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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布衣太岁-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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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什么?钦天监的事。怎么样算懂得?那就要往上司的只言片语最深处考虑,去触碰深远回忆的最深处,通过蛛丝马迹抉择出最稳妥,令所有人最满意的答卷来。

    人们这般想着,于是场间如蜜蜂扑翅的嗡嗡议论声响起,各部司相关人员开始积极讨论着交接与人员分配的问题来。

    清丽的天光,从院内洒进室内,照亮了所有角落,照亮了一名老者枯槁的身形和他手里紧紧握着的一封信纸,他向正堂内走去,如风卷乌云一般快步前行,身上的名贵环配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显得有些诡异。

    庭院里树影斑驳,草坪间有十余株数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婀娜地垂下细长的长枝,荡漾在了白玉喷泉的柔水里。石径两旁没有任何仆役侍女的身影,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寂静的气氛里充满了冰冷的感觉,就像是那些千奇百怪的石雕,丝毫没有人气。

    这里是玉华行宫的一处府邸,赐予了大明皇朝言惊风雨的文昭太史杨素。太史大人性情最喜安静,所到之处自然严肃安静,因为今天太史从主宫回归,所有奴婢都被赶至偏园,此间的气氛更是压抑,那些院墙外吹来的秋风,仿佛都要冻凝一般。

    老者穿过庭院,来到正厅前,停下脚步,望着厅里坐着的那道身影,将身子伏到了最低,恭敬说道:“大人,事情都查清楚了,那名少年确实进了天狱司。”

    杨素坐在黄梨木制成的矮书案前,精瘦如杆的身躯,散发着淡淡的冰冷寒气。隔着窗,十余丈外的喷泉里的清水,没来由覆上了一层冷霜,然后极速地凝结成冰。那道带着寒意的强大气息,也表明了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让他心情如此狂躁的,自然是老者嘴里吐出来的那句话。

    “那少年真的去了天狱司?”

    “是的总管大人离开后,过了不久他去了那条巷子。”

    文昭太史府的正厅,在这样几句简单的对话里,迅速地陷入了沉默。

    杨素捻了几下短须,目露精光,看着有些不安的老者,说道:“好了,你跟随我多年,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件小事责怪你呢?既然是那边的意思,那暂时不要管了。”

    老者这才长舒口气,但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惨叫,脸色不禁还是白了几分,有些担心的说道:“主子,为何忽然会出这样的变化?”

    杨素眼里的精光又盛了几分,说道:“我出手剥夺一位朝试百子的名分地位,可不是与那小子有仇,牺牲那么多的人情,本就是做给燕王看的,再通过他禀告给陛下,既然如此,燕王做些什么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这里是东京而不是应天神都。”

    老者面有忧色说道:“可问题是在于总管大人说的那些话,要那小子进天狱司?燕王府那位怎么会管这种小事?”

    杨素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他不是愿意管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是他在乎这里还是不是所谓的燕京,所以他需要那小子活着来证明这件事情。”

    老者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那小子被编制在了天狱司花名册上,只怕将来他若飞黄腾达,会记恨主子您。”

    杨素慢慢捻着短须,忽然间笑了起来,颇有深意说道:“飞黄腾达?”

    老者看着自家主子这种笑容便觉得有些害怕,想起来了外面因为主子心情不好而遭到虐待的奴婢,不敢继续发问,低声问道:“先前安山节度使派人请主子去赴宴,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虽说他颇得陛下欣赏,但他身份毕竟太特殊,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自多年前,三大天帅试图将明皇从龙椅上拉下来的举动被血腥镇压之后,所有天帅府的后代子弟,都被尽数处死,尸骨都被扔到乱葬岗无人理会。只有安天帅的私生庶子安山因为饱受同族欺凌被留在了神都的旧府里。

    也正是因为私生庶子的身份,所以明皇允许他入宫向兵法大家学习,甚至明皇也会指点一二,感情极深,他也等于是明皇看着长大的,所以明皇对他青睐有加,哪怕成年后也没对他怎样,甚至直接让他做了凤翔节度使。

    当然,也有很多人认为明皇对安山节度使如此好,除了多年的情份,以及安山节度使如今在朝堂上有些极好的拍马屁能力外,更重要的是,明皇看着他的脸时,应该很容易想起当年自己杯酒释兵权的那些天帅神将们。

    但无论如何,安山节度使终究还是安天帅儿子,他身上留着的是叛变者的血液,没有人相信明皇对他没有任何的警惕,而杨素作为明皇宠爱的贵妃的哥哥,立场分明,赴宴这种事情确实有些不妥。

    听着老者的话,杨素沉默片刻,说道:“安山节度使再三传来善意,我若再自持身份,安山不喜,我也本就不是孤高的臣子,陛下心如明镜,如此做作也会招来陛下的坏印象。再说,我已经出手试探燕王对于东京的态度,陛下肯定会理解我的。”

    老者没有说话,心情却有些微紧,他虽然对杨素的性情不是那么知根知底,但何事又至于向自己一个奴才解释这些,自然不是解释给自己听,那是解释给谁听?

    杨素说完这段话时,也意识到了不妥,眼中精光闪烁,看着老者说道:“不用太密切观察那小子的动静,我们的精力还是要放在这次的大朝会中。天狱司没有前途的,除非神都里那些老人同意。”

    天狱司的名字,听上去确实很了不起,能够以“天”构建成狱,怎么看也不可能比律己司要差,何况它还曾是直隶于太祖皇帝的特殊机构。事实上,在过去的数百年乃至更长的历史当中,天狱司确实是明皇手里最好的也是最强的武器。

    令无数皇族贵戚惊惧万分的“生人勿近”,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但现在,天狱司早就衰败如秋草,虽没被所有人遗忘,但也只是在苟延残喘着甚至总司都迁到了东京来,曾经的无限辉煌都随着历史车轮的碾压而破碎,然后被日渐嚣张的律己司踩在了脚下。

    天狱司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便要说道数十年前的那桩往事。当年大明开国时太祖皇帝可是留下了两支血脉存在,都有继承着泱泱大国的资格。

    为了保证大明的延续和血脉间的自相残杀,太祖皇帝与神庙第四代教宗大人达成协议:由两兄弟中的弟弟担任神庙的天枢大神官,在神庙中的地位极为尊崇,仅次于教宗大人。而作为交换,大明皇朝只会有神庙这一个信仰存在。

    也就是说在皇权与神权的纠葛上,双方都达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共和。

    按道理来说,到了天枢大神官这种地位,应该很满足才是。但人心就像永夜上空的满目繁星一般,很难数清更加看不清。天枢大神官认为这样很不公平,想要争夺明皇之位,但没有得到第四代教宗大人的支持,他竟与鬼族的那些恶魔煞神们相勾结,试图推翻亲哥哥的统治,结果一夜惨败,天枢大神官被教宗大人亲手镇杀成灰烬。

    而当时的天狱司首座袁天罡,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公然反叛当时的明皇,作为天枢大神官的坚定后盾。而随着弟弟的惨败,天狱司自然也遭到了血洗。

    首座袁天罡,不知所踪。

    钦天监当时关押着的尽是明皇那一支血脉族人,在天枢大神官兵败之时,尽数陪葬,死状凄惨不忍直视。

    由此遭到了所有明皇一脉族人的气愤。

    那一夜,也有人曾经试图恢复天狱司的无上辉煌,然而在皇权与神权的注视下,天狱司不可能有前途,于是只能蛰伏起来,图谋后事。

    天狱司虽然活着,但钦天监是所有皇族心里最深沉的痛,自然不复存在。

    直到这么多年后,钦天监才再一次有了典狱之职。

    那名新的典狱名字叫做顾笑生。

第八章 雨欲来() 
一颗颗莹石散发着柔和光华,从穹顶洒落而下,照亮了所有角落,照亮了近百道人影的面容,极为清晰地传递回顾笑生的眼里。

    这是是新的钦天监中心石厅,在吏部尚仪局的底层职员辛勤打扫下,焕发出曾经的光彩来。但多年不曾启用,扑面而来的除了清新空气外自然会有霉味,虽然经过精细打扫,但还是能够清晰地闻到,看来就算人工通风,或者也要过好几天才能完全消除。

    对于霉味这种味道,没有人会喜欢,但人们却没有焦躁不悦神色,只是低伏下身子等着上司的敦敦教诲。顾笑生静静地站在人们面前,沉思不语。

    其实他不是很明白上司们的决定。

    他不过初来乍到,便被授予钦天监典狱之职,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也是很让人费解的事情,他拿着那方不大却很沉重的官印,开始思考起这几天遇到的这些事情。

    其实他还是没有真正明白燕王爷的签名意味着什么,但无疑,钦天监典狱的位子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利,却也不可避免地也带来很多疑问。

    为什么矮车里的那个人会把荐书给自己?如果只是想要自己闭嘴,他相信这些拥有自己难以想象的大人物们会有无数种方法,偏偏只有这种方法很难理解,这封荐书若是亏欠,为什么不能进东京城的其他书院?

    若是弥补,对方想要弥补自己什么?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值得来弥补?还是天狱司真的不是什么好去处?他记得很清楚,那人挑明了这是对所有人都最好的选择。

    天狱司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了解天狱司以前那些光辉的历史,但天狱司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那件大事发生在太宗皇帝年间,离现在太远,明皇执政,那些事实的真相自然也没有办法记入书籍神经里。

    他只能通过下属们的反应做出模糊的判断:下属们对自己恭敬有加,甚至很明显可以看到他们眼中的畏惧,但绝不是燕王的荐书发挥了作用,而是他们在害怕自己,或者说害怕自己代表的钦天监。

    这说明钦天监的问题,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抵消燕王的威势。

    想了想,还是没有想明白,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继续猜想,就算有什么问题,他不会去在乎也没能力去在乎,与其苦恼,不若放任自流。

    现在摆在眼前的是,该如何与下属们沟通感情的问题。

    或许是此地常年深处地下而温度偏低,也可能是光线略微灰暗的缘故,场间的气氛很是压抑,从通风口吹来的过堂风缠绕过人们的身上脸上,将本就不多的温度带走,空气都仿佛要被冻凝一般。

    顾笑生看着连大气也不敢喘的“下属们”,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很让人尴尬的事情。

    他歪头很认真想了想,稚嫩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因为找到了让别人认可的方法,深行一礼后说道:“请多指教。”

    声音不大却是可以极为清晰地传进所有人耳朵里,显得尤为真挚与诚恳。

    人们惊愕地抬起头,认真打量着这位年轻的上司,他们看的出来,少年并不是刻意在做作,虚伪敷衍着自己,而是真的在说着某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看着对方认真平静的神情,他们不知为何,隐隐对未来有所期待起来。

    “大人,请多关照。”

    屠放刚巧被委派作为顾笑生的副手,他站在人群最前方,知道自己也该做些什么来配合上司,然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好说了这样一句话。

    人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们行事一向是做的多说的少,所以只能跟着屠放如此说。

    于是,空气在流动间变得微妙起来。

    冷场是很令人尴尬的一件事情,在万众瞩目之下冷场,更是尴尬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尤其是对于想要在下属面前表现出自己宽容,随和一面的顾笑生来说。

    他发现,自己在与他人打交道这方面总是欠些火候儿,就像是总也说不清楚自己想要表达传递给他人的真实想法一样。

    事实上,天狱司的人们也不善于打交道,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在他们眼里,评判一个人能不能带给自己愉快的交谈,完全取决于这个人是想死还是想活。好在屠放的年龄终究比顾笑生要大些,稍一思忖后,终于想到破题的方法,说道:“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顾笑生这才醒了神儿来,想起了今天自己要做的事情,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转瞬间却又是转为浓浓的笑意。

    他知道这些情绪从哪里来,几日前的遭遇终究是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有时候,他想把这些抛在脑后,但他终究还是个少年,他有自己的骄傲与尊严,被羞辱了总会有情绪。

    所以今天他要解决这些情绪的根源。

    顾笑生将手中官印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将其放进玺盒中安放好,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走,我带你们去抓人!”

    人们听着顾笑生很是郑重的话语,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的身子竟是无意识颤抖起来,目光中焕发出了莫名的神采,一时间,未有动作。

    顾笑生看着下属们的异样,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我有说错话么?”

    他有些不明白,心想既然今天是去要外面抓人的,自然要说明这件事,就像点菜需要告诉菜名,裁衣需要告诉尺寸,这些都是要具体说明的事,难道还有什么不同?

    人们见他一脸认真,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对这少年的隔阂警惕有些多余,彼此相视忍不住会心一笑,愈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因为他们很清楚那句话代表着什么。

    天狱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他们终于可以活在阳光下了。

    新生开始了。

    人们没有说话,只是将身子伏到最低来迎接洗礼。

    于是顾笑生知道,他并没有说错什么而是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所以作为报答他决定将那句话一直延续下去。

    天穹上的暮色渐起,骤起的凉风刮过东京城的每一处角落。

    鸟雀仓惶,逃入行宫禁苑的绿丛。

    寒蝉悲鸣,躲在深幽府邸的梧桐。

    风雨,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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