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江湖志-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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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凭窗望天，下午还算阳光灿烂的日头在转入黑夜后乌云沉沉，风雷声暗暗引动，天际不时有几道刺眼的闪电劈过。阵雷电轰隆后，蜀地的场夜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砸在房檐上噼啪作响。
忽然，李成梁只觉眼前不远处黑影闪动，接着不时闪过的雷电光亮，似乎是几名黑衣人正朝李成梁等人所在的客栈而来，李成梁下意识地就把手朝灵宝剑探去。。
第十七回 严世蕃应变息事宁人 唐青嫣临机借势发难（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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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闻言愣，顿时觉得自己被窗外还不时闪过的雷电劈中——魁星阁阁主唐虞夏要把唐青嫣许配给自己？在双方还处在明面上敌对关系的时候？而且还是唐青嫣，女方自己把嫁妆礼单给到了李成梁，李成梁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李成梁仔细端详着唐青嫣的面庞，从年岁上看她应该比自己大上几岁，不过这也不影响，女大三抱金砖……李成梁努力把这些奇怪的念头从自己的脑袋中剥离，再度尝试理解唐青嫣方才的话语，好久才缓醒过来。
李成梁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牧战，牧战无奈地皱了皱眉，但是嘴角藏着略带意味的笑意，似乎是在说这件事情虽然棘手，但是未尝不是件好事，大有李成梁是在捡便宜的意思。
李成梁轻叹口气，万事不求人，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呃……唐少阁主，成梁虽然崇敬老阁主的江湖盛誉，但是这终身大事，如此安排，怕是唐突了心意，且贸然应承，固然能承老阁主美意，只是……”
唐青嫣善意地顺着李成梁的话头接着往下说：“李香主，其实青嫣也知道，如此办是有些匆忙，但是此刻今月楼从北京来的所谓特使就在总坛内呼风唤雨，指挥调遣，弟子集结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从趋势看今月楼似乎是要对掖梦山庄发起最后肢解的行动了。江湖血雨腥风骤起，非所愿也，故家父希望贵我双方结为联姻，成通家之好，东西连横，抵御今月楼。”
李成梁笑言道：“少阁主与老阁主思虑周全，与某等不谋而合，实话相告，我等此来也正是为此，唇亡齿寒。既然已有过去的合作关系基础，我等此时再立新约，互惠互信也非难事。”
唐青嫣回道：“李香主所言不差，只是家父有所顾忌，故而希望能够结为姻亲，以为铁锁，不可动摇。”
李成梁暗自撇了撇嘴——这姑娘家的虽然不说遵循儒家那些什么三从四德，但是最起码也不要如此和别的门派的人，甚至是家长安排的希望能够结成夫妻的男子如此大咧咧地开口，这样李成梁这样初出茅庐的毛小子都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
李成梁思虑再三，在唐青嫣略带期盼的眼神下回复道：“联姻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但是此时李某可以以身家性命担保合作诚意，少阁主毋须担心。当下剔除掉贵派内部那些外来的跗骨之蛆才是当务之急。”
唐青嫣看李成梁拒绝的意思十分坚决也不好再坚持，接言道：“也罢，我魁星阁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片心意。”
李成梁心中愈发觉得古怪，哪有心意把自己倒贴给别人的，而且还是未有了解的陌生人，再之前可能还是敌人。
李成梁不再和唐青嫣纠缠联姻结亲的问题，反正双方的本质意图已经对接上了，那自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很快便就明日的行动达成了致：明早今月楼所派人会召集所有可调动的魁星阁弟子数百准备兵发开封，唐青嫣今夜回到魁星阁聚集她麾下的人手，并留下名随从凌晨带李成梁行人趁朦胧日出上山，里应外合起发难。
约定既成，李成梁和唐青嫣互换了枚随身玉佩作为合作暂代的信物，各自话别，安排准备去了。
李成梁将和魁星阁来人打交道的伙计交给衡岳和刘俭，拉着谢怀远和牧战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也不顾四更天的时间，强打着精神驱赶睡意，开门见山说道：“此事，两位如何看？怕不是有诈？我等入川的行程却是不算严格规避人众之地，他们知晓可以说是情理之中，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所谓联姻，成梁真是觉得其用力过猛，过于迫切了。”
谢怀远摇头道：“李香主多虑矣，此刻唐虞夏非是有所密谋，看形势全然是为了身家性命要和你结下这城下之盟，虽然折了女儿，但是双方的纽带关系是紧密的，他转向我方也显得诚意十足。可以肯定魁星阁此时的斗争已成水火，正是我方趁机而入的时机，明日雷霆出击，粉碎敌势，四川可定。”
牧战也点头道：“嫁女儿嘛，他唐虞夏也不傻，好端端的年轻女儿那么着急嫁出去，不是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做，我看你就应承下来，你师父早早抱个‘孙子’，说不得多开心。”
李成梁又被牧战调笑地有些发窘，但也知道自己按照佛家的说法是“着相”了，唐虞夏和唐青嫣对于此刻魁星阁危机的处理其本身已经力不从心，只能借由外部，而自己等人入川进入他们的地盘自然会成为候选名单中之，但是这让个女孩子说她要和自己结亲，李成梁的脸又发红发烫起来。
谢怀远微微笑，道：“先安歇吧，这几日车船换转，着实疲累，稍作歇息明日还要亮剑与敌，不养足精神可是不行。”
李成梁略显颓然地点头应和：“两位请自便。”。
第十八回 勘乱局唐青嫣泣泪 破敌众李成梁喋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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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再无话，次日清晨，李成梁早早起床，理了理有些发懵的思绪，把自己的头脑从梦乡中拽回了现实。边洗漱边整理今天的计划，因为现在回想起昨天晚上的莽撞和尴尬李成梁都不禁脸上微微泛着红。
今天自己几个人手如果拥而上和今月楼、魁星阁的敌对者硬拼肯定是不行，双拳难敌四手，直暗中观察也不行，如果真让魁星阁的中下层把唐青嫣和她爹都完全架空，自己等人就算是白跑趟了。
自己身为这次墨阁来此的算是领头人物，到现在连个计谋还没思定着实有些不应该，如果说的严重些，眼下自己的决策可能影响自己和牧战等十数人的性命，攸关之事，不容马虎。
越想形势越是严峻，而且日头已经逐渐升起，唐青嫣留下的人马上就要来召会众人走抄小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成梁现在有些疑惑自己昨天到底是如何入睡的。
好容易把杂乱的情绪请出了心中，李成梁心绪稳定下来，不再去纠结无关紧要的小心思，深吸口气，扎紧了衣带，出门去找牧战。
不多时等到唐青嫣留下的随从来与众人再度汇合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本来应该是五个人墨阁队伍只剩下了李成梁人而已，李成梁对这位蒙着面的魁星阁弟子挥了挥手，示意其带路便是，那弟子漠然摇了摇头，但也没再多问什么，转身和李成梁出了客栈，快马加鞭向魁星阁上山的道路而去。
行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两人脱离了官道，转换到了山间小路，留下了马匹，徒步登山。初秋的四川山间清晨雨露深重，空气中弥漫着凝厚的水气，让李成梁这个北方汉子颇感不适，山间茂密的灌木树丛上的露水也早早打湿了李成梁的下摆衣襟。
李成梁攀登了段实在有些难以忍受，开口问道：“这位兄台？此间登山还需要多久方能脱离树丛，雨露凝重于我来说着实不适，也不知有何克服办法？”
走在李成梁前方的魁星阁弟子回头瞥了眼，用种透露着诡异的沙哑嗓音回答：“李香主莫急，盏茶功夫。川蜀气象，自古如此，上得山崖会好许多。”
“山崖？”李成梁听到了个比较畏惧的词语，连忙再次追问：“兄台，咱们不是走栈道吗？”
“栈道修建耗得都是血财，不是官家很难修得起，咱们此间去的乃是条前人开凿的石壁小道，容半足宽窄，绰绰有余，李香主毋须担忧。”那名弟子漠然地回答。
李成梁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双股（大腿），想要压抑颤抖的冲动。
“李香主？莫是不敢上吧？”魁星阁的弟子看到李成梁这副样子，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李成梁的思想，出言调笑道。
“大胆，喊你几声兄台是看在唐青嫣的面子上，你个普通弟子也敢嘲笑我？某不过是初涉此地，略作准备即可。”李成梁扯着嗓子，大声怒吼伪装着自己的些微恐惧，还略微捡起了自己以往在铁岭卫的孩子王作派。
“李香主，小女子可是不信呢~”
“信与不行都……小女子？你不是？”李成梁从气头上突然捕捉到了丝这名弟子言语间的信息，犹疑地问道：“莫不是……唐青嫣，唐少阁主吧？”
“李香主眼力还不算差，这也能认出小女子。”面罩摘下，果然就是魁星阁的少阁主唐青嫣。
李成梁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弄得更加困扰：“这……不是约定你在山上聚集人手？呃，也非如此，你为何伪装身份，而现在又要揭穿呢？”
唐青嫣抛下罩在头部的黑袍，长吁口气，答道：“此次事关生死，近前的人纵使再亲近总要防手，咱们不从‘天涯云海壁’上山，咱们走历代阁主口口相传的密道。”
“‘天涯云海壁’名字倒是不错。”李成梁嘟囔了句，心中略松了口气，抬头看见唐青嫣已经快步继续攀登，连忙提气运步跟了上去。。
第十八回 勘乱局唐青嫣泣泪 破敌众李成梁喋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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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路上行很快来到了处山崖，前眺远望是巍峨崎岖的巴山山脉，云海翻腾雾隐雾现中似乎有飞壁飞檐的楼阁。
唐青嫣拍了拍前摆衣襟上的露水和尘土，和李成梁介绍道：“前方远处隐现的便是我魁星阁总坛，此处正前是千尺深渊，下方深不可测，从未听说过有下去后还能回返者，李香主切要当心。自此左行便是约莫三里的绝壁，屏息运气功力高深者方可通过，自此右行便是我派处密道，此地通向乃是魁星阁后山。稍后抵达或有纷乱，还请李香主先行约定尽全力助我魁星阁脱此危难，防止兄弟阋墙，更请李香主能够多多帮衬，理解青嫣的难处。”
李成梁面色沉，道：“少阁主莫非信不过成梁？今晨某与牧阁主等施行巧计，虽有混乱刀兵之险，但是此去已非善事，火中取栗，斩敌首首级方为破敌良策。时候不早，及时赶路，莫要误了时辰。”
唐青嫣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收了李成梁的宽慰，道：“是青嫣多思，患得患失，我等这便穿行密道。对了，李香主可否莫要再称呼青嫣少阁主，唤名便是。”
言罢，唐青嫣又戴上了斗篷兜帽，闷不做声地继续带路，独留李成梁愣了好半天。
漠然摇了摇头，李成梁心中默默决定定要留意这路的风景地貌，看唐青嫣这弱势的样子此去胜算哪怕有了自己临时筹划的“诡计”恐也不过三成之数，后路还是要留好，虽然算是助拳，但是也没到两肋插刀的地方不是？
“李香主？”走了好半天的唐青嫣发现李成梁没跟上连忙回返查找，生怕李成梁恐高脚软跌下山崖，已经开始向山崖下张望了。
“呃，青嫣姑娘，成梁也没那般不堪不是，我这便跟上。”李成梁敷衍两句，拽着唐青嫣继续赶路了。
经历了几处山涧曲折，两人来到了处山谷，谷中立有碑：“唐门”。
唐青嫣抬眼看了看日头，没再顾着和李成梁专门解说，而是驾轻就熟地环步到石碑后，拉动机关消息，只见山谷北的堆不起眼的乱石堆裂开了道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唐青嫣马当先走向缝隙，李成梁紧随其后。
“李香主，日头渐高，赶路时间与青嫣之前预测稍有迟缓，你我还需加紧。”唐青嫣边在火把掩映的山洞石道行走，边对李成梁说道，“青嫣便边走边同李香主解说地形，便于了解。此地其实如方才所见，乃是前朝之前蜀中唐门的总坛驻地，而且是千年大派的正门，唐门隐秘，时常封山，门户也不大气，至于那‘天涯云海壁’虽然敞亮，其实是给前来挑战的江湖侠客专走的道路。蒙元战火侵袭，唐门上下几近灭族，仅家父这支因先辈出山行走，避开了大祸，留下了些许传承。而后川陕巴山战乱、地动，山水变迁，这条过去迎接天下四方来客的门户，成了如今鲜有人知口耳相传的密道。”
李成梁对唐青嫣的介绍打着哈哈，专心对付着这三四人宽的山洞中可恶的灰尘，呛了好几口，咳嗽不停。
唐青嫣似乎没发现李成梁的状态，仍然叙述着：“可是如今今月楼能翻出很多秘辛，其后的能量和心思准备令人胆寒，为保万无失，出了此道还请李香主破坏出口的机关消息，封闭道路，青嫣直接去和家父汇合形成合力。”
李成梁听到唐青嫣说要破环密道，立时严肃起来，更是对唐青嫣心中的形势压力有了真正理解——破坏条阁主口耳相传的密道，内部的混乱和不信任已经发展到不可容忍的程度。
陈恳应下了唐青嫣铺垫颇长的请求，李成梁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精力集中些——李成梁的手心渗出了浓重的手汗，李成梁的背部也被汗水全部浸湿，可能遇见的五人对战数百人，不在身边的师父，李成梁每走步都觉得自己的肩膀沉重分，脚步迟缓分，年少人的阅历不足，缺少自信似乎要集中爆发在这条密道就摧垮李成梁的内心。
“李香主似乎又有些沉默，莫要忧心，小女子业已看开，妥协让步都不能让豺狼满意，唯有拔剑在手屠了敌人。所以，哪怕前方门开后全是敌人，小女子也要拉下几个垫背，我魁星阁不能这么毁在渣滓的手里。”唐青嫣似乎在低闷的氛围中捕捉到什么，仿佛在自顾自地说道。
李成梁稳了稳神，答道：“青嫣姑娘洒脱，巾帼不让须眉，成梁汗颜。还是那句古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成梁也舍得身剐，随少阁主杀灭豺狼。”
话音刚落，两人经过个回还走廊来到了山洞尽头，唐青嫣只手推开洞门，李成梁紧跟而出。
李成梁遮掩着眼睛逐渐适应洞外的阳光，原来此是处依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