苏瑾传达出来的好感，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回应，而是不能。纠葛便是将自身烙印在另一人的生命中，从此便连了线，纵使万水千山相隔，亦不能断了念想。年年相似的场景，总会在不经意之间触动心思，总有那些如出一辙的笑声和容貌，勾勒着早已隐匿于时间长河之中的人和事。谁唱着动人的歌谣，听歌的已过了千年。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就如旁的事物一样，当我们静心注视的时候，总会感到惶恐，一如流水，一如风起云涌。
待云乙回到帐篷里，苏瑾已经重新钻回了睡袋，一夜无话。
云乙再次睁开眼睛时，时间爬过了五点半，帐篷内外一篇幽暗，苏瑾并不在。胡乱把弄下头发，随便收拾一下，云乙也出了帐篷。
苏瑾在护栏边上伸展着腰身。东方浮白，有些许光亮，却又点滴暗墨，日将出未出之时，似乎蕴含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在寻求一个出口。
“怎么样，壮观吧。”苏瑾没有转过身，似乎知道云乙就在自己的身后。
“还行，看着也挺舒服。”云乙随便应了一句。
“嘴硬。”在云乙到身旁，苏瑾盯着云乙手指上的戒指，有点好奇地问道，“我昨天就想问了，你这戒指怎么这么奇怪。”
云乙抬起手，看着戒指说道，“我这戒指可是老古董，如果我说，这是上古神物，你信不？”
“哈哈哈。”苏瑾一下子笑开了，“上古神物啊，其实我也有，你看我这玉佩如何。”
说话间，苏瑾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来，一看到玉佩，云乙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一块像凤非凤的玉佩在苏瑾的手心，造型极其粗糙，凤形并非人工雕琢而成，却如外界施加的印记。
云乙见过这凤佩，准确地说，这凤佩是自己进献的小物件，当年献给长孙皇后的得胜之物。
既见旧物，不见旧人。
见云乙陷入沉思，苏瑾也不做声。片刻之后，云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苏瑾小声问道。
“想起一个故人。”云乙口气中透露着点滴凄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觉有错，你这次生完病，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你以前也冷冷的，但现在，你好像时不时陷入沉思，让人感觉很远很远，你好像不在这里一样。”
云乙没有回答，有些事情现在无法开口，也许有一天会向人说起，也许
云乙向苏瑾笑了笑，算是回应，而后面向东方，看一轮红日慢慢显现。
林虚星华映，水澈霞光净。霞水两分红，川源四望通。
第0017章红羽黑鸦（）
对着缓缓升起的太阳，云乙打着哈欠，手举过头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呼出一阵陈年浊气后，果真神清气爽了一些，而后又贪婪地深吸了几口。
“云乙，你看那是什么？”苏瑾伸手指向那旭日。
“那不是日，哦，太阳吗？”云乙一半玩笑，一半纳闷地说道。
“哎呀，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污。我是说那日，呸，那太阳有个小黑点是什么。咦，你看，朝我们这飞过来了。”苏瑾跳着脚装作恼怒的样子。
盯了好长一会，云乙才看到苏瑾说的那小黑点。小黑点在视野内慢慢变大，又展开翅膀，借着风向这边滑翔而来。
虽然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鸟，但恍惚间，云乙内心生出一股亲切感来，他下意识地将食指和大拇指并拢，放入口中，吹起了口哨。
一声清脆的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