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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人间最得意-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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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槁老人一直觉得他是某位剑道大家转世,自然也就觉得他口里的某人,应当是他前世。

    朝风尘知道枯槁老人在想些什么,没有点破。

    之前他几次试探,朝风尘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并未露出什么破绽,实际上要让枯槁老人知道他和朝青秋的关系,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些事情,说和不说,都没有意义。

    枯槁老人吃了一块水煮南瓜,觉得是有些甜,然后问道:“我们这趟还要往哪里走,你现在已经跨进春秋,除去登楼境的修士,没有人再能拿你怎么办了,咱们要不要去做些什么大事?”

    朝风尘问道:“什么大事?掀翻学宫的道统还是,去沉斜山看看?”

    枯槁老人嘿嘿一笑,“沉斜山之前那位剑仙去过,咱们再去,指不定就被追着打,不值得,至于学宫,你真的打算去,不怕那些读书人给你讲道理?”

    朝风尘说道:“就怕他们不讲道理。”

    枯槁老人一脸坏笑。

    朝风尘吃了一口毛肚,感受着那份辣味,平静说道:“这毛肚看起来不太正宗。”

    枯槁老人说道:“你还真是庆州府的?”

    朝风尘摇摇头,“谁知道呢?”

    枯槁老人呸了一声,觉得有些无趣。

    朝风尘吃完最后一筷子牛肉,站起身来,平静问道:“倘若有一人到了非要离开人间不可的地步,你猜他会用剩下的时间来做些什么?”

    枯槁老人问道:“你说朝剑仙?”

    朝风尘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枯槁老人又试探着说道:“那既然是一定要离开人间,那肯定是想着去想去的地方看看,纵然有多么厌倦人间,到了最后,一定会有些眷念的。”

    朝风尘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去庆州府吧。”

    枯槁老人问道:“去那个鬼地方做什么?”

    朝风尘笑道:“什么叫做鬼地方,那个地方可是某人的家乡,他既然要离开人间了,肯定会去看看的。”

    枯槁老人问道:“是朝青秋?”

    朝风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说道:“忘了说了,我也是庆州府人氏。”

    是啊,再怎么说,他也是庆州府人氏啊。

    ——

    自从佛教彻底离开山河之后,便再也没有人在山河之间能够看见任何一间寺庙,以及任何一个和尚,除去偶有佛教派遣僧人来到山河这边之外。

    可当你穿过那座高大的斜雨山之后,便算是彻底离开山河,来到了佛土境内,这片紧邻山河的佛土,其实并不限制外人来此,只是儒教和道教有意识的约束门下弟子,才让佛土那边少有三教修士,即便是有修士,也不过是些野修。

    佛土不仅仅全是僧人,若是全是僧人,又不许嫁娶,那么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个地方人便要越来越少,那座佛国立于佛土,法度和三座王朝大同小异,只是有一点,佛教自然是国教,僧人的地位也是极高的,甚至有一些大事悬而未决,便都是交由灵山裁决的。

    人人都知道,灵山上有两位圣人,是佛土里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除去那两位圣人之外,佛土只怕最为出名的,就是那位以博学闻名于世的禅子了。

    禅子远去山河,至今未归,有许多僧人都有些思念。

    普通百姓也都是如此。

    在那座佛国边境,有一座羊城,是距离山河最近的一座城池,里面长年累月汇集了无数修士,只是大多都是野修,在佛国这边,几乎没有争斗,因此不说军队,就连官府的捕快都极少,要是有野修在这边犯事,自然有大德高僧出手,每一座城池都有一座寺庙,这座羊城里有一座金莲寺,住持是一位朝暮境的修士,佛法深厚,足以镇压羊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

    前些日子,羊城里来了一对夫妇,男人微胖,腰间悬剑,妇人容貌出彩,也是腰间悬剑,两人一入城便被盘踞在此的一位野修盯上,那位野修在羊城多年,根基深厚,多年以来做些抢掠的勾当,只是没有害人,所以在那位住持眼皮子底下,都还是算是安然无恙,可是这一次碰见这对夫妇之后,却是失手了。

    当日黄昏,那个野修在某条小巷想要出手,却不知道为何,尽是片刻便被那男人一剑斩杀在此。

    据见到那天场景的路过修士所见,当时只见到一道剑光,于是那个人便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要知道那位野修其实是一位朝暮境的修士,平日里就是依靠修为,才能够在羊城里胡作非为,可是这一次,竟然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便被那人一剑斩杀了,那这样说起来,那人应当是一位春秋境的剑修才对。

    至于是剑士,他们不敢想。

    这佛土出一位剑修都极为难得,怎么可能还有一位剑士。

    这是多少年没有看见过的事情?

    有人身死,自然便惊动了那位住持,于是在第二日清晨,那对夫妇便被僧人带进了金莲寺里,住持大师法号圆空。

    给那对夫妇沏茶之后,直白问道:“两位施主,当日可是你们下的杀手?”

    微胖的男人一直握着女子的手,听到圆空发问,就要想着反驳,旁边的女子已经开口,“正是我夫君出的手。”

    既然自己的媳妇儿都这么说了,男人也就只能闭上嘴巴。

    圆空双手合十,说了一声哦弥陀佛,然后说道:“那人虽然有罪,但也不致死,上天有好生之德,两位施主未免性子太过于急躁了。”

    女子微笑道:“我这夫君平日里还是极为讲道理的,只是那日出现辱我,夫君实在是不能忍,便出剑斩之,我这妇道人家,总不好拦着,事后也不好骂他,甚至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女子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极为坦诚了,就连圆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以。

    女子继续微笑道:“我们夫妇这趟前往佛土,并非是存了什么杀人的心,只是想到处看看,于夫君剑道有益,并非有意杀人,还请大师见谅。”

    圆空点点头,认真说道:“既然两位施主并未存了什么杀心,这桩事情便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两位施主日后行事,要三思而行。”

    女子点点头,“定然如此才是。”

    圆空看了一眼男人,不再多说,都是场面上的话而已,那个男人不管是剑士也好,还是剑修也罢,既然是能够出剑斩杀一位朝暮境的用剑之人,他丝毫不怀疑若是没有讲对一些话,这男人会对他出剑,他也不过是个朝暮境,要是说男人铁了心要杀人,他能拦得下?

    拦不下的?

    他钻研佛法那么多年,眼瞅着便要有资格前往灵山聆听佛法,要是幸运,被两位圣人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留在灵山参禅,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他站起身,双手合十,笑道:“既然如此,两位施主就此离去便是,以后记得多行善事。”

    圆空点点头,认真说道:“既然两位施主并未存了什么杀心,这桩事情便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两位施主日后行事,要三思而行。”

    女子点点头,“定然如此才是。”

    圆空看了一眼男人,不再多说,都是场面上的话而已,那个男人不管是剑士也好,还是剑修也罢,既然是能够出剑斩杀一位朝暮境的用剑之人,他丝毫不怀疑若是没有讲对一些话,这男人会对他出剑,他也不过是个朝暮境,要是说男人铁了心要杀人,他能拦得下?

    拦不下的?

    他钻研佛法那么多年,眼瞅着便要有资格前往灵山聆听佛法,要是幸运,被两位圣人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留在灵山参禅,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他站起身,双手合十,笑道:“既然如此,两位施主就此离去便是,以后记得多行善事。”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一眼望去,尽是剑气() 
一架马车在日暮时分驶进白鱼镇,驾车的是一位年迈的老马夫,头发花白,身材高大,眼神里倒是没有半点老态,拉车的那匹雪白大马生着一双大眼,一看便极有灵性。

    老马夫不是普通马夫,这匹白马也不是普通白马,那这车厢里坐着的那位,到底是什么身份,便值得人琢磨了。

    马车普通,装饰看起来也并不豪华,马车进入白鱼镇之后,原本便不快的速度便更慢了不少,驾车的老马夫头也不转,只是笑呵呵说道:“沈先生,谁能想到在这个偏僻到极点的地方,有朝一日还能涌来这么多人?”

    马车里有个笑意醇厚的中年书生,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平静说道:“儒道两教的人都来了,只是动静似乎有些大了,不过就只是朝青秋与他有些关系,便要我亲自出手,实在是有些过了。”

    老马夫呵呵笑道:“沈先生,这个年轻人才从妖土回来,已经确认身旁有一位登楼作伴,剑士杀力沈先生该是知道的,咱们这边来一位登楼,等到道教那边也来一位,才是万全之策。”

    沈先生摇头,有些担忧的说道:“要是之后惹怒了朝青秋,惹得他亲自出手,咱们头顶的圣人们不见得会出手,朝青秋的剑,现在可是不好招惹。”

    老马夫点点头,赞同沈先生的担忧,“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便该快刀斩乱麻,要不然,等到朝青秋回过神来,事情便难办了。”

    沈先生点点头,没有急着说话,只是想着那个喜欢穿着一身白袍的男人,那一位的剑,现如今还真是天底下任何修士都害怕的东西。

    一不小心便落到某人的脖子上的东西,谁不怕?

    马车在白鱼镇不宽敞的街道上缓缓而行,老马夫一只手抚摸马鬃,另外一只手拿了一壶酒,喝了口酒,随口问道:“沈先生,下榻何处?”

    沈先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头看着白鱼镇上这些没有见过的风光,笑道:“已经有人先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便是,最后不管如何,还是得回到这边的,再说了,那年轻人要死,最后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之后要悔恨也不会悔恨太久。”

    老马夫点点头,驱使马车靠在街道,在一处石墙边停着,他仰起头,倒了几口酒入嘴,看了看远处的那座酒楼,笑呵呵说道:“沈先生,金山观的十个弟子之中,可否有入你眼的?”

    沈先生想了想,摇头说道:“现在不好说,至少也得还有个百年光阴才看得出来,谁能在登楼占据一席之地,不过他们的那位老师父,境界不错,遇上我,恐怕也能撑上很久。”

    老马夫哈哈笑道:“沈先生,你说这句话,便实在是有些太过直白了,那位真人当年可是得梁亦说过一句不错的修士,怎的在你嘴里便这般不堪?”

    沈先生平静道:“观主出手,我自然要避其锋芒,但是那老家伙,还真不是我的敌手。”

    世间多得是说大话的人,但站在他们这个高度,是什么便是什么,自然是不会有半点夸张的。

    老马夫又问道:“那依着沈先生来看,这学宫里,除去掌教,还有谁是先生的敌手?”

    沈先生摇头,“没了。”

    一样是如此直白。

    老马夫往嘴里倒了许多酒,正要说些什么,沈先生便开口说道:“你要是不酗酒,指不定境界已经踏足登楼了,也不至于就在春秋打滚。”

    老马夫哈哈大笑,摆手道:“酒总得喝尽兴了才是,之后什么个光景,我不担心,反正书院有沈先生坐镇,便已经够了。”

    沈先生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敢情什么都依着我一人了。”

    “这是多少年才出一位沈先生,自然是要好好高兴一些日子了。”

    老马夫是个洒脱性子,不管沈先生怎么说,都是那副样子。

    沈先生想了想,认真说道:“我要是真的有那般厉害,要杀人,会被人半请半逼?”

    老马夫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偏偏又看到远处街道上并肩走来两人。

    正是早先到此的两位春秋境修士,一位出自儒教,一位出自道教。

    两人来到马车之前,身为儒教修士的那一位行礼问道:“车厢里可是平阳书院的沈先生?”

    沈先生还没有出声,老马夫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那位春秋境修士笑道:“在下白露书院陆尧,也是得了学宫召唤来到此地的。”

    沈先生还没有说话,老马夫便已经多看了这位名为陆尧的儒教修士好几眼,这延陵地界固然是以学宫为尊,年轻一代资质最好的弟子也是学宫的读书种子顾缘无疑,但的确不是所有好事都被学宫一个人独占了。

    就如同此人,当年拜入白露书院的时候,尚且不显其名,在同代人之中也算不上出彩,可等了半个甲子,陆尧缓过神来之后,便成了那一代里境界攀升最快的一人,境界攀升之快,更是几乎把那几位本来在学宫便极为出彩的几个读书人一并压下去了,成了那一代名正言顺的第一人。

    白露书院因为有此人的存在,在延陵的众多书院中,名声也提高了不少,因此这些年,白露书院所招弟子,也要比往年多出不少。

    只需要这位陆先生有朝一日成为登楼,白露书院便一定会挤进延陵众多书院前列。

    只是这位陆先生要是比起来车厢里那位沈先生,便要差的多了。

    原名沈复的沈先生,在延陵世俗里的名声,只怕比之掌教苏夜都还要高得多,这位沈先生原本是出自延陵的书香门第,从小便喜好读书,只是并不以参加科举走上仕途为毕生追求,家道中落之后,曾以卖画为生,却不曾想,被尊为一代丹青妙手,他的一幅画,在世俗里竟然卖出了数万两白银的高价,有了钱,这位沈先生却是一点都不高兴,千金散尽之后,又去卖酒为生,可不知道为何,这酿酒的手艺有这般好,卖着卖着竟然又积攒出来了一份厚实的家底。

    画画是兴趣,卖酒也是兴趣,当两者都没有兴趣之后,这位沈先生便开始到处游历,最后到了平阳书院,本来依着沈先生当时已经差不多四十岁的年纪,没有哪家山上宗门会愿意收留的,可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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